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之后，瞪大眼睛盯着火狐，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虽然我按照约定召他前来，即便萧十三只有半缕魂魄，也不理亏。

    可他毕竟是地府灵差。

    听起来只有九品，表明他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是有敕令加身的办事人员。

    “你帮了我的大忙，当然不会怪你。”

    火狐淡淡地说了一句，双手一拍，强劲的鬼气冲过来。

    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势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两步。

    鬼气漂浮起来，将散落在洞内的萧十三残魄收拢起来。

    “不管怎么样，蛊王帮了我大忙，处理好萧十三之后，我就不用再留在苗疆十三峒。苦熬多年总算是出头了。”

    火狐压住火气，客气地说。

    他并不喜欢我咄咄逼人，所以借助收拢萧十三残魄的节点，用鬼气逼退我。同时在警告我，注意彼此的身份。

    我见他收拢了萧十三的残魄，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洞口被堵，我困在此间，无法离开。你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请您告知我其他出口。因帮你的忙困在这里，你应该给我指一条路。”

    火狐眼神微微有些变化，愣了一会儿，说：“蛊王，你在死亡之前，都属于阳间事务，不归我管。我不能告知你离开这里的办法。”

    他接着笑了一声：“你请我出来见面，并非让我勾魂。而是想知道如何离开此地吧！而且，你本人就要对付萧十三，即便没有我的要求，你也会进入此洞。”

    我并没有否认，说：“没错。我们追踪萧十三困在这里，已经过了一天时间。再耽误下去，我们一行人会困死在这里。万般无奈之下，我想到了与你之间的约定。请你告知我其他出口。”

    火狐没有说话。

    狐狸面具下的眼睛看起来神秘而深邃。

    过了一会儿，他耐着性子：“你困在此地，属于阳间之事。你活着的时候，我无法告知你。如果，你命中有此劫难，困死在这里。我可以勾魂送你上黄泉路。或许能替你说两句好话，让你下辈子投个好胎。”

    听到这话。

    我心顿时凉了半截，大声说道：“谁管下辈子能不能投个好胎！这辈子你就该偿还欠我的人情。上一次，我帮你除掉十二婴魔。这一次，我替你诛灭萧十三。合在一起，你欠我两个人情。咱们之间存在羁绊，你不报答两份人情，功德还是无法圆满。我看你，还要留在苗疆十三峒，苦苦干熬下去，仍旧当个九品灵差。”

    火狐一甩袖子，一股鬼气冲过来。

    我直接跌倒坐在地上。

    他目光变得冷冽，叱喝说：“你在逼我吗？”

    我数次想站起来，都使不上劲，只能坐在地上，笑着说：“火狐。我不是在逼你，而是在同你讲道理。你作为灵差，总该讲道理吧。我算是替你办事，最终困在这里，你不能坐视不管。”

    我抬头看着他，与火狐目光对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手心都是汗水，目光坚定，没有移开。

    火狐随即大笑起来，说：“蛊王果真厉害，敢和地府灵差对视。你要知道，你得到灵差指路，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说：“就算天大的后果，我也可以接受。若你就此离去。我死后下了地府，也要向判官告状。若要说起阴阳规则，你阴间的鬼，找阳间的人帮忙，早就越界，破坏了阴阳规则。”

    火狐走近了两步，森严鬼气笼罩在我四周，他居高临下看着我，随即弯下腰，与我之间不过半米距离。

    “蛊王，不要认为我欠你两个人情，你就敢逼迫我！我告诉你，阳间的人，还不够格让阴司灵差帮忙。我高兴就还你两个人情，不高兴的话，甚至可以勾走你的魂魄。你弄清楚自己的地位。”

    他冷冰冰地说，一双眼睛从黑色变成红色，浑身上下充满恐怖的鬼气，活脱脱一个凶灵。

    我猛地伸出双手，一把将他抓住，任由他浑身鬼气袭来，仍旧不放手，喊道：“我逼你又如何！咱们之间，扯破脸皮的话，你根本就不够格来威胁我。”

    “你作为灵差，职司勾死人魂魄。可这些年，苗疆有多少孤魂野鬼流离失所，成为恶人手中的牺牲品。光是萧家祖坟山上的风水邪阵，这些年就吞掉上千无辜亡灵。他们都没有归于地府，你根本就欺软怕硬，不称职！”

    “我现在抓住你，死于你的鬼气之下。地府阎王知道你找阳间的人帮忙，又害死阳间的活人，会放过你吗？”

    我强忍身体的不适，用尽全力地说。

    火狐是十三峒的阴司灵差，专门负责勾魂送入黄泉之路。可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足以证明他严重失职。

    火狐呛得说不出话来，身子气得发抖，右手伸出，直接掐住我的脖子，叫道：“松手！你年纪不大，却敢要挟本差！”

    我坚定地说：“不可能放手。除非你弄死我。我是苗疆十三峒的蛊王，我以蚩尤老爷的名义，要求你给我指一条出去的路。”

    火狐大怒，叫道：“我是灵差。可阳间恶霸横行，罩着苗疆的神灵失位。你不能将苗疆孤魂野鬼的过失加在我头上。这对我不公平。”

    我脖子越来越痛，眼珠有些发白，说：“你必须承认自己失职。我不介意承担后果。”

    火狐叹了一口气，手上气力变小：“你我皆要承担惩罚。我不过多在此地逗留十来年，眨眼之间就会过去。可你，起码要耗掉二十年的阳寿。也罢，或许是你命不该绝。谁让我在凤凰县城与你达成了约定。”

    说完这话，他松开了右手。

    我见他这样说，急忙收回双手。

    二十年阳寿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我体内有五蛊，按照萧木兰所言，体内有寒气邪虫的人，都活不过三十岁。

    真要扣我二十年阳寿，可能还不够扣的。

    “你请灵口诀念动之后，我急忙赶到这里。洞内的一些孤魂为我指引了一条路。”

    火狐说完这话，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抬头朝西南边的石壁看了一眼，等于是给我暗示，他从那个方位进来的。

    我咬牙站了起来，双手一拜，说：“恭贺火狐大人勾到了萧十三的魂魄。我刚才的话说重了，这些年苗疆阴阳两界失衡，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责任不能由你一个人承担。我刚才太过孟浪，多有得罪，还请火狐大人原谅。我尽量守护苗疆阴阳两界的平衡。”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更是人情世故。

    火狐告知了出口，也该给彼此台阶下了。

    火狐冷笑一声：“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想到我堂堂灵差，会栽在你手上。我教你的口诀只能用一次，以后不可再使用。我只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我双手抱拳，客气地说：“那就恭送九品灵差火狐大人，您一路好走。”

    阴气再次飘荡，凌厉的鬼气更是出现了一个漩涡。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不到半分钟，火狐不见踪影。

    洞内的阴气瞬间消散，一切恢复正常。

    青灵从黑伞之中跳出来：“好强大的鬼气。我仍旧无法看清楚他的身形。这种鬼差真不简单。”

    麻婴问：“这鬼差什么品级的？”

    我说：“九品灵差。我刚才与他周旋，好不容易才让他开口。这次他勾到了萧十三的魂魄，说不定能升一级。”

    麻婴淡淡地说：“原来才九品而已啊。冬生啊，早知道让我跟他聊聊的。我看你脸色发白，少说耗掉二十年阳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