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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39章 第十朵雪花(八)

    8

    这件事过后,樊珈总想着用点什么法子提醒无名一下,现在她就是后悔,那天去送饭干嘛要提十一皇子呢?像无名这样的小姑娘,从小生活在皇宫,见到的男的不是太监就是皇帝,又小小年纪遭逢大变,这种时候来个长得俊俏还对她好的温柔小哥哥,能不沦陷吗?

    宠妃系统:“那不是很好吗,反正你也不跟她争。”

    “也不对。”

    樊珈无视系统的话,自言自语中,“十一殿下对她好,那是手指缝里漏出来一点,我比十一殿下对她更好啊!本身就是没什么钱的低等宫女,还每次都给她带东西,这情谊不比十一殿下随便说两句话感人?不能因为我是女的他是男的就区别对待吧?”

    宠妃系统无语道:“这怎么能一样?”

    “对,没错,就是这样,我相信她不是那种见谁都心动的女孩。”樊珈开始自我说服,“怎么说也在宫里长了十四年,该有的心眼不会少。”

    说到这儿,她诶了一声,宠妃系统随口问了句怎么了,樊珈摇头:“没什么。”

    她突然想起来,小秋叶挨打之前,十一殿下已经被接了回来,无名更是早早被关进冷宫,按说冷宫消息闭塞,她又人人可欺,那是怎么知道小秋叶挨打的?

    樊珈属于不擅长勾心斗角,但偶尔会灵光一闪的人物,她想起宠妃系统对无名的忌惮——对两位皇帝它都没那么慌张过,巴不得樊珈再也别见无名,但它又说无名会是神宗皇帝的白月光,话里话外暗示着神宗之所以会在历史上落个“不近女色”的美名,正是因为无名。

    怎么感觉哪哪儿不对呢?宠妃系统不见得跟她说的都是实话。

    她自己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跟宠妃系统说,所以樊珈自己忍了下来,愣是没问出口。

    得了皇帝授意后,这捧高踩低的宫里一下就变得有人情味来,樊珈再到鹊巢宫送饭时,发现破败的门窗已经补好,宫墙内生长的一人高的荒草也割了个干干净净,更别提无名所睡的床。

    那张破床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的拔步床,床上的褥子枕头锦被也全是新的,殿内生着火炉,不见一丝寒冷,还多了几个伺候的宫人,都是年纪不大的小宫女小太监。

    樊珈忍不住看向无名的腿,心想都鸟枪换炮了,腿应该也有医生来看了吧?

    可惜无名坐着,又有被子盖,一时间还真看不清楚。

    樊珈将食盒拎到桌上,介绍今日菜色:“今天的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其它菜都不是我做的,只有这过桥米线是,嘿嘿,你可以尝尝,米线是用大米做的,吃起来又细又滑,跟面条完全是两种口感,你听过过桥米线的故事吗?”

    无名并未开口,樊珈早已习惯她的性格,趁着宫人们离得远,小声地跟无名说了今日去万真宫的事。

    没有添油加醋也没加入自己的揣测,就是如实告知。

    “……意思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他们说的话弯弯绕绕文绉绉的,我没法完全复述出来。”樊珈说,“总之你自己小心一点吧,千万记住没有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就算……就算有人打你的主意,你也要先把腿治好。”

    得不到回应的正常的,跟无名说一百句话,她能搭理她两三句就了不得了,但一个人是真心还是假意,瞒不过无名,而正是樊珈这样毫无目的的善意,令她倍感困惑——素昧平生,萍水相逢,为何要对一个注定没有未来的阶下囚如此之好?

    要知道她什么也回馈不了,在她身上花费的时间跟精力,最终都会是竹篮打水。

    可哪怕她不理会,不吭声,樊珈也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锲而不舍地从外面带来一朵完整的花,好像这样,凄清冰冷的鹊巢宫就能抵御寒冬迎来春天。

    樊珈走时碰见了大太监,就是她第一次来鹊巢宫时那个很嚣张跋扈的大太监,他依旧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对着无名大声吆喝,说些“别以为陛下垂怜你就能从冷宫出去”之类的话,樊珈心说你现在不怕人家把你那张字条拿出去公之于众了?

    好奇促使她回头又看了一眼,发现大太监虽然声音响亮,肢体语言也丰富,看着像是凶神恶煞要打人,实际上根本没碰无名一根毫毛,想里是嘴硬,不敢再伤害她了。

    樊珈顿觉满意,在她一脚踏出鹊巢宫的瞬间,宠妃系统叹了口气。

    “……你叹的哪门子气?”

