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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3章 挽风挽月(十一)

    林镜冷却的血液慢慢回温,大脑一片空白。

    有一瞬间,他感觉楚非欢在透过上官晚的皮囊,视线冰冷审视他的灵魂。

    他怎么会知道?楚非欢怎么知道乞老三也是他?!

    林镜玩这一局游戏本就是看戏,没有节奏、没有安排、没有目的,现在被楚非欢一句话更是搞得全盘皆崩。

    病弱苍白的大小姐僵直站在莲池边,向后再退了一步,洁白的裙裾几乎要沾染莲池的水,腰侧的千纸鹤微微晃动。

    林镜抬头,深棕色的瞳孔迷茫而震惊。

    楚非欢俯身,身上还有未散的冷意,青色妖瞳诡异冷漠,他轻轻一笑:“我与夫人之间,从来不是萍水相逢。”

    楚非欢冰凉的手指一点一点扶上林镜的脸,动作暧昧,撩拨得人发麻,可说出的话却让林镜身体寸寸僵硬。

    “夫人真是我在这世间见过最奇怪的人。”

    “你在破庙里救了我,又在山洞里抛弃我。”

    “你对我十年的苦痛冷眼旁观,又在我坠入幽绝之狱时纸鹤传书。”

    “你看着我差点活活被淹死,也看着我从鬼门关回来,你看着我盛名一时,也看着我跌入深渊。你真实地看遍了我的人生,可你却想充当一个局外人。没有这样的,夫人。”

    “没有这样的道理。”

    林镜豁然瞪大眼,话语从牙齿间挤出:“你看的见我?!”

    楚非欢笑了下,垂眸冷淡说:“我看不见你,但我知道你在身边。”

    楚非欢说:“在学堂旁边的座位上,在练剑后山的石头上。在宗门前的桃枝上,剑潭旁的柏树上。最后幽绝之狱,就在我身边。”

    “你数清了石壁上多少块石头了吗,夫人?”

    林镜人都懵了,愣愣看着他。

    “三百零四,夫人。”楚非欢的手指雪一样冰凉,带着薄薄的茧,声音冷静而疯狂:“我数了无数个三百零四,也画了无数遍你的样子。”

    随后,楚非欢讽刺地笑了下:“可我始终摸不清你的想法。朝夕相伴,竟不如陌路之交。”

    “多奇怪啊,夫人。”

    楚非欢冰冷漂亮的眼眸竟然浮现一丝迷茫来。

    “你没参与过我人生里任何大起大落,可忘川河畔见到你眼睛的第一眼开始我的所有爱恨都是为了你。”

    最后一句话他放低了声音,犹如情人的低语。

    却在林镜脑海里犹如落下一道震天撼地的雷,思维灰飞烟灭。

    楚非欢说:“夫人知道吗,银光天莲其实是有暗香的。我也是在寻找它时,听闻璎珞殿里种满一池,才明白了你身上的味道和那些千纸鹤的味道从何而来。那夜寺庙里,我知道你在,我也清楚天莲就在骸骨后面。可我不敢要,夫人。”

    林镜有些恍惚,颤抖喊了声他的名字:“楚非欢”

    楚非欢粗糙冰凉的指腹摸上他的唇,微微笑了,眼眸若深潭:“你既然已经决定冷眼旁观一切,为什么又要出现到我面前来。”

    林镜心头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来。就在两人僵持之时,突然一道罡风直直从外刮来,伴随一声怒喝——

    “楚非欢!没想到你居然还敢回来?!”

    一下子罡风毁天灭地,瞬间将门窗粉碎。莲池的所有蛇都在暴躁,却又被阵法压抑无法逃出。从外面怒气冲冲闯进一人来。手握拂尘,眉发皆白,青色道袍猎猎,赫然是上官无涯。

    “阿卿?!”上官无涯在看到林镜后,整个人瞪大眼,又见他被楚非欢捏着下巴、逼在池边的一幕,瞬间炸了,眼睛都发颤发红。“魔头!拿命来!”

