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司法部代表的问询，牛山淡然道：

    “如果你们真的有深入调查过，就应该知道，我和我的公司是被陷害的，这件事我还在指望你们为我平冤昭雪，但是一直也没收到任何回复，现在却成了质疑我的理由？”

    司法部代表同样平静道：

    “这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说一句冤枉，我们就能立刻给出回复，司法程序有它固定的步骤和必要的流程，调查、取证、辨别都需要时间，就算你有卓越的贡献，但在法律面前，也不该拥有特权，而且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的是被冤枉的……”

    司法部代表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冤枉你的人，比你更清楚你是冤枉的”

    牛山皱起眉头：“所以呢？”

    “所以，你仍然躲不过那些无妄的栽赃和陷害，当你的管理和决策有任何疏漏，你依旧避免不了冗长的法律程序，而我们在这些案件面前，又不能选择视若无睹，这必然会影响你的全盘计划。这一切的前提，还只限于你真的是被冤枉的，如果不小心出现什么实质性问题，恐怕就不是影响计划那么简单了”

    听着这位司法部代表的说辞，牛山正想再辩解，却突然眉头紧锁的沉默下来，

    他耳边响起老爷子沈万钧在自己下山时叮嘱的经商原则，其中的第一条就是：最大的错误，来自于太多谈话！

    牛山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位司法部代表陷入沉思，几件事开始在脑海中渐渐勾连起来……

    持续没有进展、也没有回复的案情！

    屠龙少年变成恶龙的隐喻！

    还有沈家经商原则中的第三条：在商业上、街道上或是监狱里，合作才能带来更多力量！

    ……

    此时，安静的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在注视着牛山，

    面对沉默的牛山，赵司辰试探的询问一声：“牛先生？”

    沉思过后的牛山侧目看向她，淡然的问了一句：

    “说说你们的新条件吧”

    面对牛山突然的回复，赵司辰颇有寓意的看一眼刚刚的司法部代表，

    只见那位代表十分隐晦的说道：

    “如果……你想从根本上避免这些麻烦，就应该考虑和联邦合作”

    牛山冷眼看向他问道：

    “我们现在不是正在谈合作么？”

    司法部代表耸了耸肩，谨慎的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现在所谈的协议……其实只能算是买卖双方的生意，也就是你，和联邦之间的生意”

    牛山心里已然明白过来，他静静的看着这位代表不说话，

    没有任何情绪的目光，让这位代表感到略微不自在，他稍显不安的看向赵司辰。

    牛山的目光仍紧盯着这位司法代表，这让他越发不安，正想开口再暗示，牛山却已经直截了当的问道：

    “联邦想要参股我的公司？”

    司法代表微微一愣，随即轻咳一声恢复平静道：

    “牛先生，这是最好的方案，有了联邦的入股，一方面可以为你提供额外的资金，另一方面有了官方资本的背书，就天然具备了公权监督属性，至少在联邦境内，没有任何组织和个人可以在法律程序上……”

    “直说吧，你们想占多少”

    牛山打断他的话问道，司法代表又是一愣，赵司辰连忙从旁缓和道：

    “我们无意干涉您对自己公司的主导权，比例多少都无所谓，这主要取决于你需要联邦提供多少资金，但联邦一旦参股，不论多少，都意味着你相关公司的财务状况要向联邦完全公开！”

    牛山的目光在两人间跳跃了一下，微微笑道：

    “所以，这才是你们今天要谈的重点对么？在这之前就已经商议好了？”

    赵司辰略显尴尬的没有正面回答，而一位坐在前排、身材臃肿的代表开口道：

    “如果你同意，按照现在的情况，我们马上就可以敲定协议，并且开启第一笔订单”

    在众多代表的注视下，牛山沉默着没有说话，

    上次参加过会议的军管会代表张兆峰将军接过话题问道：

    “按照你前面说的计划，想要一次性捐赠十万辆公务车所需的超级电容，可你上次说过，就算二十四小时开工，一天的产能也只有一百克，现在是产能大幅提高了么？达到了多少？成本有下降么？又下降了多少？”

