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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4.第 34 章

    三爷也想问, 他比老四差哪儿了。

    他比老四年长。

    他比老四勇武。

    他的文采不输老四。

    马家犯错,乌雅家也犯了错。

    凭什么老四是亲王,他却只是郡王。

    康熙一十七年第一拨封爵的时候, 皇阿玛可是把他封为郡王,老四只是贝勒的,如今在太子被废之后倒是反了过来。

    三爷从前做梦都想恢复郡王爵位,如今拿着被封为郡王的圣旨, 却恨不得扔了它。

    皇阿玛何必要这样羞辱他, 让老四踩着他上位。

    虽然被封为亲王的不只老四, 但让三爷意难平的却只有老四, 因为只有老四是他争夺储位的对手。

    废太子虽然封了个亲王, 还得了‘理’这样好的封号, 但此生也就如此了, 皇阿玛立谁应该都不会再立废太子,

    老五的亲王之位完全是因为排行和太后才得来的, 不管是老五和科尔沁的关系,还是老五本身的能力和性格,还是老五脸上那道疤,都注定了皇阿玛不会选老五做储君。

    他的对手只有老四。

    三贝勒满心焦躁,但又不得不让自己平静下来, 跟随他的那些朝臣多数是今年才投靠过来的,时间短不说, 投靠的原因他自己也清楚, 不是被他收服, 不是为他心折,而是因为他的身份,无嫡立长, 大哥被圈后,他就是诸皇子之长,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储君的人。

    但他现在还是吗。

    老四先是代帝南巡,如今又在爵位上压过了他,甚至开始和老八交好。

    明明皇阿玛把老八内务府总管的职位给卸了,让老四接替老八做内务府总管,可他们南巡回来后的这几日里,老四连自己的府邸都不回了,日日住在八贝勒府。

    据他的人探查到的消息,老八和老四甚至好到了同榻而眠的程度,虽说是在商量什么政事,可都已经如此亲密了,关系能不越来越好吗。

    他现在是不敢惹老八,顺带着也尽量不得罪老九和老十,可如果老八选择站在老四身后呢,他总不能把储君之位拱手让给老四吧。

    如果皇阿玛在太子刚刚被废的时候就绝了他的希望,他或许难受,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甘心。

    尝过了被众人追捧的滋味儿,把储君之位当做探囊之物,当成养在自家府里的白菜,现在才要被皇阿玛摘去拿给老四,这让他如何接受。

    三福晋听完了各处册封的消息,同样不太能接受。

    自从马家被查被免官被要求交两倍罚银,她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已经然不觉得爷还能登上那个位置了,万岁爷的态度实在是不像看好爷的样子。

    在今年之前她也没做过一国之母的梦,梦醒之后,她也认命了。

    爷没做新太子没当皇帝的命,她也没有做皇后的命,只有做亲王福晋的命。

    三福晋没想过爷会封不上亲王,毕竟排行在这放着,早早晚晚,只要不得罪王位上的人,那都是板上钉钉的亲王。

    如今这可倒好,爷居然沦落到和九爷的爵位一样了,她和九弟妹虽是堂姊妹,按理关系要比一般的妯娌近些,可正是因为堂姊妹的关系,才越会被人放到一起对比。

    三爷从前备受皇上看重,在朝堂的官声也极好,九爷呢,则恰恰相反,虽有个宠冠后宫的生母,可却不得皇上看重喜爱,人又放荡风流,宫里宫外名声都一团糟。

    从前都是她安慰堂妹,下回进宫,怕是堂妹要来安慰她这个堂姊了。

    堂妹的品级和她一般高,四弟妹和五弟妹的品级比她还高一级,她是做嫂嫂的,反倒要比后头的妯娌低一头。

    四弟妹也就算了,那是佟国维的嫡长孙女,打小在宫里头长大,当年孝懿皇后痛失爱女后,把人接到宫里是当女儿养的,怕是皇上也拿四弟妹当半个女儿。

    妯娌们当中,废太子妃,如今的理亲王福晋地位是最高的,四弟妹是最受皇上和太后喜欢的,五弟妹是出身最差的,不只出身差,还没什么眼力劲儿,说话不分场合,还总是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被这样的人踩一头,三福晋心中实在郁闷。

