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我在酒吧喝得不省人事，差点出了事，要不是刘叔正好经过……”
小老板提及刘叔的时候，眼神复杂，沉默了一会儿，又笑着说道，“从那以后，要么带着一个能帮我处理喝醉以后事情的，要么我都是在家里喝。”
林安提着一大袋打包的餐盒，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惊叹地仰头看着前方。
山坡上，一栋看起来特别豪华的别墅耸立其间，前后庭院看起来也很大，树木林立，假山溪流，亭台楼阁，甚至还有一个树屋。
小老板循着林安的目光望去，看着那个有些破败不堪的树屋，微微一笑，“小时候我爸亲手给我搭建的。”
林安咂摸了一下嘴巴，左右张望着，这个小区里，一栋栋这样的豪华大别墅间隔拉得很开。
“这里的公摊要很多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哈哈哈~~~”小老板拍了拍林安的肩膀，“有什么好羡慕的，你现在也有一整个完整属于你的空间。”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林安还是止不住的羡慕。
看看，花园里双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上建的树屋，这就是传说中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吧。
林安想象着小老板小时候在这个树屋里玩乐的场景，又回忆了一下自己小时候为了捡矿泉水瓶和其他同样来捡瓶子的人因所谓‘地盘’发生争执打起来的画面……
算了，人比人，气死人。
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跟着小老板走入这个跟宫殿一样的大别墅。
然而随着他和小老板走进去，一股阴冷的寒风从宽敞的大厅吹拂而过，莫名地想让人打个寒颤。
这里看起来似乎有点破败的样子，到处都很乱，靠近墙角的地方甚至能看到蜘蛛丝。
至于刚刚林安羡慕的大庭院，此刻杂草丛生，甚至依赖昨夜被加强的身躯，还能隐约听到一条蛇在草丛里游动爬行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老鼠凄厉的叫声响起。
“啊哈~”
小老板听着这个声音哈哈大笑，将打包盒放在一张看起来很贵气但似乎没有怎么擦干净的桌子上，“之前家里老鼠越来越多，我干脆买了几条无毒的宠物蛇扔到庭院抓老鼠。”
6！
林安竖起一个大拇指，表达了赞叹之情。
“房子太大其实并不好……”小老板并不是凡尔赛，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看着空旷到有些静谧诡异的大厅，摇了摇头，“一个人住在这里，真的会太安静太孤独。”
他不喜欢雇佣别人住在自己家，作为一个公司大老板，自个甚至连个专属司机都没有，主要也是自身身份的特殊。
超凡者并没有给他的人生带来多少便利，反而处处是伤害。
他是不能施法的巫师，同样是无法真正继承熔炉核心的猎巫骑士。
“这破地方，带你来这还不如去你家，虽然小小的，但很温馨。”
他的语气很诚恳，并非在吐槽什么。
“这次让你来，主要是以前答应让你看看我爸的研究资料，吃完后我带你去看看。”
冬季的午后并没有太多的暖意，呼啸而至的西北风让这栋年久失修的房子到处都传出细微的响动，传递到这两个身体素质都被加强的人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嘈杂了。
小老板有些烦躁地爬起来，先是扔几块木头到壁炉里点燃，听着里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又打开了音响播放音乐，这才慢慢从狂躁的样子平复了下来。
林安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
正所谓破船还有三分钉，这么一栋破败的别墅，同样也能从地窖里拿出一坛发光的黄酒。
“申猴城是没卖的。”
小老板拍开泥封，拿出两个陶碗倒酒，说着，“像咱们申猴城鹿角一家独大的情况，在国内其他城市很少，经常一个城市会有很多猎魔人组织，于是也就有了交易市场。”
说着，他嘿嘿一笑，“有时候那种交易市场里，也会有巫师，这可能是猎巫骑士和巫师相处稍稍和谐一点的地方了。”
见林安好奇，他喝着酒，讲述着其他城市超凡世界的现状。
“其实有些巫师，猎魔人那边是不会杀的。”
小老板一边夹着菜一边讲述，“比如擅长医疗类的，调配药物，施法治病救人，像这种，在猎魔人那边登记后，大多能安稳地活到变成巫妖之前。就是变成巫妖，往往也会有个体面的死法。”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我爸说过，医者仁心，自得天佑，他们往往极其不易变成巫妖，大多能活个百多岁，比大部分的巫师和猎魔人的‘寿命’都长。”
