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九重天后，葭月几个还没想好去那落脚，就先见到了迟葵。

    余珍珠普一见着她就道：“你见过冯无涯呢？”

    “没有，我另有一件要紧事与你说。”迟葵摇了摇头。

    余珍珠闻言就对葭月几个道，“你们在这等我会子，我去去就来。”

    离的远了些，余珍珠这才看着迟葵道：“说吧，什么事？”

    迟葵也没啰嗦，当既道：“照你先前说的，你我皆是由司雪宫的观瓶仙子雪月的魂魄转世而来。可我到了九重天却听说，北寒山的主人也就是雪月上仙，早在百年前就回归了。且北寒山这位雪月上仙，乃十二巫仙之一，也没进过司雪宫，她的辈份甚至比姑射神女还高。由此可见，雪月上仙和我们以为的雪月并不是同一人。”

    余珍珠有些懵的低下头，自顾自的分析道：“先前林落霜跟我说过，说是要进司雪宫，需得先改名字，可见我们说的雪月是名字。北寒山这位既然是前辈，没道理雪月不知道，跟她取一样的名字，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雪月只是北寒山这位的道号，兴许后面还用过别的道号，这方无碍。为何我会把她们两个搞混呢？一个是雪月上仙，一个是观瓶仙子，上仙和仙子可大有区别。没错，是雪月那混乱的记忆，是林落霜！可为何雪月会有北寒山这位的部分记忆呢？”

    迟葵在一边道，“不仅如此，你跟她还生的一模一样。我查过，司雪宫位居神霄居之下，是神霄居掌管九重天时在广寒界所设，宫主是姑射仙子。后来，神霄居坠入坠星渊，姑射仙子不知所踪，司雪宫也跟着沉寂了。不仅如此，司雪宫也在北寒山。”

    余珍珠心中一跳，犹自嘴硬道：“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你跟我就生的不一样。”

    迟葵伸手在脸上拂了一下，现出了真容来。那张脸跟余珍珠一般无二，只看着气质明显更妖冶。

    余珍珠叹了口气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你是不是想说雪月很可能是由雪月上仙而来？总不可能也是魂魄吧，你也说了雪月上仙百年前就回归了。若果真如此，我们那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迟葵却道：“我猜应该是情丝。”

    余珍珠点点头，“这倒也能说的通，却原来是情丝所化，难怪会因情魂飞魄散。”

    “你说我们要不要往北寒山去拜见下那位？”迟葵面带犹豫的道。

    “我看你还是先去找冯无涯吧！”余珍珠摇了摇头，“不是，你不会是不敢去见冯无涯吧？”

    迟葵苦笑了下道：“你看出来了。”

    “我不仅看出来了，我还看出来你对冯无涯还抱有幻想。我劝你别做梦了，他兴许还记得你，不过也就是回忆过往的时候感慨两句的那种。你看看你，好好一个大妖，偏偏这般拎不清。你不是说雪月是情丝所化吗？我看这情丝八成都长在你身上了。你看我们几个，那个不是一心只想着活着。”余珍珠说到这里，心里竟生出一丝庆幸来。

    迟葵没有说话，显见着犹未下定决心。

    “烦死了，烦死了。”余珍珠见了就道：“我跟你说，除非雪月上仙主动找上我，不然我是不会去找她的。至于你，我也不管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余珍珠说完，不再理她，转身回了枕中船。

    葭月见她一脸不耐烦的回来了，忙问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甭提了！罢了，债多不压身，我该如何就如何。”余珍珠自言自语的说完，抬头对葭月道：“没事。对了，雪月并不是雪月上仙，雪月上仙另有其人。”

    葭月见她不想多说，也没多问，转而道：“才我们商量了下，先去藏春界，你看如何？”

    迟葵在原地站了好一阵，这才下定决心去找冯无涯。她曾给过冯无涯一枚鳞片，若是他还留着，肯定能找到他。这样想着她，她就现出了原形来。像是一条鱼一样吐出了一个水泡。这水泡变大后化为了一面水镜。迟葵一个摆尾，人就钻了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她就出现在一座巍峨的青山之下。这青山上有盘旋的石阶往山顶上去，石阶的两边种着同一种树，这种树只有主干没有分枝。主杆笔直朝天，只在顶上有着一人长的树冠。树叶也怪，偏灰色，在底下瞧着还以为树顶上顶着一团乌云。彼时，这些树的树冠上都坐着一个人，这些人盘腿坐着，似乎在等什么人。迟葵正要往山上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山顶上传来，这是在传道。

    迟葵见此，没有立马往山上去。选了一个没有人的树飞了上去。坐下后，她一个字都没有听下去，只追着那声音想起了往事来。

    这场传道整整持续了三日，一直到第四日的清晨，太阳出来了，那声音才停了下来。

    迟葵好似大梦初醒一般，一时恍然若失。且再一次迟疑了，她想，若是她就此离去，也不错。

    不等她想清楚，冯无涯就下了山来，出现在她的面前。

    “迟葵，你是来找我的吗？”冯无涯微笑着看着她。

    他的笑里，透着一股子淡然。好似昨日之事，都如一阵风，早就散了。唯有她，还在耿耿为怀。

    眼见着她没有说话，冯无涯再次出声道：“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这回，迟葵终于说话了，她勉强挤出一抹笑道：“挺好的。我来只有一件事，就是将这白玉簪还给你。”

    冯无涯愣了一下，这才笑道：“我以为你早就丢了。你既不要了，就扔了吧。”

    迟葵点点头，轻轻一捏簪头，那只白玉簪就变成了玉粉，四散了开去。做完这些，她才抬头对他道：“把我的尾鳞也还给我吧。”

    冯无涯收了脸上的笑容，凝神看着她道：“你我何至于如此？”

    迟葵坚持道：“至于的。”

    冯无涯轻叹了口气，手一伸，一片绿色的鳞片出现在他的手心。

    迟葵手一招，那片尾鳞就出现在她的手上。

    “再见，冯道友。”迟葵说完，再次现出原形。唤出碧波门后，鱼尾一摆就钻了进去，消失在此方世界。

    冯无涯摇摇头，轻笑了一声，转身往山上走去。他这是怎么呢？不早就放下了么。

    才走了没几步，一群年轻的弟子就从山上冲了下来，见着他后急急停了下来，“拜见师祖！”

    冯无涯朝他们点点头后才问：“你们这是要去做甚？”

    领头的弟子道：“大师兄说有妖气，我们就下山来看看。”

    冯无涯好似在他们脸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微微愣神后，他朝他们摆摆手，“无妨，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