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陈永峰早早起来做早饭，他们的早饭吃得很丰盛，但是中午三个人的饭盒就装得简简单的高粱米饭跟素菜。

    因为那么多同学一起吃饭，陈永峰不想带大鱼大肉的，让其他同学们眼馋。

    陈默理解哥哥的想法，他总是可以这样共情别人。哥哥的这种善良，陈默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她觉得无所谓，哥哥开心就好，有她在身边保驾护航，没人能伤害他。

    邵锦成看着饭盒里的粗粮蔬菜，直皱眉，他一点都不喜欢高粱米，陈永峰看了他一眼，“给啥吃啥，大少爷。”

    邵锦成点点头，“行行行，那晚上回家做好吃的。”

    陈永峰给陈默好好地打扮了一下，今天是两个丸子头，分别用了红绫子在上面绑了蝴蝶结，粉雕玉琢的小人儿，真像是个小哪吒一样。

    在陈永峰给陈默打扮的间隙，邵锦成又检查了一下两个人书包里面的东西。

    论给默默梳头发打扮，还得是陈永峰，邵锦成也尝试过，但是他梳出来的辫子永远是五分钟就能散掉的。

    陈永峰把赚到的钱，分别锁在家里不同的柜子里面，还有一部分藏在炕被柜最

    只有大哥、二哥、她，能在这些地方看见大哥藏的钱，别人私自进了屋子，就算是用手摸那些地方，都摸不到钱。

    不过陈永峰当然不知道这些，他不光把正房门上了锁，甚至里面每个房间的门也都上了锁，然后每个放钱的柜子也都有锁。

    现在全国只有一家银行，就是中国银行。东沟村也没有储蓄点，所以只能这样。

    拉了拉最终正门的锁，陈永峰终于放心了。三个人出了门，步行往东沟村小学走去。

    ——

    1961年9月22日，陈永峰十一岁。

    这一天，他终于背着书包走进了学校的大门。陈默牵着哥哥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哥哥的人生，从这里开始，就会截然不同了。

    学校那一排土房子后面的地，里面的土豆起完了，玉米也割完了。

    那一排土房子教室，门口左边墙上，用锅底灰涂黑了一块，用粉笔写着年级。

    因为只有两名老师，所以四五年级共用一个教室，一二三年级共用一个教室。

    “陈永峰。”

    “到。”

    “来，这个拿过去放你旁边给你妹妹坐。”

    原来，黄老师已经在讲台边，就不用一直抱着陈默了。

    上午三节课，一个小时的午休，之后下午三节课。这是现在的课程安排，等冬天天气冷的时候，就会取消中间的午休，压缩课间时间，直接连上六节课就放学。

    因为冬天，没有办法让孩子们热饭，室内跟室外一样冷的教室，带来的午饭都冻硬了，馍馍根本咬不动，所以冬天的时候，就稍微饿着忍一下，上六节课直接放学，孩子们就可以早点回家吃饭。

    陈默乖乖坐在哥哥的身边，但是依然引来了其他学生的侧目。

    黄老师咳嗽两声，点了名之后，就开始了时隔三年的新学期的第一课。

    陈默身上斜挎着一个小布兜，这是哥哥委托英子姐给她做的包包。

    里面放着用油纸包的汽水糖，还有她的玩具。她没选别的，依然是拿出嘎拉卡，放在手里慢慢地把玩。

    手里一边玩，一边端端正正地坐着，也跟哥哥一起听着黄老师讲课。

    ‘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她看着‘黑板’上黄老师写的古诗，心里默默地跟读，老师写的字很好看。

    一节课上完，迎来了课间休息的十分钟，黄老师拿着书本走之前，还特意对着陈默点了点头，这个小女孩的乖巧程度，超乎他的想象，每一次关注她，她竟然都在认真地听他讲课，虽然肯定听不懂，但是有模有样的，他们父母的基因一定很好，哥哥跟妹妹都是学习的好料子。

    课间的时候，教室里唯三的女孩子一下子围到陈默的身边，王英姐她当然熟悉得不得了，另外两个，一个是五年级的，一个是四年级的，都是别的屯子的，陈默不认识。

    “我叫王红，我是五年级的。她是王兰，四年级的，是我妹妹。”两个人对着他们自我介绍。

    陈默心想，不知道这是哪家的，这么多屯子，四五年级三十来个孩子，一共就三个女孩上学，这两个还是同一家的，真是难得。

    她们介绍完，眼神就往陈默这边来了，陈默今天梳着哪吒头，洋娃娃一样白净可爱的脸蛋，不吵不闹，乖巧可爱，大眼睛里面像含着秋水一样，十分招人喜欢。

    陈默笑着，陪着哥哥的同学们说话，她现在有一种家长心理，要帮哥哥跟同学们打好关系。

    而旁边的陈永峰跟邵锦成两个人，好像完全置身事外，他们只觉得吵闹。

    就这十分钟，教室里面就闹哄哄的，陈默周围围了一圈人，除了女孩子，又围过来好几个男孩子。

    他们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干净漂亮的小女娃，邵锦成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时不时提醒，“诶？只能看啊，别动手。”“诶诶诶？说了别摸脸！”

    很快，黄老师摇了摇铃，课间终于结束了。

    邵锦成也松了一口气，低声跟陈永峰埋怨，“可算上课了，他们手里没轻没重的，给默默摸疼了怎么办？”

    又上了两节课，午休的时候，孩子们纷纷拿出从家里带来的午饭。有的孩子有像陈永峰他们这样的铝饭盒，有的孩子没有饭盒，从口袋里面掏出粗粮馍馍，就着家里生黄瓜之类的，就开始啃。

    更有的，连黄瓜都没有带，可能还是家里的黄瓜都下来已经吃光过了，或者是其他原因。就只带一个馍馍，或者带一个烤土豆，这就是午饭了。

    总之，陈永峰午饭没有带大鱼大肉是很正确的选择。

    他们的高粱米饭加一个素菜，在这个教室里面就已经算是吃得最好的了。

    第一天的学校生活，对于陈永峰他们来说过得很快。

    对于陈默来说就不是了，上午的时候她还聚精会神听老师讲课，玩玩具，欣赏老师的一手好字。

    下午的时候，就确实有些无聊了。她蜷缩在椅子上，微微靠着大哥，表面上是睡着了，实际上是进入了空间，在空间吃零食吃甜点，跟畜牧区的动物玩耍。

    在老师的授意下，陈永峰把陈默抱到隔壁老师办公室的小土炕上，让她在那里舒服地好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