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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阎王发笑,生死难料

    简若沉的话音刚刚落下, 男人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

    简若沉垂眸思索一瞬,笃定道:“是陆堑。”

    深水埗拘留所巡警目光涣散,嗫嚅着唇辩解, “不是, 没有人让我来,我自己要来的……”

    关应钧冷笑一声, 喝道:“老实点!”

    自首人猛地瑟缩起来。

    简若沉拿手肘撞撞关应钧, “好好说啦关sir,要对主动投案的嫌疑人好一点啊。你这样凶, 会把本来想坦白的嫌疑人吓得不敢说。”

    他去边上打了一杯水递给嫌疑人, “怎么称呼?”

    “丁、丁嘉民。”

    丁嘉民接过纸杯,握在手心捂着没喝, 惊疑不定地抬头。

    简若沉任由他打量, “说吧, 是不是陆堑让你来自首的?”

    “别担心,无论谁叫你来, 都不会改变主动投案积极认错的事实。”

    话音未落,A组门口突兀传来一道声音:“为什么不是江含煜?”

    张星宗提着三份饭走进来,“江鸣山被判死后最大的获益者是他啊, 江含煜能立刻继承江明山的全部资产。”、

    他手上握着一只用油纸打包的烧鹅腿,倾身将手里的饭放在关应钧办公桌上, 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简若沉鼻尖满是饭香, 五脏庙愈发空虚。

    好想吃饭……

    他加快语速道:“因为江含煜已经和江鸣山割席, 独自稳住了江亭集团的股价,一举使江鸣山成为董事会弃子。江含煜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接下来慢慢掌权就好, 没必要多此一举。”

    “而陆堑不一样,陆堑手下的天泉都娱|乐|城被警方查访,连日入不敷出,正是最需要钱的时候。陆堑等不了江含煜慢慢掌权,所以……”

    张星宗一拍大腿,激动道:“所以他怂恿丁嘉民自首,判死江鸣山,使江含煜用最快的速度继承家产,然后利用婚姻关系分钱!”

    他又啪啪啪拍了好几下腿,好似在给简若沉鼓掌,“竟然还有这一层!我怎么就想不到!你真厉害!”

    简若沉瞟了眼被晃得摇摇欲坠的鹅腿,喉结一滚。

    关应钧轻笑了声。

    重案A组思维敏捷的顾问,饿得眼珠子都要掉到饭盒里去了。

    他摩挲了下指尖,不疾不徐地问:“张星宗,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呀。”张星宗不明所以,“阿正他们还在下面吃,我见你们没下来,就帮你们和丁高带了三份。”

    关应钧朝门外看了一眼,“你先把丁嘉民带进问询室好好问,剩下的等我们吃完饭再说。”

    张星宗并腿立正,“yes sir!”

    哎,简若沉的推断太精彩敏锐。他听得入迷,差点忘了关sir和简顾问还没吃饭。

    边上的丁嘉民神情恍惚,完全想不通。

    怎么会这样呢?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像把陆堑给卖了。

    简若沉难道是会读人心的鬼?

    丁嘉民打了个寒噤,畏惧和胆怯一股脑涌上来。

    ·

    人一走。

    简若沉立刻坐到饭盒前,动作迅速地干饭。

    关应钧垂着眸子慢条斯理掀开盒盖,“江鸣山想要巴结的人,竟然变成了压死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性被贪婪和欲望支配之后竟会变得如此丑陋。

    现在的香江,表面繁华,风平浪静。

    实则暗潮汹涌,毒瘤就像土豆,挖出一个,下面连着一长串,还带着浑浊的泥巴。

    关应钧盯着食盒,半晌没有动筷,轻嗤:“陆堑也算做了件好事。”

    “嗯嗯。”简若沉含含糊糊。“有了这个人证,江鸣山就绝唔唔翻身可能了。”

    唔唔?

