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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章 含饴弄孙

    为免谢丰夜里睡觉蹬被子,时房屋连通的炕洞已减了炭火,似红枣起身吃个宵夜都要披件细毛袍子,谢尚光着膀子可有点凉。

    红枣拿起谢尚刚脱下来的小衣给谢尚披上,建议道:“世子,你这肩青紫得厉害,是不是拿清水湿敷一下?”

    前世被体育老师科普过跌打损伤简易防治的红枣转眼间就估量出谢尚的肩伤还在二十四时出血期内,不能热敷,只能冷敷。

    不过这世医学不发达,红枣叹气:至今还没发展出冷敷,只有热敷和湿敷。偏谢家老少日常都讲究个温养,似夏天吃个冰淇淋,尚且要限量,这冬天用冰,想都别想——退一步,但凡能接受清水湿敷就不错了。

    谢尚拿右手按了按肩膀,一口回绝道:“似这外力撞击引发的淤青,摸着不烫,很用不上湿敷,不然,感上湿气,反是不好。倒是等明日午后拿热毛巾热敷吧!”

    闻言红枣立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谢尚会这样说……

    次日一早红枣看谢尚坐床上按着肩不动,不免关心问道:“世子,过了一夜,你的肩可好些了?”

    那么大片青紫,一点不处理,红枣总觉得不是事。

    歇了一夜,谢尚已几乎感觉不出左肩的疼痛。

    不过想着昨儿看到的那片吓人青紫,谢尚觉得早起应该得到来自红枣的特别问候,而不是仅和平日一般的简单叫起,遂耐心坐等。

    眼见红枣的注意力终于落到自己身上,谢尚始放开手道:“没事!”

    红枣看谢尚脸色就不似没事的样子。

    红枣以为谢尚不好意思,别扭,抬手便拉谢尚衣领,嘴里说道:“我替世子瞧瞧。有没有事还是得瞧过了才能知道。”

    正好谢尚也想瞧瞧自己的伤咋样了,便半推半就的任红枣拉开了衣领。

    再次看到那块青紫,红枣感觉似乎比昨儿更大更深了。

    伸手比比,红枣确认,没错,就是她巴掌外的那一圈由青泛紫了,再外一圈由白转青了。

    果然,红枣心说:撞击伤就是得冷敷。放着不管,是不行的!

    “世子,”红枣有些担心道:“你再跟昨儿晚上那样动动肩膀,看如何了?”

    谢尚原本放松的心在看到自己肩上的青紫后再一次提了起来。

    谢尚依红枣的话好好活动了一回,确认确是无碍,方勉强笑道:“感觉还成!”

    红枣乘机建议:“要不上点药吧!”

    今日初二,比昨儿大年初一少了许多忌讳。

    谢尚收回落在肩膀上目光,摇头:“味道太大了!”

    想着一会儿要去东院问安,随后还要去云家拜年,给长辈们闻出药味来确是不好——红枣理解谢尚的做法,然后便觉得谢尚可怜,只能嘱咐道:“那午后家来热敷,世子可千万别忘了!”

    午后他爹已约了跟他书房说话,不过,谢尚以为没必要现就告诉红枣,白叫她悬心,横竖到时就知道了。所以谢尚当下便啥也没提,只点头称是。

    ……

    谢丰的作息特别规律,每天到点就睡,到点就醒——其实每天谢丰都醒得挺早的,除了朝日,谢丰都能跟谢尚红枣一起吃早饭,然后送谢尚上衙。

    今天也不例外。

    一时谢丰醒了,习惯性地先叫红枣:“塔塔,塔塔!”

    守在床边的芙蓉赶紧答应:“哥儿醒了,夫人一会儿就来!”

    手则不停息地抱起谢丰,扯掉尿布,按放到床踏边的痰盂上……

    穿好衣服,芙蓉方将谢丰送到隔间炕上对坐喝养生茶的谢尚和红枣面前。

    “爹,”谢丰抱着小手给谢尚问安:“你一习(您是夜歇得)安!(?)”

    “丰儿,安!”谢尚放下茶碗亲昵地摸了摸儿子的桃子头,嘱咐道:“去给你娘问安!”

    “记得叫娘!娘!”

    红枣会教子。谢尚如此想:丰儿在红枣的教导下早就知道叫他爹,叫他爹娘爷奶,叫他爷奶太爷、太奶。

    至于丰儿唯独不大叫红枣娘,谢尚以为这都是因为去岁丰儿始学说话时,他放外任,没在身边的缘故:红枣家常挂念他,一腔心思必是都用在教丰儿叫他爹上了,如此不免疏漏了她自己——不然以红枣对丰儿的疼爱,哪有不喜欢听丰儿叫娘的?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和红枣夫妻,红枣失的,必是由他给补上。

    何况世人都说“子不教父之过”。教导丰儿原就是他的责任。他必得教儿子改过口来。

    得了提醒的谢丰给红枣行礼:“囡,你一习安!”

