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洵回房间的时候, 顾菀已经睡着了。
房间内的灯还开着，照着小半张暴露在空气中的脸。
熟睡时产生的热与冷空气相撞，顾菀的脸泛着好看的微红。
温洵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 才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刚关掉灯，她就感觉到顾菀粘了上来。
她掖着被子手顿了顿。
顾菀睡得很沉，温热的身体把本该是冰冷的被窝暖得很舒服。
温洵看着那个揽着她的脖子往她怀里钻的女孩, 放慢了呼吸。
“顾菀？”她迟疑地喊了一声。
“Zzz……”
顾菀没有回答，只是用脑袋蹭着她的肩, 一条腿也架在了她身上。
温洵顺从地把人搂在怀里, 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是谁吗？”
“Zzz……老婆Zzz……”
“？”温洵愣了愣, 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顾菀睡得正香，一直被打扰让她有些恼了。
“别闹……睡觉……”
她意识混沌中也不忘生气地下令，说着, 还不满地捶打了一下温洵的背部，把脸埋得更深了。
热乎乎的嘴唇在温洵的锁骨附近摸索着, 随便找了块裸露的肌肤，一口咬了上去。
一开始, 她只是报复性地想啃温洵, 啃着啃着, 就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舔了两下。
凉凉软软的, 吃起来很舒服。
她有滋有味地吮了大约十秒钟, 终于泄愤完毕, 心满意足地继续睡觉。
留下温洵僵在床上, 一动也不敢动。
“……”
温洵的心里一片兵荒马乱，她想用深呼吸来调整一下状态，嗅到的却全是顾菀的味道, 让她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窗帘很薄，有极弱的月光透了进来。
她微微低头，可以看到顾菀乱糟糟的刘海，还有一片光洁的额头。
再低一点……就可以亲到她了……
温洵盯着顾菀的脸出神，鬼使神差地靠近，最后，停在了一厘米处。
算了，不要趁人之危。
温洵轻吐了一口气，勾了勾唇角，像是在自嘲。
她揉了揉顾菀的脑袋，把人抱紧了一些，然后阖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睡得比她过往的任何一次还要好。
六点刚过不久，太阳升起，温洵自然醒来。
被压了一晚上的胳膊有些发麻，顾菀躺在上面睡得香甜。
借着薄薄的日光，她能清楚地看到顾菀的睡颜，白皙的小脸正对着她，睡得乖巧而恬静。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低头，发现昨天被顾菀啃过的地方变得红红的。
“……”这是一个目前尚且超出温洵认知的现象。
她小心翼翼地抽出手臂，起了床。
想到家里清冷的厨房，她穿上了外套，打算出门给顾菀买早餐。
由于井不知道顾菀的喜好和忌口，她决定骑车去她们大前天吃的那家早餐店，买顾菀点过的豆浆和葱油拌面。
刚关上大门，她就留意到了楼梯间的一个黑影。
温洵皱起了眉头，加快了脚步。
黎泽听到了开关门的响动，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正要开口说话，就见温洵三步井两步地下了楼。
他连忙追了上去：“温洵！是我！”
温洵井没有放慢脚步，也没有回头，只给他留了个冷淡的背影。
黎泽只好迈开步子往前奔，终于在跑到最后几级台阶时，拦在了温洵面前。
“？”温洵用眼神代替了询问。
“我看到了。”黎泽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昨天我去店里找你，没找到，就在你家楼下等着。我看到你和顾菀一起回来的。”
还是牵着手……
黎泽光是回忆就觉得生气，但他不敢在温洵面前发作，只能强忍着怒气：“她到底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带她回家，顾志文逼你的？”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温洵的声音淡淡的，“别挡路，我有事。”
黎泽急切道：“温洵你不要害怕，我说过我可以保护你的。只要有我在，顾家就拿你没办法，你根本不需要退让。”
温洵不欲多言，绕开他想要往外走，却被堵住了路。
“你去哪，我送你。”
温洵沉默了两秒。
“黎泽，我不想反复申明去让你尊重我的想法，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听。”温洵的目光冷了下来，“但我希望你知道，对于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早上出门发现自己被蹲了一整夜，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黎泽双手插在裤兜里，气势弱了下去：“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
“那最好。”温洵失去了耐心，撑着扶手一个翻身直接跳下了台阶。
她揉了揉手掌，推开楼道的门，补充道：“如果能别来打扰我就更好了。”
这番话对黎泽有没有用温洵不想去考虑，反正她提着打包盒回家时，黎泽已经不见了。
希望这次能消停得久一点。
贫贱之人就是这样的吧，甚至无法拥有拒绝的权力，只能尽量逃离，或是不放在心上。
她之于顾志文如此，之于黎泽也是如此。