    她只能安慰自个儿,爷的排行和能力放在这儿,早晚都是要被封为亲王的,如今只是郡王,也不过是受了马家连累。

    贪污一百多万两,马家如果不是出了位娘娘和皇子公主,怕是全族的脑袋都保不住了。

    她甚至怀疑马家可能还有一部分贪污受贿得来的银子没有被挖出来,不然这一百五十多万两的发音是如何交上的呢。

    她们董鄂家只出了五万两,爷虽然卖了府中不少产业,可那些都是有数的,她知道爷上门去找十一爷和七爷借了银子,但也不多,爷也不曾用她出的主意管朝臣借银子。

    爷搞不来银子,那九十多万两的窟窿岂不是马家人自己后来补上的,钱从哪儿来,谁能借出九十多万两来,莫不是另一笔没被查出来的脏银。

    爷如今被封郡王倒也有一样好处,那就是让爷认清现实,别再奢望那个位置了,别再扒拉着马家了,府里为了补马家的窟窿掏出那么多笔银子,爷就该管马家要回来。

    马家为了交罚银,头一次先凑了六十多万两出来,还当着爷的面赌咒说是把能卖的都卖了、能借的都借了,后来三月之期快到了,九十多万两的差额说填就填上了,马家硬是赶在期限截止之前交足了两倍的罚银。

    马家这是留着后手呢,爷怕娘娘被连累被降位,三个月来想尽办法搞银子,如果不是爷实在凑不够,马家就省了一笔巨款了。

    恐怕在交完罚银之后的马家也只是表面上哭穷,实际上还藏了一笔几十万两的银子。

    爷也别做那青天白日的皇帝梦了,还不如多催催马家,让马家还银子。

    府里如今就已经够窘迫的了,过几日各府开宴庆祝升爵,那可是一笔不小的人情往来,爷总不能用她的嫁妆吧,她的嫁妆都是留给自己儿女的,跟爷,跟那起子贱人和贱人生下的孩子没关系。

    三福晋没有做戳破爷皇帝梦的那个人,她只是提醒爷。

    “理亲王府已经建好,一爷恐怕过几日就要搬出来了,臣妾这几日得问问一嫂何日摆宴席庆祝,咱们府里也得赶紧准备上了。”

    准备送礼,准备在理亲王府之后摆宴。

    三爷本就不愉快的心情雪上加霜,福晋死要钱的性子是一点都没改,马家出事儿前如此,马家出事后就更是如此了。

    马家罚银那最后九十万两的窟窿他是补上了,可这找钱的法子不能再用了,也不能让人知道,虽然瞒不过皇阿玛,将来也很难瞒过福晋,但总要瞒过世人,所以他是万万不能再用了。

    “此事你就不必去问一嫂了,爷会和一哥商量,皇阿玛尚俭,这宴席不办也罢。”

    他相信一哥也会如他一样,不乐意办这劳什子的庆祝宴。

    有什么好庆祝的,他不过才升了郡王,一哥那样的人又何曾把亲王之位看在眼里过。

    只要一哥不开庆祝宴,他也不开,老四也就绝对不会开。

    三福晋没反对,如此也好,她既没有心情操持宴会,更不乐意和妯娌们见面。

    **

    三爷想错了,尚且还住在毓庆宫中的一爷,就已经在为搬到王府后的温锅宴做准备了。

    倒不是说准备请帖、准备食材和人手,而是准备和他那些兄弟们见面。

    他被废之时,恐怕人人都想着日后可以踩他一头了,或许还会假惺惺的掉几滴眼泪,在皇阿玛面前彰显兄弟之情。

    呵。

    哪有什么兄弟之情。

    皇阿玛希望他们兄友弟恭才是天大的笑话,希望一国储君规规矩矩没半点脾气更是笑话。

    他上次输就输在了这两个大笑话上,这一次不会了,人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他会如皇阿玛所愿,做个好兄长,做个规规矩矩又没脾气的人。

    所以他特意为见兄弟们挑了一件素雅的衣裳,每日多加两顿膳食,逼着自个儿多用些肥腻的肉食,他可不想用这副瘦巴巴的模样去见他那些好弟弟。

    增肥习武,早睡早起。

    毓庆宫曾经的主人搬出宫时的动静并不大,一爷不想惊动任何人,不想任何人来送,更不想那些人装模作样跑过来接他送他。

    不过,在理亲王府住进人的头一日,各府就收到了请帖。

    还没来得及去找一哥商议不请客的三爷:“……”

