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菀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在挂水。

    她盯着吊瓶看了一会儿，然后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敲了敲系统：

    “我怎么会在这里？任务完成了吗？”

    系统慢吞吞地说着：“完成是完成了, 而且已经是最后一个任务了。昨天就可以申请预结算了，不过……”

    世界一的时候，宿主为了谈恋爱就没申请，这次估计也不会申了。

    顾菀眼前一亮, 感觉头疼都好过了不少：“那就申啊，走走走，搞下个任务去。”

    反正这个世界是个乱世, 莫名其妙没了一个人也正常。

    “太棒了,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世界了。”

    顾菀一边点开操作面板一边感叹着：“统啊, 以后选世界一定要认真看原著，你要实在看不懂, 就别选这么难的。来, 跟我念，躺平才是真。”

    “嗷, 知道了, 躺平才是真。”系统念完后，忍不住问了一声，“那你不管女主了吗？”

    顾菀顿了一下：“对, 我都忘了问了，解药的机制是什么？这里是哪里？”

    系统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把它看到的情况说出来：“你晕倒后，男主把你带去了他家的实验室, 当时任务就完成了。里面的人先是给你抽了点血，然后注射了大量未灭活的丧尸病毒，先后采了四次样, 又抽好多血。”

    “我懂了，制作血清是吧。”顾菀点点头，“那怎么把我送走了呢，是已经发现合成方法了吗？”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

    “为什么要惊讶，人工被动免疫啊。”

    顾菀想了想：“这个世界的科研挺先进的，可能对他们来说，制作抗体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是。”系统补充道，“是女主就把你带走的，她把你带回了家，还喂你吃了药。”

    “懂了。是因为我现在的体质还不足以配合研究，他们想先让我养上一段时间对吧？这样的话，我得过段时间再走了。”

    还过段时间？

    “你懂什么懂啊！！”系统气得大叫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你发了高烧他们也不管你，照样抽你的血！还割了你的皮肤拿去做研究！如果不是你实在撑不住了，他们甚至想抽你的骨髓！你差点就死了你知不知道！”

    “这具身体才七十多斤重，根本承受不了那么严重的失血，你的意识离体了十！几！分！钟！要不是有男主的灵泉，我们甚至都不用等预结算就可以走了！”

    顾菀怔了一下，难怪她当时以一个微妙的角度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我不管！这个世界我们不要了呗。是我选的不好，以后再也不贪了。”系统快被她气哭了，“你要是舍不得女主，我们就多待一段时间。但她要是对你不好，我们马上结算走人好不好。”

    “好了好了，知道了。”

    顾菀揉了揉耳朵，叹了口气：“你听我说。我应该是原著设定里唯一能够量产抗体的生物，所以我不能走，明白吗？”

    “我一旦走了，人类战胜病毒的筹码会瞬间减少，你也不希望末世无止尽地继续下去对吧？”

    “而且你不要太较真啦，这里是世界嘛，一切都是假的。”

    “你知道是假的还赖着干嘛，有时间陪他们搞研究，我们早做完下一个世界的任务了。”系统不服气。

    “对我来说是假的，但对这里的人来说不是啊。我死了，只是一段任务结束，他们就不同了。”顾菀理所当然道，“所以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被你气死了，我不管你了！”

    系统嘟囔了一声去干自己的事情了，顾菀偷偷看了一眼，它打开了惯用的搜索引擎，劈里啪啦在搜“补血需要注意些什么”。

    顾菀抿着唇忍住笑，看着吊瓶里的液体往下滴，陷入了沉思。

    过往的很多矛盾的地方总算有了解释。

    丧尸病毒无法在她脑中凝结出晶核，这也就意味着，她根本不会有异能。

    原著里写的所谓空间里的药水，应该指的就是血液。

    她翻了翻原著，里面对这段的着墨特别少，每次提出“空间药水”的概念时，都是在主角与科研人员的对话中。

    这样主观性的描述，想想也很正常——

    毕竟男女主是要成为统治者的人，这种说法会更容易被接受一点，不会给他们留下“残忍”的负面印象。

    再一个，用到这些血清的人中，可能会有一些心理负担比较重的小朋友，若是因此而产生了愧疚感，那就是罪过了。

    顾菀正胡思乱想着，就听到敲门声响起，她扭头看过去，果然看到温淮走了进来。

    “想吃什么？”

    发烧的人嘴巴里总是苦哈哈的，顾菀倒是不挑：“咸口的就行。”