    “统是替惋惜自己。”

    樊珈:“惋惜什么?”

    “绑定了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宿主。”

    樊珈:……

    可能是被她的过分单纯刺激到了,宠妃系统有点忍无可忍:“宿主,你就没注意到,那大太监的凶狠根本就是装给别人看的吗?”

    樊珈:“为什么呢?”

    “当然是不想被鹊巢宫的眼线知道,他现在是无名的人啊!”

    樊珈的脑细胞再次燃烧殆尽,她干笑两声:“这样啊,其实我早就知道了,那张字条只要在无名手里一天,他就得乖乖听话一天。”

    宠妃系统看她这副不懂装懂的样子,顿时来气,也开始正视人统之间的关系,以宿主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等新手期过去,她真的会乖乖做任务吗?为什么它觉得她会有一万种方法躲懒?该说这人聪明还是愚蠢,要说她聪明,宫里人说话稍微委婉一点她就听不懂,察言观色四个字跟她不沾边,可说她蠢,她分明又过得很好。

    难道这就是懒人有傻福?

    反正不管系统在想什么,樊珈依旧我行我素,她埋头在尚食局做事,两耳不闻局外事,每天除了去鹊巢宫送饭,就是想办法做新品,皇宫中天材地宝无数,可惜没有辣椒土豆玉米西红柿,天知道樊珈有多想吃一顿麻辣烫!

    这两天尚食局在樊珈的描述下,正尝试砌两座面包窑,尚食局原本是有烤炉的,樊珈试过后发现并不适合烤面包,烤出来干巴巴不说,还总有种焦味,于是她就想起了面包窑。

    做探店视频时,她去过好几家农家乐,有些农家乐里就会有面包窑,樊珈还跟老板聊过,对其构造略有了解,至于成不成,哪里有问题,如何改进……烤几炉不就知道了嘛,慢慢来。

    砌面包窑时,樊珈带领尚食局的其它宫人做奶油,宫中牛乳不缺,除却少部分做成食物外,更多的全拿去给主子们沐浴用了,尚食局每天分到的牛乳多到喝不完,因为这玩意儿除了主子们用得多,它不好做大锅菜呀,顶多就是煮沸了人手一碗。

    宫人们宁可喝稀粥,都不爱喝牛乳。

    樊珈完全理解,生牛乳煮沸直接喝,她也受不了。

    在没有打蛋器的前提下,手动打发,不可谓不是一桩酷刑,光是打发蛋清便费了一批人,这些宫人平日在尚食局什么活没做过,尤其是灶头宫人,每天做大锅菜,手臂很有力气,今儿愣是被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樊珈一边笑一边将前几日做好的高筋面粉跟低筋面粉各自舀到盆里,过筛后慢速搅拌均匀,加入打发好的蛋糕油,这是制作海绵蛋糕不可或缺的好伙伴,另一边负责将鸡蛋与糖粉中速搅拌的宫人也停了下来,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包括尚食女官在内,大家都对樊珈将要做的“蛋糕”好奇不已。

    樊珈怕面包窑不好用,所以没敢做多,先试试水,她做事有条不紊,动作行云流水,看的人颇为享受,而烤蛋糕的香味,但凡路过蛋糕店的人都知道那有多霸道。

    “好香啊。”

    司馔女官喃喃道,“怎么这么香?”

    樊珈做蛋糕时她在边上看,感觉也没什么特殊新鲜的东西,无非就是牛乳面粉鸡蛋,还有那个什么打发出来的蛋糕油,这里头讲究颇多,反正高筋跟低筋的概念司馔女官到现在也没理解,可这些东西在尚食局都很常见,怎么换种法子做,就完全不一样了呢?

    尤尚食围着面包窑转了好几圈,问樊珈:“还需要多久才能好?”

    樊珈看了眼系统时间,正无奈,这才过去几分钟?面包窑不像烤箱可以设定时间跟温度,全凭感觉,她也拿不准:“再等等。”

    接下来尤尚食又问了好几遍,樊珈的回答都是再等等,终于,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戴上手套拿起夹子蹲下来,将烤好的蛋糕一块一块取下放到托盘中。

    从外表来看,海绵蛋糕平平无奇,但刚出炉的面包所特有的香甜气息,是其它糕点无法比拟的。

    樊珈检查了下,发现烤的时间有点久,好几块都焦了一部分,多烤几炉应该就好了,火候能拿捏的更稳当些。

    她用刀子将蛋糕切开,先递给两位尚食,因为烤得不多,所以众人只分得一小块。

    海绵蛋糕看着大,一捏便知其松软程度,热气腾腾的蛋糕香味更甚,咬下去只觉入口即化,甜甜的奶香络绎不绝地侵蚀味蕾,令人回味无穷。

    樊珈自己也尝了尝,她的评价是相当一般,毕竟是第一次脱离现代工具,很多地方都有待改进,可对于真正的古人来讲,这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看似严肃的尤尚食最爱甜食,她心动地望着樊珈手上那块蛋糕,忍住想吃的欲望,问:“你刚才说这个叫海绵蛋糕,蛋糕我明白是什么意思,用鸡蛋做出来的糕,绵是指绵软?海绵是什么意思呢?”

