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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62 章(不照镜子)

    许多夏青云熟识的商贾,因为一门心思去北地,受了那

    走私硝石案子的牵连,耽误了买卖行程。

    有些好不容易到达北地,许多走后门,不合规范的路牌

    被查作废,只能带着货船原地打道回府。

    想要投机倒把的商贾,因此倾家荡产的大有人在。

    夏青云庆幸自己听了大姑娘的话,才免了这场倾家荡产

    的浩劫,所以接下来该如何行事,他也是特意写信问询了琳

    琳琅回复说雨季快到了,西北的生意也赚得差不多了,

    夏青云便修整了船队,带了些琳琅指定的西北特产往回

    楚琳琅拢了拢账,她老家的两间铺子已经有买家询价了

    ,只是价钱还不算到位,可以缓缓再卖、等卖出去就可以凑

    跟那些没指望的姻缘相比,能旺三代的铺子可比男人靠

    听到她想回老家交接铺子买卖,司徒晟却不同意,只说

    如今水路不太平,如果她想卖店铺,他可以请托户部的官吏,

    给江口当地的县丞写信,让他作保代卖。

    楚琳琅听了,并没有应下。因为卖铺子不是小事儿,她

    是个天生的操心命,若不亲自到场总是觉得不能够放心。

    江口那个地方,她实在也不太想回去,可她又是知道,

    母亲给她的信里虽然一贯地报平安,但她总是能在字里

    她原本想着等攒够了钱,她就买宅子,将母亲也接到京

    城了,可在这之前,她总得亲眼看到母亲才心安。

    算算时间,女学是有夏休的,她打算趁着夏休时,回老

    如果顺利,她还想接母亲出来。

    父亲妻妾成群,并不差母亲一个,若是有机会,说不定

    能说动父亲放人。

    如此有了念想,做事情也有奔头。

    生意上的事情都排布

    开了,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学业了。

    今日的女学,除了音律,还有一节讲史的课,夫子依旧

    是那位廖夫子。

    他虽然年过三十,但在众多的夫子里也算是年轻的,只

    是为人不修边幅,发髻蓬乱,半长不短的胡须也经常乱翘。

    楚琳琅上课的时候偶尔会溜号,顺带观察学堂里每个人

    的微妙反应,上课无聊的时光就有趣多了。

    譬如每次看见邋遢廖夫子时,别人还好,只那陶雅姝整

    个人似乎都定住了,身体微微后靠,呼吸都轻缓了许多,似

    乎生怕呼吸太深,嗅闻到邋遢夫子的气息。

    每次看陶雅姝上课强迫自己认真听课,却又一直僵着身

    体的样子,楚琳琅就会觉得陶小姐也怪可怜的。

    她甚至臆想了一下,陶雅姝脑子最想干的事情,恐怕就

    是将这夫子踹进热水桶里,再命几个小厮剃干净他的胡子吧

    ?

    廖夫子不光能挑战人眼珠的极限,今日讲的内容也挑战

    着学子们的认知极限。

    今日他所讲的乃是前朝皇后独孤氏。讲到许多史书认定

    她废太子杨勇而改立杨广,造成朝代短命覆灭,乃是“心非

    均一,擅宠移嫡”时,廖夫子却并不认同。而是对她独霸后

    宫的行为大加赞赏,只觉得历史中这么多的皇后里,独独只

    有她做了皇后而没有迷失本真自我。

    这一点坚持本真实在比贤德还难能可贵。

    这话一出,诸位女学生不由得面面相觑。

    因为她们读这段史时,史官们虽然肯定独孤皇后的贤德

    ,但是也痛批她善妒不容后宫女子,造成帝王子嗣单薄的致

    命错处。

    以至于最后,隋帝的那单薄的子嗣里竟无一人有帝王才

    干,再加上她参与了废长立幼,干涉朝政,更是礼法不容。

    这等善妒不让丈夫纳妃的性子,放在男人编纂的史书上

    ,如何能让史官们忍?

