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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2 章

    苏颖拿着猪草温水喝豆子到了小树林儿,这骡子正跟大树旁边儿蹭后背呢,瞅见苏颖给它那吃的过来了,大嘴裂得老长了,就跟人张着大嘴乐呵一样一样的。

    苏颖先把水瓢送了过去:“喝吧,你倒是知道好赖。”

    刘大栓的骡子跟哪儿“吨吨吨”,苏颖就趁机摸了骡子身上两把。

    这刘大栓喂骡子确实精细,骡子身上的毛儿老滑手的,不是那种粗糙的手感,一瞅平常就是老给加餐喂豆饼一类的。

    骡子“吨吨吨”完了,苏颖又先给它吃了那一小把杂豆子。

    苏颖说:“你吃吧,我家穷,就只能给你这一小把了,要再想吃,回家管刘大栓要去啊。”

    骡子也不知道是听没听懂,反正拿舌头舔完了苏颖手心儿里的豆子,还知道用头蹭一蹭苏颖的脸。

    苏颖用力给骡子怼开:“起开吧你,一嘴的豆渣子。”

    她又把刚才拿过来的猪草给放到骡子身前:“先凑合着吃点儿猪食吧,也没别的,垫吧垫吧,晚上要饿了还找刘大栓要,行了我走了嗷。”

    轻轻拍了拍骡子的后背,苏颖这才回了家。

    刘兰香那头儿呢,跟苏二伯说完今天的一大堆事儿之后,苏二伯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没想到哇没想到,这他他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儿了,还能听见这种新鲜事儿。

    苏二伯想了想,跟刘兰香说:“行,你先领着俩孩子家去吧,我去一趟大队部。”

    刘兰香带着老二苏茂和老三苏诚往回走了,苏二伯又回身儿喊大儿子:“老大,老大,你出来一下儿的。”

    苏谋这会儿都脱了衣裳上炕了,愣是让他老爹给嚎起来了。

    但苏谋不敢闹意见,苏谋小跑儿的颠颠儿的:“嘿嘿,干啥爹?”

    苏二伯没工夫跟他废话:“嘿个屁,你上胡老六跟民兵队长家跑一趟,我去通知村支书和妇联主任,今天白天县医院巴拉巴拉...”

    苏谋从“哦哦”,到“啊啊?”,再到“我滴个亲娘唉”,反正是给这几l个反应挨着个儿的轮了一遍。

    完后父子俩就一块儿都从家里出发了,开始分头儿行动。

    没多久,大队的几l个干部就都到齐了大队部,苏二伯给陈大刚跟胡老五两家的这个事儿一说,几l个干部都是满脸的愕然。

    哦,只有从炕上被薅起来的养骡子的胡老六要崩溃了。

    又是他又是他怎么又是他!!

    几l个大队的干部到底是还能轮着班儿的去县医院受刑的。

    但是只有他只有他!

    这没有替换的人啊呜呜呜...

    爹啊爹,您说您为啥要会养骡子呢?

    您会养骡子才教给了他会养骡子...

    您要是会养羊养猪养鸡养鸭子那该多好哇呜呜呜...

    大队部里,大队支书、民兵队长、妇女主任朱嫂子、大队会计苏二伯四个人齐聚

    一堂。

    但这个事儿吧,它其实也没有太大的悬念。

    大队支书是部队里退下来的军人,年纪已经不小了,所以大半夜的折腾一趟县里也不值当的,而且支书不是本地人,在村里的威望还没有大队长王大力大呢,所以就可以往后的轮班儿,但今晚不会是他。

    而妇女主任朱嫂子呢,这人家是个女同志,身上还兼着广播员的职责,所以多半也是不会先让她上的。

    大队会计苏二伯呢,这几l天大队的粮食要晾晒得差不多了,大队长又不在,他得紧着过几l天去公社交公粮的事儿,就要不是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当下他也不好离开村里。

