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忠义和雷亮回到局里，狄杰和杨帆已经将文峰小区物业监控带了回来。
狄杰道：“老大，监控已经看了，死者上午出去了一趟，然后再也没有出去过。
从监控中，我们发现一整天没有第二个人进入301室，所以再次排除了他杀的嫌疑。
这起案子就是一起自杀案，咱们可以结案了吧？”
严忠义沉默了片刻，眼眶里面微微泛着血丝。自从高琳怀孕，他就把烟戒了，今天又给抽上了。
雷亮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狄杰笑了笑：“你俩这是怎么了？难道非要将案件定义为他杀，你们才开心啊？”
杨帆附和道：“老大，雷子，你们别想太多了！
咱们干这一行，有时候就是太喜欢往坏处想了，这样考虑事情太容易悲观了。
现场和监控都表明了死者就是自杀，不可能是他杀，监控录像做不了假。”
严忠义和雷亮面面相觑看了看对方，严忠义站起身，拍了拍狄杰和杨帆的肩膀。
“你们和雷子，三个人再把监控多看几遍，包括农贸市场的监控。我去一趟法医室！”
“是！”
严忠义来到了地下负一层，高琳和杜海正在收拾法医室，准备将尸体先送进雪柜中。
“忠义，这边马上就好了，待会儿你回去吗？”高琳脸色有些微妙，问道。
严忠义点了点头：“刚才狄杰和杨帆调取了小区监控，没有人进入过死者的家中，所以基本可以排除他杀了。”
高琳脸色一红，将他拉到一旁：“我......涨奶了，必须赶紧回去。这起案子是自杀，明天我就继续休产假了。”
严忠义笑了笑，眼神里头溢出了满满的温柔：“当妈了就是不一样了，是不是想儿子比想我还多啊？”
“去去去，别贫了！”
杜海在一旁故作落寞地叹了口气：“哎，晚饭还没吃就已经饱了！
你们赶紧回去吧，这边我收尾就行了，我可不想再吃你们的狗粮了！”
......
严忠义开车带着高琳回家奶孩子，路上他却一直沉默不语。
高琳坐在副驾驶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他一声不吭，像是没听见似的。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高琳双手抱臂，气鼓鼓地说道。
严忠义缓过神来，扯了扯嘴角问道：“你说什么？”
高琳无奈地叹了口气，“奶水的量不够多，总感觉儿子吃不饱，一个夜里要哭闹好几回。
咱们要不要混合喂养？如果购买奶粉，咱们给儿子选什么牌子的奶粉？国产的还是进口的？”
严忠义有些敷衍地说道：“都听老婆大人的！”
高琳眉头蹙了起来：“严忠义，你什么意思啊，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高琳一般直呼其名，就代表她真的生气了，严忠义赶紧解释起来。
“你看看手机相册里面最新的两张毕业照，是我在死者的家中拍下来的。”他拿出手机递给了高琳。
高琳心口一惊，赶紧接过手机看了起来，“这是死者女儿的毕业照片吧？”
“是的！小学毕业照上面，乔依和她姐姐乔湘站在一起。
乔湘在13岁的时候已经意外死亡了，所以初中毕业照片上的女孩是妹妹乔依。”
高琳疑惑地看着他：“所以......你想说什么？”
“琳琳，你从照片上能看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吗？”
高琳仔细研究两张照片，半晌之后，道：“从照片上看，几乎看不出来。不过感觉两人性格不一样，一个活泼开朗，另一个有点......阴郁！
这张初中毕业照片上面的女孩，一定就是乔依了，她笑得很开心很阳光。
我认为爱笑的女孩是妹妹乔依，忧郁的女孩是乔依已经过世的姐姐乔湘。”
严忠义点了点头，高琳和雷亮的看法一样，说明正常人都会得出这个判断结果。
“这有什么问题吗？”高琳反问道。
严忠义抿了抿嘴：“我曾经看过一部小说，讲得是孪生姐妹的故事。其中双胞胎姐姐杀了妹妹，然后取而代之。你说会不会......”
高琳愣了一下，“那部小说是虚构的还是由真实案例改编的？”
“那是一部网络小说，其实我也想问问作者是虚构的还是真实的，不过那个作者好像用的是马甲。”
高琳白了他一眼：“老公，你是不是想多了，我觉得这起案件没那么复杂。
如果按照你刚才说的，那咱们看见的乔依难不成是姐姐乔湘？可是她为什么要假扮妹妹？为什么要杀了她？
如果是你想得这样，那么她十年前杀了乔依，为什么没人发现？”
严忠义沉默了片刻，嗓子里面迸出了一句话，吓得高琳顿时汗毛倒立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乔依，她模仿了妹妹的性格、笑容、说话方式，甚至一切。
她瞒过了所有人，包括她的同学、老师、母亲。”
高琳惊住了，窗外一阵风吹在身上，她浑身冷不防打了一个激灵。
“忠义，你没事吧？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得了精神分裂症！”
严忠义扯了扯嘴角，看向高琳时，脸上故意扯起了一抹阴笑：“没错，我有精神分裂症！”
下一秒，他噗嗤笑道，“傻瓜，我逗你玩的！看你一直惦记着儿子，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
前面就到家了，咱们儿子一定饿得到处找奶吃了。”
高琳一阵粉拳如同雨点砸在了严忠义的身上，“下次不许再吓唬我了，知不知道？”
严忠义连连说道：“不敢了！不敢了！”
回到家，高琳消毒洗手，赶紧回房间给儿子喂奶。
严忠义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下来，他刚才根本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心有所想。
但愿这些念头，只是念头吧！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人性恶的底线，又将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
住院部11楼，朝南最里头的一间病房内，乔依正躺在病床上。
与她相爱十年的未婚夫何灏，此刻正睡在旁边的一张床上。
窗外的月光洒在了乔依一张娇美莹白的脸上，隐隐可以看见她的额头、鼻尖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的脑袋在枕头上不住摇晃，嘴里似乎在小声碎碎念叨。何灏睡得太踏实了，根本没有听见未婚妻的梦呓。
乔依梦见了十年前的冬天，一个阳光明媚的周六早晨。
那天妈妈被单位喊过去临时加班，临近中午十点的时候，妈妈用单位座机拨打了家中座机。
姐姐乔湘接通了妈妈的电话，挂断电话的时候，眼神里面却流露出了一抹阴鸷而诡异的神情。
随后，她喊了几声妹妹乔依的名字，没有得到应答。
乔湘走进妹妹乔依的房间，发现她正在创作一幅漫画，嘴角勾着幸福而甜蜜的笑容。
漫画上面的男孩是何灏，女孩是她自己，两人中间画了一个红色的爱心，他们的手紧紧相扣在一起。
乔湘面无表情地发出了声音，“妈妈让我把被子拿到阳台上晒，被子太重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乔依吓了一跳，不禁怒道：“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呵呵，难怪妈妈不喜欢你！丧门星！”
说着，她就把画放进了抽屉里面。
乔湘一点不恼，继续说道：“只要你答应帮我，我可以帮你编一个星期的辫子。”
乔依两眼顿时发亮，她这个姐姐虽然不讨妈妈喜欢，但是心灵手巧，尤其擅长编辫子。
乔依最近和班上一个叫何灏的男孩走得特别近，何灏长得特别帅气，女生们都说他长得像逍遥哥哥的扮演者胡歌。
很快两人就开始传递情书，放学了经常一起骑自行车回家，乔湘总会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礼拜发型不重样，我就帮你一起晒被子！”乔依一脸得意道。
乔湘勾了勾嘴角，微微一笑：“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