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何绵绵呆愣在原地，不由得仔细思考起她话中的含义。
何丞相则是两眼一翻，喉中的腥甜再也控制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指着何姣姣，气到发抖，“你......你这个不孝女，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
他确实抱着利用女儿的心理，但何姣姣不应该在众人面前直接点明，着实让他下不来台。
“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陈姨娘听到动静，带着婢女踏进大厅，谁知一进门，就看到何鸿图晕倒在地。
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甩着手帕扶住何鸿图，满眼的担心。
谁知，何鸿图竟一把甩开她，还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这个贱人，要不是你和你那个废物哥哥起了贪念，当年将两个孩子调换，至于惹出今天这祸事吗？”
“老爷，我......”
陈姨娘被打倒在地，妆容精致的脸上脂粉被打得晕开，她还想为自己辩驳一二，却听到崔夫人的声音响起。
“你说什么？姣姣和绵绵并不是被抱错了，而是陈姨娘蓄意调换？”
一旁的崔夫人震惊地看着何鸿图，捂着心口，后退两步，几乎要站立不住，全靠雪兰的搀扶才得以立住。
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就是为了陈姨娘的侄女，将自己的亲生女儿赶出家门。
给别人养了十六年女儿，教她琴棋书画，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还因为过于疼爱她，无视她冤枉自己的女儿，将苦苦找回来的女儿送往大狱，逼得自己的孩子与何家决裂。
崔夫人想到这里，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怎么会有她这么荒唐的母亲。
她脸色煞白，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这一切，只觉得自己跌进了一场噩梦之中。
更可怕的是，她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君，何姣姣的亲生父亲一早便知道，他还助纣为虐，对亲生女儿变本加厉地使坏，还故意将她瞒在鼓里。
这样想着，崔夫人心里顿时哀痛交加，“老爷，真的是故意调换的吗？并不是你跟我说的，逃难时人员纷杂，忙中出错，不小心将两个刚出生的女孩调换了是吗？”
何鸿图默认，并不答话，崔夫人转头看向何姣姣，见后者神色自若，没有任何反应，像是早就知道真相一般。
“姣姣，你也知道这事吗？”
何姣姣也不说话，只拿着漆黑的一双眼望着她，眼神带着些许悲伤。
她顿时明白，何姣姣早就知道抱错的真相，所有人都知道，只单单瞒着她一个人。
一时之间，何姣姣回府后的一点一滴，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难怪何姣姣会对陈姨娘和何绵绵如此仇视，原来还有这一层缘故。
想到亲生女儿何姣姣被蓄意调换来的何绵绵冤枉了两次，以至于心灰意冷，要与何家断绝关系，她就觉得痛彻心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崔夫人深深呼吸两口，平复了微微颤抖的双手，她挣开雪兰的搀扶，走上前，猛地给了陈姨娘一个耳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说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姨娘刚刚爬起来，又捂着脸踉跄倒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崔夫人。
在她的印象里，崔夫人一向端庄持重，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失态的时候。
她有些心虚，抬眼偷看崔夫人难看的脸色，被她赤红的眼角吓了一跳，“老爷，您不是说这事不能让夫人知道吗？”
陈姨娘的话提醒了崔夫人，她将矛头对准了何鸿图，厉声问道：“何鸿图！你早就知道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我？”
何鸿图脸色一黑，沉声道：“夫人，这就是你对丈夫说话的态度吗？你这样失态，崔家的教养都哪里去了？”
闻言，崔夫人噤声，不再说话。她握紧拳头，眉头紧紧皱着，一言不发地看着何鸿图，眼中却饱含着凄然。
何鸿图被她绝望的眼神吓到，不忍再看，下意识别过头去。
他也是被气急了，忘记崔夫人也在现场，竟然把当年的真相和盘托出。
瞒着她也只是想让她不要对何绵绵有意见，以至于得罪这位未来的皇后。
但既然何绵绵现在很可能因为德行做不成皇后，那便是已经没有利用价值，让崔夫人知道真相，对大局不会有什么影响。
见崔夫人依旧目光悲戚，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扶着桌子站稳身体。
妇人就是麻烦，总是为这点小事伤春悲秋，分不清主次。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挽救何绵绵的名声，别让她的皇后梦碎在眼前。
民间流言就只是流言，只要皇帝不信，一切都好说。
只要流言还没传到宫中，就有回还的余地。
“带夫人和姨娘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我现在马上进宫一趟。何姣姣，你给我跪在祠堂好好反省。”
今天的事，都是何姣姣惹出的祸事，罚她跪祠堂都是看在摄政王的面子上，否则以她闯下的祸事，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他刚要走出门，就听到崔夫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姣姣，你不用跪，随我回崔家。”
何鸿图那一抹厌恶的神色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她这位丈夫，恐怕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事，苛待诬陷何姣姣的事，他怕不是也有参与。
何姣姣若是能听到她的心声，只怕是要给她颁发最佳明察秋毫奖，猜得也太准了些。
她也没想到，只不过是喊了两嗓子，想要下一下何绵绵的面子，竟然能引得何丞相将当年抱错孩子的真相吐露出来，令崔夫人得知。
要知道，何鸿图曾经三令五申，决不许原主将真相告知崔夫人，如今却是他自己将真相抖露出来，真可谓是有趣至极。
一个母亲，可以容忍自己抚养别人的孩子，却绝对不能容忍鸠占鹊巢，自己一向看不上的小妾，蓄意将自己的女儿调换成别人的女儿，这便是触到了她的逆鳞，是决不可原谅的事。
何鸿图背对着她，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大门，只留下两个字，“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