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开车出发的时候，学校已经有人负责去找他的家属了，估计这一会儿也快到了。”

    杨晶晶点头，“好，那等他们到了，找护士，让护士去找我，我再跟家属详细沟通。在家属来之前，你一定要时刻关注患者的情况，一旦心率跟血压有问题，也马上按铃找护士，知道了吗？”

    “好，知道了。”陈永峰是第一次在她面前乖乖地回答，知道了。

    “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好的，你忙。”

    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点点头转身走开了，步幅很大很坚定。

    陈永峰回了病房，病房里面有仪器稳定的滴滴声，紧张了这么久，他终于可以放松下来了。教授还是挺幸运的，恰好发病是在学校，学校离北大医这么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了救治。心脏跟脑部的疾病，都是短时间内要人命的病，能救过来的，都算是捡了一条命。

    他坐在病房内的折叠板凳上，靠在椅背，彻底地放松下来。

    十分钟过后，去办理住院的男生跟教授的家属一起过来了。

    “谢谢你啊，陈老师，真的感谢你，感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们家老头可能现在就没了。”

    “谢谢陈老师。”教授的儿子站在母亲身后也赶紧对陈永峰道谢。

    “别客气，教授暂时脱离危险了，不用担心。”

    然后陈永峰交代了教授的妻子在病房看着，喊他的儿子出来，一起去找杨晶晶。

    杨晶晶用最专业的态度，与患者家属进行沟通，“我跟你介绍一下，我们现在推测的，你父亲的病情。”

    陈永峰在一边，认真听杨晶晶说着一套套的医学专业术语，她很善于跟患者家属沟通，语速不快，说到过于专业的术语时，还会顺带着简单解释一句，态度不卑不亢，拥有让人信服的专业度。

    “所以，我刚才跟主任研究了一下，目前，你父亲的情况，还是要尽快进行开胸手术，我刚才实施的心包穿刺术，只能是缓解他的症状。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发病的症状。”

    “好，我听明白了，谢谢杨医生。那就麻烦您，尽快进行手术吧。”

    “你需不需要，跟你母亲商量一下，告知一下。”

    “我去告诉母亲，麻烦您这边现在开始准备手术吧，我父亲的病情可能多等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杨晶晶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好，那我们去做术前准备了。”她回头，喊过自己带的实习医生，“你跟患者家属，详细交代一些需要准备的东西，已经他们需要配合的事项。”

    “好的，杨医生。”

    前后十分钟不到，杨晶晶又走了。

    她的实习医生开始交代事情，需要配合的很多，一切都很突然。

    陈永峰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他转头安抚教授的儿子，“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我去买。等一下我不走了，做完手术之后，需要男人出力气抬病人。”

    “好，那我不跟您客气了，陈老师。”

    “当然，不用客气。”

    “对了，陈老师，刚才那位同学跟我说了，办住院的费用押金，都是您垫付的，这些，我准备好了。”

    他拿出刚才准备好的钱，陈永峰接过钱，一看就是凑整多拿了些，他抽出一张递回去，在对方拒绝之前，按住对方的手。

    对方被陈永峰的手用力地按住，也就没再说什么。父亲在家的时候，没少提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青年，他无谓与他因为钱的问题拉扯。

    陈永峰拿起护士给的清单，“我出去置办这些必须品，你好好陪在教授身边，有什么事的话，好跟伯母一起拿个主意。”

    说完，他就出去置办东西了。教授不是他的老师，所以不能叫师母，虽然算是同事，但是在年龄上也算是自己的长辈，这一声伯母也是陈永峰综合考虑之后才叫出口的。主要是，他与教授在办公室，时而一起讨论工作，时而一起开会，时而一起研究数学，算是忘年之交，突然之间叫伯母，他是有点不适应的。

    医院有专门的供销社，就是卖这些住院用的基本东西的，一站式服务，拿了单子到那就能快速买全。

    这里也有公用电话，他交了钱，一个一个转动号码，“你好，麻烦帮我叫一下邵锦成。”“嗯，你告诉他我是陈永峰。”

    他站着等了一小会儿，邵锦成略带轻喘的声音响起，“怎么了，永峰。”

    “你晚上能按时下班吗？”

    “应该能，你说什么事，我不能也能。”

    “我同事在医院了，我得陪着他。你下班去畅春园，告诉默默一声，再陪她吃个晚饭。”

    “成，知道了。你同事什么情况，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你顾好默默。”

    “成，知道了。”

    陈永峰放下电话，按照单子，很快买齐了所需的物品，夹着拎着回了病房。

    这边已经开始准备推过去手术室了，他放下东西，就帮忙推着病床，往手术室推。

    在手术室门口，“家属就在外面等就好了。”说完那两个人接手，把人推了进去。

    门口有两排冰凉的椅子，手术室的旁边，走廊的尽头是医生最后洗手换衣服的地方。

    这边患者推进去，麻醉师开始工作。

    杨晶晶还有刚才那位主任医生正在这边做着最后的准备。

    陈永峰背靠着墙，站直身体，就能看见杨晶晶端着双手，正在用消毒剂搓洗自己的手以及手腕，然后微微俯身，用流动的手冲洗，她冲洗得很认真，一直冲洗到手肘。

    之后她转过来，面对着他这边，有一个年轻小护士在她身后，帮她穿着绿色的手术服，她的手一直这样举着，眼神往这边看过来。

    陈永峰与杨晶晶，四目相对。

    陈永峰靠着墙，看着正由护士帮忙穿手术服的杨晶晶。杨晶晶看着靠在医院走廊墙壁的陈永峰。

    四目相交这一刻，谁也没能看透对方的心情，短短的一瞬间，好像一眼万年，又好像没有在杨晶晶的心里砸下任何涟漪。

    她挪开眼神，跟主任医生说了几句话，就走出房间，没有从家属等待的这边门口进入手术室，而是出来就直接左转，从另外的门进入了手术室，这样的布局，可以避免手术前家属拉住医生沟通，扰乱医生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