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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8章 第十朵雪花(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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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大伴,那是先帝身边的大太监,论年纪论辈分,都跟尤尚食不是同代人,他老人家当红人那会儿,尤尚食还在尚食局搓菜叶子呢。

    樊珈说:“这很正常,有些人家兄弟俩为一块砖都能打得头破血流。”

    这不是她胡说,她老家前面那户,老两口去了后,兄弟两个闹分家,就在院子里砌了一堵墙,说好的钱两边一人出一半,结果砌完了发现砖多了几十块,数着想一分为二,结果最后多出一块,老大想要老二也想要,一言不合就开干,最后老二硬是抓着那块多出来的砖给他亲哥开了个瓢。

    樊珈不是很懂宫里这些太监,都是阉人了还拼命认干儿子,好像干儿子多了就等于自己有后了,想法非常之离谱。

    冯福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樊珈也不想盲目站索丰,如果说冯福给人的感觉像头凶狠蛮横的野猪,那索丰就是条安静阴冷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咬你一口,无名的话绝不会是无的放矢,樊珈深知自己的斤两,心眼比不过还是别去掺和的好。

    幸而有乔尤两位尚食护着,樊珈本身又不贪心,所以日子过得还算平静,不过开春后没多久,九殿下偷偷跑出宫去玩失踪了!

    这事儿跟尚食局没什么关系,但事情闹得太大,已然遮掩不住,九殿下一夜未归,让个小太监躺在床上冒充他,胡娴妃得知后心急如焚,那小太监也说不出主子究竟去了哪儿,总之人就这么没了,生死不知。

    宫中的生活一如既往,民间就不一样了,尚食女官也说今年尤其冷,入了春还是料峭凄寒,京城又下了两天大雪,樊珈在宫中感受不到差别,反正主子们继续该吃吃该喝喝,短不着享受,直到九殿下失踪,乔尚食带来皇后娘娘领头削减份例的消息。

    外头老百姓就是全死了,也不妨碍皇室骄奢淫逸,皇后娘娘心善,特地发话,自今日起,她的一日三餐仅保留一荤一素,国舅爷更是慷慨解囊捐了五千两银子出来,皇后娘娘尚且如此,后宫之中还有谁敢一顿饭摆上几十道菜?

    所以这段时间尚食局闲得快长毛,乔尚食跟尤尚食也许多年没这样轻快过了,不过虽说只余一荤一素,但菜色越简单越要用心,而樊珈不仅没有闲下来,反而更忙了——皇后娘娘只说节俭份例,没说不能吃蛋糕面包果冻蛋挞泡芙……所以她工作量激增,人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京城地处中原,四季正常,不像雪灾最严重的苴州,据说雪层足有成人大腿那样深,无数百姓被活活冻死,地里的庄稼更是死绝了,原本盼着春耕,谁曾想都立了春还下大雪,日子根本没法过,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体体面面瞑目都成了奢求。

    樊珈在现代也经历过雪灾,当人类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掌控自然成为世界之主时,大自然总是会狠狠地给她们上一课,无论科技如何发达,在恐怖的天灾面前,人类仍旧是最渺小的那个。现代尚且如此,何况古代?

    因着这百年难遇的雪灾,九殿下失踪一事迄今没有消息,皇帝愁得焦头烂额,丢了小儿子的胡娴妃天天发疯,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坐镇,后宫不知会乱成什么样。

    有时樊珈会很恶毒地想,失踪的怎么不是十一殿下呢?那位九殿下虽然不算好,但跟十一殿下比就显得天真可爱多了,果然还是对比见高低。

    萧琰在民间长大,与其它锦衣玉食的兄弟相比,见识过人间疾苦,言之有物,趁着这次雪灾可谓是狠狠地出了一番风头,前朝后宫皆闻其名。

    他如此出挑,曹妃最近这段时日走路都带风,若非时机不对,她非要好好摆一桌宴席不可,但苴州雪灾甚是严重,曹妃娘娘怎会在这关头行此愚蠢之事?因此她不但低调做人,还每日吃斋念佛为灾民祈福,盼望天佑大右,否极泰来。

