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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0章 你,没资格

    秦姝听说自己被禁足了,正在家里犯神经病,大发雷霆,见着谁就骂谁。

    “不好意思,夫人,这是沈董的命令,我们只能照做。”

    沈光景的秘书冷冷瞅着她,语气都忍不住透出讥诮,“我建议您还是老老实实回房间吧,不要让我们为难,也别让自己为难。

    毕竟因为您的事,整个沈氏已经闹得鸡犬不宁了,您就不要再给沈董添乱了。”

    “你放肆!”

    啪地一声,秦姝瞪着血红的眼睛,直接一嘴巴甩在了祝秘书脸上,“我是沈氏的女主人!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你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祝秘书不怒反笑,“确实,沈董对我不薄,我的确是狗仗人势。那夫人敢这么猖狂地为所欲为,罔顾法度,随便打骂下属,您不也是仗了沈董的势吗?”

    秦姝猛地一怔,旋即回过味来。

    好家伙,这不是拐着弯地骂她是狗吗?!

    就在秦姝还想再扇一巴掌给这小厮点教训的时候,沈光景面无表情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景、景哥!”

    秦姝立马缩回了要动粗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地扑倒自己丈夫面前,“你终于回来了……没有你在我身边陪伴我……我真的要活不下去了啊!”

    一秒变脸,和刚才凶神恶煞的泼妇完全不是一个人。

    祝秘书轻嗤了一声,无比鄙夷。

    “我不在,你不是也活得好好的吗,还有力气教训我的秘书。”沈光景冷谑地启唇,盯着她的眼神毫无温度,让她头皮发麻。

    “景哥,我看网上关于葬礼上我的黑料都压下去了,一定你是做的对不对?”

    秦姝泪眼汪汪地就要往男人怀里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景哥你一定会为了我这么做的,我就知道我出了事,你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沈光景骤然往后撤了一步,秦姝狼狈地扑了个空。

    她错愕抬头,对上男人寒光压人,漆黑如的眼睛。

    “是谁告诉你,我出手,是为了你?”

    沈光景冷笑着抬唇,“我这么做,是为了沈家,为了沈氏。”

    “景哥,你……”秦姝呆若木鸡,不可置信这话是从他丈夫嘴里说出来的。

    “秦姝,我确实是你丈夫,但我更重要的身份,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工具。”

    沈光景别开视线,不愿多再看她,“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会直接把你丢出去留给他们口诛笔伐,就算你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沦为阶下囚,也与我,与整个沈氏,毫无关系。

    你惹出来的祸事,就该你自己领受,没有人有责任有义务承担你的过错。”

    说完,男人毫不留情地往前走,却被秦姝一把死

    死地拽住,“景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你的妻子啊!我是你爱人!你怎么忍心把我丢出去被人欺凌啊?!”

    “夫妻?你可别侮辱这两个字了。”

    沈光景失声笑出来,一根根将她手指从自己胳膊上掰开,“我们沈家庙小,可容不下你这么个无法无天,兴风作浪的神仙。我也受不起你这样的妻子。”

    “沈光景!你……你难道还要跟我离婚吗?!”秦姝几乎声嘶力竭。

    “你以为我不想吗?!”

    沈光景终于忍无可忍,愤恨的情绪爆发,“你以为我不想和你离婚?!要不是现在沈氏内忧外患,要不是看在你为我养育了两个女儿的份上,你觉得我会留你到现在吗?!”

    秦姝惊惶地打起了怵,全身像血都放干了一般布满寒意。

    她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多少是拿捏着沈光景的,加上她为这男人生养了两个女儿,她总觉得无论如何,沈光景都不可能跟她提离婚,哪怕是为了财团的权益和自己的脸面。

    但,当她亲耳听见“离婚”两个字从男人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瞬间两眼一黑。

    她是真的,失去这个男人了。

    不行……不行!

    没有了沈氏董事长夫人的身份,那她秦姝还算个屁!还有谁会把她放眼里啊!

    就因为她是沈光景的妻子,沈惊觉和唐俏儿这么久以来才只能旁敲侧击,根本不能动她根基。

    倘若没了这男人庇护,那两口子还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啊!

    “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你一步都不许踏出观潮庄园。你要敢违抗,我就把你送去国外,别想再踏入盛京半步!”

    “你怎么能是非不分啊景哥!我是一片好心,为了善后才去参加葬礼的!

    是唐俏儿那个歹毒的丫头像疯狗一样老是死咬着我不放,是她只想毁了咱们沈氏,事情才闹成这样的!”秦姝疯狂地为自己辩解。

    “你当我傻吗?!”