林安愣了一下，“自得天佑？什么天？”
“哈哈哈~~”小老板乐了，“我当时也有这个疑问，我爸说是天道，大道，噢，不对，应该是人道。”
他附过身来，一副神秘兮兮地样子说着，“我爸怀疑灵界就是人道，人之道。它与自然宇宙的天之道其实是不同的概念。更像是一种无数人心构建的社会环境内部蕴含的大道。”
林安点了点头，“曹教授有跟我讲述过，八禽戏所代表的八种熔炉就是各种呼吸法熔炉修行里最强大的修行方式。”
“鹿角、兔眼、蛇身、鱼尾、鹰爪、狮鬃、鲶须。”
“因为这八种，都诞生于我们普遍的集体人文认同的内核，他们不是龙的构成，而是龙这个异象的不同表象。”
“而龙，就是深处这片大地的我们对这个人文环境的一种集体认同。守护这片大地人文环境下的每一个人，就是八禽戏所代表的八种呼吸法修行的猎魔人或猎巫骑士的职责。它越兴盛，我们就越强，这是一种无形的底蕴。”
“妙！”小老板拍案击节，举起陶碗跟林安碰杯，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口，不免有很多感叹。
“老曹一辈子都不服我爸，一直想要在我爸留下的资料基础上去做更进一步的诠释。”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的。”
“人之道，人文环境的认同，嘿，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不过……”小老板拍了拍胸膛，“我也有自己的理解！”
“哦？说说看？”
“集体潜意识！”小老板提出了自己的猜想，举着筷子挥舞着，“你想想，为毛古人几千年来修行，就是感受不到灵界？偏偏到了近代才发现？总不能那时候人文环境不足吧？要我说，现在的人文崩坏、礼乐缺失、道德受阻，可是走了倒退的。”
林安皱眉思考着。
小老板却继续讲述，“所以我不从文化入手，文明构成了人与人的连接，但还有更根本的，几万年来无数自然岁月沉淀在每个人类心灵深处的那些共识，悄然连接了人与人。”
“那为什么到了近代天地灵气突然不见了？为什么就有灵界了？”
他嘚瑟地挥舞了一下手，“盖因为人口大爆炸，数量前所未有地跨过了一个阈值。”
“天地灵气并非消失了，只是不够分了，它每时每刻都在出现，但每时每刻都在无形中均摊到每个人身上后消耗殆尽了。”
“所以修行者感受不到了飘荡在天地之间的天地灵气了，因为它早就被瓜分殆尽。”
“于此同时，人口大爆炸带来的影响，就是集体潜意识的迅速扩充，以前所未有的规模，汇聚成形。”
他想了想，跑到楼上找来几张纸，在桌上找了个位置，画了个有点丑的火柴人，又在火柴人脚下画了一个地球，纸张一角画了个太阳，“首先，天地，哦，我假设是太阳、宇宙和地球，他们赋予了人天地之气。”
林安靠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
“就跟巫师那种灵气和情绪混合变成猎魔人熔炉使用的‘魔气’一样，最初的天地灵气进入人体，在人的体内演化，于是通过……唔……可能是脑电波之类的，反正它又重新辐射出来。”
“在人与人碰撞之中，这些独特的气息混杂、交互、汇聚，然后就形成了灵气。”
说着，小老板在地球上画了一圈的火柴人，这些火柴人脑袋上画出一些线条出来，每个人之间的线条混杂，共同汇聚成一层电流涌动一般的贴着地面的云层。
“灵气孕育，汇聚诞生了灵界。”
小老板喝了口酒，兴奋地点了点画纸，“你别看我这个理论简单啊，它有效地解释了为什么灵气会异化心灵，会扭曲侵蚀心灵！”
“原因就在于，巫师能直接感受到灵界灵气，于是在集体意识之中，心中有了什么情绪，就在集体意识无穷无尽个体汇聚的这个脑电波电网里，受到所有共同情绪的共鸣。”
“被强化，也被影响。”
“而猎魔人，比如我们的鹿角，相当于在集体意识中加了一个变压器，过滤掉了一部分共鸣。”
“于是猎魔人虽然没有办法像巫师那样施展强大的巫术，对吧，没有办法共鸣，但更容易守护自我心灵。”
“哇哦~”
林安惊叹了一声。
小老板美滋滋地夹着菜，林安依然沉浸在这一番话里，他不由得想起焦土巫术。
“你说，历史以来是不是很多巫师想着变成猎巫骑士？”
小老板点了点头，“很多，毕竟换个身份就能好好生活，不被猎杀，大家又不是一定要坚守巫师这个身份。不过他们都失败了。”
林安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呼吸法熔炉这个方式，守护普通人的心灵还可以，守护巫师这种能直接接触到灵界灵气的，就有些不足了。”
小老板愣了一下，“恐怕是的，不过你现在已经有巫师熔炉这种改良的方案，看起来似乎已经变得可行了。”
林安微笑地摇头，“有没有兴趣听一听‘点燃心火’这个理念？”
“说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