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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心魇

    老道士暗暗叫苦,本以为这鲁哥儿回家过个夜就没事了,搞了半天鲁哥儿根本就没好!

    “鲁哥儿!鲁哥儿你醒一醒,你发酒疯也就算了,这梦话可不兴乱说啊!”

    鲁哥儿大叫:“你以为这米酒能把我喝倒吗?我、鲁树泽,现在可是清醒得很!”

    “道长,我告诉你这件事,是免得你哪天被陈家人骗走,供到最后什么都没了!我爹,我爷爷,都没了!”

    在观望的过程中,陈子笺发现鲁哥儿紧箍出现异动,铁箍表面渗出污秽的血液,以至于他的性格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原本持怀疑谨慎态度的鲁哥儿,如今变得非常激动和暴躁,而他的逻辑和他的语言也在迅速崩溃:

    “不成,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你必须给我立下血誓,不然今天我和你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

    话音刚落,鲁哥儿便如同野兽一般扑向老道士,可老道士也不敢下狠手,只得施展身法腾挪躲避,同时嘶声喊道:

    “你这个不要命的愣子,你再不清醒贫道可要动手了!”

    估计陈冬理发病的时候也是这德行,所以陈延虎才那么困扰。

    幸好,鲁哥儿之前上过香,虽然他当时只是敷衍和否认,但这却帮助陈子笺理清了思路,让他能利用那份香火来达成目的。

    鲁哥儿一直以来所敬畏、恐惧的对象,并不是庙堂中的猛虎下山图或残缺的神像,而是被篡位并遭活埋的那两个人。

    只要以最简单的方法震慑住对方,并还原出他们真正害怕的事物,便能达成目标。

    陈子笺迅速炼化出鲁哥儿妻子哭泣的声音,将这声音化为一缕幻觉,直接在庙堂中展开。

    刹那间,癫狂发病鲁哥儿就停了下来。

    老道士先是一愣,紧接着又听见庙堂中的下方区域,传来沉闷又细微的敲打木板声:

    “有人在吗!救救我,我不想被活埋啊!”陌生女人的哭泣声,在地底响起。

    鲁哥儿双眼发直,奋不顾身地扑向那声音的来源,拼命地挖掘土壤,可挖着挖着哭声消失后,他才精神崩溃的仰天哭喊:

    “挖不出来,这要怎么挖得出来啊!他们、他们说选择一对自愿成为山神的男女,给他们最好的酒食,为他们铺张最盛大的筵席,等到他们享尽佳肴醉昏过去的时候,就把他们搬运到棺材里,让他们服下药物,再给他们活埋在这山君庙下!”

    “那高人说,这样、这样一来,被推到供奉神位上的人魂,就不会被生与死之间的巨大恐怖所污染。但那混账大错特错,酒食和药水的效果互相抵消,被活埋在地下的人桩醒了过来,他们无比恐惧、无比怨恨地惨叫,叫活着的帮凶永不安宁。”

    “我可怜的的爷爷,爷爷他拼命挖,挖到棺材想救人,却听见里面传来了恶鬼一样的笑声。凭什么那帮带头作恶的人逍遥法外,被胁迫出手的苦命人却遭到报应,你们冤有头债有主,别害我们家啊!”

    “我爹、我爷爷,他们都是因为这件事才早死的,他们死之前都不得安宁,连把这事带进棺材都做不到,然后他们把这孽缘又传承了给我。这么多年了,我老是听到那敲棺材的哭声,但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啊,我真的不能死,我的妻子和孩子……”

    哭喊不停的鲁哥儿,像是一口气说出了本该憋在心底一辈子的话,又像是呕出了全部的三魂七魄。

    他之前表现出来的精神状态,原来都是疯癫的心魇在透支他的精神和气血,如今疯癫一断,他顷刻间就萎靡得不成人形。

    “道长,现在,你知道了,我、我就是这样的人。”

    老道士本来被鲁哥儿吓得头皮发麻,这熟人的心魇病发作可比陌生人的发癫恐怖多了,刚才的鲁哥儿简直就像是个怨气漩涡,要把周围的所有人都绞进去,都恨进去。

    要是以前的老道士遇到这件事,他搞不好就要当场拍掉师傅传给他的救命符,能跑多远跑多远。

    可转念一想,如今的自己有山君庇佑,方才那山君庙中的异常响动,搞不好就是山君所为。

    这便是治疗心魇的真正契机,若病人始终无法自面对心魇、正视心魇、斩断心魇,心魇就会像修道之中的心魔一样不断滋生、不断壮大,直到把修为和意识彻底吞噬,孕育出一种非人非鬼又非魔的怪物。

