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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靠近

    “漪歌姐,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敞开的窗已经合上了,冷风不再吹进来,室温慢慢回暖后,罗依暖惨白的面色好看了许多 。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在给她倒热水的申漪歌发出了心底的疑问。

    申漪歌端着茶杯,眼尾泛着少许红痕。

    她唇色还有惨淡,一半思绪还在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

    回到申家收拾好东西后,听了些不痛不痒的嘲讽话,天色就已经很晚了。

    申漪歌本来是想明天才过来的,没想到罗依暖又闹出了事,大半夜地让人准备灵位牌,还有纸钱,这种事传到了罗清暖耳朵里,当然也会传到她这里来。

    罗清暖让她尽快来陪罗依暖,听起来是恳求,可事实上是要求。

    果然罗依暖的反常只是一时的,她依旧足够麻烦。

    申漪歌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将茶杯递给了罗依暖,这才在她对面的沙发落座,嘴角轻勾,眼中不见笑意:“你好像不该问我。”

    她目光流转,最后还是落在了灵位牌上:“你姐姐让我跟你说,你始终是她妹妹,无论你做过什么,她都会管你一辈子,只要你收起你那些想要伤害姜苗的想法。”

    罗清暖还是很在意姜苗的,也不知道姜苗为什么没有安全感。

    罗依暖只要想想姜苗刚刚来挑衅她所做下的那些事,还是难受不已。

    她看书的时候,还是很喜欢姜苗的,毕竟没有谁会不喜欢恰好的阳光。

    可刚刚的姜苗有点不对劲。

    罗依暖实在是有点体虚,低着唇饮了口热乎乎的水,思绪才能重新梳理:“漪歌姐,你觉得姜苗怎么样?”

    申漪歌掐着虎口,双唇微抿:“挺好的。”

    罗依暖听得出来,申漪歌在敷衍她。

    这也正常,依着申漪歌的身份说姜苗好与不好都挺尴尬的。

    可申漪歌应该猜到她不是原主了,跟她说说对姜苗的看法应该也不怕她告密才是。

    罗依暖怀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不死心地继续追问着申漪歌:“漪歌姐,你喜欢姜苗吗?”

    申漪歌冷下了一张脸:“我不会去帮你勾引姜苗的。”

    申漪歌神经敏感得不像话,她不过是问问她对姜苗的想法,她说到哪里去了?

    可看申漪歌难看的脸色,罗依暖不由得怀疑原主是不是以前就提过这样的要求。

    如果原主提过,那就不奇怪了。

    可她不是原主啊 。

    申漪歌还是像防备原主那样防备着她,那是不是申漪歌还没警觉她不是原主?

    罗依暖没有想到错漏百出的自己还能遮掩过去身份,一时间更为纠结了,她是不是该扮演下原主?那原主现在该做什么?

    对了,把申漪歌倒的水还给她!

    原主可不是会轻易接受别人好意的人。

    罗依暖一边想,一边将手中的茶杯塞给了申漪歌,因为害怕热水溅到申漪歌,她递茶杯的动作很慢也很仔细,手指难免触碰到申漪歌的手,申漪歌掌心还有些细汗,可能是刚刚被吓着了,现在还没有缓过来。

    罗依暖有些愧疚,她刚想道歉,又想起来原主是不会跟申漪歌道歉的人,也就只剩下眼巴巴看着申漪歌了。

    申漪歌看看手中多出来的茶杯,又看看罗依暖瞪得溜圆的眼睛,实在是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罗二小姐……”

    申漪歌欲言又止,罗依暖暗自掐红了掌心。

    她觉得她现在应该打翻那杯水,然后喊上一声:“谁要喝你的水!”

    罗依暖是准备弥补下演技缺失的,可目光触碰到申漪歌的手背,心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申漪歌的皮肤又白又细,皮肤下的青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杯中的水还很烫,要是被溅到,严重的话说不定会留下疤痕,不严重也会红上大片,罗依暖实在是于心不忍,在脑海中编好的剧本也临时改了改。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漪歌姐,你也喝点水,压压惊吧。”

    “我刚刚吓到你了,我……”

    每一句都在穿帮的边缘徘徊,罗依暖只能住了口。

    她道歉的话没说完,申漪歌却并不在意,她捧着杯子,神情很是复杂:“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胆子小。”

    “怎么会没关系呢,这本来就是我不好。”

    话是脱口而出,懊恼也是瞬间浮现的。

    申漪歌对情绪很敏感,轻易就看到了离开前看到过的情绪。

    罗依暖今天真的很奇怪。

    申漪歌嘴上将罪责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但她也不觉得错在自己,任谁在半夜在黑漆漆的屋子里看到灵位牌、乱飞的纸钱,还有张苍白无血色的女人脸都会觉得恐怖的,那话不过是罗依暖以前跟她说的。

    罗依暖吓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塞进被子里的蟾蜍,爬到手臂上的蜈蚣,还有在罗家留宿的时候,睁开眼就能撞上毒蛇的眼睛……

    她一直恶劣的不像话,还不思悔改,这还是申漪歌收到道歉。

    罗依暖蔫头耷脑,满脸愧疚的模样看着柔顺无害。

    不太像个混蛋,倒是像个乖女孩。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罗依暖有些不太敢看申漪歌的眼睛,她轻轻咳了两声:“漪歌姐,你还走吗?”

