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还想再狡辩两句，就听台上哇呀呀呀一声，一个满身行头的大花脸噌噌噌迈着步子走上台。
哟呵？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
赵大爷真不愧是行家里手，文艺汇演节目时静时动，全都是住户爱看的节目，除了大合唱、乐器合奏、京剧选段，还有快板儿评书。
陈方原本也就想着看个乐子，万万没料到自己的马鹿塘藏龙卧虎，住着那么多有绝活的老头老太太。
虽说没有什么酷炫的舞台效果，但也比春晚有意思多了……
节目一个接一个，时间匆匆过去，一曲终了张凤霞捧着个大箱子走了上来。
“大家伙儿，今晚最激动人心的抽奖环节就要到了！”
陈方撅起屁股从小板凳底下摸了一下，撕下一张标着59的小纸片子。
抽奖环节并没有提前和住户们提过，就只有赵大爷他们几个主办人知道。
听了张凤霞的话，台下人一个个眼巴巴的等着后话。
这么好的宣传机会她可没有放过，先是生生把他们旅游公司的宣传手册给念叨了一遍，才开始绘声绘色的介绍待会儿的抽奖奖品，什么海景大床房，什么潜水大轮船。
最后一句，观众们可算是听见了最重要的几个字，‘全家免费，分文不取’！
陈方咂摸着嘴贼兮兮的凑到唐叶耳边，“要是抽着我，我就带你出去玩一圈，把二狗子交给赵大爷养几天。”
一边儿唐叶还没有说话，小丫头恨恨的瞪着他，“二舅！要是抽着你，肯定是黑幕！我到足协告你去！”
小屁孩儿……咱马鹿塘可比那地方干净！
“我们家二十来口人呢，抽着都能去不？”
台底下几个妇女应该是受到过秦老太太的真传，提了个异常刁钻的问题。
张凤霞临危不乱，“请大家把自己凳子
淅淅索索乱了一阵子，连小丫头手上都捏了一张写着23的纸片。
抽奖卡上写的很清楚，全家的意思指的是户口本上的所有人。
这也已经很不错了，人家旅游公司也得防着你们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给弄去，他们还不得亏吐血了。
见大家伙没意见了，张凤霞和舞台边儿上的赵大爷对了个眼神儿，抬着话筒笑盈盈道。
“为了公平起见，我想有请咱们马鹿塘的保安队长陈方来替咱们抽奖，大家说好不好？”
台下都是一片叫好，几个老少爷们只管嚷嚷。
“小陈！早上拉屎洗手了没？好好抽，抽着我们家，我让你嫂子包饺子给你吃！”
陈方耷拉着脸，抽奖是小事儿，关键是万一呢？万一抽着自己这个号那可咋整……
不情不愿的上了台，张凤霞把大箱子放在桌上，冲他比划了个请的手势。
陈方往里头瞄了一眼，都是攥成团的皱巴纸团儿，也瞧不出来有什么不同。
“那我抽啦？”
“赶紧的！”
“麻利儿的！”
台底下气氛高涨，别管男男女女一个个眼睛发亮，谁不想摊上个大便宜！
伸手在里头搅和了半天，陈方随便捏了一个出来，回手递给了张凤霞。
这女老板微微一笑，“小陈队长，你直接宣布就行！我们亨达旅游公司最讲信用，无论是哪家得奖，我们都言出必行！”
一句话说的大义凛然，惹得台下又是一阵欢呼。
说不惦记那是假的，陈方一点儿点儿展开纸团，高考查分也就这么个感觉了。
妈的，连个锅铲都没中着！
唐叶和小丫头也不是这个号。
“谁家是78号？”
短暂的安静后，观众席左边儿一个黑瘦老头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小陈呐，78号在我这儿呢！”
陈方眼角抽了抽，大奖咋给他抽上了呢……