    于是老道士光芒万丈地伸出援手,宽怀大度地拍了拍对方肩头:“人生在世,有些年头真的实在是太苦了。于是有人一时鬼迷心窍,想简简单单的脱离苦海,这很正常也很荒谬,但最终错不在你。”

    “只要你信奉山君,常来给山君上香积德,山君肯定会庇佑你平安无事。”

    鲁哥儿崩溃反笑:“道长,你也疯了吗!你还看不明白吗!山君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啊!”

    “哪怕千百年前真有老虎成精做了山君,当年那寻妖炼丹一事,也早就把这份传承彻底毁了!”

    “如果是得道山君遗留下来的子嗣,它们肯定要扯我们的皮,断我们的筋!如果是那两个被活埋的人桩做了伥鬼怨魂,它们也不会放过任何活人,因为他们被生与死之间的大恐怖给污染了,它们根本就不是神啊!”

    老道士风轻云淡地说:“纠缠得你不得安生的那些事,其实是你的心魇告诉你的,实际上山君依在,只是不常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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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贫道在这山君庙呆了多年,这山君庙中有没有吃人恶鬼,贫道能不知道?”

    “鲁哥儿,你着相了,执迷不悟只会让心魇滋生壮大,正视面对才有机会破除心魇,不然外人点不破,你还是不得解脱。”

    鲁哥儿看老道士如此镇定,站在猛虎下山图面前也没有半分恐惧,也渐渐心生动摇,产生了一丝依靠对方、指望对方的情绪:“不管怎么样,我不能死,我的妻子和孩子也不能死。只要道长有神通能让我们一家人不死,其他事情我不在乎。”

    瞧这家伙疯得,都不用“俺”字来自称了,陈子笺都说不清楚鲁哥儿是双重人格,还是执念发癫。

    遇到大麻烦而又无能为力的人,确实是无可奈何。

    要是没有人为他们提供光明,他们也许就会就此沉湎于梦魇,迷失于黑暗。

    老道士见状,瞟了一眼猛虎下山图,想到山君庙需要香火才能持续下去,一咬牙一拍手:

    “好!要是真有妖魔鬼怪作祟,贫道一定斩妖除魔、力挺到底!你看贫道这么多年了,不也活得好好的?”

    鲁哥儿嘴唇微颤,似乎想要就这么相信老道士,但内心又对此表示怀疑和抗拒。

    不过,好说歹说,总算是把疯癫的鲁哥儿给安抚了下来,使得他的心神恢复平静,身体状态也在用餐后慢慢恢复。

    “那,今天是麻烦道长了,把这弄成这样……”鲁哥儿自惭形秽,像是发癫后的正常人格苏醒了一样,举止羞涩难堪。

    陈子笺一看,也觉得这家伙刚才的举动确实挺社死的,但被紧箍束缚的凡人也许就是如此,其他人只是没有触发罢了。

    老道士咧嘴一笑:“那关贫道什么事,你自己搞出来的乱子,自己解决吧,不耽误修庙一切好说。”

    “先吃完饭,你洗把脸再继续修,要是晚上回家你婆娘问你,你就说瓦片落灰迷了眼,这下总行了吧?”

    鲁哥儿挤出个难看又诡异的笑,不管如何,老道士这波情商发言,让他暂时远离了痛苦和怀疑:

    “好吧,道长要是还认我的手艺,我去洗把脸就来。”

    “说起来,道长真不知道这山君庙下的人桩去了哪里吗?”

    老道士站得笔直:“贫道一心向道,哪里晓得打听这些?你信就信,不信也不要妨碍贫道修仙。”

    鲁哥儿渐渐走出情绪,但仍然需要持续发言来慢慢发泄不安:“那道长最近可有陌生人来山君庙?”

    老道士:“没啊,这山君庙没修好,能有几个人来上香?”