    她的声音唤醒了胡思乱想的申漪歌。

    申漪歌垂下头,慢声道:“你姐姐让我过来的。”

    罗依暖应该可以强势一点赶走申漪歌的,她实在是不想跟申漪歌住,在无法好好扮演一个人的时候,还是独自生活更为安全。

    可申漪歌就差告诉她,她也没得选了。

    罗依暖狠不下心肠,也只好默认了要跟申漪歌住在一起的安排。

    罗依暖没有叹息出声,唯有满脸的愁容彰显着她不太好的心情。

    申漪歌看着罗依暖发愁的样子,居然是有点想笑。

    她在观察跟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罗依暖,罗依暖闪躲着她的目光,垂头丧气地说:“漪歌姐,早点休息吧。”

    罗依暖想着明天再纠结同居的事,申漪歌却忽然叫住了她:“你不想听听我对姜苗的看法了吗?”

    “你想告诉我了?”

    罗依暖又有了精神,找上门的姜苗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实在是很想搞明白问题出在哪。

    申漪歌点点头,手中的杯子被她顺手放在了茶几上,再说话的时候多了些认真:“姜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总是笑吟吟的,不论是对你姐姐,还是对别人,她都和善有礼,偶尔会闹点脾气,但很好哄,好像从来都不会真正地生气。”

    ……

    申漪歌口中的姜苗跟书里写得差不多,那刚刚的姜苗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姜苗还有个孪生姐妹?

    罗依暖想不明白,只是看申漪歌还准备夸姜苗,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起:“漪歌姐,你别喜欢姜苗,会害了自己的。”

    申漪歌脸色一僵,不再言语。

    在短暂的沉静过后,申漪歌发出一声轻笑:“其实你跟姜苗还挺有缘的,姜苗以前也让我勾引过你,不过你是认真的,她是开玩笑的。”

    那可不一定是开玩笑。

    罗依暖有种直觉,姜苗和原主也没有什么区别,她们都想申漪歌做她们手中的工具。

    申漪歌只是不想罗依暖乱泼污水在她身上,才会提起这件事。

    罗依暖让她别喜欢姜苗,她便说罗依暖和姜苗有缘。

    这是一种反击,罗依暖却好像没掌握问题所在,她只是盯着申漪歌,时而皱眉,时而目露同情,不知道想到何处去了。

    申漪歌从未害怕过被人注视,第一次想要回避这样的审视。

    她转过头,目光从无字灵位牌上划过:“不刻阿姨的名字吗?”

    罗依暖回过神,急忙否认:“这不是我妈的灵位牌。”

    申漪歌故作轻松:“总不会是你给自己的牌位。”

    罗依暖想了想,认真地应了下来:“嗯。”

    申漪歌刚刚挤出的轻松神色就这样僵在了脸上,罗依暖觉得申漪歌可能是没信她的话,还觉得她有病,可她也没说谎,这就是她身体主人的灵位牌,当然也能算是另一个她。

    “咳咳……”

    夜越来越深了,罗依暖的身体是有些熬不住了,疲态尽显。

    申漪歌回过神,瞥了眼时间,急忙将罗依暖扶了起来:“快去休息吧。”

    她没多想关心罗依暖,不过罗依暖要是在她身边病倒了 ,罗清暖那不好交代。

    罗依暖实在是有点睁不开眼了。

    她小声咕哝句:漪歌姐,你也早点休息。

    扶着昏昏沉沉的罗依暖进了房间,申漪歌重新踏进客厅,这才回味过来不仅罗依暖反常,她自己也很反常。

    很难想昨天她还在可惜跳楼都没能摔死罗依暖,现在居然能和罗依暖促膝长谈,说上这么多闲话,甚至……她们还心平气和地聊了姜苗。

    罗依暖的皮囊还真不错,只要她不强势疯癫,轻易就能装出副乖巧温顺的姿态,让人放松警惕。

    申漪歌沉默地收拾着客厅,还没有完全将客厅打扫干净,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妈。

    看着来电显示,申漪歌有短暂的沉默。

    她和柏常筱在血缘上是熟悉的,在日常相处上又不是很熟。

    柏常筱生了她,但从未养过她。

    申漪歌以前养在舅舅舅母家,在申家发现她有利用价值后就养到了生父身边。

    她和柏常筱相处的时间还不如她父亲那位正牌夫人多,柏常筱以前给她打电话大都是在生父偶尔想到她时,现在大都是问她要钱。

    申漪歌在短暂的犹豫过后,还是接通了电话。

    “漪歌,我听说你被罗清暖安排着去跟她妹妹一块住了?”