老头儿姓马，听说早前在厂子里烧了几十年锅炉，一辈子无儿无女，也没见过他和什么亲戚走动，估摸着户口本上就他一个人。
这下张凤霞可得高兴了，宣传力度拉满，奖品更能说是从个金元宝直降成了个塑料小板凳。
抽奖环节热闹了十多分钟，总算轮到压轴节目了。
丑媳妇迟早都要见公婆，反正唐叶死都不让小丫头在自己的门牙上贴黑纸，丑的就只有陈方一个。
白云黑土在一片掌声下为马鹿塘第一届文艺汇演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
保安室自己房间里，陈方泡着脚瘫在床上。
今天可是把他给累惨了，像狗一样折腾了一天，演出结束后又陪着老马和张凤霞签了旅游合同。
老头儿明天下午就出发，丘川没有机场，得先坐着旅游车去到三百多公里外的省城，赶晚上十一点的飞机。
不知怎么的，陈方心里还是觉着有点儿不踏实。
“宋胜强真的被峰哥逮了吧？你俩到底是咋弄的他？”
唐叶脸上糊着一层蓝瓦瓦的东西，正好路过陈方门口，半抬着脸溜达进他屋里坐下。
“嗯，我亲眼看着他被李队长扭上警车的。具体的你问苏苏，我现在说话容易长皱纹……”
小丫头学着陈方，歪歪斜斜地靠在床脚，“羊腰子，二十串！”
抬手就给她一个脑瓜崩！
其实说来很简单，唐叶算计着时间打车去了两公里之外的一个商场，在那儿随便找了个公用电话提前报了警，就说马鹿塘2栋门口有人打架斗殴。
剩下的基本都是小丫头的功劳了。
宋胜强的面包车准时准点的开回了马鹿塘，趁着他回家和姓陈的女人搬冷冻食品的时候，小丫头把唐叶给她的几张红票子塞进在了面包车的门缝和窗缝里，甚至车轱辘底下都塞了一张。
又引来了那几个抢过小钱达零花钱的小男孩儿，那几个臭小子一瞧见‘钱达爸爸’车上露钱，一股脑的凑了上去。
正抠着车轮底下的一张时，就被出来的宋胜强看见了，一番呵斥后，几个小男孩儿也不是省油的灯，转脸就反咬这些钱是钱达偷他们的，撒泼打滚嚷嚷着宋家父子欺负人。
当时文艺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居民一个个都遛着弯往小花园走，这一哭一骂的自然就引来了好些人指指点点，几个小男孩儿的父母也闻声赶来，不管不顾拉着宋胜强撕闹。
因为唐叶提前报了警，几人才开始拉扯，李峰就带着人赶到了。原本只是例行公事的解决矛盾，随便打开车门检查一下就能了结的事情，谁知宋胜强反应异常激烈，情急之下还往某个片儿警脸上抡了一拳，这事儿自然就不能善了了。
宋胜强被民警来了个脸贴地，李峰打开面包车检查，被黑布盖着的冷冻箱里的满满一盒子装着血的试管被当众露了出来。要说能不能分辨是不是人血，不经过仪器检测也不敢胡乱猜测，可谁叫每支试管上都贴着一个人名呢？
他一个外租户，一不是医生二不是警察，更别说什么特殊职业的人，就是个送货的，车上装一盒子人血是怎么回事儿？
李峰想都没想，立马叫人摁着宋胜强直接押上了警车，这也就是他打电话给陈方的时候，说过的那句‘事情还没定性’的原因了。
“李队估摸着这事儿肯定不小，刚一回到派出所就向上级申请了搜查令，扭脸儿就又冲回宋胜强家里了，又搜出了不少人血试管。”
唐叶晃了晃手机，“我也接到了李队的电话，宋胜强今晚已经连夜移交给了上级部门，姓陈的那个女人也被带走了。”
瞧着一大一小两个妮子古灵精怪的小模样，陈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啥好。
不要惹女人，更不要惹有脑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