    手中拂尘在出窍期大能的蓄力下震出金色光芒,笼罩整个血气缭绕的魔宫。

    林镜衣裙上的璎珞阵阵作响,遇到致命危险结成法阵,把他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白色烟雾里。

    刹那之间,春水问情剑瞬间出鞘,化成一个冰蓝色的屏障。

    楚非欢抓住林镜的右手,带着他就要以匿阵离开。

    林镜却像是从梦中惊醒,一下子后退。楚非欢的力气比他大很多,林镜必须用尽全力才能挣开,太过用力,小拇指上的红线解落,飘到了楚非欢掌心。他的小拇指有半截是重新长出的,于是,那道狰狞的长虫一样的疤就漏了出来。

    “阿卿!”上官无涯一收拂尘,快速飞过来,站到了他的前面,对着楚非欢怒目而视。

    而楚非欢盯着掌心的红线看了一秒后,便抬眸,一眨不眨看着他。

    林镜现在也不知道什么心情。他沾在莲池边,风吹的衣裙翻飞,望着他。这次目光带了点迷茫,可依旧清凌凌。

    如春水也如刀,割断楚非欢的神魂。

    跟以前的无数次一样。

    他就在旁边看着,看着他身边所有爱恨生死,却从来不肯参与其中。

    楚非欢低声笑了下,黑袍猎猎,脚下的血阵就要成型,他眼白浮现一点血红,沙哑而危险地说:“夫人,我说过,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

    他一下子重新拉住他的手。

    林镜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灵力覆盖,紧接着身体被往前一拽,扑到楚非欢怀里,腰被一只冰冷有力的手挽住。一同消散在黑雾缭绕的魔念中。

    “阿卿——”剩下上官无涯崩溃地怒吼。

    林镜真是又郁闷又无语。什么垃圾系统,给主角武力值设置的那么高,那还玩个锤子!

    匿阵生效后,林镜被强烈的气流刺得眼泪又差点要出来。

    他真是操了,这什么狗屁发展。

    他隐约看见一点点蓝色的微光混杂在楚非欢周围,觉得格外诡异,但又说不清原因。那蓝色的光并不像这个世界的任意一种灵力

    匿阵千里。

    林镜反应过来时,脚步已经踩在了柔软的土地上。

    荒山野岭,草叶携霜。阴风凉飕飕吹得他手臂发麻,他都被拆穿成这样了也懒得装了,左右四顾:“你要带我去哪里?”

    突然感觉腰上的手有了别的动静,似乎在解他的腰带。

    林镜差点跳起来,谁料只是楚非欢将他那一侧的千纸鹤取了下来。

    林镜:“你有病?”

    楚非欢:“确实病得不轻。”

    林镜气笑了:“行啊楚非欢,小时候半天闷不出一句话,现在倒是挺会怼人。”

    楚非欢看他一眼,不理他,拽着他往前走。

    林镜:“松手,我自己会走。”

    楚非欢:“夫人不跑了吗?”

    林镜:“我跑个屁!”他跑什么,他拿的是上帝剧本,又不是魔王小娇妻。

    “还有别叫我夫人。”

    “那叫什么?”

    叫爹。林镜闷声说:“叫我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林镜:“上官晚啊。”

    楚非欢笑了:“阿卿。”

    林镜:“”

    这路崎岖漆黑,杂枝锐草丛生,跟小时候一样,不过对林镜还是一样艰难。毕竟他只是从一个缺牙跛腿的老乞丐变成了一个身娇体弱的病秧子。

    楚非欢完全可以御剑而行,大概是考虑到他的身体,才选择走路。

    “你到底要去哪里?”林镜揉着被楚非欢捏红的手腕,忍不住出声问。

    楚非欢:“不清楚。”

    林镜瞪大眼睛:“你不会打算带着我亡命天涯吧。带上我只会拖累你,你真是自找罪受。”