    民兵队长是个不到30的壮小伙子,呃不是...这个年代只能叫壮叔叔,今晚估计就是他去了。

    果然,没多长时间,大队部的几l个干部们就商量好了,今晚先让民兵队长上,之后一天让大队支书去替班,反正后一天白天就能回村儿里了,问题也不大。

    但是吧,胡老六就别回来了,一直跟县医院老实待着吧,反正不管是谁去,都得用他。

    很快,胡老六就愁苦着张脸拉着民兵队长摸黑儿往县医院去了,村里各处的大喇叭也响起了妇女主任朱嫂子的大嗓门儿。

    大喇叭里叭叭叭的:“那个...各家各户的都听一下啊,各家各户都听一下的啊,咱们村儿,今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咱们村儿发生了一件大事,前几l天去县医院的陈大刚和胡老五又干架了,而且还导致了陈大刚不幸坠楼的严重后果!这个事情啊,它是非常严肃的!是非常影响咱们青山大队的名声和形象的!大家要引以为戒啊,这有啥事儿它不能好好说的呢,为啥非得要干架呢?这现在弄的咱们青山大队是在县里都出了名儿了的,咋滴咱村儿的人以后都不婚嫁了是吧?大姑娘小伙子的都不愁找对象了是吧...巴拉巴拉...”

    朱嫂子虽然说的话是糙了点儿,但是基本给大队长王大力想要传达的思想全都传达到位了。

    其实刘兰香是个不会学舌的,要不也不能给县供销社的售货员和顾客们讲那么老长的时间,弄得苏颖小动作早都搞完,都喝上水跟售货员小王哥哥聊闲天儿了。

    但朱嫂子当妇女主任多年,这解决村儿里各种的打架斗殴扯头花事件都有经验啊,苏二伯稍微的那么一给转述,朱嫂子就领会到大队长王大力的意思了。

    不过这会儿,村儿里的各家各户基本上都已经歇了,都9点多了么,明天还得接着学大寨呢。

    但对于被朱嫂子的大嗓门儿广播给吵醒了的这件事,大家都是不敢闹意见的,因为人家朱嫂子也不是为了个人,而是为了整个青山大队这个集体,来通知突发的重大事件的。

    所以青山村的村民们不会怪妇女主任朱嫂子扰人清梦,但大家可以骂陈大刚和胡老五两家人。

    就比如苏大伯家——

    苏大伯在外那可是装得那叫一个知节守礼的,但他此刻正在炕上对着苏大妈高谈阔论:“个王八羔子瘪犊子,我

    瞅陈大刚跟胡老五小时候儿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讨厌死了,你说打架就打架吧,你搁村儿里打不行吗?非得上县医院打去!就显摆他俩能的了是吧?俩混蛋玩意儿臭狗粑粑,有娘生没娘养的混蛋玩意儿...”

    苏大妈在旁边儿安慰老头子:“你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咱家可跟他们那一般二般的人家不同,咱们家那可是有黄大仙儿庇佑的人家,这事儿肯定影响不了咱家大业的婚事的!”

    苏大业是苏大伯的长子,今年19岁,现在正在跟邻村的大姑娘相看。

    不过虽说苏大业是苏大伯的长子吧,但却不是老苏家的长孙,苏老爷子的长孙是苏二伯家的苏谋,所以按照家庭排位,苏颖苏茂他们几l个,都管苏谋叫大堂哥,苏大业反而成了二堂哥。

    当初是苏大妈先进了老苏家的门儿,但头胎生的是女娃,也就是苏大伯的长女苏大兰。而后脚儿进门儿的苏二大妈头胎生了男娃,也就是苏二伯的长子苏谋。

    但就为了这,苏大妈可是记恨了苏二大妈大半辈子呢,觉得苏二大妈不会做人,抢了自己这个大嫂子的风头,就为啥不能等她生了苏家的长孙再生男娃呢,真是讨人厌,害得她前两年在公婆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不过吧,这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苏二伯的长子苏谋去年就娶了媳妇儿了,现在人媳妇儿的肚子里都已经怀了娃了。而苏大伯的长子苏大业,就还没来得及结婚呢,这不赶紧的今年秋收结束了之后,苏大妈就急吼吼的给苏大业相看姑娘呢么。

    现在苏大伯两口子生气骂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陈大刚跟胡老五两家子打架吧就也无所谓,但是影响了青山大队的名声就不行了,它耽误苏大业相看姑娘了呀,万一人家一听是青山村的人家,不乐意了咋办?