    樊珈:“统子,告诉我古代有海绵这种东西。”

    宠妃系统幸灾乐祸地笑了:“很遗憾地告诉你,没有哦。”

    樊珈:……

    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结结巴巴解释道:“其实,其实海绵是一种有很多孔很能吸水又很软的东西……具体是用什么做的我也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呢。你们看这个蛋糕,掰开后是不是很多孔又很软?就跟传说中的海绵一个样,所以才叫海绵蛋糕。”

    幸好大家都迫切想吃下一轮,这才让樊珈糊弄过去。

    再后来就不用樊珈亲自动手了,灶头宫女们学得很快,有樊珈在旁指点,很快便烤了一炉又一炉的蛋糕出来,与此同时,樊珈开始熬焦糖,大冬天一块刚出炉的面包,怎么能不配一杯热乎乎的奶茶?

    宫廷用的冰糖质量极佳,一点点熬出糖色,然后放入茶叶慢慢炒制,直到茶香四溢,再注入牛乳小火慢煮,最后将茶叶过滤掉,便大功告成。

    可惜大右没有木薯,自然也就做不出珍珠,没有珍珠的奶茶,樊珈只能忍痛打六分。

    由于只是试做,所以分量不多,也不可能第一时间呈上去,而且一整天下来宫人们都累得不行,尚食女官适时叫停,樊珈把自己那份蛋糕和奶茶都留了下来,晚上去鹊巢宫随着晚膳一起送给了无名。

    “蛋糕跟奶茶热量都很高,不过不是天天吃应该没问题。以后等我做了新的蛋糕,也都送给你尝尝,明天我想烤点吐司,吐司直接吃或者做成三明治味道都很棒,而且特别方便,我……”

    说到一半,樊珈主动闭嘴,就很怕无名问她吐司是什么三明治又是什么,它们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云云。

    幸好无名还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无名,她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好奇,偶尔从樊珈嘴里蹦出来的新鲜词汇也不怎么能引起她的注意,这就导致樊珈在她面前嘴上没个把门,什么都敢往外说。

    无名很少当着樊珈的面吃东西,在樊珈的印象里,人只要活着就都有点欲望,哪怕铜皮铁骨她也会饿,机器人还得加油呢。

    可无名不一样,无论是初次见面时沾了尘土的青菜稀粥,还是逐渐种类丰富的膳食,她的脸上都没有表情,直到现在樊珈都不知道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好像完全没口腹之欲。

    但今天,她居然主动吃东西了!

    亲眼看见无名吃掉一整块蛋糕,樊珈顿觉激动:“原来你喜欢吃甜的啊。我们尤尚食也喜欢吃甜的,不过她好面子不肯表现出来,我给她第二块时她可高兴了,脸都没平时那么臭。”

    无名淡道:“就这样继续做你自己。”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樊珈没听懂,但她已经习惯了,宫里人人都是谜语人,她要是跟谜语人置气,能把自己活活气死,我若气死谁如意?不如心平气和不生气。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樊珈拎着食盒回尚食局。

    她原本想着路过一下朱翠宫,朱翠宫许久没人住了,但墙内有一株长得很好的梅树,白梅映红墙,分外美丽,要是能捡到朵完好的梅花就好了。

    路上远远地瞧见有两个太监一前一后抬着个什么东西,樊珈赶紧让到一边免得挡路,凑近了她才发现那是一副担架,上头躺着的大概是个人,一条粗糙的白布从脚盖到头,露出

    这样的宫装,是浣衣局那边的宫人才穿的。

    在经过樊珈身边时,担架上突然有只胳膊滑落下来,把樊珈吓了一跳,手里的食盒差点没拿稳。

    是个死人?

    她没看清楚对方的脸,也不敢去看,回去后愣是做了好几天噩梦,人也瘦了一大圈,关键樊珈本来就皮包骨了,这下更是瘦得跟个骷髅一样。

    她精神萎靡食欲不振,变化如此之大,怎么瞒得过尚食局的人?

