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妈妈，我吃饱了！”

    桃桃放下碗抿嘴微笑，显出一对可爱的酒窝，这一声喊，差点融化了老母亲的心，尤其是那一声牛妈妈，许多年前，当桃桃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时，也常来家里吃饭，每次吃饱都要来这么一声亲切的称呼，然后笑出两个清晰可爱的酒窝。

    此时眼前的画面，和那时候简直如出一辙。

    收拾了饭桌，父母在外屋收拾东西，牛山守着桃桃轻声问：“现在能告诉我了么？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时候你们一家为什么要搬走？”

    桃桃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太小，我爸妈什么都没跟我说，前一晚睡觉的时候都还好好的，等我一觉醒来就已经在车上了，他们只是说要带我去出去玩，可我们坐了好久的车，后来又坐船，大概走了好几天才到了地方，后来我才知道，我们已经不在国内了”

    牛山惊讶的看着她，桃桃继续说：“再后来，我们住在了一个爷爷家里，我爸妈经常出去不回来，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和那个爷爷一起生活，又过了没多久……”

    桃桃话说一半皱了皱眉头，咬着嘴唇沉默一阵，话锋一转说道：“那地方一年四季都很热，男人们光着膀子穿行在茂密的雨林里，两根长竹绑上麻绳，四个人抬着就能用来托运货物，可是那天中午，被抬回来的却是我爸爸，第二天，又抬回了我妈妈，男人们呼喊咆哮，女人们抱头痛哭，我那时才只有九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我没了父母，从此无亲无故”

    牛山一阵心痛，他忍不住问：“那这些年你是怎么生活的？”

    桃桃笑了笑：“那个爷爷人很好，教我读书，也教会了我很多其他的事情，等我稍微大一些了，就在村落里帮忙做些杂活，再后来更大了，就能外出打些零工，偶尔也帮人送送信什么的，大概一年前，爷爷也过世了，好在我也成年了，有了一点积蓄，就开始准备回国，现在终于回来了，也把父母的遗像带回了老宅，算是完成了一个心愿吧”

    听着桃桃轻描淡写的描述这些年的经历，牛山越发感到稀奇，那得是多落后的地方，竟然还要送信？现在国内谁还写信！

    本来还想问她更多细节，可是又怕说多了再勾起她伤心的往事，牛山索性不再追问，只心疼的看着桃桃：“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桃桃一转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牛山理所当然的说：“跟着大牛哥喽，你说过会照顾我的”

    牛山顿时笑了，点点头道：“对，跟着我就对了，不过也真巧，我也是今天才刚到家的，竟然就碰到你了，你要是再早几天或者再晚几天回来，我都不在家呢”

    桃桃笑眯眯道：“那我也总有办法找到大牛哥！”

    牛山没在意的笑了笑，看一眼桃桃身上单薄的运动装，他皱起眉头说：“大冬天怎么就穿这么一点衣服，多冷啊，明天带你去买些衣服”

    桃桃笑着点点头，两人正聊着，已经忙完的父母进来叮嘱着该睡了，可这时一家人又犯了难，冬天里只有这一个屋子烧了火炕，本来只有牛山在家的话，一家人睡在一铺火炕上就好了，可是现在桃桃也在，这么大一个姑娘家，总归有些不太方便。

    最后倒是父亲想到办法，临时在墙上打两根钉子拉起一根绳，再把一张被单挂在上面当帘子，一铺火炕就被隔成了两边，牛山和父亲睡一边，桃桃和母亲睡另一边，勉强倒是可以将就。

    脱了衣服准备睡下，牛山嘀咕着：“爸，妈，之后我给你们在县城或者市里买个新房子吧，别住在村里了，这老屋太小，也没有供暖，还要自己烧炉子，多不方便”

    “那咱家那二亩地可咋办”老父亲回道：“难不成每天还要坐车回来跑？”

    牛山不禁笑道：“我有钱了，以后完全能养活你们，咱还还种地干嘛？”

    老父亲脸上顿时显出一丝不悦：“这叫啥话，哪有农民不种地的？你有钱那是你的事，我和你妈住进城市的楼房里干嘛？每天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呀？”

    牛山一阵无语，帘子那边的母亲也附和道：“咱这村里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平时在一起热闹的很，到了城里我和你爸谁都不认识，那得多闷得慌，不过你如果有闲钱，倒是可以自己在城里买套房子，将来啊，可以和桃桃做婚房用”

    老妈这话题冷不丁扔出来，牛山和桃桃两人脸上各自一惊，牛山隔着帘子埋怨道：“妈，你说啥呢，我、我都有女朋友了”

    此时牛山隔着帘子看不到桃桃，也不知这话她听了会是什么反应。

    老妈在那边像是对桃桃说，又像是说给牛山听：“那个女朋友啊，我们又没见过，谁知道成还是不成，看咱桃桃这出落的大姑娘，多好，还用到处去找么？”

    牛山一阵郁闷，赶紧叮嘱：“妈，你别说了”

    老妈像是没听见牛山的叮嘱，似乎又在拉着桃桃问：“桃桃，给牛妈妈当儿媳妇好不好呀？”

    帘子那边传来桃桃一阵咯咯的笑声，却不作答，牛山慌了，连忙关了灯叮嘱：“睡了睡了，妈你也早点睡”

    “桃桃，牛妈妈可就认准了你这个儿媳妇，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喽”母亲还在逗着桃桃，桃桃依旧只是咯咯直乐，牛山扯过被子盖在脸上，闷在被子里叮嘱：“妈，你吵得我睡不着了”

    一旁的老爸竟然也加入阵营，隔着帘子笑道：“我看行呢，咱桃桃这儿媳妇，挺好”

    牛山越发郁闷：“睡吧，求你们了”

    “桃桃，你别总是笑呀，牛妈妈的提议你倒是答不答应嘛”母亲还在逗着桃桃，漆黑的小屋里一片欢声笑语，牛山正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身边却突然传来一阵手机铃声，牛山起身循着声音翻找手机，母亲和桃桃也渐渐安静下来。

    漆黑中拿出手机，牛山一看来电——杨淑敏！

    再看一眼时间，才晚上七点多，乡下安静睡得早，这个时候倒已经像是深更半夜了，上京那边这个时候大多数人才刚下班不久。

    牛山见是杨淑敏的来电，连忙接起来：“喂，敏敏姐，怎么了？”

    电话那边沉默着没有声音，牛山放下手机看一眼，信号还好，于是又拿起电话不解的问：“敏敏姐？听得到么？”

    “牛哥！你为什么不肯接我电话！”

    牛山一愣，竟然是沈梦雯哽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