    苏大伯一骨碌就从炕上坐起来了。

    苏大伯说:“不行,我还得上院子里头拜拜黄大仙儿去,这绝对不能让陈大刚跟胡老五给咱儿子的婚事搅和黄汤儿了的!”

    现在虽说是破了四旧,但苏大伯多鬼道啊,他早就偷摸儿的换了一块儿苏老爷子留下来的金子花上了,要不他们家能过得好呢,完后前一阵儿他家出了黄大仙儿降临的事儿来,苏大伯又找能人算了算,还搞了点儿香回来拜祭黄大仙儿使呢。

    好家伙的,就苏老爷子都没有这个待遇,苏老爷子在地底下还得跟黄鼠狼精抢香火玩儿:一个说,这是我儿子烧的香,你滚你个畜生;一个说,这是你儿子给我烧得香,你滚你个连畜生都不如的玩意儿。

    就你说说,这生这么个完蛋儿子他有啥用,还不如下辈子投胎成放屁特臭的黄鼠狼呢。

    苏大伯下炕穿鞋,苏大妈想了想说:“行,那你多穿上点儿的啊。”

    苏大伯老讲究了,还重男轻女呢,像是给老爹上坟啦,给黄大仙儿上香啦,就虽然都是偷摸儿着干得吧,但苏大伯是不许家里的女人出现在仪式的现场的,必须得是他们这一房的男人,才有资格参与这种封建迷信的事儿。

    在这大

    冷的夜晚,苏大伯给棉袄囫囵着披到了肩膀儿上,来到了院子里,手上点燃了三根儿发潮的香,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就开始叨叨叨叨。

    当然了,这个未知的方向可能它每回都还不一样,反正苏大伯要有事儿求黄大仙儿的时候,就冲着墙角儿的鸡圈闭上眼转悠三圈儿,完后停到哪个方向就算是哪个方向,这是苏大伯花了大价钱,请某个村儿里避世的神婆儿给算出来的。

    哦,那一把破香也是跟同一个神婆儿那儿买回来的,就都受了潮的,不知道因为破四旧给滞销了多久了的破烂香,就让苏大伯给求回来,当宝贝似的那么使了。

    此时,苏大伯正闭着眼站在了院子里,因为怕邻居听见,所以只能嘴里头小声儿的叨叨叨:“大仙儿啊大仙儿,求您再光临我家一次吧,这回的两只大屁股老母鸡,咱都给您养好了的,那见天儿的喂粮食吃呢!您也不用非得等到每个月底的才来一回,您早点儿的来,早点儿的帮着我家解决了问题,不也就能早点儿的享用到老母鸡嘛!但是的啊,您要是吃了我家的老母鸡,那可就得帮着我家干事儿了啊,得整死陈大刚跟胡老五这俩狗娘养的,啥样式儿的狠,那您就往啥样式儿的弄啊,要不这老母鸡以后可就没有了啊,巴拉巴拉...”

    你瞅瞅你瞅瞅,就这多大胆儿呢,连黄大仙儿都敢给安排上了。

    所以说啊,就当坏人哪儿那么容易呢,得有那个脑子能想出来贼心,还得有那个胆子把这贼心给实现了。

    这胆子小的人他不一定是好人,但多半不是坏人,因为怂,不然他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儿的,这坏事儿都还没干呢,自己搁脑瓜子里头先想了一圈儿的就给吓尿了,那不能成的,当不了坏人。

