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佳的问题让陈晶莹沉默了好一会。
半晌，她冷笑着扭过头去，没有说话。
姚佳沉声道：“你应该听到了，警察已经在外面了，正在努力救援，一会我们就能出去。这一次的事你帮了我，我承你的人情，所以一会我会帮你作证，你是陪我一起来的，是我的帮手。”
一句话说完，姚佳不由自主地轻轻呛咳了几声。
远在几公里外正在疯狂赶来路上的顾长明额角一跳，警告一般低咳一声，提醒着姚佳这边还有位警察叔叔在呢，别太无法无天。
不过，提醒的同时，他也转头威慑性地给了同车警员一眼。
警员缩了缩脖子，表示自己的乖巧如鹌鹑，什么都不知道。
许是姚佳的承诺给陈晶莹看到了一丝希望，陈晶莹又沉默了一瞬，终于开口了。
“你听到了，我是被威胁的！我就是个女明星，我就图赚个钱而已，咳咳咳咳，压根就不想手上沾染人命。我说我纯粹是被王辰星骗来的你信么？”
都到这个时候了，姚佳选择相信。
于是她点了点头：“我信你。”
旋即她又问道：“咳，王辰星叫你表姐，又来敏敏这里做助理，是你们安排的？为什么啊？卧底？”
说到最后，姚佳尾音上挑的厉害，充满了对这魔幻世界的不理解。
不是，搞什么啊？
怎么想的啊！
这都什么年代了啊！
又不是搞商战的，怎么还上了卧底呢！
“真是个巧合，是她自己面试上的。”陈晶莹看着猪头一样缩在墙角的王辰星，眼中划过一丝不忍。
她转头见姚佳眼中充满了“你当我是傻子么”的不信任，耐心多解释了几句。
“……我和老家断联系很久了，出来之后就改了名字化了妆，所以老家人都不知道我是谁，傅哥……傅煜一直帮我瞒着老家的人，没有说过认识我，所以，王辰星，真的就是个巧合。”
提起傅煜，陈晶莹明显有点尴尬。
毕竟这些年没少拉着傅煜炒作，而傅煜，出于同乡情谊，儿时交情，以及后来的一些原因，都纵容着她的小动作。
此刻当着正牌前妻的面，她忍不住给傅煜解释了一句。
“我和傅煜什么都没有啊，你别多想，咳咳咳咳，是我拉着人家炒作，傅煜，咳咳咳咳。我觉得，他是在借由接近我的机会查山衡！”
为了躲避着火引起的烟雾，几个人都蹲在远离门边的角落里，因此距离并不远。
地下室就这么大点，两人三两句的功夫，屋外的温度就传递了进来，空气就开始变得浑浊。
几人明显都感觉呼吸不畅，头脑有些发昏。
空中已经开始泛起薄薄的灰雾，距离不过一米的两个人都有些朦胧看不清。
因此，这一刻，陈晶莹没看到姚佳提起了傅煜后面上的复杂。
只听姚佳轻声郑重道：“我再次重申一遍，不会再追究五年前的事，但是我要你一个实话，五年前，你是不是也参与了那件事？”
那件事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陈晶莹面色明显非常的挣扎，她为难地看了眼姚佳手上通话中的手机，没有说话。
姚佳：“电话那头是我自己人，不会说出去。”
车上的自己人-顾长明已经抵达山腰，帅气的一个漂移转过弯道，无声吹了个口哨。
过了几秒，陈晶莹终于开了口。
“我没参与，但是我知道咳咳咳咳咳……”
一阵猛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话，好不容易停息下来，她已经虚弱无力地倚靠在了墙上。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
咳嗽声响彻整个地下室，听得手机那头的顾长明一阵揪心，脚下油门踩得更狠了几分。
“姚佳，你再坚持一会，消防已经到位，开始展开救援了！”
顾长明不想打断那头的坦白局，但是他更担心几个人的状况。
姚佳咳嗽着，沙哑着嗓子回了一个“好”。
随即，她执着地抓住了陈晶莹的手，等着人一个答案。
陈晶莹咳意稍缓，虚弱的小声叙述：“其实我一直怀疑……事情起因在我……在我提起了你……当年我听傅哥说……你家庭条件不错，就是为了出名才入的圈子……之后我说笑般和山衡说了，当时他面色就不对……后来就发生了那事……我问他，他只说是给我出气……后来，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们的渊源的……”
一句话，陈晶莹说得断断续续，其间还夹杂着咳嗽声。
但是姚佳听懂了，也抓住了重点。
“咳咳咳咳咳咳我们咳咳咳是什么渊源咳咳咳咳。”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么？”陈晶莹不答反问。
这一刻，这人那双眼睛亮色吓人。
“为什么？”
“因为，我撞见了他和一个人打电话，知道了真正针对你的原因。”
姚佳皱眉，不耐道：“你知道什么就快说，我答应了不追究，没必要在这挤牙膏！”
“哈哈哈咳咳咳咳，制造点悬念，省得你的人一会不管我了！”
这个时候了，陈晶莹还笑得出来。
不过笑过之后，她还是老实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事。
“我只知道咳咳咳咳山衡在替一个大人物办事，大人物要毁了你，所以她就得照做，而且他叫那人‘哥’。”
一个念头从姚佳脑中闪过，然而很快就因为剧烈的咳嗽而被打断。
思绪被打断，姚佳再想连上已经不可能。
她只能求助于电话那头的顾长明。
“顾咳咳咳顾长明，你听见没有，咳咳咳咳，这个咳咳咳咳这个点。你记得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闭嘴吧，屏住呼吸，再过一两分钟就把你救出来！”
顾长明那边一阵的窸窸窣窣，间或夹杂着发号施令的声音。
看样子是已经抵达了现场，亲自参与营救了。
然而姚佳的眼前已经逐渐开始发黑，一阵阵的眼神无法对焦。
鬼使神差的，姚佳迷糊间问出了这么一句。
“你……后悔么？”
“后悔？”陈晶莹喃喃重复这句话，眼中逐渐失去了光芒。
“有什么可后悔的，这些年又不是没风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