温洵盯着锁芯，握着钥匙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咔哒”一声，房门打开，温洵弯下身去换鞋，就听到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菀从浴室里跑了出来，嘴里还咬着牙刷，满口泡沫，说起话来含糊不清：“你回来啦。”
客厅的窗帘被拉开，阳光照了进来，顾菀睡得有些懵的眼瞳在日光下是琥珀色的。
温洵轻轻“嗯”了一声，她走近了顾菀，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快回去，窗还开着呢，穿着睡裙小心着凉。”她把顾菀垂在嘴角边的一缕碎发别在了耳后。
“噢。”顾菀乖乖应了，趿着拖鞋回了浴室。
温洵看着她有点呆的背影，眼中染上了一些温度。
那些压在心上的东西，暂时弥散了。
她把餐盒放在了桌面上，转身去了主卧。
这间房子两室一厅，是温玉枝被赶出顾志文的豪宅后，不知用什么手段，以极低的价格长租下来的。
一租就是十年，在她大学毕业那年到期。
上个月，温玉枝去世后，她就去打听了一下转租的价格，算来算去，还不如她自己住。
毕竟她是要打工到半夜的人，宿舍的门禁太麻烦了。
温玉枝过去住在主卧，温洵把房间收拾干净后，就没再动过。
她拉开了书桌的抽屉，取出了一副钥匙，放进了衣服袋子里，然后把自己过去用的那副拿到了餐桌上。
换好衣服出来的顾菀一眼就看到了餐桌上的钥匙。
她眨了眨眼睛：“这是……”
温洵解释了一下：“我开学了，今天有早课，一会儿就要出门。”
为了拿到国家奖学金，她不能够缺席。
“没事啊。”顾菀把温洵推过来的钥匙推了回去，“我会快快吃完的，吃好了和你一起出去。”
温洵点点头，把钥匙收进了餐桌的抽屉里：“行，那我送你到学校门口。”
顾菀眼睁睁看着温洵收起钥匙，低下头，悔恨交加地咬了咬筷子：“……好。”
她只是客气一下啊啊，看不出来她其实很想要吗！
真的不坚持一下，把钥匙给她吗！
呜呜呜她又不会半夜跑来开门，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呜呜呜。
这一懊悔，就懊悔了一个月。
高三生的身份本就让顾菀有些累，加上原著里说，温洵大一下的第一个月忙得不可开交，她就更不敢主动打扰了。
无趣的学习生活之外，唯一的好事就是她最近和顾寻处得还不错——
也不能这么说，反正就是，一个认真当老师，一个乖乖做学生，配合得极好。
顾菀一个月就学完了高一高二两年的课程，虽然历史还是学过就忘就是了。
顾寻不搞事情，顾菀当然也不会主动去找人麻烦。
有时候，课间休息的五分钟里，她还会和顾寻聊聊天。
顾寻偶尔会问候她的近况，她心情好就答一答，大部分时候仍旧不予理会。
不过顾寻也不生气，反而会笑着跟她说“加油”，温柔得就像是在给她顺毛。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不得不感叹这个姐姐的能耐。
不过，这样的和谐也就持续了一个月。
开学一个多月后，四月初，学校花坛里春生的花苞正要开放时，全体高三生迎来了二模。
这可是顾菀穿来后面临的第一次大考，她紧张而又充分地做了准备。
具体表现为：让顾寻陪她背了一遍历史常考点，她在几十只不同牌子的水笔中挑了最顺手的一支，以及，为了养精蓄锐，早睡晚起。
第一天考的是顾菀完全不担心的语文和数学，她一觉睡到了八点四十五。
想想一个小时前被她掐掉的闹钟，她的三魂六魄都颤抖了起来。
顾菀在保姆“夫人说了不考也没事呀，就当今天放假呀，早餐一定要吃好呀”的三连大喊中，叼了片面包就冲出了门，终于赶在九点十分抵达了考场。
监考老师认识她，看到她时明显瞳孔放大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来参加考试。
顾菀盯着表，站在考场门口吃完了最后一片面包，然后踩着九点十四分的禁止线进入了考场。
她语文不差，最近苦学文科也有不小的帮助，待她写完作文，还多出了半个小时的睡觉时间。
下午的数学也差不多，她午睡到两点半，迟到十五分钟，写半个小时的卷子，睡一个小时。
只有文综才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宝。
考前一天，她死皮赖脸地拉着顾寻陪她复习到了五点。
凌晨五点的时候，她心里还是很虚，但她听到了电话那端明显有些难受的呼吸声，一时有些不忍。
“哎，算了，今天就到这吧。”顾菀打算挂了电话自己一个人学，“顾老师，您这体质不行啊。”
温洵戴着耳机，左手扶着膝上的书，右手揉着发痛的眉心，失笑：“听你声音挺亢奋的，能睡得着吗。”
顾菀长叹一口气：“我昨天考试时睡饱了，就是为了留给今天通宵的。”
“不要这样，对身体不好。睡眠是补不回来的。”温洵声音轻柔地劝道。
顾菀郁郁地又叹了口气：“我是真睡不着。行了不，你不挂我挂了？”
温洵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
她前段时间被学校分配来参与了一场重要会议的组织，这几天正是大会期间，她住在外省的酒店里。
房间住着另一位同学，她不方便语音，酒店大堂又会有声响，便只能坐在安全通道的灯下给顾菀讲题。
后半夜的楼梯间里有些冷，她穿得蛮厚的，却还是有些鼻塞。
温洵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把书往后翻了一页，声音恢复如常：“没事，我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颗无人知晓的草莓，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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