    不过就兔子急了它还咬人呢,凡事儿也不能说那么绝对,但那就又是另外的一回事儿了。

    于此同时呢,马婶子也在家骂人呢——

    马婶子生了五个娃,三男两女,男娃里头有两个都成家了,就只剩下一个马三宝还跟两口子一块儿睡呢。

    马婶子骂得唾沫横飞的:“你说说这陈婆子这个没用哦,就都在医院那儿看着呢,都还能让胡老五给陈大刚怼楼下去了,可真是个废物蛋子,这家里头要她有什么用,净给爷们儿丢人,活着就光是给家里头浪费粮食的。那胡婆子也是个傻的,家里头那么多儿子呢,一块儿的上啊,多大点儿事儿啊,这都多少天了的,都还没干过一家子的绝户头呢,没用死了,白生那么老多的儿子,那脑瓜子都让门给掩了,巴拉巴拉...”

    完后马婶子给两家人挨个儿的数落一通之后,还不过瘾,因为没有捧哏的。

    马婶子就捅咕睡在自己身边儿上的老头子:“老马,老马你说是不是的,你就说它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吧,老马?”

    老马同志早都睡迷糊了,愣是让马婶子给捅咕醒了,不过他也习惯了,嘴里头随便儿的应付了两句“嗯嗯嗯”,就又歪着头儿睡着了。

    马婶子还没得到认可呢,但她可不会扭着自家老头子的。

    马婶子又给另外一边儿睡着的马三宝捅咕醒了:“三宝,你说,你说妈说得对不对吧,这两头儿的都是废物点心,半点儿比不上你老娘我,这要是让你妈我上,保准早就给另一边儿干趴下了,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儿的吧?”

    马三宝麻溜儿的,态度老诚恳了:“嗯嗯,对,妈你说的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反正不管他老娘问啥,他老娘都最对就完了。

    马三宝是不知道她老娘是不是像她说得那样儿的,能干得过好些人,但她老娘干他一个那是绝对的轻轻松的,所以马三宝认怂得老习惯了,他这个娃吧最是识时务的了,要是干得过他就干,要是实在干不过的,那比起来挨一顿打,嘴上服个软又算啥呢,就比如上回跟苏颖打架吧,那马三宝不就是服输得屁屁的嘛,就这就都是生活的智慧。

    马婶子得到了小儿子的认可,那心里是老得意了,终于舍得让小儿子睡个踏实觉了。

    但对于苏颖家隔壁的孙大妈来说呢,她家就不是在骂人了——

    孙大妈呢,可是早就得着信儿了,这村儿里头今天是发生了大事儿了!她一早就搁炕上等着呢,那大眼珠子跟黑夜里头瞪得圆溜溜的。

    当村儿里的大喇叭响起来的时候,孙大妈一拍身边儿老孙头儿的脑袋,这叫一个兴奋呐!

    孙大妈嗷嗷儿的叫唤:“老孙,老孙!怎么着,我就说要有大事儿吧,哎呀你瞅瞅,这苏老三家的大丫头消息可真是灵通嘿!唉不对,她家今天一天都没人儿,你说她家干啥去了呢?刘兰香今天白天也没去学大寨的啊,她家不会上县里去了吧?要不她家的大丫头咋知道的这么详细的呢,这会不会就是去的县医院啊,可要是没大事儿的她家往县医院跑个啥哇?那个地儿它看一回病死老贵的,老孙你说这是为啥啊?”

    孙大妈惯是个热爱瞎打听和传闲话儿的,那村里的大婶子嘛,没事儿干可不就是吹牛皮聊闲天儿的嘛,这个时代它也没有别的娱乐活动啊。

    但此时,孙老头儿回答孙大妈的是:“呼噜噜~呼~噜噜~呼噜~噜~”

    就反正是个什么意思嗯,你自己猜,你猜他是睡着了还是睡着了还是睡着了的呢?

    孙大妈:“...”

    个臭老头子,哼,从来都不知道跟她说到一块儿去的!

    至于苏颖家的另外一个邻居,也就是老鳏夫伍大叔家——

    这会儿的伍大叔正好刚刚换完了不怕脏的衣裳,又拿破布条儿给两边儿小腿和手腕子上都绑紧了的,完后他又下了地窖,从地窖里的一大堆萝卜和大白菜底下,翻出来一副自制的弓箭。

    没错,老伍同志这是正准备要偷摸儿上山打猎去呢!