    关应钧抬头,见简若沉已经叼着一根烧鹅腿骨在啃。

    腮帮子被塞得鼓起,半点不见拆弹破案时的强硬和成熟。

    饭盒盖被掀开丢在一边,上面放着一坨没有沾上烧鹅汤汁的白米饭,边上还有三根被挑出来丢弃的清水青菜心。

    挑食都挑得理直气壮。

    不像是苦过的贫困生。

    倒像是被人宠着长大的。

    关应钧不动声色地把被丢掉的饭菜倒进自己饭盒,“口味太重对身体有负担,以后多吃点水煮菜。”

    简若沉敷衍:“哦哦哦。”

    水煮菜?那多没劲啊。

    人活着就是要吃炸鸡啤酒奶茶和烧烤串儿。

    他垂眸看着被关应钧夹过去的青菜,难得心虚。

    以前在警校和大院的时候,吃得都是食堂,不喜欢的菜可以不打,这还是第一次挑食物。

    简若沉拿干净勺子弄了两块烧鹅腿肉放在关应钧饭盒里,煞有其事道:“感谢关sir帮忙解决寡淡的青菜和白米饭。这块是您的工资,这块是您的奖金。”

    关应钧太阳穴一跳,“讨好我?”

    简若沉张口就来,“这是您的劳动所得,如果您嫌多,我可以接受一点找零。”

    买卖的事,怎么能叫讨好?

    他瞄了一眼关应钧饭盒里的鹅腿骨。

    都一起拆过炸弹了,也算是过命的交情,找零的话请给他这个。

    关应钧:……

    他把腿骨夹过去,“好了。”

    简若沉弯着眼睛笑:“谢谢关sir~”

    关应钧端起茶杯喝了口凉水,无奈道:“快吃。”

    冬天饭冷得快。

    华灯初上之时。

    两人吃完了晚饭。

    关应钧主动把垃圾收好,提到外面扔掉。回来时看到简若沉正在把办公室的窗户挨个打开,将滞留在空气中的味道散出去。

    风把桌上和地上堆着的卷宗吹得沙沙作响,简若沉又拿了重物把最容易飘走的A4纸全部压好。

    关应钧神色微顿,唇边升起点笑来。

    “关sir?你怎么站在这里?在看什么?”张星宗拿着丁嘉民的口供记录表凑上前。

    眼神还没飘过去,手里的东西就被抽走。

    “他都招了?”关应钧倚在门框上翻文件。

    张星宗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招了,和简若沉说的一分不差!陆堑还给了丁嘉民一笔钱。丁嘉民就是因为害怕被没收非法所得,所以才没吐露陆堑的名字。”

    他满脸羡慕:“关sir,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像简若沉一样聪明?他这次连问都没问就得到答案了,劲啊。”

    关应钧睨了张星宗一眼,“多吃肉蛋奶。”

    做梦比较快。

    他将口供记录全看过一遍,蹙眉问:“丁嘉民不知道陆堑和江鸣山是同谋?”

    “好像不知道……”张星宗有点沮丧,“要不要让简若沉再去问问?”

    关应钧:“不用,丁嘉民恐怕只是一个传话的,他知道的也不多。”

    张星宗:“那这个案子要往后压吗?”

    香江法|院虽然是三审终审制度,但上诉条件严苛。

    所以警方会将证据不足的案件往后压,等证据充足后再对凶手进行上诉。

    这样才能一击毙命,一判即中。

    关应钧又把文件翻了一遍,摇头道:“不压。压后面去也不能给陆堑定罪。丁嘉民只在自首前见过陆堑,他的证言只对江鸣山有用。”

    张星宗的热血熊熊燃烧,“我要人渣死!”

    挖出社会烂疮的成就感简直无敌。

    加班!

    这边,张星宗热血沸腾地决定加班。

    那边,简若沉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对着关应钧探头:“没有我的事了吧?”

    下班喽?

    张星宗:啊?

    关应钧失笑,“嗯,接下来都是我们的工作。你这几天就好好在家休息,辛苦了。”

    简若沉像模像样地学着敬礼,“yes sir。你让人放假的时候比给人兜底时还有魅力。”

    关应钧手指有点痒,静静看着说完就跑的简若沉,直到那团身影快速消失在楼梯间门口。

    ·

    紧张刺激的大劫案消耗了太多精神,拆弹更是耗费心力。

    简若沉一回家,就在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

    吃吃睡睡三天,也没能彻底恢复精神。

    与此同时。

    整个重案A组为了江鸣山的案子连续通宵三天,所有人都睡在了警局。

    他们先整理出所有案件的卷宗资料,又从绑回来的六个打手嘴里套出大劫案的部分口供。

    这六个人骨头都不硬。

    关应钧一踹审讯桌,立刻屁滚尿流地招了。

    六张嘴什么都能往外蹦,每个人都能声泪俱下地说阿sir饶命,却只字不提陆堑也不提涉毒。

    问就是不认识,不知道。

    关应钧火气大到整个重案组都退避三舍,在休息室里泡茶说话时都不敢大声。

    “A组那边怎么回事?大劫案不是破了吗?”

