褚振元和褚行回到张家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就坐上张家的马车赶往漠河村。
早上醒来，大雪已停, 褚行穿戴整齐后推开门，入眼就是白茫茫一片, 房檐，花木, 围墙，映着白雪像是变成了一副黑白的水墨画。
马夫是张家的小厮，一早上就收拾好了马车停在院中。张家家人，除了张景彦还在睡觉，其他人都过来送行。
“车上放了褥子，盖上暖和些。”孙莹刚把褚行送上车就生出了一些离别的愁思：“回家要注意安全，村里荒地, 河边都不要乱跑，知道吗？”
“我知道，外婆。”褚行点了点头。
“八号岑夫子的学堂就要开课了, 你也得早点回来！”孙莹想了想又细细的叮嘱道。
“好”，听着外婆的交待，褚行笑了笑：“年后我小叔回县城有事, 我们四号就能回来看外婆了。”
孙莹抿着嘴唇：“好，你回去照顾好自己。”
柳玉嫣几人也走上前来送行，褚振元上了车, 听了几人的一些叮嘱后, 小厮调转了车头，褚振元又朝着几人挥了挥手：“回去吧，这距离也不远, 不用担心，下午就能到了。”
“一路顺风。”张默林喊道。
“回去吧。”褚振元笑着，放下了挡风的门帘，车内放着暖炉和一层褥子，褚振元脱掉靴子，和褚行靠在了一起。
马车慢慢的出了张家，待几乎看不见人影后，孙莹才叹了口气：“回吧，下次见庭庭又得等到年后了。”
张青松几人虽没有说话，但都有些闷闷的。
出了城门，一路向前，马匹开始迈着马蹄跑了起来，一路上窗外白雪皑皑，褚行只把车窗打开了一个小缝，寒风就顺着空隙吹了进来，他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看着周围一些还留有印象的景物，才发觉自己已经快有一年未曾回来了。
“关上吧。”褚振元看着褚行被风吹的有些僵硬的小脸道：“回村了再看，这一冷一热的，别冻感冒了。”
“好。”褚行点点头把车窗关上，外面赶车的小厮听到声音后喊到：”褚少爷，可是车里漏风了？你看看门框边的油纸可掖严实了。”
“没有漏风。”褚振元笑着应了一声：“车里暖和的很，你不用担心，多谢了。”
“应该的。”小厮呼出了一团白气：“这外面的路也好，我们大概午时就能到镇上了。”
“你注意安全。”褚行想了想：“不用那么急，实在不行你就在我家住一夜。”
“多谢少爷体桖，能回去的。”小厮笑了笑，没有再继续接话。
马车机械的跑着，褚振元和褚行坐在车里。
“你若担心他回不去，我们在镇上就下车吧，去你大奶奶的卤味店看看。”褚振元想了想说道。
褚行点了点头：“行，正好很久没吃过大奶奶做的卤味了，还有郝奶奶的店，我们也可以去看看。”
“那我们就到镇上。”褚振元背后靠着一个枕头笑了笑，自从来了崇礼县城之后，他与老家的一切也是许久没有联系了，对于漠河村，他谈不上生疏，但是值得他留恋的也就只有那三五个人物。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临到年关，他竟然生出了一股迫切想要回家的欲望，他摇头笑了笑，可能是刻在骨子里的归属感吧，正巧这次回来能赶上樊莹莹的孩子出生，再加上给父母兄嫂的坟茔填土烧纸，回来一趟，倒也不算是毫无意义。
马车辛勤的又跑了半晌，还未到午时，马车已经来到了镇上。
临近年关，镇上人来人往的十分热闹，褚振元从车厢里伸出头，指挥着小厮找到了樊素霞的店铺，然后不顾小厮的推拒，硬是留着小厮吃了一些卤煮才让人离开。
店铺开在镇上一处不算多繁华的路口，门面不大，可以堂食也可以打包，不过他们在这已经做了几年，口碑打了出去，因此生意还算不错。
小厮离开后，樊素霞找了个空闲又切了一些猪肝猪肠往褚振元桌上放，明明两人碗里的还没吃完，她却总觉得不够。
忙忙碌碌，一直到饭点过去，樊素霞才真正的空闲了下来。她给自己切了一碗卤煮，配上两个饼子就端到了褚振元的桌子上，和他们坐在一起。
“这一中午都忙慌了，到现在才能和你们说上两句话。”樊素霞叹了口气，略有抱怨道：“振元你也是，怎么能一去那么久，也不回家看一趟。”
“学业繁忙。”褚振元找了一个最不容易被数落的理由道：“今年院试在即，实在是抽不开身。”
果然，听到褚振元说到院试，樊素霞眉头就舒展了一些：“你说的也对，男儿家现在是应该以学业为重。”