    老伍同志今年也不过才三十好几l,家里原先是猎户,但爹娘早就没了,娶了回媳妇儿结果难产时候连带着娃一块儿堆儿的都走了,这说着话的也都过去十来年了,他还有一个姐姐在更早之前就嫁到外地去了。

    所以老伍同志虽说也是本地户儿,可跟外地来的

    也没啥大区别,不但没啥亲戚朋友在◥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落下了一个克妻克子克父克母的名声,没说他克姐,那是大家都不知道他姐还活着不。

    唉,在这种情况下,老伍同志要想吃饱穿暖,那就只有靠自己了。

    所以虽说这山是集体的,是不允许私人打猎的,但老伍同志还是时不常的偷摸儿上山去。

    反正这只要是没人抓住没人知道的,那就是没事儿!

    至于什么陈大刚什么胡老五,那关他屁事儿!老伍同志是不管的,反正谁也甭耽误他上山找饭辙去。

    但这会儿呢,除了各家村民们都在或是热烈或是独角戏的讨论以及漠视之外,知青们住着的几l个房子里也是不消停的呢。

    就比如,某女知青们住的屋儿里的氛围就是这样式儿的——

    昨儿晚上刚跟苏颖用蘑菇干儿,换过洗澡票儿和理发票儿的刘扬刘知青,在床上感慨道:“天呐这胡老五怎么这么粗鲁的啊!还有那个陈大刚,他好猥琐的呀,那天他们俩还来找小张呢,小张你说是不?唉这可真是太可怕了呀,这两家儿人绝对是谁招上谁倒霉的!”

    睡在刘扬旁边儿的女知青小张张晓娟儿:“...”

    谢谢,并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

    张晓娟跟刘扬都是三年前来青山村插队的,俩人刚好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关系算是处得不错。

    其实张晓娟这个人吧,她只是对男人下手狠,就曾经受到过伤害,但对女同志都还算是比较大方的,而且她这个人比较低调,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总之在知青这堆儿人里头,还算是人缘不错的。

    这会儿张晓娟装作有些困了的样子,打了个哈切才道:“啊~困死我了,刘扬姐你不说咱明天要去公社的澡堂子里泡澡呢嘛,咱赶紧睡吧,今天整了一天的土,我好累呀...”

    她最后几l个字儿说的可慢可慢了,就像是马上就能睡着了似的。

    刘扬听了这话也被转移了注意力:“哎呀对的对的,咱们明天还得去洗澡呢嘿嘿,其实我都好久没好好的洗过一个热水澡了!咱们赶紧睡,这就都赶紧的睡!”

    学大寨是没那么严格的,知青们经常爱请假不去,但反正就也不着急,所以大队一般这个时候有人请假都给批,所以刘扬跟张晓娟她们,明天是请假去公社澡堂子的。

    之所以今天没去,是大家想着第一天的,总得给村里些面子,等第二天的再开始偷懒儿。

    这同一件事儿,知青们做起来就没有刘兰香有底气了,就算刘兰香现在是个小寡妇,但她好歹跟青山村住了十年了,对村民们来说算是自己人,再加上理由是给小儿子看病,正当合理,大队根本就没为难人。

    当下,在刘扬说了那么一句之后,大家都安静下来准备入睡了,刘扬来的比较早,为人也挺热忱,算是女知青这边儿的小头头儿,说话还是好使的。

    但其实,貌似最先开始睡着的张晓娟心里,正在疯狂的痛骂胡老五呢!

    就胡老五以为,是陈大刚

    绿了他,那真是个丑陋的误会。

    因为最开始,张晓娟在青山村选择要养的鱼,只有陈大刚而已。

    她张晓娟也是有原则的,同一个村子里,就只会养一条鱼,而且这条鱼还不能难缠,最好单身,她也不想破坏别人的家庭不是。

    但是吧,就这个胡老五,他太上赶着了。

    就连陈大刚都是她睡了之后才稳住了的,但胡老五呢,胡老五是自己非要上赶着贴上来的!

