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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年年陌上生秋草(1)

    回山的路上,几个人之间气氛莫名变得诡异起来,令浮月头皮发麻地看着走在前头的施应玄和稷山,捂着嘴小声地问身边的张绗青:“师兄,你和师姐吵架了?”

    张绗青摇了摇头,死死盯着前方二人中间未及一臂的距离,心里涌出一股难言的愤怒和委屈。

    真的烦死了。

    他恨死稷山了,先前天天和施应玄练剑就够烦人的了,今日还跟着他们一起下山,要不是他施应玄今天也不会突然这样,以往二人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施应玄最多就是将他推开,可之后该是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突然保持距离。

    他又没做什么,只是想再亲近阿玄一点而已。

    这种想法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加强烈,他也没法控制,更何况他和阿玄本该就是最亲密无间的人,就算真的做点什么又能怎样。

    张绗青心中苦涩,看着她和别人并肩走在前面的场景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只能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克制,他可以接受施应玄给他的一切,就是不能接受一点疏远。

    未能泄出的哭音在张绗青喉间滚过,又被舌尖顶住,强行吞咽下去,在胸腔处沉重的落下来,化作烦乱的暗潮汹涌搅动。

    莫名的情绪像是火焰,炙烤着他的心脏,令他的胸腔又热又烫,好似马上就要裂开。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什么,又因何而起。

    但是他知道他不喜欢稷山,也不想稷山靠近施应玄一点。

    ……

    回到竹楼,施应玄依旧没有主动和他说话,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就走了进去,张绗青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又酸又痛,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便是他不由自主地想亲近施应玄,对方也从未拒绝过,他们一向亲密,为什么这次就要用这种态度对他。

    他仔细回想着在河边的一举一动,想找出自己的错漏,可最终能反复想起来的只有施应玄毫不留情推开他的动作。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张绗青呆呆地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屋顶,心脏被抓挠得疼痛不安。

    好无情啊,阿玄。

    怎么可以这样。

    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咬着胳膊默默掉眼泪,可是哭得太用力,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

    今日要去碧云深给刚入门的师弟师妹们上早课。

    晨起的时候,施应玄用符箓联络了一下今日与她一起下山的循墨。

    碧云深的课业一般由内门化神以上的修士来上,但一些小课也会让内门弟子一起协助教导,先前施应玄的剑术有一部分部分就是随让尘剑君的弟子朝庭师兄学的。

    施应玄现在已经进了内门不短时间了,自然也被安排了这种任务。

    那边循墨似乎也刚收拾完,说:“我直接在藏书阁等你吧,江师兄说帮他拿几本书。”

    施应玄应了声好,伸手息了符箓。

    打开竹门的时候,施应玄下意识地往对面看了一眼,却发现对面竹门洞开着。

    她蹙了蹙眉,抬步走过去,屋内空空荡荡的,连被子都被叠得整整齐齐,好似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施应玄心里骂了几句,抬腿踹了一脚竹门。

    她就是想花点时间好好想想,这蠢狗又给她离家出走,威胁谁呢。

    死外面算了,别回来了。

    ……

    隅中初时,施应玄御剑到了藏书阁门口。

    在门口等了约半刻钟,循墨也到了,和她打了个招呼,二人一齐往藏书阁走去。

    循墨比施应玄小了两岁,出身显赫,是实打实的世族子弟,自小天材地宝滋养,八岁时第一次上山便毫无意外地验出了仙骨,上山修炼,还因阵修天赋甚高被偶然下山授课的冲霄道君提前收为了内门弟子,从小到大几乎一路坦途,毫无险阻。

    更难得的是这种人还善良谦逊,有礼有节,和谁都能说上几句话,即便一开始冷僻如施应玄,他也能面不改色地和她打招呼,尽管她很长一段时间从来没答应过。

    进了藏书阁,施应玄问道:“找那几本书?师兄有说吗?”

    循墨点头,道:“云台正治官图、治山灶鼎、上清洞真品,还有几本是阵法的书,我知道在哪,你找这几本就好了。”

    施应玄应了,站在一个无边无际的书柜下挥动阵法。

    那阵法称为太华夜碧阵,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搜寻阵,覆盖了藏书阁里的所有书,瞬息之内便能找到想要的书。

    其阵法之下还有众多分支,也常被凡人用来寻人寻物。

    脚下的阵法亮起没多久后,三本书就从四面八方朝施应玄飘了过来,她抬手抓住,将其放入怀中,与循墨一齐往碧云深的学舍走去。

    到了学堂内,施应玄才知道她要协助的并非剑术课程,而是炼器,而今日授课的道君还是曾在丹漆台上想要收她为徒的千端道君千昆玉。

    千昆玉是寰中息府内公认的炼气大家,但却是个气质阴郁的女人,平日里不苟言笑,上她的课坐下弟子一个个都是大气不敢出,只敢默默的听课。

    见到施应玄,她抬眸看过来一眼,说:“来了。”

