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灵跟我一起去青龙观，就能确定第二张脸是不是金丹子。

    柳兰珠如此提议。

    我内心颇为犹豫。

    这段时间以来，青灵担心龙虎山道士发现她的存在，一直都没有怎么露面。

    除了青灵心中对此地有阴影担心道士发现之外。

    还有一个客观原因，龙虎山毕竟是道门福地，充沛的灵气散发出来，会对青灵身上的天地煞气造成极大的损害，青龙观的风水极好，一旦靠近，天然形成的磁场，就会损害青灵的身体。

    所以，对于柳兰珠的这个提议，我本能反应是不太靠谱，让青灵跟随女尸，前往龙虎山靠前的道观，充满太多的未知数。

    保不齐会发生意外危险。

    还没能成功报仇，说不定就魂飞魄散。

    我可以冒险，但是此番龙虎山之行的主人公青灵，绝对不能冒险。她必须目睹仇人伏诛。

    我摇头说：“我听古飞尘说过，青龙观可不是小观，你已经被他们发觉，再带着青灵前往，不太合适，危险系数太高了。青灵要留在我身边，等到最后时刻，才是她隆重登场的时候。”

    柳兰珠并没有太过沮丧，会心一笑说：“你可真是个贴心的男子，考虑得真周全，成为你的蛊灵，一定是很快乐幸福的事情。要不，把青灵请出来，我来问问她。”

    我摇头说：“你拿金丹子的事情问青灵，她肯定会答应的。我想，若张自然身上带有金丹子的脸皮，他跟我交锋之后，等于金丹子知晓了一切。咱们不用去找他，他一定会来的。我把《龙虎丹道》和不死丹药都当成诱饵抛了出去。再加上一个何胜男的凶灵归来，我就不信，金丹子不来找我们。”

    柳兰珠蓝色眼眸有些幽怨看着我，说：“我这个好的法子让你给否决，真是气煞我也。不过，你说得有道理，咱们就以逸待劳，静静等着金丹子找上门来吧。”

    我不太敢面对她幽怨的目光，连忙看向别处。

    她笑着说：“我不带青灵去青龙观。那你总可以把青灵放出来。我来问她一些问题吧。”

    我点头说：“当然没问题。”

    我在门窗贴上符纸，用来隔断阴鬼煞气飘散出来。

    青灵飘出来之后。

    我将她们双方的情况，分别同她们彼此简单说明了一番。

    青灵对着柳兰珠浅浅鞠躬，说：“拜见柳姑娘，没想到你就是暗中帮助蛊王的枣核高人。我这次来龙虎山报仇，承蒙你的帮助。”

    柳兰珠笑着说：“哈哈，我若改成桃核，你们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感谢的话不用说，一来我就打算走一遭龙虎山；二来，蛊王已经帮你还恩，帮了我大忙。”

    她神情严肃起来，问：“何胜男，你确定你的肉身毁灭了吗？”

    青灵怔了一下，沉思了片刻，说：“我不确定。但是当晚的大暴雨席卷而来，我溺死在水中，尸身不知道会冲到什么地方！尸身在水中浸泡，说不定早已成了鱼食或者腐烂。”

    我忙看向柳兰珠，问：“柳前辈，你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柳兰珠说：“有两个原因：第一，魂魄带有怨念成为厉鬼凶灵，那身体也会有怨气，所以容易诈尸变成僵尸；第二，张自然把我当成了你，在他的意识里，也认定何胜男成了厉害的僵尸，他与金丹子是一脉相承，那么一定是金丹子的观点。出于这两个原因考虑，我认为何胜男当初的尸身并没有毁掉，而是成了厉害的僵尸。”

    “啊！这么多年过去，我从未遇到她……难不成落到金丹子手上。”青灵身上的阴气一下子凌乱起来，眼神有些惶恐。

    “何前辈，你不用担心。张自然能把柳前辈当成你，表明你的肉身不在金丹子一脉的手上。说不定还在外面漂泊，很有可能就在苗疆。等事情办完之后，咱们返回苗疆，一定可以找到。”我马上安慰青灵。

    青灵叹了一口气，说：“蛊王，我担心这具尸身会成为凶尸，说不定已经害死不少无辜之人。”

    柳兰珠大叫一声：“何胜男，你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告诉你，你变成恶鬼，你的肉身变成凶尸。杀再多人，都不是你的过错。一切源头都是金丹子造成的。你不用感到一丝自责。天道有眼，自然明白，一切都是金丹子的罪责。”

    青灵好似闪电击中一般，眼神明亮了不少，用力点点头：“我数日来，一直沉浸在这种无休止的担忧之中。今日，听柳姑娘一眼，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一切过错，皆是金丹子造成。”

    如果不是金丹子，何胜男不会有此悲惨命运。

    肉身变成僵尸，并非她的意愿，杀再多人，也不能怪何胜男。

    我也认可柳兰珠的分析，心中不由地生出敬佩之意，她看待事物，的确有过人之处。

    柳兰珠说：“张自然有两张脸，你能跟我说说，金丹子的模样吗？你心中肯定对此人又恨又怕！但是，你必须战胜内心的恐惧害怕，这样才算是好的开口。”

    青灵陷入回忆思索之中，身子不受控制地发抖，煞气格外凌乱，饱受十年灭绝人性的折磨，在青灵心中刻下极重的阴影。

    “他……他是个恶魔，是禽兽……畜生。”青灵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地发出声音。

    我只是站在她的身边，仍旧能感知到她凌乱的气息，从此推断她曾生活在绝望的深渊之中。

    那种绝望感，令人崩溃。

    “不要这些主观的形容。我要具体的眼耳鼻喉的形状！”柳兰珠提高声音，“好好想清楚他的样子，不要怕，你要坚强。现在回来报仇，不能有半点畏惧。想清楚他的样子，然后伸手将他的样子抓碎。”

    青灵抬头朝我看了过来，露出哀求的眼神。

    柳兰珠喝道：“你虽是蛊王的蛊灵。可这个时候，只能靠自己。别妄想蛊王给你说好话。你不能逃离，你也无法再逃避。”

    我直接转过身去，避开青灵的目光。

    “他……的脸很长，像是一双三角眼，左耳……左耳有耳垂。在他下巴……不，是左边嘴唇上，有一颗黑色的痦子……”青灵陷入痛苦的回忆之中，慢慢地描绘出金丹子的模样。

    说完之后，她身上的阴气飘散，充斥着整个房间。

    “不用去青龙观，也能确定金丹子就在张自然身上。那张掩盖的脸，就如青灵说描述。”柳兰珠说。

    我心头一颤，金丹子竟以这种方式，落在张自然身上。那摘星子张自然就是两魂一体。

    两张脸，两个魂魄，一具身体。

    “老天开眼，金丹子魂魄未曾散去，而是躲在人的身体。此番报仇，终于有了明确实在的对象。”我心头没有半点与之失之交臂的失望，而是充满了欢喜。

    柳兰珠对青灵说：“何胜男，恭喜你，你战胜自己的心魔！他日再见金丹子，再无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