    三福晋直接把府里库房的名单给爷送过去,爷要挑什么给一爷随礼都随意,她不管了。

    四弟妹来问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

    “爷和一爷兄弟情深,要亲自为一爷准备随礼,我也插不进手去,不知道爷为一爷准备了什么礼。”

    长幼有序,从前直郡王府还未被圈时,各个皇子府送礼都以直郡王府为标准,如今直郡王府圈了,给一爷府上送礼,自然是以三爷府为标准。

    妯娌们之间都是有这个默契的,互相会通气,避免让哪家难堪。

    三福晋倒也不是要为难四弟妹,单就瞧这次的爵位,她也不敢为难四弟妹,说不定人家日后就是主子娘娘呢。

    她只是实在不想去问爷备了什么礼,她怕她万一问了,爷就以不擅长为由把这事儿再甩给她,她可不想往里贴钱贴物。

    “弟妹不如将随礼之事也交给你们家爷,送什么东西他们兄弟自己去商量,咱们也轻松一回,多了少了他们兄弟互相之间也不会计较。”三福晋建议道。

    她不能去问爷,四弟妹就更不好去问她家爷了,还不如把事情交给四爷,他们兄弟之间想怎么商量就怎么商量。

    照目前这情况,四福晋只能同意三嫂的安排,左右备礼也没什么难的,又用不着爷亲自动手去库房里找,照着三爷府上的礼单稍微改改就成。

    不是她要给拉着十三爷隔三差五住在八爷府的爷加担子,是三爷要给爷加担子。

    三爷跟一爷兄弟情深,自家爷不能一点兄弟情都没有吧。

    四爷最近正在忙内务府之事,当然直到现在,他这个新上任的内务府总管连内务府衙门的门都还没进。

    八弟准备的这套方案实在太多太详细,几乎每一条拿出来,都能结合内务府的现状有一个完整且更为详细的规划。

    他不光自己和八弟讨论,还把十三弟也拉了过来,什么时候把这套方案理清了,什么时候再去内务府着手执行也不迟。

    “三嫂说了,三爷和一爷兄弟情深,所以三爷打算亲自为一爷的温锅宴备礼,您也为一爷表表兄弟情。”四福晋道,在这‘兄弟情’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说五爷和七爷兄弟情深,她信。

    说八爷和九爷十爷兄弟情深,她也信。

    说一爷和三爷兄弟情深,那可得了吧。

    一爷被废太子之位后,头一个跳出来要争太子位的不就是三爷吗。

    而且最近这几年,三爷和毓庆宫慢慢疏远也都是大家看在眼里的,如今倒是兄弟情深了。

    四爷听得出福晋对所谓兄弟情的揶揄,不过想着废太子那日,三哥跪在他身侧,满脸的泪水,脸上真切的痛苦,倒也觉得三哥对一哥还是有几分兄弟情的,并不是装模作样。

    “三哥和一哥是从小就交好,这几年虽然疏远了,但过往情谊还是有的。”四贝勒解释道。

    三哥对一哥有兄弟之情,他也不能没有。

    不止他,要为一哥表兄弟情,他们这些弟弟落下谁都不好。

    四贝勒立刻安排人去三哥府上要了份礼单,等会儿他直接拿到八弟府上让人誊抄,十三待会儿也会过去。

    那礼单留在八弟府上,九弟和十弟定然是能看到的,九弟知道了,五弟也就知道了,顺带着还有七弟。

    十一和十四那里,就得让十三跑一趟了。

    四贝勒挂心八弟昨日说过的那几个章程,所以等礼单送来也没看,直接拿去了八爷府,让人誊抄了十份之后,才和八弟、十三弟一起瞧见这礼单的内容。

    十本《论语》,三爷亲手默写的,每本上还有三爷自己对《论语》的注释。

    单就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而言,这礼不可谓不重,毕竟很少有人会花十天半个月的工夫亲自去备礼。

