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走上去，来不及细细打量直接开口：“这白面什么价？给我来5斤。大米呢？”

    摊位上是一个青年，旁边站着个大汉。青年带着帽子，帽檐遮住了眼睛，淡淡地说道：“白面七毛，只能买1斤；大米五毛，只能买3斤，都不要票。两块二，要吗？”

    何嫂子没反应过来，这价格是便宜，但是怎么只能买一斤。她赶紧问道：“我有钱，能不能多买几斤？”

    铁蛋见这样子就想起昨天的自己，他刚知道的时候也是很震惊，他不停地问柱子，你不会被人骗了吧？这年头哪哪都缺粮，就是首都也供应紧张，哪来的低于黑市价格的大量粮食，还奇奇怪怪地限量。

    他们赶到镇上仓库，当特级的白面和白花花的大米摆在眼前，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铁蛋见柱子慢条斯理的样子，更是佩服了几分：“哥你这哪来的门道啊，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原来高人竟在我身边呐！”

    柱子也不回答，他心里也在惊讶：不是说的碎米吗？这米可比供销社的好多了。

    两人商量着怎么打通关卡商量了半宿，又去拜访了老大。柱子算是黑市的二当家的，铁蛋是他的心腹小弟，几人一番筹谋，这摊子就支了起来。

    铁蛋不厌其烦地解释：“您也瞧见了这是难得的好价，你一个人包圆了别人就没有了。乡里乡亲的，大家有便宜一起占。这货有限，您还不如抓紧买了，回家再叫人过来，兴许还能再得一份呢。”

    何嫂子后知后觉，赶紧付了钱回家。

    回去的路上遇见几位邻居，她也来不及寒暄匆忙跑了。大家还奇怪：这老何家的怎么跟狗撵了似的。

    旁边的摊主见此刻没人也就和铁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自己的那份已经换过了，之前还想动用家人的名额多换点，谁知道这铁蛋软硬不吃。

    只一句“你家一共有多少人我不管，我只按人头来卖，要是人过不来把头带过来也成。”

    几人被落了面子，见旁边孔武有力的大汉也不敢动手。不光是因为他瞧上去强壮，他们在这黑市混得久了，自然知道那是黑市的打手。明面上站着一个，暗地里不知道还藏着几个呢。

    要是闹事闹到他们头上，挨上一顿打还是轻的。不如捧着他，把人哄高兴了从手指头缝里漏点出来都够他们吃的。

    铁蛋对几人的奉承照单全收，却不应承什么。几人暗骂这小子鸡贼。

    随着天大亮，黑市上的人也多了起来。他们各自守在自己的摊子上等待买主。

    铁蛋的摊子无疑是最引人注意的，旁边还立了个牌子“一人一天只能排队一次”。众人一窝蜂地围了上来，他朗声又把规则说了一遍，。

    旁边的大汉粗着嗓子：“都排好队，一个个来，要是有人想浑水摸鱼可别怪我不客气。”

    大家你推我搡，见铁蛋也不收钱给粮，只好不情愿地排起了队。

    有几个人吵闹着要插队，都说自己先来，应该排在更前面。

    排好队的人不耐烦了，一个姑娘叉着腰：“你们要是不想买就出去，平白耽误大家买粮食，大家伙还要回家做饭呢。”

    此话一出，大家也附和起来，对着几人指指点点。他们赶紧灰溜溜地排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铁蛋见队伍排好了，也就开始卖粮。大多数人都是按最大份额来买，1斤白面、3斤大米，两块二两块二的到账。

    有的人买完赶紧回家，想叫上家人再来排队；有的人在抱怨，都在说怎么不能多买几斤呢？

    一个小伙子眼睛转了转有了主意，他买完后没有离开，而是蹲在路边。一个婶子买完后准备离开，他赶紧上前搭话，这是他物色好的人选。

    这婶子面色红润，衣服上没有一个补丁，头发梳得板正，一看就是个不缺钱的主儿。

    要是江保全在，肯定能认出来这就是上次他来镇上，用粗粮换他10斤白面的婶子。

    小伙上前：“婶子，这白面大米您要不要换点？”

    婶子打量着小伙，见他长相端正，挠着脑袋一笑，黢黑的脸上就出现一口大白牙，怪憨的。

    “怎么出？”

    “您看着给，这都是好粮食。”

    “两块五？”

    “成咧！”小伙子有点激动，自己就排了会儿队，倒手就赚了三毛钱，这好事要是天天有就好了。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双方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旁边的人看到了，也有样学样，不舍得吃的就倒手换钱，富裕的人还求之不得。

    于是刚刚的婶子也不知道，自己随口报的两块五就成了大家约定的转手价。

    整个黑市的热情空前高涨，但凡走出去的人，无一不喜上眉梢。

    铁蛋他们也不制止，但是要是有人倒手卖了，再来排队，那可就不行了。

    这不，刚遇见一个。铁蛋见那人眼熟，示意大汉把人揪了出来。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板着脸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咱做生意前就说好了，一人一天只能买这个数。要是自己没带够钱，那也没办法，只能排一次队，但是这小子来了一次还想再买。

    “大家听我说啊，咱这价钱、这货是不是顶顶划算的，所以大家伙才来捧场。粮食有限，有人不守规矩，他多买3斤，那你们就少买3斤，可能排到谁就提前没货了。

    “你们买了是倒手赚钱，还是带回去吃，咱一概不管。要是再有人混水摸鱼，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各位父老乡亲要是看见有人买过了再排队，希望大家把这种人揪出来，不要让他们损害了你们的利益！”

    他说完，示意大汉把人松开。那人一溜烟就跑了。

    排队的众人也表示赞同，既然有规矩咱就要守。几个大妈跃跃欲试，犀利的目光在队伍里扫射，看能不能抓到几个。

    队伍里有几人悄然离去。

    售卖继续进行，队伍里不断有人新加入进来。看着这么长的队伍，有人好奇地问：“这是在干什么？”

    有那热心肠的人滔滔不绝地解释，看着眼前人惊呼出声，赶紧排起了队。听着那人的感谢声，他摆摆手，一副举手之劳的样子。

    突然前面传来暴喝声：“石头，揍他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