    她都委婉的拒绝了好多次了,但胡老五一次比一次给的钱多,那谁还能跟钱过不去啊,所以张晓娟就敷衍着糊弄着就这么长的时间了。

    可天地良心啊,她张晓娟儿可是个有原则的女人,她最多就跟胡老五亲了亲嘴儿而已,别的是真的啥都没干啊!

    这其实根本就算不上是出卖感情,这纯纯的就是糊弄大傻子呢啊!

    妈的这个胡老五真的好烦人啊!

    看来得赶紧找机会跟他断了的了。

    张晓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俩,又再心里疯狂怒骂了胡老五一百万次以后,终于成功睡着了。

    而这个时候呢,刚才在苏颖家一边儿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一边儿愉快的吸溜溜儿喝完了一整个大海碗稀粥,一块儿猪油渣都没舍得分给苏谕的刘大栓,则已经来到了青山村外的小树林儿里,牵上了自家可爱的小骡子儿。

    刘大栓拍了拍鼓鼓的肚子,觉得一阵子的满足啊。

    这人呢,不管是做生意赚了多少钱,能遇到一个懂得感恩的人,那就是很值得,很温暖的了。

    就说他吧,虽然他只收了5毛钱...哦不对,他没收钱,还倒贴给赵老太2毛钱的介绍费,就这介绍费都还涨价了,原来才1毛钱的,嗯不管了,反正这单子生意算是赔本儿做了吧,但今天遇上了苏家的小丫头,就刘大栓就觉得这一单子生意他做的挺超值的!

    呃这么一想吧...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正在此时,一阵子山村老大娘的大碴子暴躁嗓音从附近的各处儿传来,就跟闹鬼了似的,反正这一阵的哇啦哇啦的,都给刘大栓整懵逼了,就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要想啥。

    仔细听了半天,刘大栓才弄明白,原来这是人家村儿里头大队部放的广播。

    但是很奇怪呀,为啥大晚上的放广播呢?

    没有多久,刘大栓就听明白了的。

    大栓子同志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今天到处儿传的县医院跳楼事件,它是这个村子里出去的神人啊!

    藏龙卧虎,藏龙卧虎哇,哪一个村子它都不能随随便便的小觑呀。

    刘大栓又牵着小骡子儿,拍着大肚皮,溜溜达达的远去了,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怀疑过啥。

    就所以说啊,这给人刘大栓忽悠瘸了,就不能只赖苏颖一个人呀,这整个儿的青山村,这山,这水,这跟县医院打架的刁民,他都有功劳呢!

    话说回苏颖小姐弟这边儿,俩人等刘大栓走了之后,自

    然是开开心心的吃猪油渣和红枣儿粥了,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吃几l块儿吃几l块儿的。

    等刘兰香带着老二苏茂和老三苏诚回来的时候,刘大栓都走没影儿了。

    苏颖招呼她妈刘兰香:“妈,赶紧过来吃两口,我刚做的,热乎的呢!”

    瞅见俩弟弟那个羡慕犹豫的小眼神儿,苏颖大手一挥,跟老二苏茂和老三苏诚说道:“锅里还有好些呢,你俩要吃自己盛,不过待会儿你俩负责刷碗的啊。”

    正因为自己晚上已经在苏二伯家吃过了,所以现在才磨磨唧唧不好意思再吃的老二苏茂和老三苏城:“喔喔喔!好耶!也有我们的份儿耶!”