    但就价值而言,这礼又实在简薄了些。

    “咱们也送这些?”十三爷迟疑道。

    儒家的经典书籍多了,三哥抄写了,不,默写了《论语》,他们还可以默别的,多的是书可以选。

    但只是送书,这样好吗?是不是过于简薄了。

    “礼轻情意重,如此送礼也不是不行。”八爷语气淡淡的道,“三哥如果只送这些,我们送的多了,反倒惹三哥难堪,倒显得我们兄弟不和。”

    鉴于八哥和一哥、三哥都有仇怨,八哥的话,十三爷也只能听听,主要是四哥的意见。

    如果三哥和四哥都如此送礼,那他们这些做弟弟的也只能随大流了。

    四贝勒能有什么意见,皇阿玛封了一哥做了亲王,还分给了一哥正白旗的八个牛录,除了没有安家银子,皇阿玛这会儿给一哥的待遇和他们这些人出宫开府时是一样的。

    不,应该说是更好。

    他们当初出宫开府时,分到牛录最多的大哥,也就只有正红旗的七个牛录。

    皇阿玛始终是在意嫡庶,疼爱一哥的,如今不能把大清留给一哥,只能给一哥亲王之位,大概都觉得委屈了一哥。

    他们这些做弟弟的此时又怎么能奉上如此简薄之礼。

    三哥此举实在不智。

    “我也打算送书,但是不比三哥才华横溢,我只能找些古籍孤本送了。”

    不比四哥财大气粗,十三爷府上可凑不齐十本古籍孤本,不过也不必凑齐,他总不能在随礼上越过前面的兄长。

    “那弟弟就一半一半,一半的古籍孤本,一半自己手抄。”

    八爷没什么意见,是他与老一交恶,又不是四哥和十三与老一交恶,他犯不上为难人。

    不过他既不打算送老一古籍孤本,也不打算自己辛苦抄录,外头那么多书坊,随意挑几本就是了。

    **

    八月十一,秋高气爽,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一爷准备多日,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衣袍,打扮得很是精神,到了时间便亲自去前厅迎人。

    众皇子之中,先到的不是住处离的最近的五贝勒和七贝勒,反倒是住的最远的三贝勒。

    理亲王府在正白旗,诚郡王府却在正红旗,一个在内城最西边,一个在内城最东边。

    三爷是做足了心理准备来的,虽然给出去的礼不值钱,虽然他心里仍旧记得长子和长女被害的仇,但此时他还是不得不对废太子虚以委蛇,装也要装出一副对废太子关心至极的模样。

    一来是装给皇阿玛看,一来是减少废太子对他的恶感,要报仇也找对人,他跳出来的时候,太子之位已经摇摇欲坠即刻就要被废掉了,可不比老八,老八那才真真是把废太子拉下马的人。

    废太子要报仇,别冲着他来。

    “一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这半年弟弟心里一直挂念着你,若不是怕惹你伤心,我早该去看你的。”三爷把准备好的话说完。

    瞧着老一好像也没瘦多少,而且这精神气儿远胜于去年还做太子的时候。

    合着这半年在毓庆宫中没伤心到食之无味,也没有整日诚惶诚恐,倒是有在养生。

    时隔半年多再见老一,三爷这会儿的心情又和先前皇阿玛废太子时不同,皇阿玛废太子时,老一并不在场,他只能想象老一痛哭流涕的落魄模样,让自己解恨。

    而现在老一就活生生站在他面前,哪怕身上不见落魄,神情不见落寞,好似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爷。

    但装得再体面,终究也还是不一样的。

    他见老一,只行平辈之间的礼节,不用再行君臣之礼,不用口称太子爷口称殿下。

    曾经住在毓庆宫里的人,如今也住到外头来了。

    亲王又怎么样,老四也是亲王,老五那样不通文墨之人也是亲王。

    “一哥虽然瘦了,但是气色极好,看来是早就想通了,早知如此,弟弟就应该早去毓庆宫探望,而不是非要等到一哥你出来。”

    三爷原本是想和老一装一装兄友弟恭的,但瞧见了老一,却总是压不住心头的火气,明明从前那几年他是能压制住内心愤恨的,能让自己不去想长子和长女的。

    一爷的脸色微微有些僵硬,道:“三弟该不会是嫌我这声恭喜说晚了吧,恭喜三弟荣升郡王。我这半年在毓庆宫待着不问世事,所以马家的事儿是隔了几个月后才知道的,三弟你别见怪,如果手中不宽裕,我这里还有些银钱,你尽管拿去用。”