她吃了两口卤味道：“振元，你现在是秀才了对不对？我听你虎林哥说，你还考了院试案首！”
“是。”褚振元点了点头：“侥幸得了第一。”
樊素霞听后一脸高兴，虽然褚振元得案首的话她已经听别人提起数十上百次了，但是听褚振元亲口承认，感觉还是不太一样，“好，好，好。”她连道了三个好字后，才眼睛湿润的道：“咱家的生活现在越来越好了，你现在又有了出息，要是你爹娘还活着，不知道得有多高兴。”
“既然高兴大娘怎么还哭了呢。”褚振元掏出一块方巾递给樊素霞，岔开话题道：“算算时间嫂子也该生了吧，怎么没见虎林哥？”
听到褚振元的问话，樊素霞稍微缓了缓：“虎林这段时间天天家里镇上两头跑，最近我觉得莹莹月份该到了，就没让他来，让他守着莹莹，好在店里招了个小伙计，倒也忙的过来。”
褚振元闻言点了点头，他们这家店铺不大，这么些年下来，食客多是打包，除了饭点需要收拾碗碟，其他时间倒也轻松。
不一会，樊素霞吃好了饭，她冲着褚振元询问道：“你们现在是回去，还是有什么东西要在镇上购买？”
“没什么买的，一会便回去吧。”褚振元本打算再去郝大娘的店里坐坐，但两家店铺距离不近，他坐了半天车也乏了，便打算回到家之后再说。
“那你等着，我去赶牛车。”樊素霞说完给小伙计交待了两句，自己前往后院拉出来一头黄牛。
樊素霞笑了笑：“自从做了这生意，家里的地也不种了，租给了村里的人户，但是每天来回的走太过疲累，你虎林哥就买了这黄牛代步。”她摸了摸黄牛的脑袋，“以前种地的时候就想要只牛，但是没有，什么都靠人力，现在不种了，反而买了。”
她感叹了片刻笑了笑：“都上车吧，今天我就也回去。”
平日里褚虎林和樊莹莹住在乡下，她就住在铺子的后院，好在镇上治安要好上许多，褚虎林天天来回跑倒也放心。
坐上牛车后，后面的路途就平顺了很多，下午申时，褚行两人到了家。
褚行推开门，一路小跑进卧室，放进衣橱里的被褥每过一段时间樊素霞都会拿出了晾晒一番，因此倒也干净舒爽。
两人合力铺好了床，褚行就倒头躺了上去。
“累了？”褚振元好笑道：“一路上也没让你走一两步，怎么累成这样了？”
“不知道为啥，就觉得浑身酸痛没劲。”褚行趴在被褥上，像是一团没有骨头的小猫，“爸你去忙你的吧，我要歇歇。”
褚振元笑了笑，一路坐车，说实话，他也有些疲惫，因此他也在房间修整了一会儿，然后才出门往郝春玲家里走去。
和他记忆中不同的是，郝春玲家往常敞开的木门此时正牢牢的锁上，院内的狗叫鸡鸣之声也消失了干净。
褚振元朝着周围打量了一圈，“怎么回事？”他有些疑惑的想着。
“振元，看什么呢？”突然，樊素霞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褚振元一愣，回过头：“大娘，你怎么又过来了？”
“刚刚没给你交待清楚，我就又过来了一趟，另外你家应该也没有炭了，我给你送两块过来，你们晚上烧。”樊素霞从牛车上跳下来：“晚上记得去大娘家吃饭，以后你家也别开火了，这几天都在大娘家吃就行了。”
褚振元想了想后点头道：“好，多谢大娘。”
“一家人客气啥，我看你站在春玲家门口，可是想找他们？”
“对。”褚振元疑惑道：“郝大娘呢？以前他家养羊，院子里狗叫鸡鸣的总得有点声音，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她家都搬镇上去了啊，大半年前就搬了。”樊素霞说道：“当初不是小赐福刚去京都那会吗，她娘来这里闹了一场，你郝大娘索性就直接搬去了镇子上，又雇了两个身强体壮的伙计，赐福娘轻易就不敢过去了。”
“哦。”了解了因由的褚振元有些不太适应的点了点头，一年没回，家里确实发生了很多他不了解的事情。
“一会晚上吃完饭你把小黑牵过来。”樊素霞道。
“小黑在你家？”褚振元意外道。
“对啊，当初他们搬家就把小黑送我家去了，今天晚上你和庭庭两个人住，把小黑牵来警醒一点。另外还有一只鸡，春玲说也是帮你喂的，那鸡养了好几年了，一个公鸡养那么久干啥，又不能下蛋，刚刚我让你虎林哥给它宰了，晚上给你和庭庭煲汤喝。”
“你把大红宰了？”褚振元突然好气又好笑的问道。
“大红，大红是谁？”樊素霞皱眉道：“那只鸡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