    “总不是几个樵夫路人,上山采集的时候过来歇歇脚,顺手上个诚意。”

    鲁哥儿又说:“可我前些日子暗中观察,陈家人时不时往山里来,他们要不是来找陨铁的,那是来干什么的?”

    “哦?你说山里呀,这附近的山里确实还住着个人。”老道士似乎想起了什么。

    “平日里,确实有见他背着篓子到处采药,身子骨相瞧着是个练家子。不过贫道和他很少接触,不知他和陈家是什么关系。”

    鲁哥儿眼睛一亮:“会不会是他把这山君庙里的人桩给挖走了?”

    老道士:“应当不太可能。贫道虽不是每天守在山君庙,偶尔也下山做做法事,若是真有人把这山君庙挖个底朝天再填回去,这么大的破绽,不是积年累月的踩踏是掩盖不掉的。”

    “依贫道看来,鲁哥儿说的人桩一事,有可能是更早之前发生的事,毕竟那时候鲁哥儿年纪尚小,没有亲眼见证活埋人桩,这心魇是你父亲和你爷爷说给你的,你又如何知晓当日的真相呢?”

    “说不定人家只是摆个架势糊弄上面,等检查的人一走,就从龟息假死中复苏过来,里应外合逃之夭夭?”

    “不可能!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当初那件事一定是真的,只是不知具体年月罢了!”鲁哥儿的精神稳定度再次下降。

    而且在得到否认的答复之后,他先生疑窦,又生心魇,额头的紧箍又开始诡异流血。

    老道士见鲁哥儿眼神不对,只好把陈子笺刚才制造的动静又复述了一遍:“鲁哥儿,你可清醒点吧!真是山君庇佑你,你这执迷不悟的样子也是得不到解救的啊!”

    陈子笺也看得直皱眉:“这心魇病难道真就像癌症一样,一旦爆发就无限分裂吗?言辞稍微不合他的意,不是按他想象中的说法发展下去,他就要失心疯的发癫,这样真的还算是人吗?”

    人之所以是人,并不仅仅因为他拥有一具活人的身体,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有主宰自己精神和躯体的能力,能够在彷徨和混乱之中维持着明晰的自我。

    看鲁哥儿现在的样子,心魇怀疑到哪里,他就发癫到哪里,给他制造自我反省的发泄机会他还是清醒不了,唯一的镇定锚点仅家中妻儿。要是他一点抵抗能力和自救能力都没有,那么陈子笺会直接放弃鲁哥儿这个切入点。

    但最后,鲁哥儿在纠结又愤怒的挣扎之中,还是渐渐平息了怒火。

    因为陈子笺刚才的引导发泄,让他的精神和气血几近枯竭,无法透支多余的精力用来发癫,反而使得鲁哥儿渐渐平静下来:

    “罢了,既然道长毫不知情,那还是等我找到证据再说这件事,我歇会儿就去做活。”

    鲁哥儿随后取了一炷香,算是为他之前失态的行为做个赔罪,求个心安理得。

    陈子笺剥开这缕香火,发现鲁哥儿依旧不信山君:

    ‘早年若真有老虎得道成为山君,那当年的寻妖炼丹一事必定是把山君得罪死了,无论如何这笔账都不会轻易被抹去。而那死于恐惧和窒息的活埋人桩,又不可能维持着善男信女的心态,真成了灵官神魂也不会轻易饶恕当初的那伙人。’

    ‘不过刚才,山君庙中确实发生了一些异动。老道士所说的话完全正确,他当然不可能听到我内心的想法。否则,他早就会把我赶出门外,并谴责我对山君的极度不敬之举。如果这个在山君庙中居住的不是妖虎也不是人魂,那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此处,鲁哥儿那原本敷衍了事的心态、深信不疑的否认,如今渐渐产生了动摇。

    毕竟,这些凡人对信仰的态度主要是实用派。如果真有第三方神明可以救鲁哥儿脱离苦海,他还是愿意强迫自己诚心一点,把怀疑压制下去,坚持压制自己疯癫又丑陋的一面。

    这一缕香火里的无愿香含量很低,可以说是聊胜于无,不供个几年的都不够显灵一次。

    但鲁哥儿本人的能耐和记忆,却因此有一部分被陈子笺窥视,让陈子笺可以更好地评估目标是否值得庇护。

    “嗯?鲁哥儿所学的机巧构筑之术,居然叫《阴阳二气伐山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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