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被撸职，接替人选最大可能便会从左右侍郎中产生。奈何左侍郎窦瑛不如右侍郎储达势大背景深。

    太子自然是想拱窦瑛上位的，毕竟拉拢窦瑛比拉拢储达有利。

    窦瑛若得了他的好处，坐上那个位置，自然会全身心依附他，可储达就算再敬他，能越过自个外孙去？

    “难道吴王也肖想……”幕僚拱手向上举了举。

    太子没有说话。但凡皇子皇孙就没有不肖想那个位置的。

    哪怕十年前已定下他为储君，他一众兄弟也是人心浮动。大局未定，太子就没有真的相信那些兄弟过。

    连他娶她们，都有自己的目的。就连死去的贞顺皇后也一样。

    人一旦卷进去，其初衷会不会改变，不好说。至正帝赌不起。

    盯着这个位置的人不少，就连大公主都进宫找了贵妃娘娘，推荐她的公爹定国公。定国公若能谋得这个位置，于她亲弟弟晋王自然是大大有好处。

    “罢了，若不成，也是命。”

    也没斥责刘贵妃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之类的话，他就没对他后宫里的女人说过这话，反而希望她们多说一些，好让他多了解一些前朝那些人的想法。

    至正帝不妨刘贵妃也肖想那个位置，一个兵部尚书，竟这么多人想要。

    目前没有这个心思，但不能说以后没有。毕竟人的欲望沟壑难填，不定什么时候就变了初衷。

    窦瑛从慕春阁回到府中，携带了一身香气。他夫人见他通宵未归，这一回来就携了一身的香粉味，气不打一处来，都懒得张嘴了，随意打发了一个侍妾上前去服侍他。

    至正帝没有斥责刘贵妃，还嗯嗯地附和几句。但心里怎么想，哪怕伺候他多年的刘贵妃也不清楚。

    这些日子，在他耳边吹枕头风的人不少。太子秦王吴王等人这些日子进御书房给他请安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还有一些重臣也是各有心思。

    两人孙子女都有了，窦夫人再气不过他夜夜笙歌，为了家中子孙的前途，这会也只能同气连枝。

    但凡委身进宫的，不是为自己就是为父兄为家族，别说什么冠冕堂皇只为了他的那些情情爱爱的话，他不爱听。

    由此可见会仙楼的火爆程度。

    几个幕僚见他面色凝重，也正色起来，“难道驱走一匹狼，又来一匹虎？”

    窦瑛心里苦，快苦成黄连了。

    且不说落不落伍，起码证明没去过会仙楼尝过那美味，宴会上若别人讨论会仙楼的锅子，而你讨论不进去，那你就与富贵圈脱节了。

    后宫和前朝从来就撕撸不开，不说不代表她们心里不想不惦记。

    太子不想涨他人志气，“吴王，目前没有这个心思。”

    窦瑛此时却没有别的兴致，拦住了自家夫人，连声告饶，“夫人让她们下去吧，我这心头烦着呢。”

    “你放心，我娘家那边我是一日去三回，我几个嫂嫂看见我都怕了。平时交好的人家里我也帮你走动了，她们说会在当家人面前帮你说话的。”

    “谢夫人替我操劳。”窦瑛郑重朝夫人作揖。

    刘贵妃一心为晋王谋划，自然是想谋夺兵部尚书这个位置的，与女儿的想法不谋而合。当天夜里就跟皇上吹起枕头风。

    原本他看不起储达，觉得他是凭着宜妃才坐上那个位置的，明着与他同僚友爱亲近，可背地里却看不起储达那个小人得志的样子。

    这关键时候就显得有一门高亲的好处了，若当初娶的是邻家小青梅，这会除了陪他一起发愁，无甚用处。

    吴王排行十二，在一众年长的皇子中不算显眼，但他妻族家世显赫，母族也是世家，外祖父如今又在争兵部尚书一职，还有他的同胞姐姐，三公主嫁到占家，占平生虽只在国子监当个监丞，但他父亲占檀樟可是内阁阁老。

    而且秦王也担心皇上疑心他窦瑛是秦王的人，反而会弃之不用，故而秦王也不敢亲自出面帮着说话。

    而秦王托的其他人哪有宜妃的枕头风厉害。

    窦瑛这些天，连日在外奔波，四处找人托关系，腿都走细了，银子撒了无数出去。可他知道，自己只怕是争不过储达的。

    窦夫人见他脸带郁气，想起他这段时日为尚书的事到处奔波，便把人打发了。

    人有时候就得认命。哪怕他比储达职位高，可那又有什么鸟用，谁让他没有一个在宫里得宠的女儿呢。

    “你当秦王没找人为我说话啊。但这次的事，皇上恼了秦王，秦王说什么，皇上只怕是当听不见的。”

    人一打发走，窦瑛就让她去娘家帮着走动走动，“让岳父那边帮着使使劲，若我升了职，少不了岳家的好处。”

    窦瑛当尚书于他们有利。

    “秦王那边没说帮你走动走动？昨晚你是去见秦王了吧？若有他在皇上面前帮你说一嘴，只怕也成了一半。”

    窦瑛这边愁眉苦脸，储达那边却春风得意。有宫中宜妃帮他筹谋，储达这边自觉高枕无忧了，连日来走路都生风。

    至于定国公？

    定国公是他的人，其忠心不容置疑，但定国公戍卫京畿，连他的人身安全也交到了定国公手里，至正帝是不想定国公堂堂一个武将，卷入权谋官场中的。

    而窦瑛自己，他能不想当尚书？

    他做梦都想。

    兵部尚书人选未决的时候，会仙楼的锅子传得人尽皆知。现在谁家要是没学着会仙楼的花样，三不五时的吃一回烫锅子，都显得有点落伍。

    不想让储达当尚书的，可不只太子。秦王楚王也不想让他得了那个位置，这些年他们派人颇颇与窦瑛接触，私下里已把窦瑛当成他们的人了。

    吴王要争不是没资本。

    一众幕僚忧心忡忡，“那就不能让储达当这个尚书了。”

    而且吴王十五岁，就被皇上安排到兵部观事了，这些年一直在兵部领差事。

    可现在这个小人却要踩着他，当上他的上司了。

    至正帝瞧在眼里，并不给个准话，就想看看还会有什么人什么事冒出来，便拖着迟迟不决这个尚书人选。

    进楼里吃饭的客人，无不想着再打包一些菜蔬给家人带回去，可会仙楼就是不卖。

    又有无数人打听会仙楼的蔬菜是种在哪个庄子的，恨不得派人半夜去围堵。

    正当食客们抱怨会仙楼不做人，有好东西不肯分享时，从沿州来的车队进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