    老八还真是把好刀,能伤他,也能伤老三。

    不过皇阿玛还是对荣妃和老三网开了一面,端嫔都能被降为宫女子,荣妃凭什么还稳居妃位。

    四妃在皇阿玛心里到底是不一样,四妃的儿子在皇阿玛心里也是不一样的。

    这下脸僵的换成三爷了,老一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以为交完两倍的罚银后,马家的事儿就能就此翻篇,皇阿玛可以既往不咎,可没想到这最大的责罚竟是落在他身上。

    且不说太子之位,这本该有的亲王之位都换成了郡王。

    “多谢一哥好意,您刚出宫开府,在外面处处开销都是自己的,手中有钱您就自个儿留着用吧。”

    这可不是住在毓庆宫的时候了,什么开销都是宫里的,走的是内务府的账,往后都要走自己的账了。

    三爷进府后,下一个到的是四爷。

    四爷和四福晋进府之后便分开了,一个去前厅,一个去后院。

    再之后是五爷和七爷。

    也就是到了这会儿,一爷才有留意到他这些弟弟带来的礼物不是论担装,也不是论箱装,而是放在小小的匣子里,礼单也就只有一页。

    老三送了十本书,亲自默的,亲自写了注释的书。

    老四送了九本书,两个孤本,七个古董书。

    老五送的是开了光的佛经,太后昔年所赐之物。

    老七送的是当世书法大家的手抄书。

    一爷这会儿脸已经有些黑了。

    老三是拿东西糊弄人恶心人。

    太后信佛,老五可不信佛,那是个书都不愿意读的人,怎么会愿意读佛经,居拿不要的东西来送他。

    老七这些书也都是糊弄人的玩意,还活着的书法家,他如果想要,多少这样的手抄本拿不到。

    老四没糊弄他,见他时也是谦虚有礼,那张时常面无表情的脸上都满是笑,待他甚至比他昔日还是太子时更为恭敬,除了没给他行君臣之礼,老四见皇阿玛恐怕都做不到这般恭敬。

    他气老三不把他当回事儿,气老五和老七有样学样,失了对他的恭敬之心,但他更气老四的这份恭敬。

    不多时,八爷九爷和十爷是一道来的,送的礼不说一模一样,但也差不多。

    八爷送的是一整套的四书五经。

    九爷送的是前朝朱熹的《四书集注》

    十爷直接送了七部诗集。

    皆是书坊的畅销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给待考的童生秀才送礼呢。

    九爷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第一拨封爵,从此可以说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再也不必处处担心生怕哪里惹着皇阿玛了。

    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这已经封了的爵位轻易是不会降的,除非跟三哥一样,在庶母孝期内剃头,还当众把光亮的脑门露了出来,让那么多人都瞧见。

    到了郡王这个爵位上,他就已经很知足了,已不盼着什么第三拨封爵了。

    再说按照皇阿玛封爵的规律,这第一拨和第一拨之间可是隔了漫长的九年。如果有第三拨封爵,那还早着呢。

    毫无心理负担的九爷,果断在送礼上随了八哥,他连书都没选,让底下人去书房买书的时候,也只是说买书用来送礼,至于买什么书,他压根没过问,买回来瞧过了不是什么邪书□□就好。

    一爷本就有些黑的脸,在瞧见老八三人的随礼后,直接就黑透了。

    这就是皇阿玛的好儿子,是皇阿玛给了郡王之位的好儿子,连给他的乔迁之礼都如此敷衍不用心。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人的礼单送去乾清宫,让皇阿玛好好瞧瞧,瞧瞧这些人的嘴脸。

    不过他还要等一等,后面还有几位皇弟的,去掉那几个还没有出宫开府手上没有多少银钱的皇子,他想看看十一、十三和十四能送出什么花样来。

    十一送的是佛经,自己手抄的佛经。

    十三送了一半的孤本一半自己的手抄书。

    十四送了几本幼时用过的旧书。

    送旧物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他小时候,皇阿玛就曾经把自己曾经用过的旧弓送给了他,勉励他好好学习射箭。

    他也曾把自己用过的旧书送给老三和十三,还送过老四一套旧马鞍。

    从来都是上位者送下位者旧物,什么时候十四也能送他旧物了,他要十四的旧书有何用。

    “把这些都放到书房去,摆到书架上。”

