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暂时停了下来，就看着那双眼珠。

    这应该就是真正的腾蛇之眼，可以发出灼人的光芒，的确像两盏可以照明的灯，能从眼中看到真正的生物特征，暗红色之中，还带有幽绿色的斑点，不再是虚幻的东西。

    真实的腾蛇之眼，比我见到的那些石雕上，幻化出来的都具备穿透力。

    刚与它对视的一瞬间，的确有一股空前巨大的压力。如果修行低一点，或许意志不够坚定，很容易受到它的影响。

    我想，当年柳兰珠就是受到这双蛇眼控制，最终心魔生出，受尽两百年的折磨吧。与之抗争，还真是不容易。

    我看了十五秒钟，心头猛地一震，脑海嗡嗡作响，响起一个邪魅蛊惑的声音：“冬生，你不用再挣扎了，挣扎是没用的。和腾蛇大人斗法，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你的一切都会丢失。为了你的朋友和妻儿，赶紧放下仇恨。腾蛇会给你所想要的一切，一切失去的东西都会回来。”

    “你外婆会回到你的身边。妈妈也会回来。离你远去的心上人古夏也会回来。”

    “还有你的好朋友，麻喜子以及白铁虎。他们曾经都因为你的固执受到伤害，最后都会回来的。不要再固执，固执下去，你会失去所有，划不来。”

    这个声音仍旧无比蛊惑，极力劝我放弃。

    我心中好笑，如果是十年前，五年前，我或许会受到这些因素的困扰，内心真的会动摇。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知道我外婆我妈妈，还有昔日的古夏，以前的白铁虎麻喜子，他们都不会再回来。亲情、爱情和友情不会亘古不变，凋谢的花朵再开放，可永远不是以前那朵了。

    人生这条大河，一旦朝前流动，就永远不会再回到以前的位置。

    我驱散脑海的声音，笑道：“腾蛇，你真是黔驴技穷了。到现在还用这种把戏。如今，我的意志坚定，不会受任何邪念影响。我看着你的大眼睛，心中虽有波澜，却也是波澜而已。我一定会送你上路。”

    玉音子笑着说：“冬生，迷惑人的心境，从而控制他们。这个法子，不需要花多大力气，却能有最大的收获。它肯定会反复使用。”

    在那双真实的蛇眼之上，依旧是张幻化的人脸，和春芽非常相似，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它的眼耳鼻发生改变，已经有人的特征，似乎能看到皮肤的变化。

    “蛊王，我这张脸是人世间最美的脸庞。你和我女儿相处这么久，难道没有动情吗！我可以把她许配给你。这样的话，你就能坐享齐人之福。我就不信，你没对春芽动过心思。”腾蛇开口说。

    我鄙夷地说：“你真是蛇蝎心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我估计你之前不是这样的脸庞，而是见到春芽之后，才想着换一张脸。你之前丑陋的样子，和你丑陋的心灵是一样的。”

    就在这时。

    空中飞来了不少箭矢，射中幻化出来的蛇影。

    “好女儿。你就这样对我吗！”腾蛇不满地叫喊，整个虚幻的身影一下子就变了形状，已经有些难以维持现状。

    失去了巨大的蛇眼之后，腾蛇显然没办法开全知视角，没有躲过春芽的攻击。

    春芽应道：“就挨了几箭，你就受不了啊。我们遭受了痛苦，岂不是要把心肝肺都哭出来。后面还有更多的羽箭，你要是愿意，尽管多骂几声。你骂得越凶狠，我们就越高兴。”

    这时，岛上的七眼蛤蟆开始蹦跳，直接落在水中，开始往我的身边靠拢，它要跟我一起并肩作战。

    汪汪！

    大黑狗发现我身处危险之中，也跳入水中，开始游动，朝我这个方向游来。

    我与那双真实的蛇眼对峙了将近一分钟，战胜了内心恐惧，看准的方向，便朝腾蛇冲了过去。

    不管它的鳞片多么坚硬，不管它的力量有多么邪门。我一定要与它搏杀到底。当然，我不会毫无章法攻击，看清楚大蛇真面目之后，我改变了攻击的方位。

    只要是蛇类，心脏所在的位置肯定是它的破绽。我要是成功攻击了它的心脏，比打一打蛇尾有效多了。

    哗啦啦一声，蛇尾摆动，巨大的力量袭来，水花伴随着黑风压过来。

    我用黑伞挡在胸前，消解了一部分力量，仍有一部分力量散遍全身。

    我顺着水面滚出了将近十米。

    水中的腾蛇快速追上来，直接张开了血盆大口，朝我咬来。

    我受力后退的时候，迅速调整的姿势，深吸一口气，直接潜入水中。

    我瞪大双眼，看着大蛇在水面冲过来。我清晰地看到了它的腹部，一块块狰狞的伤疤更加明显。

    我身子一摆动，在电光火石之间躲过了它的血盆大口。与此同时，我看着它游动的躯体，顺势就追了上去。

    我找准了机会，左手抓住蛇鳞，身体一滚，落到了腾蛇背上，直接用黑伞重击。

    忽然，从它背上窜出无数条黑色的细线，是妖气化成的无数只小手，瞬间落到我的身上，密密麻麻将我缠住。

    我身体瞬间失控，快速地朝水底下沉。

    我全身用力挣扎，黑伞脱手而出，它比我更快地下沉。

    我睁开眼睛，看着水面越来越远，身上的妖气纠缠得更紧，有一些突破了我身体表层的气息，开始钻入皮肤之中。我口鼻处流出了鲜血，在湖水冲刷下，瞬间散开。

    我渐渐感觉到肺部的力气在变少，全身剧烈地挣扎，仍旧没有摆脱妖气的束缚。

    结束了吗？

    难道要这样结束吗？

    我在心中问自己。

    不！

    绝对不能这么算的。

    忽然，我听到一个声音，来自我内心深处的声音。

    它在鼓励我：“冬生，从十六岁的冬天开始，你就一个人努力地活在这个世上。你击败了无数的对手，一次次战胜的自己。今日所遇到的危险，不过如此。你还没有用上全力。还没有到全身气力用尽无法动弹的时候。”

    这是我自己对自己的鼓励，让我不要放弃，要用尽一切办法战胜对手。那才是真正的冬生。

    我又下沉了十米，直接落到湖底，世界变得黑暗起来。我已经看到死亡在朝我招手。

    忽然之间，我在死亡之前找到了破解身体局限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