    “没完全破啊,那边抓来的人咬死不认自己和陆堑有关系。”

    “哎……也好,看着A组的业绩扶摇直上,我心里还怪不平衡的,现在终于好点了。”

    “那个顾问怎么没来上班?他审讯能力那么强,让他去问问看呗。”

    “不会是闹掰了吧?关应钧脸色这么差,我要是他组员早就受不了了。”

    “明知道罪犯是谁却不能定罪,换成是你,你火气也大。”

    “看看他们怎么解决这次的事,如果这次的人不承认上次大劫案是他们做的,A组可就结不了案了。”

    ·

    第四天早晨,关应钧终于被连日熬夜的火气折磨得再也忍不住,走到茶水间,一边泡特浓咖啡,一边给休假中的简若沉打过去一个电话。

    简若沉被铃声吵醒,接起来后坐在床上看了眼时间。

    五点半……

    太阳都没起床!

    他半眯着眼,呆坐了一会儿又躺回去,困倦地问:“案子不都结束了吗?什么事?有新案子了?”

    没睡醒的人声音含混,带着一点轻微的不情愿。

    关应钧的火气立刻散了,耳朵有些痒。

    他换了一边听电话,放轻声音,“打扰你睡觉了?猴子他们不愿意供出陆堑,只承认是被江鸣山指使。这样一来,我们根本没法结轮渡大劫案。同一案件,检方一审结束后很难接受警方再次增加嫌疑人。”

    关应钧押了一口咖啡,余光瞥见茶水间有人探头探脑,似乎是在偷听。

    “哦哦,没事啊。”简若沉迷迷瞪瞪地念经,“你把案件分两次上报好了。第一次大劫案和第二次分开。第一次是陆堑,第二次是江鸣山啊。”

    “你先报第二个。检方也不能确定两次大劫案一定是一个吧……法院那边不会揪住这点不放的。”

    关应钧:?

    好有道理。

    茶水间外偷听的警察们:?

    还能这样?

    他们之前到底在平衡些什么?

    简若沉一句话把一个业绩拆成两个了啊!

    他怎么这么会赚?

    本来就不怎么平衡的心理,突然雪上加霜,变得更加不平衡起来。

    大家被这个从没见过的思路震撼到了,整整沉默了十秒。

    关应钧刚张口想夸一句,就听简若沉呼息清浅,声音愈发低下去:“你不要这么早叫我啊关督……”

    查字没能念出来,带着埋怨隐没在听筒里。

    因为声音极轻,从听筒里传出来时带着轻微的电流声,埋怨都像带上了点儿撒娇的意味。

    关应钧失笑,唇角刚拉起来,忽然想到简若沉想喊的是关督察。

    关应钧:……

    不是说好不叫这个吗?难道生气了?

    他真受不了这三个字。

    拿李叔的话来说,这应该是PTSD。

    关应钧挂上电话,没有理趴在茶水间门口,酸得直挠门框的同事,他快步走到审讯室,“丁高,不问了,立刻起|诉江鸣山!我们结案!”

    他转而看向坐在审讯椅上的瘸子,和善一笑。

    能白送两次业绩的活菩萨世间罕见。

    他不介意多个笑脸。

    如今,警察手里的证据,足以让江鸣山数罪并罚,判处死刑。

    江鸣山的末路就在眼前。

    中午十二点。

    简若沉睡醒后不想动,窝在被子里听星网娱乐的午间星闻。

    庄重优雅知性的女声娓娓道:【1月4日,早上八点。警方正式起|诉江鸣山。中午12点,警方将江鸣山移交至西九龙裁判法|院看守所,等待审判。】

    【据悉,江鸣山犯有强||奸罪,诱||奸罪,组织杀人罪,危害公共安全罪中的爆炸罪和非法携带枪|支等危险物品罪,过度损坏交通设施罪,侵犯他人财产罪中的抢劫罪,妨碍社会管理秩序罪,妨碍国|防利益罪,偷税漏税且走私金额巨大……】

    女主持足足念了3分钟。

    简若沉微笑着,缓缓合上眼。

    恶人自有法院收,他被念困了,再睡一会儿。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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