    与她关系最好的春芳问了好几次,樊珈才跟她说自己那日的见闻。

    春芳叹道:“总归你记住,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乱说,宫里死人常见,你见得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了。”

    过了会她又接着道:“不是每个地方都像咱们尚食局一样安稳。”

    其实尚食局也不安稳,虎视眈眈的人很多,外膳房的王总管,各宫暗自较劲的主子们……不知多少人盯着两位尚食,想将她们拉下马,而她们联手才有尚食局今日之安稳。

    说是这么说,樊珈心里还是发慌,她逼着自己多吃半碗饭,再没胃口也要吃,实在是那天的死人对她的冲击力太强了!

    之后过没几天,奚官局的富贵公公又来寻摸好吃的,自打尚食给樊珈放权,允许她自由研发新吃食后,富贵公公见天的往尚食局钻,连吃带拿,两位尚食竟也放任。

    樊珈以前不懂,那天从万真宫出来,尤尚食说了那些话,她才明白为啥富贵公公可以来去自如。

    富贵还来尚食局找吃的,就说明奚官局妥着,也没有要与尚食局别苗头的意思。

    这么一想,富贵究竟是来连吃带拿,还是象征着某种意义,樊珈不敢深究。

    而且,两位尚食对她越来越好,乔尚食向来温柔也还罢了,严厉的尤尚食几乎是将樊珈当作徒儿,每回做菜时,都让樊珈打下手,樊珈从中还学到不少呢。

    以后要是有机会回到现代,她觉得自己能开家宫廷御菜馆。

    今天的早膳是火腿鸡蛋三明治,里头还放了酸萝卜跟樊珈自制的蛋黄酱,富贵咬了一大口,发出满足的叹息:“还是尚食局的早膳最好吃!”

    他狼吞虎咽炫了两个三明治,又灌了一杯黑豆浆,这才注意到无精打采的樊珈:“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医妇给你看看?”

    樊珈两手撑着桌子,叹气:“富贵公公,咱俩这么熟了,应该也算是朋友了吧?”

    富贵公公上嘴唇沾着豆浆沫子:“那当然,就看在你这好手艺的份上,咱不熟也得熟啊。”

    樊珈就问:“那我问你件事儿,成不?”

    “得看什么事儿。”富贵认真回答,“要是涉及到不能说的,那我不能说。”

    樊珈:“四天前,我路过朱翠宫,瞧见奚官局的人抬了个死人出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她的手突然从担架上垂下来,我接连做了好几天噩梦……”

    富贵:“哎哟,那你得好好说说,我回去帮你查是怎么回事,改明儿我带你去给她烧点纸,免得叫她缠上。”

    樊珈打了个寒颤,她在心里默念: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嘴上却诚实道:“那我去哪弄纸钱?”

    “这个你甭担心,奚官局有,我到时给你拿点来,你可能被就是昧上了,烧点纸就行,别怕,啊。”

    樊珈欲哭无泪:“宫里一天死多少人啊,你怎么还得回去查一查才知道?”

    富贵嘘了她一声:“我的祖宗,可不敢胡说啊,这话传出去可不得了。”

    他又抓了个三明治在手里:“你在这等我消息,我很快便回来。”

    樊珈在尚食局等了一炷香左右,富贵果然回来了,还揣了个册子在手上:“我查到了,你那天撞到的,是浣衣局一个宫女,以前是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后来犯了错,被撵去了浣衣局,甭担心,她不是被打死的,是病死的。”

    “病死的?”樊珈愣了下,“什么病?”

    富贵挠挠头:“这个……”

    他的脸居然红了,樊珈凑过来一看,好么,看不懂,只好让富贵帮忙解答,富贵的脸红得更厉害,拗不过樊珈,才小小声道:“就是女人病。”

    樊珈心想女人病是什么病啊,她再追问,富贵也说不明白,反正病就是这么个病,怎么患上的他不知道。

    晚上樊珈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得知对方是病死的,她松了口气,但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深夜中,不知是谁哼哼了两声,饱含痛苦,樊珈一骨碌坐起身,瞪着眼睛四下查看,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好一会才有人动弹,是睡在樊珈旁边床的月季。

    月季长了张圆润的鹅蛋脸,此时这张鹅蛋脸已是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吓得樊珈鞋子都忘了穿,几个大步过去,手忙脚乱点起烛火,赶紧扶住她:“你怎么了?要不要给你找医妇?是哪里不舒服?你别起来、别起来,你躺着,我去叫人!”

    可她还没转身呢,就被月季一把拉住,鹅蛋脸涨得通红:“我没事,只是那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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