    他这府上少不了皇阿玛的眼线,今日是他自被废后第一次露面,又是主动宴请。等不到入夜,这府上发生的事情就会传到皇阿玛耳边。

    昔日的太子爷今日主打的就是一个忍字,在众宾客面前没提随礼之事,也没有发火。

    老三装模作样向他敬酒,他也给了老三面子。

    老四待他恭敬异常,他也待老四亲热。

    老八在宴会上板着脸装木头,他也没让老八下不来台,假装看不见就是了。

    甚至他还看在老五的面子上,没有顺带着把老九一起忽视掉,让人往老九的杯子里添了酒。

    ……

    一场宴会下来,一爷自觉是做足了委曲求全的模样,当然他不是要讨好这些人,他是做给皇阿玛看的。

    **

    九爷是奔着看好戏来的,多少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走的时候却是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老一吩咐人往他杯子里添酒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那酒壶里装的是毒酒,老一打算拉着他们所有人同归于尽。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不是老一没这胆子,也不是老一做不到,而是昔日的太子爷绝不会为了要他们的命把自个儿的命赔上,他们这贱命哪配呢。

    九爷回去没上自家的马车,而是拉着十弟上了八哥的马车,一上车忍不住开口吐槽。

    “半年不见,老一这是真被魇着了?看他跟老三喝酒,和老四回忆从前,一点芥蒂都没有的样子,我都觉得瘆得慌,我看老三一开始都吓着了,端酒杯的手都晃了晃。”

    老一从前可不这样,从前那储君架子端的,莫说是在有外人的宴席上了,就算是只有他们兄弟在,老一那储君架子也不会放下半点。

    可今日却搞起了平易近人那套,好似没了储君之位后,就真不拿自个儿当储君了,也不介意老三和四哥跳出来争太子位了。

    “这还不好吗,九哥你日后别一口一个‘老一’‘老三’,在皇阿玛面前说顺嘴了怎么办。”十爷劝道。

    私底下说说没什么,就算被有些人传到皇阿玛那里去也没什么,毕竟谁都知道他们关系不睦,但如果在御前说秃噜了嘴,那不是上赶着找罚吗。

    “一哥有心要做个好兄长,这是多好的事儿,咱们就应该偷着乐。”

    十爷真是这么想的。

    一哥要是真心如此,那他们两边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一哥如果不是真心的,今日种种都是装出来的,那只能说明一哥所图甚大,一个受皇阿玛喜爱有人身自由的亲王还能图什么。

    一哥有所图那也是冲着三哥和四哥去的,如此也就没有余力对付他们了。

    至于一哥能不能图谋到那个位置,就看四哥的了,三哥如今这样怕是不成了。

    九阿哥是仔细琢磨过,才明白十弟言下之意。

    皇位只有一个,废太子还惦记着,老三惦记着,四哥惦记着,还有十四那个小屁孩也惦记着,愿意怎么争就怎么争呗,就算是争破了脑袋,也和他们兄弟无关了。

    九爷轻轻叹了口气,皇阿玛的儿子这么多,多到一伙人人打起来,还能有一伙人站在边上看着,除此之外,还得再加上一伙没长大的小孩,连站边上看着的资格都没有,到他这儿,怎么想要个嫡子就这么难,这可都大半年了。

    他不说日日努力,但除了巡视河道那三个半月外,他甚少有懈怠的时候,福晋南下时拜了那么多送子娘娘,光香火钱就管他要了五千两,到现在为止还没一家显灵的。

    且不说等到储君之位定下来,这嫡子生出来也赶不上趟了,关键是他现在都有些怀疑这嫡子还能不能生出来了。

    皇阿玛的子嗣缘丰厚,可到了他们兄弟仨这儿,都是什么子嗣缘,他苦求嫡子不得,十弟那儿也只有一个庶子,八哥就更别提了。

    皇阿玛的子嗣缘如果能分给儿子些就好了。

    八爷不知道九弟苦恼的是子嗣之事,还以为九弟是在为一哥之事发愁,怕一哥如愿以偿,将来大权在握之时会报复于他。

    “放心吧,四哥不是吃素的。”八爷明确表明自己的态度。

    从前九弟和四哥不怎么对付,但这次南下有了共同吃苦流汗晒黑的交情,彼此之间对对方都改观了许多。

    他和九弟十弟不需要去站队,但既然知晓四哥是最后赢家,提前结些善缘也是好的。

    九爷瓮声瓮气的赞同道:“四哥的确不是吃素的。”

    比他还不如的身子骨,却有五个嫡出子女,还生了对双胞胎。

    这也就是四哥跟四嫂感情好,后院没什么其他人,不然四哥这会儿有十几一十几个孩子也不稀奇。

    十爷看看九哥,再看看八哥,两位哥哥这是都相中四哥了?认为四哥能成事?