    柏常筱声音很好听,轻柔甜腻,只是跟她说话没什么温度。

    申漪歌以前总是盼望着能听到柏常筱的声音,期待她能像舅母哄表妹睡觉那样给她也唱唱摇篮曲,讲一讲睡前故事,可她等了二十八年,还是什么都没有等到,柏常筱总是很忙的,忙着讨好那个养着她的男人,忙着哄着人给她花钱。

    她有时候还挺想问问柏常筱的。

    问问她,她现在也有很多钱了,她能不能也来哄哄她。

    “嗯。”

    她心不在焉地应了柏常筱,柏常筱声音猛地拔高了许多:“这怎么能行,罗依暖哪有她姐有出息,你可不能跟她上床,你要记得你的目标是罗清暖!”

    “……”申漪歌连呼好几口气,才能稳住心神,以平常的语气回应柏常筱:“清暖她喜欢小姑娘,您觉得我还是小姑娘吗?”

    “漪歌,你是不小了,可你也有你的优势啊,你随妈妈有张好脸,妈妈可是看过照片了,那小姑娘可没你好看,你再努努力,就算没有名分,那不是还能当个情人。”

    申漪歌越听,心越凉:“我不想当情妇。”

    “你是私生女,现在养在申家也上不了台面,你还指望申家能给你找门好亲事不成?依着你现在的情况,能够得上的豪门就只有罗家,罗家那两姐妹谁疯谁好,你比我明白,你现在还有姿色能往人床上爬,以后就连这个机会都没了!”

    原来只要不被爱着,再怎么柔腻动听的声音都会成为刺向心窝的刀。

    骂她是私生女的人有很多,申家那些人平时就没少说,不过申漪歌根本不在意申家那些人怎么说她,可她有点在意柏常筱。

    柏常筱似是觉得申漪歌听进去了她的话,声音再次往上扬了扬:“漪歌,罗依暖什么脾气,你也知道,你不抓紧上了罗清暖的船从她身边脱身,哪天死在了罗依暖手上,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申漪歌终于是听不下去了,她挂断了电话,重重地吐了口浊气。

    耳根清净了,挤在心口的闷气却散不开。

    常年隐藏情绪,申漪歌似是早就遗忘了该如何发泄。

    她有些麻木地站在原地,紧了紧掌心的手机,连眼泪都没有。

    脚步声忽然响起,罗依暖刚刚闭合的房门被拧了开,她一只脚迈了出来。

    罗依暖没睡?

    申漪歌瞬间觉得难堪极了,一想到她刚刚无力的辩驳传到了罗依暖耳朵里,她就恨不能立刻离开这。

    “鸡翅,鸡翅,你别跑……”

    申漪歌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就看到罗依暖闭着眼,摸索着出了房门,嘴里呢喃着鸡翅,晃晃悠悠地迈着步子。

    梦游了吗?

    申漪歌刚刚松了口气,罗依暖忽然晃到了她跟前,伸手抱住了她。

    申漪歌吓了一跳,可罗依暖咂摸嘴的声音很响,听起来真像是在品尝食物的美味。

    罗依暖不仅梦游了,好像还把她当做好吃的了。

    只是罗依暖还有将食物抱这么紧的爱好吗?还是抱鸡翅?怎么怪怪的?

    申漪歌正在思索该如何将罗依暖搬回房里,没等她伸手推开罗依暖,罗依暖突然拍了拍她的后背:“鸡翅,鸡翅你别哭,我吃掉一个伤心的你,明天还会有个新的你。”

    她没想哭的,可感受着后背轻缓的力道,相拥的身体,一股暖流悄然爬进了心口,还不受控地朝上涌进。

    申漪歌眼睛渐渐觉得酸涩难忍,泪珠瞬间滚落了下来。

    情绪有了发泄的缺口,泪水越涌越多,渐渐有些止不住了。

    罗依暖离得她近,衣服都被沾湿了,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这也让申漪歌避免了要跟她解释的窘迫。

    申漪歌没想到罗依暖能安睡得这样死,还这样贪嘴,她都哭得气息不稳了,还能听到罗依暖念叨鸡翅的声音,申漪歌渐渐有些想笑,她将声音放得很轻很轻:“罗二小姐,不如我明天请你吃鸡翅吧。”

    她当然不会得到回应,可这也不是很要紧的事。

    罗依暖梦里想吃的,睁开眼说不定就不想吃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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