    红枣笑看谢尚教子,儿子鹦鹉学舌地问安,配合点头:“丰儿,安!”

    谢丰完成了任务,随即冲谢尚伸出了双手,口里叫道:“爹!”

    谢丰看到谢尚的蜂蜜茶茶碗了,他要喝!

    谢尚却嫌弃道:“《礼记·内则》云:鸡初鸣,咸盥漱。丰儿,早起除了问安,还要做什么啊?”

    谢丰咕噜着眼珠,将上举的两只手转向了端了热水脸盆进来的小丫头,回应道:“洗、洗!”

    如此,谢尚方笑了,亲接了丫头递过来的漱口杯喂给儿子:“对,还要盥漱。盥漱意为洗手洗脸漱口……”

    谢丰依言喝水,又依言漱口。只他年岁还是太小,抿嘴漱口于他还是太难——当下喝进嘴的水,一半咕咚咽下,一半沿嘴角自由流出,打湿了芙蓉刚给系上的围嘴。

    若是别人的口水,谢尚一准嫌弃,但亲儿子的——谢尚接过丫头递来的擦脸巾与谢丰掖口角。

    谢尚不记得他小时候他爹有没有教过他漱口,又是怎么教的,但他永远记得他闯祸后,他爹护着他跟他爷讲的道理——“孩子可不都是这样打小需要人教?不然,怎么说子不教,父之过呢?爹,没把尚儿教好,是我的错。不过,您也没教过儿子怎么教儿子啊?”

    忆及往事,谢尚不自觉地微笑,如此再看谢丰一直盯着桌上蜂蜜水碗的黑眼睛,益发觉得儿子是块璞玉,等他雕琢,不免愈加耐心,夸赞道:“丰儿不错,就是这样!”

    这样的场景,红枣每天都见,由此日甚一日地认定谢尚很好,特别好——比她前世刷短视频刷到无数次的百万赞评“爸爸带娃活着就好的”爸爸们强太多了!

    有谢尚身体力行分担儿子教养,红枣感觉特别幸福!

    ……

    一家三口吃了早饭方往东院来。时谢子安和云氏也已吃好早饭,在喝饭后茶。

    谢子安本没有病,昨儿不过是走急了些,现歇了一夜,精神康复,看到谢丰便分外高兴。

    候谢丰问过安,谢子安一把抱住,和气笑道:“丰儿早饭都吃了什么?给爷爷好好说说!”

    谢丰手自然环住谢子安脖子,努力告诉:“花糕、细馄饨……”

    谢子安一边点头答应,一边站起身,间或告诉云氏:“咱们难得来京,又赶上初二这样的日子,倒是现在去给爹和老夫人问安,早些去舅家才好!”

    云氏闻言自是愿意,喵喵却是一脸失望:好容易蹲到红枣来,却是一刻没坐,就要走了……

    老年人觉少,即便昨天睡得晚,谢知道今天依旧起得很早。谢子安携一大家人到前院时,谢知道不仅吃过了早饭,且溜好了弯儿,已坐在炕上看书。

    吕氏原在西屋给绣球梳毛,看谢子安等来问安,方来谢知道这屋。

    既然是来问安,不好照面就走,且一走还是大半天,谢子安少不得要关心谢知道两句。

    “爹,”谢子安落坐后,看到桌上放着的书,搭讪道:“这大清早的,您看《大庆会典》啊?”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谢知道搁桌上摆的糖果盘里捡了根红油纸包的棒棒糖递给谢丰后告诉道:“这不明儿要去信国公府做客吗?我瞧瞧这国公府的规制到底是咋样的,免得到时两眼一抹黑,看啥都不知道,不认识。年后家去,老太爷和奕儿问起来,我一问三不知,啥都说不上来!”

    一直以来谢知道都是听他爹谢老太爷给他以及一应子孙讲京里的故事。

    不过谢老太爷是文官,并不知道武勋家的事。谢知道既有机会去他爹尚不能到的地方,自是要做足功课——不然家去后拿什么跟他爹和小孙子谢奕显摆?

    谢知道老归老,但一颗好强的心却是一点不输当年。

    谢子安闻言知雅意不免好笑:他爹还在跟他爷较劲呢!不过这是好事。一会儿他出门,倒是不必担心他爹在家没事做了。

    “爹,”谢子安笑道:“还是您有心。只一样,您可别只念着爷爷和奕儿,儿子正整修宅子,回头有不周到的地方,您也费心指点指点儿子呗。”

    谢知道瞪谢子安一眼,捡了根跟给谢丰一样红纸包的,但更大的棒糖递给谢尚道:“尚儿,这糖给你,看你爹好意思再讨不?”

    这原是早年常有的事,谢尚含笑接过:“谢谢爷爷!”