    以前的夫子们都是拿她做了反面例子。其实不用夫子们

    说,就是在许多大家的贵女们看来,善妒不许丈夫纳妾,也

    是礼法不容的。若夫君是贩夫走卒还好,可身为堂堂一国之

    君,受了妇人挟持,实在是不太像话。

    可偏偏廖夫子反其道而行之,夸赞独孤后乃是众多贤后

    里,不虚伪的第一人。

    如此标新立异的说辞,让这些女学生们听得新鲜,再加

    上夫子言语幽默,时不时就有人噗嗤笑。

    只不过有一人的眉头却紧紧皱起,那就是陶雅姝小姐。

    有那么几次,当廖夫子语带调侃地讲述前朝愚忠的臣子

    ,还有假作贤明的皇后时,陶小姐的身子微晃了几下,欲言

    又止。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趁着夫子讲话的间歇说道:“廖夫子

    ,可是正史上并不是这般记载的。”

    廖夫子微微一笑,温和开口道:“我讲的也并非野史,

    只是根据不同史书文献的记载,杂糅在一处,讲给你们听,

    至于内里曲直,由得诸位小姐自辨。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只要大家能有收获便好。”

    楚琳琅觉得若不是良好的教养把持,这位陶小姐似乎忍

    不住要当堂反驳廖夫子了。

    当初陶雅姝那篇妇道的入学考卷,讲文义的夫子当范文

    读给女学子们听了。

    方才被廖夫子调侃的几位贤后,在陶雅姝的考卷里都是

    极尽溢美之词,大加赞许的。

    而现在,廖夫子简直隔空而对,将陶雅姝的入学考卷批

    驳得一无是处。

    可惜廖夫子并没见过陶小姐的考卷,更不知自己已经无

    意中得罪了可能是未来后宫之主的女子。

    他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口若悬河中,兴致到了的时候,还

    拎起了紫砂茶壶,咕咚咚饮了一大口,褐色的茶水和几片茶

    叶就挂在了茂密的胡须上。

    楚琳琅看到他闪亮湿漉的胡须,暗叫一声“不妙”。

    转头再看向陶小姐,只见她的眼睛也在直直盯着夫子的

    胡子,那两条纤细的手臂都在微微的晃,似乎已经忍耐到了

    极限......

    等一堂课讲完,廖夫子开始布置作业,将诸位小姐需要

    读的史书单子和章节分配下去后,就可以下课了。

    不过楚琳琅因为底子薄,被先生特意留下,额外照顾,

    又留了几本启蒙的册子。

    楚琳琅领了单子后,转身的功夫发现,还有一个人迟迟

    没走,便是那位陶小姐。

    此时陶小姐眉眼都凝着寒霜,甚至不待楚琳琅离开,便

    冲着廖夫子施礼道:“廖夫子,小女有几点疑惑,还望夫子

    解答。”

    廖夫子听了陶小姐略带犀利的话,脸上带着开明夫子宽

    容的笑,冲着楚琳琅道:“来,你且做个笔录,将我和陶小

    姐的辩点记下,下次上课,正好也与诸位学子一同讨论。”

    楚琳琅看着陶小姐那剑拔弩张的架势,有些不确定接下

    来的是否应该笔墨记录下来。

    不过夫子开口了,她也走不得,只能假模假式地拿出了

    纸笔。

    琳琅记录的速度,哪里跟得上二人的唇枪舌剑,只能在

    纸上胡乱写着“陶同窗说了三句,夫子又说了四句,二位说

    得是什么牛马,学生愚钝,真的听不懂.......

    就在一来一往的唇枪舌战中,陶雅姝的眼睛一直死死盯

    着廖夫子的胡须,忍了又忍,还是不好意思地提醒道:“夫

    子,您的胡子上挂着几片茶叶......

    楚琳琅来了精神,这句她懂啊,连忙记下:“陶小姐提

    醒夫子整理仪表。”

    廖夫子此时完全沉浸在与才女学子的清辩里,听了也浑

    不在意,那埋在胡子里的脸颊都没有羞涩地红一下。

    陶雅姝的肩膀都在微微地抖了。

    见夫子毫不在意,她似乎也是忍耐到了极限,腾地一下

    转身,从自己的书箱里掏出一把梳头的篦子,冲到了夫子的

    跟前,一把攥住那胡须,一边大力梳,一边咬牙切齿道:

    “

    夫子教人史学,当是明白,虽然以史为镜,可明辨是非。可

    夫子您平日连镜子都不照一下吗?不正衣冠,何以正人!”

