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柳含烟看了眼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再扭头看了眼那张已经越加熟悉起来的俊俏侧脸，无语凝咽。
她到底是有多天真，才会以为她能从这个小心眼到极致的男人手里逃出生天？她今天到底是要有多得瑟，才会那么明目张胆的在公众场合和他抬杠？而且还是在他的手下面前……
她早该想到他会想办法报复回来的，可是，可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半夜亲自到她公寓来抓人啊！而且理由还是理所应当的，有工作！
去你妹的有工作！她现在还是一位对祖国对社会无法做出任何贡献的无业游民好么？有什么工作啊！
而且就算他要抓壮丁，就算这个壮丁很悲催的就是她，那好歹要要提前知会她一声工作内容吧？
就算他懒得知会她工作内容，但是为什么连需要出差去b市这种事都不和她说？！
他们明天能不能回来啊？！他可千万别说要在b市留几天啊！摸了摸自己口袋里唯一的手机，和今天买东西找零之后随手塞在里面的三十二块零钱，柳含烟欲哭无泪。
她要是早知道要去外地，起码她也会带两身换洗衣物啊！现在这种状况怎么办？
她什么都没有带！要是墨擎宇有事要逗留几天，就凭着这三十二块钱她一个人铁定回不来，留在那却没有换洗衣物，难道要拉着墨擎宇去陪她逛街买内衣么？
哦天啊，如果真要这样，你还不如一刀捅死她呢，这样还比较利索！
扭头看着正安然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墨擎宇，柳含烟的目光中不经意的就透露出了一股楚楚可怜的幽怨。
这家伙是故意的么？是故意的吧？他绝对以逗弄恶整她为乐！
“你有话想说？”墨擎宇依然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不过问的话却没有任何犹疑。
柳含烟的目光太过专注，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也过于长久，他根本就不需要睁眼就能确定，她一定又在背地里数落着他的不是。
柳含烟猛地收回目光，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脸上带着被抓包的窘迫，“没……没什么。”
这话倒不是柳含烟推脱，实实在在的是因为她人都在火车上了，她再说什么都是白说啊！
总不见得她能求着墨擎宇让她收拾点行李再出发吧？就算她肯撇下面子里子不要求墨擎宇，墨擎宇这家伙再手眼通天，让火车掉头或者时光逆流这种事他也做不到啊！
柳含烟默默叹气，倒时要是真的要在b市留宿的话，她去趟圣心吧。
虽然她现在有些怕见到袁院长，可是她也是她在这种窘迫境地下唯一能帮到她的人了。只是不知道她甩不甩得掉墨擎宇啊，她可是实在不想和墨擎宇一起出入圣心了。
墨擎宇淡淡的睁眼，看着柳含烟双颊微红的样子眼眸深了深，许久才问道，“今天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哈？我和倩儿不是一直都在一起的么？”还兀自沉浸在各种纠结之间的柳含烟猛然听到墨擎宇的问话，一时间居然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到底是谁和谁。
墨擎宇皱了皱眉，仔仔细细的盯着柳含烟半晌，确定她真的不是在装傻之后才继续问道，“我是说你和凌风。”
提起那个莫名其妙之一，柳含烟就想抽抽。那家伙在吃饭的时候虽然被墨擎宇震慑住了，可是在临被墨擎宇拽上车拖走之前居然还有胆子敢公开调戏她。
想起那个时候苏倩儿的暴跳如雷和凌风差点被毁的俊脸，柳含烟尽管那个时候也是满心的羞怒，但是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过……
扭头看了眼正定定的望着她的墨擎宇，那个时候，这个人又在生什么气呢？
“又在走什么神？回答我的问题。”见柳含烟忽然盯着他就这样发起了呆，墨擎宇有些不满的问道。
貌似不满的语气中却没有透出一丝一毫被冒犯、被忽视的恼怒，甚至还有着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欢喜夹杂于其中。
不过墨擎宇的不满表现的太过明显，柳含烟在第一时间就拉响了危机警报，而这份淡淡的欢喜她是丝毫没有注意到。
别说是柳含烟了，就是墨擎宇本人，在面对着柳含烟瞬间紧张起来的表情之后，这份欢喜也全部迅速化成了恼怒。
他有这么让人害怕么？不过就是问个问题，她居然能紧张成这样？！
选择性的忽视了自己的冷面和不满情绪叠加起来的强大效果，原本情绪就不怎么算上佳的墨擎宇，这下算是彻彻底底的火了。
“你这是不愿意回答，还是在盘算着该怎么隐瞒？”
对上墨擎宇饱含怒气的双眸，柳含烟皱了皱眉，“我有什么好隐瞒的？还是说，你比较希望我隐瞒些什么？”
“柳含烟……”
没等墨擎宇说完，柳含烟就率先打断到，“墨擎宇，我拜托你别再用这种会让我产生误会的表情和语气来质问我了行么？”
墨擎宇挑眉，“误会？”
“……嗯，误会。你会让我觉得你在吃醋，上次你追问我和顾烨华关系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不是么？”
沉默了一会，墨擎宇忽然嗤笑一声，“柳含烟，你觉得你配让我吃醋么？”
看着墨擎宇不屑的表情，柳含烟的心狠狠的收缩了一下。
深吸了口气，柳含烟勾起了一抹灿烂的笑颜，仿佛对墨擎宇刚刚伤人的话浑不在意一般，耸了耸肩玩笑般的说道，“是啊，就是这样，上次你也是这么反问我的。”