    谢子安见状低头跟身前方自力更生撕糖纸,却没撕开的谢丰商量:“丰儿,你这颗糖给爷爷吃好不好啊?”

    谢丰愣住。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跟谢丰讨糖——先前谢丰跟只小貔貅一样,都是收糖,从没有人跟他讨糖,他也没给过人糖。

    谢子安的话既长又新鲜,谢丰一时领会不了,只能发愣。

    谢子安看谢丰不说话,卖可怜道:“丰儿,你看你太爷爷给了你糖,给了你爹糖,独没给爷爷糖。”

    对于有和没有,谢丰还是明白的。谢丰终于听懂了谢子安的话,问:“爷爷,你没糖?”

    谢子安点头,还摊开手给谢丰看:“对,没糖!”

    想着平时吃饭,无论红枣还是谢尚都是先给谢子安盛饭布菜,然后才给他,谢丰立把手里的糖给了谢子安:“爷爷,你大,你吃!”

    大孙子孝敬的糖,谢子安必是要吃的。

    糖一到手,谢子安三两下剥开,塞进自己嘴里。

    含着糖,谢子安鼓着腮帮子眼瞟着他爹嘚瑟——看到没,他有大孙子孝敬!

    谢知道……

    谢尚一旁看到,忽然觉得手里的糖不甜了——他都还没吃过儿子孝敬的糖呢!

    谢尚不酸他爹捷足先登,纯粹就是想得一份儿子孝敬而已!

    ……

    谢丰仰着小脑袋看谢子安鼓着腮帮子吃糖,越发想吃了。

    习惯性地谢丰跑去拉红枣衣服,意思讨糖。

    红枣哪肯搅进她公公和她太公公机锋之间?

    红枣一样摊开两手给谢丰看,告诉道:“娘手里现没有糖哎。丰儿,你想要糖,得跟有的人要!”

    谁有糖?谢丰眨巴着小眼睛四下张望,忽看到谢尚拿着糖冲自己招手,没犹豫地便跑向谢尚:“爹,爹!”

    谢尚拿着糖告诉儿子:“丰儿,爹这糖是太爷爷给的。你想要糖啊,得去叫太爷爷!看那儿!”

    酸归酸,谢尚却是明白了小时候他爹干啥老蛊惑他跟他爷,太爷爷讨糖了——含饴弄孙,莫过于此。

    于是今儿角色传承,谢尚接了他爹的班,指点谢丰跟他爷讨糖。

    得了亲爹的话,谢丰方蹬蹬跑到谢知道跟前叫:“他爷!”

    然后便扭捏地回头看谢尚——谢丰头一次跟他爹娘以外的人讨要东西,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作为曾祖父,谢知道如何能叫才刚豆大的曾孙子失望为难?

    谢知道和气答应:“哎!我们丰儿的糖呢?”

    有了话头,谢丰就会接了。谢丰告诉谢知道:“他爷,丰细(小),糖,”

    谢丰拉扯谢知道胳膊,让他看谢子安:“爷大,爷吃。”

    零星几个字,谢知道却是听懂了。

    谢知道抬手抚摸谢丰戴着虎头帽的小脑袋,慈祥道:“我们丰儿这是学孔融让梨把自己的糖让给爷爷了?”

    听多了孔融让梨故事的谢丰骄傲点头:“丰细(小),爷大!”

    “对!我们丰儿做得对!”谢知道瞪犹在得意洋洋吃糖的谢子安一眼,无声指控:就知道欺负孩子!

    谢知道重新捡一颗红色棒糖递与谢丰,告诉道:“太爷爷这里还有糖,这个糖给丰儿!”

    “太爷爷替丰儿剥糖好不好?”

    谢丰点头:“好!”

    将剥好的糖递给谢丰,谢知道又捡两颗糖递给谢丰,告诉道:“丰儿,你拿这糖送给你奶奶跟你娘。免得你爷爷又说嘴。”

    “知道怎么送吗?”谢知对谢丰不是一般的耐心。

    递送东西于谢丰也是新鲜,谢丰含着糖,望着谢知道,一脸无知。

    谢知道将手里的两根糖,单拿一根给谢丰,笑道:“这一根给你奶奶,你先送去!”

    这话简单,谢丰听懂了,然后便照做了。

    云氏接了谢丰送的糖,高兴得忘了笑不露齿的规矩,头一次于人前笑露出了八颗牙。

    “丰儿,真乖!真能干!”云氏摸着谢丰的后脑勺不吝夸赞:“这点大就知道帮你太爷爷传话了。回头记得替我谢谢你太爷爷,就说糖好吃,奶奶很喜欢!”

    闻言第一次担当大任的谢丰兴奋得脸都红了……

    看着满堂和气,红枣若有所思——自古真情最动人,唯有套路得人心。她先前于儿子的教养是不是太教条了?一是一,二是二的,少了欢乐和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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