    那话充满幽怨怒气,满含着“我忍你很久了”的愤怒!

    只可惜夫子的胡子都打结了,她这么蛮力一梳,学堂里

    满是夫子“诶呦呦”和“噼啪啪胡须扯断的声音。

    楚琳琅都替夫子疼得直捂下巴。

    她十分后悔自己不敬神明,今天上课没摇龟壳,不然她

    为何要留在这等惨烈的修罗场中?

    堂堂大晋未来皇后,在学堂里扯了夫子的须一一光是想

    想,她都觉得自己该被杀人灭口了。

    情急之下,她连忙丢了手里的笔纸,奔过去夺了陶雅姝

    手里的篦子,然后手脚麻利地继续帮夫子整理胡须,又若无

    其事地笑着道:“夫子,陶小姐说得没错,偶尔你也得照照

    镜子,要不然我送你一面吧,保证闪亮照人,让您仪表堂堂

    !”

    廖静轩已经完全被两个丫头片子给搞懵了,梳理整齐的

    下巴也气得微微颤抖,怒目瞪着陶雅姝和楚琳琅。

    而陶雅姝似乎也被她自己的失态吓了一跳,可是此时转

    身离开,未免失了辩驳气势,便依旧从容立定,准备跟夫子

    辩出个是非曲直。

    楚琳琅觉得自己已经很够意思,算是给二位各自一个台

    阶下,至于二位要不要下来,请君自便,她仁至义尽,那便

    风紧扯呼吧!

    于是她放下篦子后,一捂肚子,假装自己腹痛,扯着自

    己的书箱就飞快走向门口。

    而在她身后,廖夫子终于打破沉默,不过言语里明显加

    了些火药味。

    楚琳琅走出房门时,还可以隔着窗子听到陶小姐与廖夫

    子甚为激烈的“讨论”。

    这是才子与才女的辩争,楚琳听不懂,便赶紧走人,免

    得双方谁辩得落败了,下不来台。

    不过楚琳琅转过屋角时,却看见宜秀郡主还没走,正领

    着丫鬟蹲在窗下津津有味地偷听。

    直到楚琳琅走过来,宜秀郡主才假装捡起地上的手帕,

    意犹未尽地站直了腰,跟着楚琳琅开始往外走。

    堂堂郡主平日是不屑跟楚琳琅这等身份的人说话的,不

    过今日正来兴致,身边也无其他八卦的人,便对着楚琳琅道

    :“看到了吗?现在俨然是拿自己当皇后了,都不容人说贤

    后的坏话!以后我们见了她,要不要叩大礼啊?”

    说完,宜秀笑出声来,不过她更想知道,方才那屋里夫

    子一直喊疼是怎么一回事。

    她方才怕人发现,蹲下偷听,没能及时扒着窗缝看,少

    不得要在楚琳琅的嘴里打听些温热的来听。

    可惜楚琳琅不上道,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甩开了宜

    秀往外走。

    宜秀郡主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下贱同窗面前碰了个软钉子

    ,一时气得秀眉拧在一处:“她还拿乔了?当自己是什么王

    侯嫡妻?真是给脸不了脸!”

    她身边的小丫鬟低低道:“听说了吗?之前似乎就是因

    为她,司徒大人跟马营的副指挥使都闹翻了,似乎还闹出了

    人命呢!”

    宜秀郡主听了,受不了的眼睛一翻:“她虽有几分姿色

    ,可并非玉环飞燕转世,司徒大人又不傻,会跟这种出身的

    女子沾染?

