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三尸蛇蛊的蛊毒瘴气冲过来，我心底涌起怒意，语调也提高了不少。

    三尸蛇蛊是侗人第一蛊，再加上黑摩云是侗人第一蛊师。这些年，他经历的丧妻之痛，人生经历很多的坎坷，遭遇了生死离别的考验，他身上的三尸蛇蛊厉害到什么程度，无人知晓。

    出于谨慎，我也催动蝎王蛊，当即有蛊毒瘴气飘浮在半空，初步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我劝过你不要上前，你偏偏不听，又怎么能怪我玩这么绝。你没有带金蚕蛊来，着实有些可惜。要不然，我的三尸蛇蛊正好可以试一试你的金蚕蛊。苗人第一蛊总要和侗人第一蛊比试比试。不过这只蝎王蛊也不错。”

    黑摩云口吻极其平静，并没有因为我的叫喊，态度发生改变，“我再入黑煞，便是下定了决心，绝对不会再做出任何不利黑煞的事情。你我虽是老熟人，但那都是私交。这个时候，我只会铁面无私。你口口声声说黑煞是黑暗的。你别忘记了，当年你爹萧初九，也是黑煞的鬼王。你没必要站在道德制高点，跑来指责我。真要动手，那就放蝎王蛊冲过来吧。”

    黑摩云忽然提及“萧初九”，让我心头一颤，思绪不由地飘飞，记忆闸门大门，过去的回忆涌现出来。

    我与黑摩云初次相见是在苗人谷，双方虽有分歧，却没有打起来，也是那一次，郭骄阳第一次见到了黑摩云，继而心生爱恋。第二次相逢是在县城萧家祠堂之中，他出手帮了我。

    后来我才知道，黑摩云受过萧初九的大恩，所以入黑煞追查萧初九遇害的这件事情，等于是进入黑煞的卧底。

    今日，他再次提及萧初九，难不成是想借此告诉我，现在他也是在做同样的事情——卧底。

    可是，再次回到黑煞，取得黑煞众人的信任，本就难度极大！

    更别提当卧底。

    会不会是我想多了，脑补过度，单单一个萧初九的名字，并不能代表什么。

    “萧初九是萧初九，和我没有关系。我当然可以评点黑煞。”我笑了一声，“你也真是好笑，黑煞岂有来来回回，出去又进来的鬼王。你这样做，实在太愚蠢，也得不到黑煞萧大教主的信任。你若真想在黑煞立足，我倒可以给你指出一条明路，到春教主面前，磕头认主，以后说不定能当上鬼父。”

    我这番话虽然难听，实则在提醒黑摩云。

    若他现在的计划，是回到黑煞当卧底，利用黑煞来对付姜鱼，尽快放弃，回到我们这边来，大家一起努力，自然能够办成他返回黑煞的目的。

    千万不要铤而走险，像他这种二次回归黑煞的鬼王，肯定难以取得信任，这样做的投入和产出完全不成正比。

    凛冽的北风吹动。

    鹅毛大雪越来越大，几乎形成了一道白幕布。我和黑摩云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远了。

    我抖了抖肩膀，一部分雪花跟着一起飘落下来。

    大概过了十秒钟，黑摩云笑着说：“我为什么要得到萧大教主的信任！我得到腾蛇大人的信任就可以了。”

    我心尖一颤，黑摩云直接投靠凶兽腾蛇了吗？难道他将魂魄出卖给了腾蛇吗？

    他这样做，不后悔吗？

    可见，郭骄阳之死对他的打击超出我的想象。

    “你……你怎么能这么做？”我惊呼一声，整个人有些失控，“你不该做这样的抉择，不该向一只妖蛇屈服。郭骄阳也绝对不允许你这样做的。腾蛇何等狡诈阴险，它永远也不会相信你，只会利用你给它卖命。黑摩云，你要明白这些道理啊。千万不要被仇恨冲昏了大脑，失去理智。”

    我整个人变得激动起来，若不是三尸蛇蛊的蛊毒瘴气拦在前面，我一定要冲上前，对着他的耳朵大喊，让他清醒过来。

    黑摩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去他妈的仁义道德，去他妈的天真善良。我不管什么狡诈阴险，我只要达成我的目的。蛊王，留着你的道德感，留着你的理智，少在我面前大喊大叫。你也没有资格对我大喊大叫。”

    我整个人犹如闪电击中，总感觉眼前的黑摩云像是换了一个人，身体还是以前的那一具身体，但是魂魄和内核却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越发困惑，猛地摇头，再次大声说：“没有理智，光靠一腔仇恨，你最后会粉身碎骨，腾蛇根本不会相信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腾蛇之眼控制？又或者是死亡诅咒、追命牵机毒？你若是不方便说出来，那就咳嗽两声。”

    黑摩云忽然仰天大笑，漫天雪花落在他的面具上，一股悲凉之意迎面扑来。

    他说：“我第二次进入黑煞，腾蛇大人肯定会相信我。我有充足的理由，有绝对的动机。我可以心肝肺，把魂魄送给腾蛇。”

    我双手握紧拳头，说：“你这样做，郭骄阳怎么能瞑目！你不能这样。”

    他凄然一笑，说：“我的妻子死了，连同腹中三个月的孩子也一起死了。腾蛇大人答应我，会帮我复活我的妻儿。为了我的妻儿重返人间，我可以为腾蛇大人做一切事情。即便是奉上我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达成这个目的，你们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