    疯狂毅文略显紧张的看一眼牛山，只见牛山淡然笑道：

    “说那么多，你们不会就是想要压低成交价吧？向联邦公开财务状况难道就是为了这个？”

    赵司辰连忙道：

    “没有这个意思，就算你的成本降到每克1毫，我们依然愿意履行上次谈定的价格，但不要忘了，我们上次也确认过商用价格的限制规则，如果你想降低商用价格来推广这项技术，就必须先降低联邦的官方收购价，仅此而已”

    牛山沉默一阵，面无表情的回道：

    “好的，这些我会一起回去考虑”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得到答复？”赵司辰追问道。

    牛山揣起手机，一边起身，一边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回：

    “我的相关公司还在注册中，就在完成之前吧”

    眼见牛山要离开，赵司辰也起身笑道：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我们敬候佳音！”

    在众人的注视下，牛山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桃桃紧跟上去，

    然而刚走出两步，牛山突然停了下来，他转头面无表情的看向那位司法部代表说道：

    “先生，我很喜欢你周全的建议，但并不喜欢你提供建议的方式和身份，这让我有点分不清建议和威胁的区别！”

    司法部代表诧异的看着牛山，

    要知道，司法部门在商界中的威望是极高的，就算是控制着宏宇资本的苗家，也决然不敢对司法部高层如此放话。

    然而牛山却似乎没有想要就此打住，而是继续说道：

    “我和我的公司，这次所面临的法律问题，就不劳驾诸位多费心了，因为一切将在未来几天内水落石出，这话我说的！”

    犀利的言辞，让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骤然紧张，司法部代表神色严肃道：

    “牛先生，你刚刚还说会回去考虑我的建议，现在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

    牛山依旧面无表情道：

    “我的意思是，就算我最后同意了你的建议，那也是基于合作的诚意，而非受制于精心包装下的威胁”

    赵司辰眼见两人剑拔弩张，连忙从旁调解道：

    “牛山，我想你误会了，其实刘代表确实是从对你有利的角度来考虑的，才提出这样的建议”

    “但这个建议至少不应该从一位司法部代表的口中、以我现在所遭遇的冤案为起点被提出来！”

    面对牛山凌厉的回怼，赵司辰也一时语塞，

    牛山又扫一眼会议室里的众多代表，神色严肃道：

    “各位德高望重的代表们，如果大家都有足够的诚意合作，在一切开始之前，最好先考虑尊重一下自己的合作伙伴！”

    说完，牛山再次扫视众人，转身离开，和桃桃一起消失在会议室门外……

    随后，疯狂毅文和宋应也都在紧张中相继离开了会议室，

    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众位代表们沉默了许久，最后那位年长的代表沉吟道：

    “我仿佛……看到了一头还在襁褓中的幼龙，如果他长大了，会比宏宇资本强大的多，真不知道那时候还有谁能左右他”

    司法部代表皱皱眉头道：

    “以前我们没那么多经验才让宏宇资本野蛮生长，现在不一样了，我们会提前给他加上一道枷锁”

    年长的代表叹息道：“相信我，这条巨龙一旦真正长大，我们的枷锁会像稻草一样脆弱，那时候只能寄希望于……他不会成为一条恶龙”

    身材臃肿的代表耸耸肩不解道：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和他合作，助长他的实力？”

    年长的代表微笑道：

    “他手里攥着价值不可估量的技术，这技术有着难以阻挡的强大生命力，合作，不仅仅意味着我们会获取巨大的发展优势，同时还意味着，我们有机会对他循循善诱”

    “巨龙作恶，当然是所有人的灾难，可如果巨龙成为伙伴，那也将是我们的福音！我想他刚刚说的没错，在一切开始之前，我们得放下过去固有的傲慢，先学会尊重，不说别的，我们至少得对未来，心怀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