    皇后娘娘的饭桌上至少还有一道荤菜,曹妃娘娘直接去掉了荤菜,日日茹素,亲自为灾民抄写经文,一时间,贤德之名远扬,连皇后的声望都盖过了。

    樊珈感觉宫里人好像没有记忆,现在提起曹妃赞不绝口,是忘了她对无名如何冷酷如何翻脸不认人吗?她还落井下石,打断了无名的双腿,这样一个人居然信起佛来了,樊珈就觉得很玄幻。

    也不知道无名现在怎么样了。

    被樊珈惦记着的无名,此时正把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踩在脚下,她穿了一双鹿皮长靴,肩头还有些许未化的雪花,络腮胡汉子瞪着一双牛眼,嘴里叫骂不休:“有本事你就弄死老子,不然早晚有一天老子弄死你!想让老子投降,门儿都没有!”

    他的手下们此时也都被五花大绑,一个个跟粽子般七倒八歪,想到这儿络腮胡更加悲愤难平:“你他爹的胜之不武!有本事咱们一对一,你往我们山寨水井里下毒也太下作了!老子不服、老子不服!”

    他吱哇乱叫,吵得无名耳膜疼,放眼望去,地上倒了三十来个土匪,但气人的是把他们整个山寨撂倒的敌人一共就三个,其中还有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

    更别提踩在他脑袋上这位,看着也就十四五岁,想他王大巴一世英名,竟栽在这样的宵小手中,实在是可恨至极!

    老婆子慢慢悠悠走过来问:“姑娘,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无名低头看向脚下的王大巴,王大巴兀自叫嚣,另一个年纪轻些的女人说:“好一张不干不净的嘴,姑娘,依我看要不把他舌头拔了先。”

    王大巴闻言火速闭嘴,想反抗又没有力气,脸上流淌着面条宽的眼泪,可惜他长了一脸大胡子,眼泪落进去无声无息,也没人瞧得见。

    这群土匪大多身材矮小,却又留了满脸胡子,乍一看极不美观,只有这王大巴生得小山一般高壮,络腮胡长得异常茂密,却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看着怪好笑的。

    王大巴害怕呀,他颤颤巍巍地说:“你、你别杀我,也别杀我的……兄弟们,我有钱,我真的有钱,寨子里的钱都被我藏起来了,你要是放过我们,这些钱你全拿走!”

    原以为说出这话能拖延一点时间,没想到那冷冰冰的少年却问:“你是说后山山洞坛子里藏的那一罐铜板?”

    王大巴:……

    这到底是谁的山寨?为啥他藏钱的地方会这么快暴露?

    无名用脚踢了踢他,走到王大巴的专属宝座坐下,王大巴在地上费尽全身力气扭来扭去,活似一条黑肉虫,因这一头茂密卷毛跟满脸络腮胡,王大巴人送外号黑狮子,方圆五十里没人不知道他爱财如命,他占据的这座山头,平日里还有其它寨子的土匪来送好处,多么风光多么出名,今儿全毁了!

    这时,那老婆子没忍住先乐了:“得了姑娘,您就别逗这家伙玩了,怪可怜的。”

    无名看她一眼,意思很明显,谁逗了?难道不是你逗的?

    老婆子在王大巴跟前蹲下,王大巴被她这眼神看得莫名心慌,下一秒下巴上一疼,他忍不住惨叫一声,还以为对方用了什么酷刑,谁曾想却是被拽掉了一片络腮胡。

    “老婆子我啊,什么人没见过?你是女是男,老婆子还能分不清?”

    那个脾气泼辣的女人没好气道:“说得这么厉害,还不是个丧家之犬?”

    老婆子哼道:“你懂什么,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成天跟人争风吃醋,若真有点能耐倒还罢了,不还是输了,灰溜溜被人赶出来?”

    两人毫不客气地互揭疮疤,王大巴拼命拿脸杵地,关键老婆子一边跟女人互骂一边还继续撕他的络腮胡,三下五除二便把王大巴的胡子处理得干干净净,露出一张方方正正略显黝黑的脸,五官平平,惟独一双眼睛圆得跟牛犊子一般。

    这下给老婆子整乐了,她说:“其它人装男人也就算了,你长这样,你装什么男人?不装也很像了。”

    泼辣女人瞅了一眼没忍住:“哈哈哈。”

    只有无名没笑,王大巴不堪受辱:“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老子是男人!正宗纯爷们儿!”

