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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百六十七章 低头认错

    拉斐尔在龙卷风撞上的那一刻,死命地抱住身边的柱子,随后就觉得全身猛烈地一震,整个人开始旋转起来。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叫喊声,声音只持续到一半就突然消失了。迎面而来的风像是要把他拆散架似的,拉斐尔只能紧闭着双眼,把头藏在胸口,倒不如说是想抬头也抬不起来。他把全身都贴在那根柱子上,双手一点也不敢放松。这样的姿势不知持续了多久,最后终于因为太疲劳而失去了知觉。

    这一次的龙卷风出现得实在太突然了,而且又是正对着卡鲁提拉号而来,所有的人都吓呆了,甚至连逃跑的念头都还没来得及转,龙卷风就张开大口把他们连船一起吞下了肚。不过即使他们从发现的那一刻起就以最大速度逃跑,也没有办法离开龙卷风的范围。

    地中海拥有全世界最好的气候,夏季不会超过???c,冬季也不会低于???c。现在正值春夏之交,和煦的春风还未走远,偶尔掺杂进一丝暑气。海面很平静,风之女神轻轻拉了拉裙摆,浪花便欢快地唱起了歌。天空的颜色是比海水浅得多的蓝色,飘浮的白云以和卡鲁提拉号相同的方向和速度前进着,所以丝毫不觉得它们在移动。以老水手的经验来看,这样的好天气至少将持续一个月,船可以安心地航行。

    若是后世的鲁宾逊知道他们的情形,一定会非常庆幸自己漂流到了一座树木环绕、鸟兽出没的小岛上,还捡到了船上的工具箱。拉斐尔他们有七个人,情况却比鲁宾逊更糟。

    阿尔加迪斯看出了他的疑问,说道:“我们醒过来的时候就躺在这沙滩上了,只有我们七个人,其他人……还没有发现。卡鲁提拉号在那边。”阿尔加迪斯伸手指了指海边的黑影子,继续说道,“它已经完全被撞坏了。龙骨断了。可能是龙卷风把船带到了这里,船掉了下来。我们还活着,这已经是万幸了。现在只能确定一点,这里肯定不是欧洲的海岸,欧洲的海岸不会有这种全是沙子的海滩。”

    拉斐尔挣扎着站了起来,除了浑身酸疼、四肢无力之外,他还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一半原因是由于海水浸湿了衣服,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另一半是由于碰撞和摩擦,衣服破了好几个洞。他朝阿尔加迪斯看了看,对方比他好不了多少。年轻的学者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哪里逃出来的囚犯一样,疲惫的脸上留着被狂风和海水冲击的痕迹,原本扎起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若是他以这幅模样回到雅典的学校去,准被同学当成疯子赶出来。可在拉斐尔的眼中,眼前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海盗王巴巴洛沙※8226;法斯尔※8226;海雷丁

    听到他的叫声,甲板上的其他人都朝北方看去。那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啊!

    (摘自莎士比亚)

    杰拿斯握住他的右手,说道:“我们总算都拖离危险了。你再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顺着克丽丝蒂娜指的方向看去,在远处的海平面上,果真有一艘船。看那船航行的样子,正是朝这片海滩而来。众人一下子从地狱跃上了天堂。他们沿着海边跑了起来,朝海面上挥着手,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见,一个个像在比嗓门似的大叫起来。库拉乌迪还拖下上衣,拼命地在手中挥舞。

    海盗萨利德※8226;阿加儒

    卡鲁提拉号从葡萄牙的里斯本出发的时候只有四个伙伴,现在几乎增加了一倍,船上顿时热闹了许多。有克丽丝蒂娜清脆的歌声,有汉斯絮絮叨叨讲他的科学,有阿尔加迪斯朗诵的诗:

    拉斐尔看了看周围,除了沙滩就是沙漠,远处的海面和龙卷风到来之前一样的平静,有一个黑影子卧在海边,同伴们都围在那里。这个沙滩十分宁静,不,和里斯本海边的宁静稍有些不同,显得有些荒芜,看起来不是很少有人来,而是似乎根本就没人来过。连植物都很少有,即使有,也只是一些低矮的灌木稀稀落落地作个点缀。这里到底是哪里?同伴们都在,那么其他的水手在哪里?卡鲁提拉号又在哪里?

    拉斐尔的话对解决目前的状况是完全没有帮助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不过,奇妙的是,听了这些话之后,他们似乎开始有了信心,身体里不知哪里又冒出了一股力量。看到拉斐尔无忧无虑的笑容,同伴们也受到感染,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一瞬间,他们都忘记了自己的遭遇。

    突然,克丽丝蒂娜停住了笑,用手指着海面叫喊着:“船!那里有船!”