    楚非欢淡淡道:“亡命天涯也好。你不是很喜欢在我旁边看着吗,现在就看个够吧。”

    林镜:“”妈的,他居然说不过他了。真是造孽。

    一路萤火鸟雀惊飞。

    林镜终于知道发现了,楚非欢其实还是不爱说话的。好像也是,记得当初楚非欢被逼至忘川求死时也没说过什么话。

    真是难为他了,竹筏上一口一个夫人跟自己聊了一路,这得气成啥样啊。

    “你怎么看出乞老三是我的。”林镜开始好奇。

    楚非欢垂眸,浓长的睫毛在脸上覆盖下阴影:“灵魂。”

    林镜惊了:“你能看到人的灵魂,你这才是神之眼吧。”占星楼那个几年才能开一次眼的辣鸡少楼主可以靠边站了。

    不对。林镜浑身一冷,想起了这个游戏的设定,每个人五张牌,每个人都有五个人设,他试探地开口:“你是能看见每个人的灵魂吗。”

    楚非欢:“倒也不是。”

    林镜:“!”

    楚非欢对他的问题从来不会隐瞒,平静道:“我只能看到特定一些人的灵魂。巧的是,这些人总会伪装成各种模样出现在我身边。”

    林镜:“”

    林镜明知故问:“为什么呢?”

    楚非欢望着他,青瞳映着泠泠月光:“是啊,为什么。”

    林镜吞了下口水:“你又猜过什么原因吗。”

    “猜过。”楚非欢又收回视线:“大概因为我是魔念之体吧。我看他们目的都挺明确的,一半想劝我为善,一半想劝我为恶。”

    林镜:“”

    这真的是一个npc该有的智商吗?!

    现在整个天下都在追杀楚非欢,之前只是仙盟和部分宗门出手,如今触动四大门派,天罗地网步步杀机。

    虽然说是亡命天涯,可是林镜觉得自己就跟旅游一样,清闲得不能再清闲。

    渴了就喝水,饿了就吃饭,困了就睡觉。这一路也有很多危险,楚非欢春水剑杀了很多人,可林镜从来没见过血。他只是睡意很浅、每次被惊醒后,都能看到楚非欢一身血气归来。

    酒楼偶尔会有说书先生,讲着风云变幻,于是林镜又一次听到了顾相思和楚非欢那缠绵悱恻的仙魔之恋。

    这回主人公就在身边。

    林镜在吃青菜。

    说书先生一拍醒木摇头唏嘘:“只叹这二人青梅竹马,最后却只能天涯陌路,可悲,可悲,唉——!”

    全场:“唉——!”

    林镜:“唉——!”

    林镜现在不是玩家也笃定楚非欢不会杀自己,心态平和接受一切,还有心思打趣楚非欢,说:“听听,青梅竹马走到天涯陌路也太惨了吧。”

    楚非欢肤色冷白,瞥他一眼说:“我和她不是青梅竹马。”

    林镜嗤笑:“别逗了,我都是见证人你还想骗我不成。你和顾相思都不是青梅竹马,那和谁是?”

    楚非欢:“和你。”

    林镜:“???”

    但楚非欢似乎不欲在这上面多费口舌,垂眸开始折千纸鹤。他取下那一串千纸鹤后就开始有了这个古怪的爱好。

    林镜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楚非欢折千纸鹤折的太笨了,受不了了,直接放下筷子伸出手去帮他:“不该往这翻,应该这样!”