    施应玄有些讶异,但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道:“千端道君。”

    千昆玉嗯了一声,说:“今日我授课,你协助我。”

    施应玄道:“可是我不应该去……”

    她话未说完,便看见千昆玉面色不虞地瞥过来一眼,只好噤了声,道:“是。”

    千昆玉的课不是想听就能听的,她在外门的时候统共也就听上了两次,每一次堂中都坐得满满当当的,甚至角落里还挤着一些专门下山来的内门弟子。

    这次也是一样,刚进学堂,施应玄就被屋内挨挨挤挤的人群吓了一跳,但千昆玉好似已经习惯了,也没让那些爬桌坐窗的人出去,只自顾自地往堂中一坐,便开始了今日的授课。

    施应玄的任务并不复杂,一开始的时候和弟子们一样听千昆玉讲课,后面等他们自己开始尝试的时候她帮忙解答一些问题就是了。

    施应玄也不知道千端道君为什么这么信任自己,她在外门修习的时候炼器可是最烂的。

    不过她也不敢违抗师命,还是一个个认真的帮过去,但她也不是每个问题都能解决,就比如有一个弟子刻制群生木的时候总是不得要领,施应玄沉默了半晌,说出了自己曾经投机取巧的办法:“你要不用引火诀试试?”

    那弟子有点犹豫,说:“师姐,这是木头啊。”

    施应玄道:“我先前试了试,群生木的可燃性没那么高,只要拿捏得好,倒是比刻刀好用许多。”

    那弟子迟疑道:“那我……试试?”

    施应玄点头肯定他:“你试,我看着,不行我马上帮你。”

    那弟子放了心,小心翼翼地在指尖捏出一团火,往那群生木的中间烧去。

    “左边……右一点,把焦木先撇开……对……好了,收!”

    听着施应玄的指令,弟子赶忙收了手,再用刻刀将多余的焦木砍掉,果然顺利烧出了几个自己想要的满圆。

    “多谢师姐!”

    他很高兴地道了谢,继续做了下去。

    施应玄松了口气,正待回头,却看见千昆玉正站在自己身后。

    她依旧面无表情,问:“谁教你的?”

    施应玄问:“什么?这个方法吗?”

    见千昆玉默认,施应玄道:“我自己摸索的,群生木硬度太高,可燃性又低,用刻刀不如用火,五行相克,还是火克木嘛……”她难得想说个笑,但千昆玉却还是那个严肃的表情,施应玄便也收了声。

    啊,快让我离开这个地方。

    见施应玄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千昆玉沉默了几息,转身离开了。

    ……

    施应玄一连帮了千昆玉三天,连晚上都没有回敛眉峰。

    许多内外门的弟子听说千端道君连授三日课,纷纷从府中各方来听,堂中的人一日比一日多,到了今天午后已经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第三天之中千昆玉依旧没给谁一个好脸色,只在下课时对施应玄说:“明天隅中初,准时。”

    到了昨天晚上她终于不再说这句话,反而道:“以后每月月末,来闻清钟找我,”说完好像又怕她不来似的,补充了一句:“算是帮你改法器的报酬。”

    法器?

    反应了好几息,她才想起拜师时风藏雨交还给她的回雪。

    师父不是说是他托您改的吗?要报酬也应该找他吧,这么找到我身上来了。

    施应玄心情复杂,但还是低头行礼答应了。

    啊,我当时到底是不是择的剑道。

    ————————————————

    连忙了三日,施应玄现在只想回到竹楼好好休息,刚踏进竹楼看见右侧洞开的房间,才猛然想起被自己抛诸脑后的张绗青。

    顿了顿,她还是走进自己房间关上了门,一头栽倒在了被子里。

    所有的一切都往后稍稍,那只蠢狗也跑不远,她只是个筑基期,有时候还是很需要睡觉的。

    地方熟悉,环境安心,她一闭眼就睡着了,外面的天色也逐渐暗下来,一轮寒月倾洒人间。

    施应玄本以为这回一睁眼就会是白日,没想到刚到半夜,自己就被一道单向传音符叫醒了。

    符箓金色的柔光在暗沉的屋内亮起来,张绗青可怜巴巴的声音从符箓那边传过来,还带着隐约的哭腔:“阿玄,你在竹楼吗?”

