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森也抬头看着齐淮帧。

    他也想要知道，妈妈为什么会失忆？

    明明活着的人，齐叔叔又为什么要让妈妈假死？

    就算是为了逃离穆天河，那为什么要瞒着他呢？

    这些年，齐叔叔一直很照顾他，他们见过那么多次面。甚至以往寒暑假的时候他经常跟着齐叔叔习武，齐叔叔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又为什么一次都没有见着妈妈？

    “阿森，晓晓，你们吃点水果，我慢慢说。”齐淮帧轻叹了一声。

    “好。”云晓立即乖顺地吃水果。

    穆森发现了妈妈的不正常。说不上来的感觉，她似乎除了失忆以外，思维也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并且对齐叔叔也过分的依赖。

    齐淮帧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这件事情，要从30年前说起。”

    云晓和穆森齐齐地看着齐淮帧。

    齐淮帧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30年前，那个叫杜云晓的女孩，18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那个叫齐淮帧的少年，19岁，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云晓认认真真地听着，想要努力回想起那样的画面，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穆森只听齐叔叔说了这么一丁点，就心疼这个钢铁一般的男人，几十年来，他到底承受了多少？

    是怎样深沉的爱，让他一直守护着她，守护着她的孩子？

    齐淮帧神情追忆，说道：“那一年暑假，他们订婚了。那一年秋天，他们从广城来到海城上大学，他们读同一所大学。上大学的那一天，齐淮帧正式地向杜云晓表白。他觉得，这是情侣之间应该有的仪式感，来到一座陌生的城市，他们将要正式开启恋爱之旅了。

    齐淮帧太年轻气盛，太自以为是了，他以为，他喜欢云晓，云晓也像他喜欢她一样喜欢他。他觉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是没有捅破那一层窗户纸。

    所以，订婚是他让父母去找杜云晓父母商量的，杜云晓是被父母安排的。

    一进入大学，他向杜云晓表白，杜云晓生气地拒绝了他，义正言辞地告诉他，她不爱他。

    齐淮帧被杜云晓杜绝，才猛然意识到，他们虽然一起长大，虽然一直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杜云晓对他并没有爱情。

    他向杜云晓道歉，承诺婚约不作数，她是自由的，他会好好追求她，也一定会尊重她。

    时光荏苒，光阴似箭，转眼30年过去了。回顾这30年的岁月，齐淮帧有两件事情后悔终生。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齐淮帧一定会在大学的时候，坚持自己的婚约，强行把杜云晓绑在身边，哪怕强取豪夺，哪怕云晓恨他。”

    云晓听得泪流满面，明明她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就是很心痛，她不知道她心痛的是故事里的杜云晓，还是故事里的齐淮帧？

    穆森也听得很难受，呼吸都是痛的。他不知道从前的故事，但他知道后来的故事。后来，杜云晓经历了女儿丢失，闺蜜背叛，丈夫出轨，难产……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是悲痛的。而那个叫齐淮帧的男人，始终守在杜云晓的身边，还替她守护孩子，让她的孩子免受小三的欺负。

    齐淮帧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即使在大学里齐淮帧没有坚持自己的婚约，也应该在杜云晓嫁给穆天河的那天强行把她带走。那一天，他看到他的女孩嫁给别人，他那么想把她带走啊！人生有时候，真的应该坚持自己的心意，应该活得自私一点。

    如果齐淮帧活得足够自私，后续的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

    “呜呜……”杜云晓呜呜地哭起来，声音呜咽。

    齐淮帧赶紧抽了纸巾替云晓擦：“别哭，晓晓别哭。”

    杜云晓问：“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不记得？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生过孩子？为什么我没有选择你啊，为什么？阿帧，你那么好……”

    齐淮帧笑看着杜云晓，他努力把他心头的伤痛藏起来，他温柔地替她擦着眼泪：“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也许是我们订婚的开局不太愉快，也许是那时候的你还没有度过叛逆期。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两家父母安排订婚，我不应该试图用一枚订婚戒指拴住你。

    我们进入大学的第二年夏天，学校有校庆，你代表设计系表演了节目，你唱了戏曲。你活泼可爱，你青春靓丽，你嗓音空灵，你成为很多男生的白月光。

    穆天河是这个时候进入你的世界的，他变着花样追求你。给你送花，在食堂与你偶遇，去听你们设计的课。

    起初我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我一直对我们十几年的感情很有信心，我也看不上穆天河的小身板。

    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看不上穆天河，你却看上了。

    当我知道你和穆天河交往的时候，我慌了，我去警告他，让他离你远一点。

    穆天河表面弱不禁风，其实他是一个心机很深的男人。他为了离间我们的关系，故意激怒我，逼我对他动手。

    我是个粗人，一直秉承着男人之间应该用拳头解决问题的原则，我对他动手了。

    我对他动手的过程正好被你看到了，你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理我。

    你和穆天河越走越近，和我越走越远。

    我的世界里一直只有你一个女孩子，我不知道要怎么哄你开心，不知道要怎么把你追回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大学毕业了。

    你一毕业，就和穆天河结婚了。

    你结婚那天，我去了，我想要把你带走。

    你很紧张，我知道，你怕我强行把你带走。

    看到你眼里的紧张，我心软了，我怎么忍心我的女孩难过，我怎么忍心我的女孩恨我呢？

    我想，我的女孩那么好，也许穆天河会好好珍惜呢。

    那样，我的女孩就会一辈子都幸福！”

    “呜呜……”云晓听得很悲痛，她这一刻清楚地知道自己心疼的是谁，她心疼齐淮帧，这个永远守护着她的男人。

    从十几岁的年纪，一直到如今49岁，他一直守护她，都没有心疼一下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