    拉斐尔和阿尔加迪斯走到了海边。卡鲁提拉号像一只折断了翅膀的海鸟一样斜躺在浅滩上,三分之一陷在沙里。现在的它看起来比当初杰拿斯捡到时还要破烂不堪。船上根本找不到帆和桅杆,甚至连舵也不见影子,船身上到处都是凹陷的坑,接近船底的地方开了几个洞,不断在往外滴水。

    在可以看见克里特岛的地方,船长下令减慢行速。一名水手手脚麻利地爬上前桅准备收帆,突然望着北方大叫起来。

    格尔哈特※8226;阿迪肯

    我要到她那里去,是我独自一人,

    拉斐尔这才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有一瞬间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在阿尔加迪斯的帮助下,拉斐尔勉强支起上半身,一阵阵酸疼把他带回现实里。

    杰拿斯※8226;帕沙

    弗利奥※8226;埃涅科

    其他人已经知道了这些情况,但是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处境是如此糟糕,心情也和拉斐尔一样很不好受。

    弗里奥见两人走进,说道:“拉斐尔,精神好点了吧。卡鲁提拉号……已经不能用了。你看,船身三分之一在沙里,肯定是从高空中落下来的,否则不会陷那么深。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触地的一面恐怕全部碎裂了,龙骨也出现裂痕。只有我们七个人还活着,其他的人应该是被卷进龙卷风里了。没有工具、没有木材,甚至连水和食物也没有。船舱破了个洞,东西全没了。”

    拉斐尔突然说道:“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伙伴们抬起了头,以期待的表情望着他。拉斐尔lou出笑容,说道:“虽然现在我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不过我们有七个人,七个人一起想,总能解决的。既然在龙卷风里我们都活下来了,那就是说神明在保佑我们。神明已经帮过我们一次了,接下来就要kao我们自己的力量了!”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阿尔加迪斯的脸,那张脸上印着深深的倦容,却还是有着和平时一样的笑容。阿尔加迪斯抬头朝远处喊道:“快过来一下!拉斐尔醒了!”不多时,拉斐尔又看到了其他同伴的脸。

    没人能说话。虽然他们有智慧、有体力、有经验、有技术,但他们并没有阿拉丁神灯。他们知道怎么修船,可是缺少工具;他们知道如何测量经度和纬度,可是没有笔和尺;他们知道怎样在野外生活,可是没办法生火,没地方取水,没东西遮风,就连可以狩猎的野兽也没有。每个人的心情都降到了冰点。

    拉斐尔想说些什么,可是脸仿佛被胶水粘住了一样,嘴巴怎么也张不开。他想动动手,可全身就像被固定住了一样,动弹不了。

    艾留西亚号船长铁礼列※8226;藤尼

    众人决定先在克里特岛作短暂的停留,补充一些水和食品。因为再往西走就是巴鲁迪斯军的势力范围了,必须要小心地避开那些港口,一口气开到里斯本,不做好充足的准备可不行。

    弗里奥接着说:“老实说,我们遇上了龙卷风,却还能保住性命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能把这条命继续保持下去。既然船不能用,那就只能走陆路。谁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得等天黑下来根据星星的位置来做判断。但是测量的工具……”弗里奥看了看船舱,拉斐尔明白了他的意思,测量的工具都在舰长室,现在被埋进了沙里。

    维斯泰洛斯赫德拉姆※8226;约阿其姆※8226;伯格斯统

    常年往返于欧洲和新大陆的水手都知道,那是一种热带气旋,在海上的被称为海龙卷,陆地上的就称为陆龙卷。空气绕龙卷的轴快速旋转,受龙卷中心气压极度减小的吸引,近地面几十米厚的一薄层空气内,气流被从四面八方吸入涡旋的底部,并随即变为绕轴心向上的涡流,其中心的气压可以比周围气压低百分之十。有时也会把下面的海水一块儿卷了进来,以人类所不可及的速度向前推进。龙卷风巨大的速度和旋转力产生了强大的破坏力。它所到之处,无论是海上的船也好,地上的房子也好、火车也好,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它一扫而光。有时甚至被它卷入,掠过几千米的距离,再从高空落到地上。如果是在海上遇到,哪怕只被它的边缘擦过一点,船只也经受不住,桅杆折断、龙骨崩裂、甲板四散、船身进水,要不了五秒钟就沉入大海。若是有人能侥幸逃过一死回到故乡,那准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所以才有这样的好运。不过这样的例子是少之又少,因此人们又称它为“死亡龙卷风”!

    去亲近她,吻她,与她在一起。

    她是人类的母亲和爱人,她就是大海。

    卡鲁提拉号拉斐尔※8226;卡斯特路

    我将回到我伟大而甜mi的母亲那里,

    或许该说他们的运气太好了,那样的小船竟然没有被一劈为二,而是被龙卷风带着一起转上了天。在离海面几千公尺的高空做转椅可不是人人都能经历的事。

    老水手又说道:“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就瞎走是很可怕的。更何况我们没有水,周围又是一片沙漠,看情形这附近别说人了,连野兽也没有一只。”

    “黑色龙卷风!”弗里奥说出了它的名字,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到,让每个水手的心都颤动起来。

    库拉乌迪※8226;马奈乌斯

    拉斐尔独自一个人抱着木板漂浮在海面上,四周除了海水什么也看不到。海水的颜色很深,仿佛想把他拖进去一样。天空就像是把一块透明的蓝色纱布蒙在黑色的纸板上一样,找不到星星和月亮的踪影。拉斐尔觉得身体很沉,抱着木板的双手似乎已经用完了气力,无法再支撑自己的重量了。正当他觉得自己在一点一点被海水吞噬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轻柔的呼唤声,声音越来越清晰:“拉斐尔!快醒醒!拉斐尔!”于是拉斐尔用力地睁开了眼睛。

    原本隐约闪现的海天交际线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从天空一直延伸到海面的黑色东西。那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海面,朝克里特岛方向直冲过来。船上的人立刻看清了它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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