“……”墨擎宇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墨擎宇不说话，话题有头没尾的结束在这里又实在是太过尴尬，柳含烟无奈只能继续撑着笑脸，尽量维持着明快的语调继续说道。
“我没有这么自恋，所以墨擎宇，别再做这种会让我误会的事情了。我们之间，除了契约，什么都没有不是么？”
除了契约，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会有！
所以，别再给她虚假的希望了，她也是会害怕的啊。
墨擎宇盯着柳含烟的双眸危险的半眯了起来，安放在扶手上的双手缓缓握紧成拳，“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柳含烟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随即又化成了一个更大的笑容，“我还想要什么？我还可以要什么？墨总都宽容大度的能在包养我的情况下，还答应我可以精神出轨，脚踩多条船了，我还有什么想要的？”
我想要你爱我，可以么？我想要你彻底消失在我的视线、我的生活里，可以么？我想要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可以么？
我们之间，除了契约，什么都没有！你的爱人是沈忆柳，而我柳含烟不过只是个替身，是个暂代品而已！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别再用这种不屑的口气来讽刺我了？这个地下情人的身份，并不是我想要，我愿意得的啊！
“柳含烟，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墨擎宇上上下下的扫了眼柳含烟，冷冷的问道。
他讨厌看到柳含烟这种虚假的笑容，更讨厌听到她故意用这种嘲讽般的口气说出这种自轻自贱的话、虽然因为孤儿的身份，柳含烟偶尔也会露出些自卑的情绪，可是那些都是很轻微的，被她的迷糊和固执的内在深深掩盖住的。
她会自卑，却从来不会自行惭愧到让别人看不起。哪怕是在他的面前，她再畏惧心态也是平等的，一点都没有其他人对他时的那种有意无意透露出的点头哈腰的谄媚。
可是今天，她这是怎么了？
“也许早就学会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开口说而已。”柳含烟别过头，望向窗外漆黑的没有一丝星光的夜幕，明天肯定不是一个好天……
强硬的扳过柳含烟的脸颊，墨擎宇用与他动作截然相反的温柔语调，淡淡的开口问道，“你在和我使小性子？”
柳含烟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挥手打掉墨擎宇禁锢住她下巴的大手，“使小性子？墨擎宇，我没你想象的那么自视甚高。就像你觉得我不配让你吃醋一样，我也没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对你耍小性子，这点我很清楚，不用你特意提醒。”
瞟了眼自己被挥开的手，再看了眼又重新别过头望向窗外的柳含烟，墨擎宇目光幽深、眉头深锁，却没有再强硬的让柳含烟面对他，也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柳含烟，不知道是在出神还是在思索。
洁净的窗户上倒影出墨擎宇英俊的脸庞，以及他紧盯着自己出神的专注样子，柳含烟看着看着，不知怎么的，眼眶有些发酸。
她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她和墨擎宇之间没有沈忆柳的存在该多好，如果他们之间的相识只是单纯的彼此吸引，并没有那么狗血的替身环节该多好。
不过柳含烟也知道，这，终究只是她的一种奢望而已。如果没有沈忆柳，她也不可能会和墨擎宇这种天之骄子有所交集。
闭上眼，隔绝眼前的景象不愿再看，可是脑中却还是不自主的就浮现出了墨擎宇的线条轮廓，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深刻。
柳含烟苦笑，原来早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能将墨擎宇描绘的如此清晰了么？
怪不得今天苏倩儿会露出那样一副欲言又止，担忧万分的表情。她，早就注意到了吧？
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留下一个个粉色的月牙印记，深刻的刺痛感让柳含烟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但是绞痛的内心却在这种刺痛下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墨擎宇不属于她，也不会属于她，她不过只是个替身而已，所以不可以痴心妄想的，他们，只有契约也只会有契约而已！
柳含烟，你要看清现实！
忽然柳含烟感到身上一重，犹带着体温的外套就这样轻轻的盖上了自己的身体，眉宇间的褶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轻柔的抚平，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叹息。
柳含烟眼眶一阵酸涩，差点忍不住落下泪来，刚刚才一层层重新堆砌好的外壳又裂开了一条缝隙。
墨擎宇，你究竟想从我这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