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师父才会说，大梦要醒，什么也没有了。人生真是充满遗憾啊。我就睡了一觉，睁开眼师父就没了。”

    春芽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整个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心中也顿感空荡荡，玉音子的这一部分魂魄消失，她就再也不记得我们了。

    一时之间，我也难以接受眼前这一切。

    “春芽姐，前辈是坦荡之人，曾留下诗篇，脚踏阴阳镇鬼神，世上无我此般人，少登昆仑横一剑，敢与天公试比高。咱们也没必要在这哭哭啼啼。只要我们的记忆还在，以前发生的事情就不会消失。”

    “以后若能再遇到玉音子前辈，我们肯定会再认识。到时候，我们把发生的事情再分享给她。她老人家肯定会和我们成为好朋友的。”

    过了好一会儿，我开口说。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春芽却没有停止哭泣。

    小秋葵、叶双竹和古夏纷纷苏醒过来，得知了玉音子前辈散去，表现各不一样。

    小秋葵当即与春芽抱头痛哭，她哭得最为伤心，泪水哗哗地往外流，说：“前辈，你真是太绝情，连声招呼都不打，解决了我们的麻烦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你至少给我们留下一点告别的时间。你不在了，以后都没有人跟我开玩笑了。我去庙里搬开菩萨神像，自己坐到那里去了。”

    春芽见小秋葵痛哭，又跟着大哭一场。

    她原本属于极少流泪的人，没爹娘抚养照顾，性格最为坚毅，只因和玉音子结下了极深的情感，从玉音子身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关爱，泪水也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流，好像要把一辈子的泪水，全部都流光了。

    青灵皱着眉头，由衷地说：“玉音子前辈就怕看到这种场景，所以才会不打招呼就离开了。谁能想到，冷如石头一般的春姑娘，都会哭得如此伤心。我本以为，唯有小秋葵才会泪流满面。玉音子前辈这一缕魂魄，也算是值了。”

    古夏感慨地说：“昔日，玉音子前辈为给一个苗女报仇，可以忍受无穷的孤独，荒山古洞之中养尸，最后奔赴千里，击杀尸类古一剑。她身上的侠义精神，真是难得可贵。世上再也难以遇到她这样的人。她的品格之高，本领之强，超过我遇到的任何一人。若不是她，春夏秋冬可能一个都活不下来。我们都要死在千年僵尸手上。救命大恩，没齿不忘。”

    叶双竹也是黯然垂泪，说：“我与前辈相处的时间不过几日。但我仍然能够感知到她卓越不凡的品格。她也教了我很多道理。虽说她在世上还有魂魄，可她今日散去，仍旧令人心中悲伤。”

    大家各有遗憾，各怀悲伤。

    这一缕玉音子也的确是消散了。

    我心中清楚，以后再也没有一位性格迥异，智慧卓越，本领超群的高人为我们指点迷津，充当我们的智囊了。

    真的要靠自己独当一面了。

    悲伤情绪久久无法散去。

    天色越发黑了下来。

    我见大家情绪都不太高涨，洞内气温又开始下降，便带着大黑狗出来山洞，砍了一些柴火回来。

    火光烧起来，柴火噼啪作响，不远处就是绵绵一片万人骨堆。

    玉音子利用神通，将逗留此间的诸多孤魂野鬼，重铸了一个新魂魄之后，洞内的怨念一扫而空，再也听不到悲戚的声音。

    散落的骨头，与洞内的石头再无区别。

    此间也从人间地狱，变成了一处寻常的山洞。

    直到后半夜，小秋葵和春芽才停下来啜泣，接受玉音子离开的事实。

    我替春芽诊断了身体状况，她身体还比较虚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过，已无性命之忧。玉音子前辈施展神鬼莫测手段，还真将春芽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我又尝试着感应古夏体内的不死之虫，遗憾的是，不死之虫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冬生，不死之虫好像忽然之间消失了。我怀疑它藏到我心脏去了啊。”古夏说。

    “还不能轻易下结论。等你我身体彻底恢复之后，再仔细探究。这几日，你要多练静心咒，保持内心平和。你越坚强，内心越坚定，不死之虫就找不到可乘之机。”我说。

    古夏点点头。

    我们在血祭台休息了两天。我的身体最快恢复过来，内伤已经好了七八成左右，挥动黑伞的时候，已经不太费力，胸口也没有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

    最为艰难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第三天中午。

    叶双竹说：“蛊王，你已经快恢复过来。本教主也可以放心离开了。魔国肯定还有一些未解开的谜团，你们慢慢研究，我要先走一步。”

    我说：“叶代教主言而有信，一路上未对我们动手，送上萧十三这份大礼，又能帮我们诛杀千年僵尸。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但愿我们下次再见面，还是能够和平相处。”

    叶双竹说：“这可说不好。我毕竟是五毒教的代教主。你作为十三峒蛊王。咱们天然立场不一样，该打还是要打。谁也不要让着谁。”

    我说：“行！”

    叶双竹对春芽说：“春姑娘，这朵尸花极为贵重。我能不能厚着脸皮要上一瓣。说不定关键时候，能救我的小命。”

    春芽取了一块送给叶双竹，说：“我师父对你极为看重。她曾经想过将你拉回正途。可惜，她匆匆而去，无法再教你了。我希望你可以早日步入正途。”

    叶双竹说：“公主真是大好人。接下来的事情，用不到我了。祝你长命百岁，不受身世影响，潇洒活在人世间。”

    我想着这几日与叶双竹相处，她本性不算太坏，说：“叶代教主，我还是劝你，不要去管五毒教的事情，尽快从那个泥潭之中抽身而出。”

    叶双竹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诸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她又朝古夏眨眨眼，神秘兮兮地说：“古小姐，我之前送给蛊王一份礼物。临别之前，也给你留了一份礼物，等我走了之后，你再看。我想，你肯定很喜欢这个礼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