    说这话时,宜秀的话里透着隐隐酸意。

    她这几日准备议亲了,而母亲问她有什么中意之人,她

    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司徒晟。

    没办法,满京城的官员里,就是他长得最为俊帅,宜秀

    郡主上次在书院见了他,便有些一见钟情。

    可惜母亲听了,却连连摇头,表示这种没根基的穷光蛋

    官员,是驴粪蛋挂霜,只是外面光滑好看,底子虚得很。不

    若世袭子弟有根基。

    更何况他现在搞了什么职田整改,满朝鸡飞狗跳,岂是

    女儿的良配?

    宜秀郡主被母亲训斥了一通后,知道母亲不同意,也是

    兴致怏怏。

    可万万没想到,父亲去四皇子那喝了一次酒之后,母亲

    的态度也略有转变,听那意思,好像四皇子很赞成舅舅云家

    跟这个司徒晟结亲。

    若是能将司徒晟收为己用,对于四皇子来说是如虎添翼

    。就算他家里穷些,以后受四皇子的提携,也是前途无量。

    只是这司徒晟一直对外宣称为母守孝,不议亲事,所以

    父亲打算先跟司徒晟定亲,然后等过两年再成亲。

    现在,虽然媒人还没有登门,可宜秀却认定了这亲事十

    拿九稳了。

    太子自从上次被陛下罚跪之后,一直闭门思过,朝政上

    的许多大事,都是由着四皇子代理了。

    四皇子的门厅又开始热络了起来。

    毕竟司徒晟也不傻,当知娶了云家的女儿,便是在静妃

    娘娘和四皇子面前站稳了脚跟。

    宜秀郡主笃定了这点,方才主动跟楚娘子说话,也是为

    了跟侍郎府的下人提前熟络一下,再套套话。

    谁知这楚娘子如此不开脸,居然不接她的话茬!

    一旁的小丫鬟撇嘴道:“莫不是觉得攀了高枝,真拿自

    己当了主子?”

    她说完这句自觉失言,因为郡主狠狠瞪了她一眼。

    不过宜秀郡主自问不是个小心眼的,爷们成婚前的荒唐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若是为了连个妾都不是的下贱女人拈酸吃醋,就太小家

    子气了。

    且等她嫁过去后,再整治这院子里的狐媚.....

    宜秀想得虽然通透,可是到了院门口时,却正看见一辆

    马车早早就停在了学院门前。

    楚琳琅正抱着一摞书立在马车下冲着人笑,而马车上的

    男人也探出了头,单手接过了楚琳琅手里的书,又将一包热

    腾腾的烫栗子递给了她。

    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和蔼的兄长来接散学的妹妹

    一般。

    那男人俊美脸上浅浅溢出的笑,简直能醉死人。宜秀看

    着却觉得心里已经泛酸冒泡。看得她都有些倒牙!

    她故意咳嗽了两声,却并不见司徒晟望向她,自己也觉

    得怪没趣的,气得她一跺脚就跑开,心里却是恼恨地想:也

    不知父亲何时去跟司徒晟提亲?总得让他以后避忌着些,怎

    么好在书院门口跟个下人如此亲近!

    再说司徒晟今日公务结束原本是要回府的。可是他路过

    街市时,听到有叫卖糖栗子的,突然想起昨日跟楚娘子窝在

    书房的时候,她嘟囔着馋糖栗了。

    他停下买了一包,又觉得还是吃新出炉的才好。

    看了看时间,怀里揣着滚烫的栗子就等在了书院门口。。

    只不过今日佳人散学,更像虎口脱险,一路拎着裙摆跑

    得有些气喘吁吁。

    司徒晟问她怎么了,楚琳琅只是无奈摆摆手,一副“你

    莫多问的样子。

    等楚琳琅接过纸袋子的时候,才发现他居然已剥好了小

    半袋栗子,楚琳琅赶紧塞了几颗入口压惊,真是甜软极了。

    “大人,你有没有吃?”

    说着,她拿了一颗想要往他的嘴里放,可是手都伸出去

    一半了,才想起自己是在哪里,怎好动作这么放肆?伸出去

    的手又堪堪收了回来。

    司徒晟原本都半张着嘴,准备接她的喂了,没想到最后

    却落了空。

    等楚琳琅上车后,放下帘子再喂他的时候,司徒晟却绷

    着脸不肯张嘴了。

    楚琳琅很烦他这个死样子,便靠入他的怀里,眯着狡黠

    的眼儿,伸手摸他的嘴:“哎呦,我看看大人这嘴是怎么了

    ?抹了浆糊?怎的不张开?”