    施应玄没理。

    “阿玄,你在不在啊。”

    张绗青跑出去第一晚就后悔了,连着两晚给她发传音符都没有人应,后来听师兄说她去碧云深帮千端道君授课了,猜想应该是她没将符箓带在身上。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又怕她生气把自己拒之门外,只敢先用传音符试探一下。

    听着那边还是一片安静,张绗青感觉自己心都要碎了,连着三天没见到阿玄,没有听见阿玄的声音,他真的要死了。

    心里涌起强烈的自悔来,恨不能时光倒转回到那晚,他一定乖乖待在房间里不赌气,第二天再乖乖地和阿玄认个错,反正她也不会真的不要自己。

    ……她会吗?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没信心,可是阿玄对他太重要了,真的太重要了,他接受不了一点点疏离或是远去的可能性。

    他那么好哄,阿玄为什么不哄他啊。

    “阿玄……”他又唤了一声,可怜地问:“你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他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我没想干什么的,我就是有点不高兴……明明你小时候还愿意抱着我睡觉的,为什么现在我碰一碰你你都要生气,我不是故意跑出去的,我就是想你哄我一句,就一句就好了……”

    他说:“我就是有点生气,你一想到你因为别人对我那么不耐烦,还那么用力的推开我……我、我真的想杀了他,真的,但是只要你哄我一句我就好了,为什么你不愿意,为什么你不理我。”

    他说:“你对我太坏了,你真的对我太坏了,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上山的时候还总是让我先走,我们小时候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一旦不用为生死担忧了,这句话就不作数了呢?”

    他说:“我只想和你亲近一点……是那种别人都没有的,只有我可以的,我有错吗?阿玄,我有错吗?”

    他终于哭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她:“我好像真的要死了,阿玄,我心跳好快,我要死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一想你我又好了,为什么我会这样。”

    施应玄忍无可忍地翻了个身,语气有些暴躁地说:“因为你爱上我了,白痴。”

    那边的哭音一下子断了。

    张绗青坐在竹楼边的草丛里,面色空茫地看着眼前的符箓,感觉自己脑子都不转了。

    不知过了多久,施应玄的神识已然扫到他的所在,语气沉沉地说:“滚进来。”

    张绗青抽噎了两声,息掉符箓,抬步走上阶梯。

    “吱呀——吱呀——”

    两道门响,张绗青那张满是泪痕的漂亮脸蛋就出现在了门边,施应玄伸手掐了个引光诀,说:“过来。”

    张绗青关上门,听话地走了过去。

    “真哭了?”

    她不信,伸手捏住他的脸,用拇指擦了擦他脸上的水迹。

    张绗青现在也没脾气了,委屈地抿了抿唇,看着她不说话,用水凌凌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她。

    他不说话,施应玄也不说话,气氛一下子粘稠了起来。

    好半晌,张绗青抠了抠床榻上的木头,像那天夜晚一样慢慢朝她靠过去。

    施应玄没有出声,指尖依旧捏在他的脸上,明明可以制止,却还是沉默地看着他越靠越近。

    直到二人的唇瓣贴合在一起,张绗青才好像反应过来似的睁大了眼睛,看着施应玄仍旧平静无波的眼神,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丝难过和羞耻。

    阿玄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他垂下眼睫,想退开几分,可捏在脸上的手不知何时按在了自己脑后,让他动弹不了半分。

    “施应玄……”他唤了一声,不知是阻止还是催促,二人气息黏连,贴合在一起的唇瓣也随着他的轻唤而颤动,像是一片雪花的震颤,却瞬间带来了翻天覆地的雪崩——

    “施应玄!”视线忽然倒转,他吓了一跳,扬高声音又唤了一遍她的名字,可是却被她伸手捂住了眼睛。

    “别叫,”施应玄退开了一点,说:“张嘴。”

    张绗青脑子一片浆糊,好几息才颤颤巍巍地张开了嘴,露出内里殷红的软肉,施应玄低头吻住他的嘴唇,舌尖不容拒绝地探进去。

    “唔——”

    亲我了,阿玄亲我了,被阿玄亲了。

    这个事实完全冲击了张绗青,他被动地和她濡吻,纤密的睫毛在她掌心飞速颤动,感觉胸口的心跳声快得要将自己震碎。

    “呜……”眼前一片黑暗,触感就变得极为明显,全身好像都要化了,只剩下她在自己口腔里的触感,濡湿,深切,至死方休。

    张绗青已经思考不了太多的事情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施应玄才慢慢松开手,他的眼里已经再次溢满了眼泪,轻轻一眨就顺着眼尾滑下来,长发散乱嘴唇红肿,一副凄惨可怜的样子,却又漂亮的别有风情。

    “弱得不行,”她对他喘不上来气的反应做出评价,嘴角微勾地看着他,说:“还亲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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