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书俯身，将其一点一点收拢在怀中。

    眼角被略带凉意的指尖触碰。

    他的睫毛剧烈颤抖几许，最终如凤眸深处涌动的暗色，渐渐归于平静。

    再后来，轻薄的眼皮子耷拉。

    眼角温热的泪水淌出，顺着少女逐渐冰凉的指尖，滚落进再也无法合拢的掌心。

    男人的大掌最终将其包住，收进怀里，妄图用体温去驱散那凉意。

    却毫无起色。

    姜父与姜母在外担忧地来回徘徊，时间越来越久，他们心底的不安越来越甚。

    最终推门而入。

    室内寂静地可怕，绕过屏风，姜氏夫妇瞳孔紧缩。

    床上早已空无一人。

    被风吹动的木窗“嘎吱嘎吱”作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二人走过去，只见窗边用银针定着一张纸条。

    回谷，归期不定。

    姜父与姜母对视一眼，“这……何意？”

    姜母掩去眼底某种不安的设想，平静道：“自然是带宝珠回生死谷养身子。”

    姜父默了一下，最终笑道：“对，只要有神医在，宝珠一定不会有事的！”

    姜明月出远门办事，谁知回来却被告知，宝珠跟神医回生死谷了。

    她本来不信的。

    可宝珠留下的送给未出世的孩子的虎头帽虎头鞋平安锁，以及两个小银镯，都在告诉她，宝珠估计一早就打算回生死谷的。

    其实，沈神医为人不错。

    宝珠与他一块，也不会受委屈。

    ……

    多年以后，江湖中，对于神医的传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某客栈的大堂，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人士，凑在一块八卦。

    “那神医其实是女子！”

    “对对！现在都这么传！”

    “神医如今行医分文不取，只收绫罗绸缎与胭脂水粉，还有各种精美饰品，这不就是女儿家的东西呢！”

    “可我怎么听闻，这都缘由他娶了个小娘子，那小娘子极爱美呢！”

    “那是哪家的小娘子嘞？”

    “不知道，反正没人见过，听说宝贝的很！”

    “若真如此，那小娘子可真令人羡慕！”

    某一日，清风山庄又收到了来自生死谷的信，以及包裹。

    姜明月牵着六岁多的男娃，凑到姜父身旁。

    信纸上的内容都是平常的一些小话。

    她感慨道：“宝珠只在心中记挂咱们，何时才能回山庄一趟呢？”

    姜父哈哈一笑，“宝珠过得好就行，我跟你娘别无所求。”

    姜明月看着信纸上的字迹，若有所思。

    那勾勾撇撇捺捺的方式，虽与宝珠极其相似，但都不是宝珠的风格和习惯。

    它会显得更加凌厉和不近人情一些。

    姜明月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一直不敢去证实。

    就连宝珠离开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未曾去打听。

    爹娘既然觉得如此，那她也便如此。

    生死谷，云潇院的梧桐树，枝丫光秃秃的，许久都未冒出一片绿色。

    树下负手立着一男子，身形清瘦的不可思议。

    偶有一阵清风从他耳边拂过，如同记忆中，少女在他耳畔的低语。

    她说，别哭。

    她说，别怀疑自己。

    她说，仁济医馆需要他。

    她还说……已经没法再说什么了。

    他，终究失信于人，没有完成那个一直以来所执着的心愿。

    更没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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