    沈光景再也不想听她的鬼话,语调冷硬,恨意覆霜,“我查过了,那群记者全都是你找去的!

    你明知和唐俏儿不对付,你还要故意带着人去挑衅她,你愿意往枪口上撞,愿意当跳梁小丑,也怪不到别人身上?!

    躲开,别再烦我!”

    “景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啊……景哥!”

    两人激烈拉扯间,只听见咣当一声——

    沈光景手中的木匣应声坠地,里面的东西掉落而出!

    男人眼见钟情的衣物散落一地,那只他送的翡翠镯子更是碎成了两段,眼底骤然腾起滔天怒火,灼目猩红,猛地瞪视向秦姝,一双锐利的瞳仁都快要从眼里跳脱出来!

    秦姝被这狠厉的目光吓得不轻,再一看地上的东西,她脸色更是一白。

    她认出了,那是钟情的东西。

    他为什么会拿着钟情的东西?

    一个死人,一个已经被他遗忘二十年的女人,他为什么会对她的遗物如此珍视?!

    “马上,给我滚。”

    沈光景俯下身单膝跪地,噙着满目心痛,将那些小物件一样样拾起,牢牢攥在掌心里。

    “景哥,我不是故意的,我……”

    “给我滚!”

    沈光景厉声怒吼,近乎声嘶力竭。

    深夜,书房空气安谧,窗子透进来的银白月光映在沈光景脸上,一片说不出的悲凉。

    祝秘书走了进来,给他送降血压的药。

    “沈董,时候不早,您最近身体不适,该早些休息。”

    “今晚你受苦了。”沈光景嗓音低沉,依然一遍遍翻看着钟情留下来的照片。

    祝秘书微怔,深谙他指的是挨了秦姝打的事,无所谓地笑了笑:“我都跟着您多少年了,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但我想,若换做钟小姐,她一定不会忍心让您如此操劳烦心。”

    “是啊……阿情哪里舍得,她心肠最软了。”

    音落,沈光景喉咙一哽,眼圈心痛地泛红。

    “您……要准备起草离婚协议吗?”祝秘书试探地问。

    沈光景眼神说不出的落寞,哑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眼下麻烦太多,沈氏不能再添新乱。

    而且,我那小女儿的情况,你也知道,倘若离婚我势必会送秦姝出国,越远越好。我怕初露和母亲生离,她心里会无法承受,加重病情。”

    祝秘书点点头,也理解他的左右为难。

    “我让你查二少爷的行踪,查到了吗?他人去了哪里?”沈光景问。

    “抱歉,沈董,您也知道咱们家这位二少爷是个厉害的主,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哪儿,就谁都查不到。”祝秘书一脸无奈。

    沈光景没说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了沈惊觉的电话。

    他一连拨了好几遍,那边响了很久,沈惊觉才接听。

    “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惊觉,我……”

    “如果是让我回去参加项目会议的事,那还是请您不要白费口舌了,我不会去的。”沈惊觉态度冷淡至极,两人对话全然听不出什么父子情份。

    沈光景抿了抿唇,低沉地问:“惊觉,你明天有没有空,跟我出一趟门。”

    “去哪儿?”

    “去看看你母亲。”

    话说出口,沈惊觉陷入让他心悸的沉默。

    隔着电话线路,他却仍能感觉到从自己的亲生儿子那边传来的阵阵刺骨的凛寒。

    “您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您自己听听,您在说什么。”

    “我没有开玩笑,惊觉,我很认真。”

    沈光景深吸了口气,他贵为沈氏集团的领袖,高高在上,却

    头一次感到一种晦涩的心虚与汗颜,“我知道,这些年来我确实做的不够。

    虽然你母亲不在了,但我也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应尽的义务,我没有去祭拜过她,没有去陪陪她,我确实是做得……很不好。”

    “很不好?”

    沈惊觉失声寒笑,嗓音透出丝丝恨意,“区区三个字,您就把您这二十三年来对我母亲的亏欠,对我母亲造成的伤害,全都一笔勾销了吗?

    我尊贵无匹的沈董,您觉得您配吗?您配站在我母亲面前吗?

    别了吧,我母亲年年有我陪着,她在上面一切安好。您就别自以为是地过去惹她心烦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是她的丈夫,我是她曾经最爱的人!”

    沈光景脸颊滚烫涌上耻意,但他的自尊心不许他的亲生儿子如此践踏,于是红着眼像孩子一样辩驳,“她对我的感情有多深,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为什么不能去看她?”