    他们最后到了断忘谷,断忘谷前一座断忘城。“断忘”一名的由来,多亏了那棵从来只存在传说里的椿树。

    现在正逢城中花灯节。

    林镜并不爱那些花灯和热闹,他只想给自己的小拇指搞个牛逼点的扳指,装逼时就可以摸一摸的那种。

    但在摊位上挑挑拣拣半天,最后选了个很有逼格的木环。

    “这个。”疤痕是很牛逼,扳指更胜一筹,但木环就更有高人风范了。

    摊主:“啥?小姐,你确定不看看其他,这个木头不适合您。”怎么这个天仙般的人物选的东西那么朴实呢。

    林镜:“没事,我就要这个。”

    木环断指,如果这手更粗糙漆黑一点就好了。

    摊主想多赚点钱,谄媚地望向楚非欢:“公子,您要不要劝劝您的娘子?夫人倾城之色,理应佩戴最好的珠玉。”

    林镜:“”

    楚非欢垂眸说:“阿卿喜欢,就这个吧。”

    林镜从摊上取过木环,想要往小拇指串,可是上官晚的手指太细了,木环显得有些宽松。他还没来得及回去换,楚非欢就已经把那个木环拿过去了,林镜错愕地偏头,就见楚非欢指尖不知道何时有了一条很长的红色细线,在那个木环上简单饶了几圈。

    “手。”

    林镜一脸蒙逼,但还是把手伸了出去。

    楚非欢低头,将那坠了红线的木环、一点一点套进了他的小拇指。

    卡在中间,遮住了那条疤。

    楚非欢的手冰凉,动作却虔诚而温柔。

    林镜站在人来人往喧嚣热闹的花灯长街上,看着他的睫毛,一时间有些出神。

    路人艳羡的话语随着风传来。

    “真是一对神仙璧人。”

    “啊,这对夫妻一定很恩爱。”

    林镜又想起了楚非欢在幽河冥宫跟他说的话。

    ——“你没参与过我人生里任何大起大落,可忘川河畔见到你眼睛的第一眼开始我的所有爱恨都是为了你。”

    他好像,一直都没去认真想过这句话的意思。

    只是还没等林镜想明白了,变故又发生了。

    这一次来的人是付清风和顾相思。

    从林镜认识楚非欢开始,这个人就是亡命之徒,永远在被追杀。这回也是一样,林镜站在他身边,可还是什么都不能做。

    楚非欢轻声说:“阿卿在这等我。”

    外面风雨飘摇,客栈门口的红灯笼像是被染了血。

    林镜手指扶着窗,能摸到一个屏障,是楚非欢用春水剑结下了阵法。

    外面的危险伤不及里面,声音却还是能传来。

    顾相思还是以前的模样,肌肤雪白、明眸皓齿,水蓝的衣裙如花如玉。

    她握着碧灵剑,再见楚非欢恍惚了一瞬间,却是先红了眼。

    客栈里的人早就跑光了,偌大的后院,只有他们三人对立。

    付清风已经任位仙盟盟主,岁月在他五官上留下深刻的痕迹,他声音沙哑:“你不该杀问情。”

    楚非欢什么都没说。

    他们能追到这里,其他人也很快赶了上来。

    剑宗掌门一袭玄袍,仗剑飞了进来,声震如雷。

    “付清风!你还和他废话什么?楚非欢上次幽河冥宫催动匿阵逃亡,本就伤及心脉,今日不将他挫骨扬灰更待何时!”

    他之后,是众多手持法宝赶到的名门正派。

    黑压压站在屋顶上,杀气暗涌,将黑袍青年围在正中央。

    他们上次是趾高气昂,这一次却是又惧又厌。毕竟楚非欢已经破了出窍期,又是魔念之体,理所应当天下第一人。

    林镜的手指碰到了剑屏上,看它荡开一点点的波纹。

    他轻轻说:“楚非欢,你带我出来到底想干什么呢?”

    两位出窍期大能的对决自然是天地失色,刀光和剑影将周围一切实物粉碎。罡风四起,剑刃带霜。

    风云卷动,每个人围观者的衣袍都在猎猎,摧枯拉朽的威压逼得他们节节后退。林镜就看着楚非欢握着春水剑,眉眼森冷,像从地狱归来的杀神。

    楚非欢的每一剑都毫无留情,剑芒成形,仿佛把空气也凝结。

    这样厮杀了不知道多久。

    付清风最后不堪为敌,剑损人落。

    剑宗掌门大怒,调动全部的修为,手中的剑骤然爆发出极为刺眼的赤红光芒。劈天盖地,朝楚非欢刺去。

    而楚非欢本就在幽河冥宫自损心脉,又用近三成的春水剑意来保护林镜,抬头,麻木森冷的青瞳看着红光。

    剑刃相撞,破天开日。

    楚非欢终究是踉跄退后一步,吐出一口血来。

    而剑宗掌门同样受伤,捂着胸口,脸色煞白。

    “掌门!”