    是四哥,总好过是三哥,当然,一哥那是万万不成的。

    **

    十四爷兴冲冲而来,气鼓鼓而去。

    他今日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从前追随八哥,八哥不成了,他另起灶台,可不管是八哥,还是九哥十哥,这些人都不肯帮他。

    今日宴席之上,一哥也不搭理他,把他冷落在一旁,就像冷落八哥和十哥一样,一哥这完全是还把他当成八哥的人。

    两边不是人他认了。

    但一哥不搭理他,反倒让人给九哥添酒,就因为九哥如今被封了郡王吗,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贝子。

    四哥还是他亲哥哥,却只顾着巴结一哥,平日里对他和额娘拉着一张脸,跟个债主似的,今天那脸笑得,就差冲着一哥摇尾巴了,全程都没帮他解围。

    还好他自个儿人缘好,除了一哥,他跟剩下的哥哥们都能喝上几杯聊上几句,不至于在席间待得太尴尬。

    *

    不等皇子们的车驾回府,理亲王府宴会上发生的事情就已经摆在御案上了。

    保成今日还算应对得当,可见还是吸取了些教训的,前几日他没白往毓庆宫走一趟。

    老三到底是不如老四沉稳。

    老八……那谣言传到今日,尤其是老八后院到现在也没动静,怕是不信的人也要信了,老八和保成的过节永远都不可能一笔勾销。

    倒是老九和老十,都已经是郡王了,谁也不比老八差,怎么还一副唯老八马首是瞻的样子。

    康熙的目光停留在礼单上,被保成特意收到书房的书不是礼单的一部分,是余下阿哥送的全部的礼。

    一群人都如此,显然是商量过的。

    “是皇子福晋们商量备的礼?”康熙问道。

    儿子们府上的人情往来多是由儿媳拿主意,老三媳妇在余下皇子福晋中居长,莫不是因为府中周转不开,便带头出了这样省钱的主意。

    赵昌躬身回答道:“此次给理亲王府备礼,是诸位爷拿的主意,三爷先定下的礼单,礼单被四爷拿到了八爷府上,九爷、十爷和十三爷皆是在八爷府上拿到的礼单……”

    康熙轻轻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大腿,合着要省钱的不是老三媳妇,是老三。

    马家上交的两倍罚银,多数都是老三出的,不光掏空了家底儿,还……也难怪如今要节省。

    只是节省到亲哥哥身上,尤其还是保成被废后第一次出面宴请众人,旁人还没有先扯后腿,亲兄弟却带头不做脸面。

    康熙对老三的心性又多了几分不满,本来过去这大半年他对老三便颇为失望,即便没有保成,老三也不会是能担起大任的人,如今看来,老三何止是担不起大任,做贤王恐怕都差几分火候。

    老三做不得贤王,老八倒有几分贤王之姿。

    老三拟定的礼单就是在老八府上被传开的。

    老九和老十都是老八府上的常客。

    因着内务府之事,老四和十三前段时间也接连宿在老八府上,虽然为了差事,但兄弟之间能同塌而眠也说明关系是不错的。

    老九身后连着老五。

    十四小时候便很是亲近老八,胜过一母同胞的哥哥,出宫开府后,更是时常往老八府上跑。

    再加上老八手中的正蓝旗,这份势力可不小。

    老八身体有疾,是不能有那份心思了,可老八如果要支持哪个皇子,助力未免大了些。

    老八和保成之间的仇怨太深,老八助谁恐怕都不会助保成,甚至有可能会为了阻拦保成成事而去助旁人。

    康熙看着摆放在御案上的三峰白瓷笔架,在保成和老四、十三之间,他还不能抉择,在他没有做出选择之前,平衡不能被打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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