    “就算,我母亲曾经爱过您。”

    沈惊觉嗓音愤怒地颤抖着,沙哑得可怕,“当她从观潮别墅的阳台上,纵身一跃的刹那,她也已经不再爱您了。

    有时候,我真心觉得,母亲在万般痛苦中选择以如此极端的方式离开,不失为一件幸事。她活着留在您身边,每天忍受着丈夫的冷暴力,看着他与其他女人同床共枕,却还要扮演一个贤惠妻子的角色。

    那滋味,真是比死更难受。对您的爱,才是母亲痛苦最大的源头。”

    瞬间,钟情惨死的画面再次涌入沈光景的脑海。

    他浑身颤栗,手机险些跌在地上,呼吸都变得滞重,把一旁的祝秘书吓得慌了神,又不敢上前打扰他们父子对话。

    “我不知道您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突然提出这种要求,但我只想告诉您,您没有资格站在我母亲面前。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说完,沈惊觉不等沈光景回答,就把电话挂了。

    沈光景虚脱了般满额湿汗,脸上血色褪尽。

    “沈董?沈董?您没事吧?”祝秘书担忧地问。

    “去给我……倒一杯温水过来吧。”沈光景从不曾感到如此无力,疲惫至极。

    “是,我这就去。”

    祝秘书离开后,沈光景才敢表露出彻底的脆弱。

    他颓唐无力地靠在,内疚与痛楚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折磨得他苦不堪言。

    此时此刻,他脑中乱窝窝的,各种声音纷繁错乱。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变成一个不能与你分离的人了。”

    ——“她每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自己应该怎么死,但她想到惊觉,又总是不忍心就这么弃年幼的儿子而去。”

    ——“就算,我母亲曾经爱过您。当她从观潮别墅的阳台上,纵身一

    跃的刹那,她也已经不再爱您了。”

    忽然间,沈光景骤然睁开眼睛,心跳得快如失控。

    这时,祝秘书刚好端了热水进来。

    “小祝,二十年前,关于钟情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祝秘书怔忪了下,低声道:“我记性一向不错,当时您不就是看上我这一点才让我当您秘书的吗?

    您有什么问题,问我便是。”

    “当年,阿情得了抑郁症,我记得我派你去带着她看病,照顾了她很长的一段时间,那时她的情况到底怎样?真的非常严重吗?”沈光景眸光黯然苦涩。

    “当时医生的诊断是钟小姐有严重抑郁症倾向,但在二少爷的陪伴,和积极治疗下,后期钟小姐的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祝秘书如实回答。

    “一个爱着我,舍不得儿子,只想默默从沈家离开的女人……她怎么会突然选择自杀呢?”沈光景揉捏着紧锁的眉心,喃喃低语。

    当年钟情自杀,整个沈家都十分意外。

    虽然抑郁症病人有很多人也会猝然选择结束生命,但钟情那时明明已经有所好转了,生活也比从前积极许多。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还有儿子每天陪伴着她,怎么就会……

    祝秘书紧抿着唇,缓缓抛出惊心的一问,“沈董,我有一句,我憋了二十年了,今天借着这机会我想问问您。

    对于钟小姐的死,当年,难道您就没有哪怕一瞬间怀疑过,她是被人害死的吗?”

    音落,沈光景神情一变,倏然抬眼直视着祝秘书,耳畔嗡嗡作响。

    另一边。T国某酒店总统套房。

    刚刚与沈光景通话后的沈惊觉正站在窗前,铁铸的拳头狠狠砸在车窗上,恨得星眸充血,眼底渐渐沁出破碎的泪意。

    只差一点,他就要把秦姝害死自己母亲罪魁祸首的事脱口而出了。

    但,他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他要以更残酷,更戏剧化的方式,让沈光景知道,他宠爱了二十年的女人,到底是怎样一条歹毒的蛇蝎!

    只有这样,他才能彻底粉碎他亲生父亲那高傲的自尊,他要与整个世界一起嘲笑他的愚蠢,欣赏他的痛苦!

    霍如熙长叹了一声,走过来抽出支烟递给沈惊觉。

    “来一根,放轻松。”

    沈惊觉下意识地随手接过,忽地一怔,然后把烟折断了。

    “我不抽,戒了。”

    “卧槽?发生了什么,这么想不开。”霍如熙吃惊地瞪大眼睛。

    要知道,这小子烟瘾大得吓人,可以没有女人,但绝对不能没烟抽!

    “俏儿让我戒掉,以后,都不抽了。”

    只有想起他的小女人,沈惊觉苍白冰冷的薄唇,才会如冰雪初融,漾开一抹温暖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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