    温淮不赞同地皱起了眉头：“你已经很久没进食过了，第一餐清淡点吧。”

    那你问我干什么。

    顾菀在心里吐槽着，面上却很乖巧：“都行。”

    温淮欲言又止，站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了。

    等她回来时，捧了一碗粥。

    深绿色被煮到软烂的蔬菜，浅褐色的大块内脏。

    很好，是菠菜加猪肝，标准的商务套餐，专为产血人士提供。

    猪肝腥，菠菜涩，顾菀面无表情地喝着粥，感觉嘴里更苦了。

    不过她毕竟也曾是把药当饭吃的人，尝了几口后，就选择屏住呼吸，一口一口地往下吞，三两下就解决掉了。

    她吃完一抬头，就见温淮紧紧盯着她：“感觉怎么样？”

    顾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看，‘工作’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为了避免尴尬，她巧妙地使用了“工作”这个词。

    温淮点点头，眼神不自在地瞟了一眼空碗，清了清嗓子：“我看你刚刚吃得挺快的，好吃吗？要不要再来一点？”

    “……”呵呵，顾菀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也不是不可以，挺好吃的。”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有哪头猪有资格挑剔自己吃的米糠呢？

    在需求紧迫的情况下，猪的选择已经不重要了，做决定的当然是养猪场老板。

    毕竟，多长点膘，才能多卖点钱。

    结果顾菀刚夸完，温淮的脸瞬间就黑了，她伸出去拿碗的手又缩了回来。

    片刻后，面色才缓和下来：“你喜欢吃什么，一会儿吃别的。”

    “都可以呀，老大，我真的不挑食。”

    温淮看着顾菀一脸坦然的样子，实在是问不出“那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比作吃米糠的猪”这种话。

    她沉默地凝视着顾菀的眼眸，那双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浅褐色的虹膜上清晰地映出了她的身影。

    但她知道，顾菀的眼里干干净净的，从来没有过她。

    她昨晚一整晚没有睡着，一直在回忆过去的事情。

    回忆那个漫长的梦，那段混乱的少年时代，还有那个她明明只见过两次，却极其厌恶的人。

    温淮其实不太相信顾菀并不记得她，虽然她几乎不怎么去实验室，但她好歹是项目的核心人物，更何况，她还说出过那样恶毒的话。

    她想起了顾菀刚入基地时填的那张表，那张被她揉得纸屑直掉后投进了碎纸机的表。

    以顾菀那样的身体，逃出实验室的半年里，怎么可能会经历恋爱、结婚再丧偶这样的事情呢？

    所以，这是顾菀编出来混淆视听的。

    可是目的又是什么？

    江之航过去几乎是泡在实验里的，顾菀不可能不认得江之航的脸，却又能和江之航心无芥蒂地相处，独独对她有隔阂。

    ……是因为讨厌她吧。

    这是温淮总结出的最坏的结果。

    可是直到现在，她看着顾菀的眼睛才突然明白过来，能被讨厌已经很好了。

    更可怕的，是连半点情绪都得不到。

    当她看着你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你；当她不再看你时，你就像是被她无意识中掸掉的灰一样，不会在她的记忆中多停留一秒。

    她和你客客气气地说话，轻轻柔柔地笑，不恼你，不骂你，连你做的东西不好吃都不会说出来。

    她根本不在意你做过的那些坏事，因为她根本不在意你。

    温淮闭了闭眼睛，缓缓问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顾菀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温淮听到了顾菀的自言自语：“我应该记得她什么？”

    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收回了精神力，拿起碗筷就出了房间。

    看着脚步匆匆的大老板，顾菀一脸疑惑地躺了回去：“你查到没有啊，我是不是漏了什么。”

    “没有啊。”系统也很纳闷，“她应该是在做测试吧？就像那种问醒来的病人，你是谁我是谁，这是几，一加一等于几这种？”

    “可我刚刚叫了她老大啊！”

    系统也犯了难，它琢磨了好半天，只能想到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她是不是觉得你对她太过生疏了？”

    “有吗？可是大家都这样叫的。”顾菀摸了摸下巴。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嘛，你都住她家来了。可能……”

    系统大胆猜测：“她觉得你应该叫她老婆？”

    ？？

    顾菀生气了：“你有病？”

    作者有话要说：　　早已洞察一切·其实是猜错了·其实猜对了·统·回归现实后：“温老板，您看我这个剧情理解值得不少奖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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