    “师叔!”

    砰——像玻璃粉碎,又像是泡泡破灭,楚非欢受伤的一刻,林镜面前的剑意护罩瞬间轰踏。他站在了风暴的中央,旁边木头房梁化为灰飞,他白色裙裾响动,璎珞相撞,一团柔和的光笼罩在身上,和这暴|乱天地隔开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世界。

    楚非欢握不住剑,一手撑地,半跪地上、抬起头来。黑发如瀑,眉宇冰冷,苍白的脸上嘴唇溢血。

    在看到他的瞬间,眼眸里的杀戮便散了,恍若硝烟过后的安宁。

    春水问情剑落到了林镜脚下。

    现在能接近楚非欢的只有他。

    剑宗宗主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他,声音穿破雨幕,森冷威严:“上官晚,杀了他!”

    因为威压不敢靠近的正道人士也迅速反应过来了。

    上官晚?这是上官晚?他们都来不及疑惑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已经深呼口气大喊起来。

    “上官小姐!杀了他!”

    “上官小姐,这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头,残害苍生,罪无可恕,杀了他!”

    “上官小姐”

    林镜听着那些此起彼伏的声音,静静垂眸看着楚非欢。

    楚非欢静静回望。

    剑宗宗主眼睛死死盯着他,怒吼。

    “上官晚,今日你不杀他,就是天下罪人!”

    “上官晚,你想让你爹蒙羞吗?”

    任何一个普通人被他这么一命令一瞪眼或许早就人吓傻了。

    而林镜只觉得恍惚。

    楚非欢却是低声笑出来,沙哑冰冷,带着血带着疯狂:“我说过,夫人,你总会参与进我的人生。”

    林镜无悲无喜看着他。

    白裙翻飞,柔光明晰,深棕色的眼眸如同世外的神明。

    太熟悉了,这样鲜明强烈的爱恨生死。

    林镜以看客的视角看了很多,却是第一次,强行被牵扯了进来。

    他想起了有关楚非欢的很多画面。

    拜入宗门的时候。

    坠下山崖的时候。

    破开地牢的时候。

    跳进忘川的时候。

    一幕一幕,都是一群人在交锋、一群人在纠缠、一群人你来我往、一群人声嘶力竭。

    恨不得告诉告诉天地众生他们的深恩血仇和炙热入骨的爱恨。

    “上官晚!”

    “上官小姐!”

    “上官晚!”

    而这一刻。

    他们在疯狂喊他名字,如楚非欢所愿的,一定要把他扯到这混乱沉沦的人世间。

    林镜慢慢蹲下身来,和楚非欢平视,璎珞白裙泛出点点光辉,他沉默了很久,自嘲一笑:“楚非欢,你猜我为什么选择旁观一切。”

    楚非欢抬头,眼眸里是诡谲翻涌撕不开的夜。

    林镜伸出手指,帮他擦去眼睫上的血迹,冷静说:“你看你这一生,遇到了那么多人爱你的、恨你的、帮助你的、伤害你的。最后呢?”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爱你的人。”

    “若是知道你能看见我,我绝对不会出现在你身边。甚至一开始山庙,我救你都是计划之外。”

    林镜顿了顿,继续自嘲道:“跟鬼迷心窍一样。”

    “任何一种执念过深都不是好事。”

    楚非欢现在还不知道最后真相,如果最后的真相脱落

    林镜叹息说:“你会后悔的。”

    楚非欢也笑了,青瞳彻骨寒冷:“夫人,你还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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