    司徒晟扭头甩了她的手,故作冷淡道:“我是见不得光

    的,理我作甚?

    楚琳琅单手捏着他的下巴,少不得耐性子哄:“在书院

    的门口,人来人往,我跟你太亲昵可像话?说不定大人未来

    的夫人就在书院上学呢!若是看见了,大人以后岂不是要多

    一门陈年官司?”

    这话有些道理,他未来的夫人的确得是这个书院里出来

    的。

    不过.......女管事这话说得不像是吃醋,倒像是在哄屁娃

    子。

    司徒晟不太喜欢她这样吊儿郎当的腔调,不过紧闭的嘴

    总算略松松,被女管家殷勤塞入一颗甜栗子。

    就在二人在车里黏腻。而马车就要走了的功夫,突然书

    院门口有人扬声喊:“司徒晟,等等我!”

    楚琳琅听声音熟,探头一看,竟然是廖夫子!

    他走得甚急,也不管司徒晟应不应,只满脸怒容一屁股

    坐在了马车上,冲着从车厢里探头出来的司徒晟道:“上你

    的车上避一避,快,让车夫快走!”

    司徒晟瞥了一眼随后追撵出来的陶小姐,有些了然一笑

    ,开口问:“你也有需要躲人的时候?”

    廖夫子一边揉着还在发疼的下巴,一边无奈摇头:“今

    天捅了贤后窝子,一脑子迂腐的小丫头要用唾沫淹死人,无

    论怎么跟她讲,都是往国法纲常上靠,听得我耳朵都要发酸

    乏臭,便找了有约的借口出来,正看见你的马车......”

    廖夫子说到一半,又闭嘴了。因为他才看见,自己另一

    个学生楚琳琅原来也在马车的车厢里。

    楚琳琅冲着夫子尴尬地笑。看来陶小姐的威力惊人,堪

    比念紧箍咒的唐僧,竟然将廖夫子念叨得撒谎遁逃....

    廖夫子恍然醒悟,这才想明白司徒晟的马车为何会来书

    院门口,原来是亲自接佳人散学的。

    他连忙识趣蹦了下来,摆了摆手,表示他就不打扰司徒

    大人亲自来接佳人的雅兴了。

    只是转身的功夫,正好撞见陶小姐矩步引颈,東带矜庄

    地走出来。

    她目不斜视,连看都不屑于看一脸尴尬的廖夫子,依礼

    给夫子躬身告别,然后端庄优雅地上了陶家的马车,先行而

    去。

    廖夫子无奈摇了摇头,转身跟司徒晟道:“这些闺阁小

    姐们,可真惹不起!”

    方才这陶小姐跟自己吵得激烈,看那样子,似乎要到齐

    公那里告状。

    人都盛传这位陶小姐会继承死去姑姑的衣钵,成为新后

    ,那么他在课堂上讲的那些,大抵是不入这个当皇后培养的

    贵小姐的耳朵。

    司徒晟看了看廖静轩难得柔顺整齐的胡须,轻笑道:“

    若是吃不来这碗饭,就回工部报道吧。那些城墙砖块绝不会

    撵在你的后面跑。”

    说完,他也不管好友如何,带着楚琳琅便先行回去了。

    不过楚琳琅有些替廖静轩惋惜。若是陶小姐看不惯廖夫

    子,大抵是要告状的。毕竟教坏了要入宫的女官,也是不小

    的错。

    而那宜秀郡主到处宣扬说陶雅姝廎了廖夫子后,其他

    女学子私下议论,都觉得陶小姐不会轻易放过廖夫子。

    像廖夫子这般有趣的夫子真是可遇不可求。关金禾等几

    个小友有心给夫子美言,都寻不到门路。

    于是楚琳琅趁着给同窗们分发胭脂试用的机会,私下试

    探了陶小姐,想看看她的口风,再顺便给廖夫子求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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