    然后他尖叫一声,因为老婆子荤素不忌地把一只老手伸进了他裤|裆里,还从里头拽出一鼓鼓囊囊的布兜,跟泼辣女人对视后双双狂笑不已,泼辣女人点着王大巴的鼻头笑出眼泪:“不,不错,你还挺了解男人,布料塞得挺多哈。”

    王大巴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摸过,直接傻了眼,地上扭动的其它土匪眼珠子差点凸出来,一个个情不自禁将腿夹紧,生怕老婆子摸了大当家一个还不够。

    “你、你们!不知羞耻!”王大巴用尽最大力气怒斥,“老子要剁了你们的手!”

    老婆子拍了下他的胸:“得了吧,现在谁是阶下囚你心里没点数吗?再说了,你这子摸,老婆子还不乐意呢!”

    王大巴继续无能狂怒:“谁求你摸了?谁求你摸了?你离老子远点!”

    泼辣女人笑够了,问无名:“姑娘,我看这人怪有意思的,要不留下来逗个乐吧?剩下的按照原计划处理。”

    “处理”二字险些把王大巴吓出个好歹来,他连忙朝无名看去:“要杀要剐随便你,可你别杀我的弟兄们!”

    地上的土匪们一听,感激涕零,纷纷出声。

    “大当家的你不要求她!屎可杀不可吃!咱不怕掉脑袋!”

    泼辣女人:“……是士可杀不可辱吧?”

    “就是!大当家的咱不怕!跟你上山那天俺就决定了,这辈子都跟着你干!有本事弄死俺!”

    “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别当我们大当家!”

    “要摸摸我!”

    老婆子把手往王大巴衣服上一擦,一张老脸笑成菊花,满是深褶:“哟,你要我摸我就摸,你把老婆子当什么了?想当年……”

    泼辣女人没好气白她一眼:“想当年想当年,想什么当年,你今年多少岁了自己心里没点数?一天天的装疯卖傻,小心姑娘打死你。”

    老婆子威胁道:“再敢对老婆子没大没小,老婆子让你那一头毛再也长不出来!”

    两人吵个没完,无名面无表情,又踢了王大巴一脚,王大巴很是委屈,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干嘛,本来前几天刚干了笔大的,正想着今晚好好喝一回,没想到酒宴摆到一半大家伙全倒了,当时王大巴还以为是这次买的酒太烈,没想到里头给人加了料,现在脑子清醒也能开口说话,就是浑身没劲,软得跟面条一样。

    这几个人到底什么来头?没听说附近来了什么厉害人物啊。

    无名把手撑在了铺着虎皮的大当家宝座上,歪头靠住,等着那两人吵完,同时心底生出一个淡淡的疑惑,为什么不管到哪里,总能遇到这种话多的人?樊珈是,乸婆跟俏姑也是,两人分开时都算正常人,一见面就要掐架,没个消停时候。

    若不是这两人已是沧澜山行宫那群老弱病残中最得用的两个,无名实在是很想把她们的嘴都给封起来。

    乸婆是杏林出身,先帝在时曾为宫中医妇,专门给宫人及低位份嫔妃看诊,后来出了事,被贬沧澜山行宫,俏姑则是显宗皇帝的嫔妃,据她自己称,当年入宫时也是风华绝代,一次偶然失了圣心,同样遭贬,至于究竟犯了什么事她没说,而无名对别人的过去不感兴趣,害得兴致勃勃想解答的俏姑一气之下不肯说了。

    两人在沧澜山憋了几十年,整天跟一群神神叨叨疯疯癫癫的人待在一起,自己没疯已是不幸中的万幸,这就导致无名来后她俩过于亢奋,恨不得她也跟着一起发大疯,俏姑最爱扮鬼吓人,据她自己说,她以前在戏班子讨过生活,很会变戏法。

    无名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沧澜山行宫那些人会疯,俏姑要负一半以上的责任,剩下一半则归乸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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