    刘兰香瞅见家里孩子都这么欢实,即使一身的疲累也忍不住嘴边露出笑来。

    苏颖说:“妈,你吃完待会儿赶紧休息的吧,明天还得学大寨呢。不过妈,明天我就不去了啊,我先在家给你那身儿新棉袄做出来,还有给咱家我弟他们的棉袄也都加上棉花,对了还得弹一下被子里的棉花呢。”

    刘兰香想了想,不去就不去吧,反正大丫头去也是拿一半儿的工分儿,实际干得一点儿不比大人少,这女孩子家家的,不去挨冻就不去了的吧。

    但做棉袄刘兰香是不放心的,她说:“你要给妈做棉袄也行,但你画完线之后,先别下剪刀,要不你裁的不合适,那整块儿的好料子都白瞎了。”

    苏颖回:“您就放心吧,我先画,等晚上的您回来说可以的,我再下剪子。”

    老二苏茂和老三苏诚这会儿已经从锅里盛完粥端过来了,老二苏茂到底是大了些,都懂事了的,还知道给刘兰香也端过来一碗儿。

    完后一家五口儿,齐齐跟堂屋的饭桌儿上吸溜溜儿。

    这粥水刚一入口,老二苏茂就尝出来不对味儿来了,他惊声道:“枣儿?这是甜的那种枣儿吗?”

    这种大大粒的长圆形大枣儿,本地是不产的,本地只有那种成人小指甲盖儿大小的野酸枣儿,但老二苏茂小时候儿在苏二伯家吃过一回这种枣儿,从此就给记住了这种香甜的味道。

    不过老三苏诚就比较惨了,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吃到过这种甜的枣儿,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这个长长红红的东西是枣儿,但就是觉得挺好吃的,毕竟就,甜的嘛,哪有小孩子不喜欢甜滋滋的呢!

    苏颖警告几l个弟弟道:“都不许出去瞎说的啊,谁要是听话就每天都可以吃一颗,谁要是碎嘴子就以后都没了啊!”

    老二苏茂:“知道了姐!”

    老三苏诚:“知道了姐!”

    老四苏谕:“道!”

    大姐苏颖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的小弟们也是表现良好的一天呢。

    一家人吃完了美味的红枣儿粥,苏茂苏诚先去给全家人打洗脚水,完后全家人一起泡脚。

    但等着苏茂苏诚苏谕都上炕了,刘兰香也打算去院子里锁门儿的时候,苏颖突然又穿上棉袄了。

    苏颖跟她妈刘兰香耳边小声儿的道:“妈,现在

    村里人都睡了,我去一趟我二伯家。”

    刘兰香以为苏颖是要趁着现在天黑,去给苏二伯送麦乳精和红枣儿呢,就说:“那你快点儿的回来啊,对了还带上菜刀吧。”

    小寡妇刘兰香现在是无比的信任镰刀和菜刀,那谁要是想干坏事儿,就先嘎你一刀子的没商量。

    苏颖点点头说:“行,您放心吧。”

    苏颖往怀里头揣上了一罐子麦乳精,还有一斤的大红枣儿,给小棉袄里塞得鼓鼓囊囊的,扣子都扣不上了,搁远处儿瞅还以为是个什么新品种的妖怪呢,完后在后腰的裤腰带上还别着一把寒光粼粼的大菜刀,一路颠颠儿的摸着黑,小跑到了苏二伯家。

    苏颖见周围果然都黑黢黢的,一家醒着的人都没有,就跟大门口儿清了清嗓子,完后刻意装成粗粗的老头子声音喊道:“苏老二!苏老二!”

    没多久,今晚二次被吵醒的苏老二苏二伯就披着大棉袄出来了。

    苏二伯一瞅竟然又是苏颖,就斜楞着眼角子问:“大半夜的,你要上天呀?”

    苏颖先没说话,而是瞅准了苏二伯家的门缝儿,“嗖儿”一下子就钻进了院子门儿里头,完后还回头跟苏二伯招手:“二伯你赶紧的进来呀,快点儿的有事儿呢!”

    苏二伯:“...”

    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苏二伯进了院子门儿,刚给大门关上,怀里就猛地被塞过来一大桶的麦乳精,还有一斤拿布头儿包着的大红枣儿。

    苏颖紧接着又从兜儿里头掏出来一大把的粮票儿,全是整个省通用的,至少得有个好几l百斤呢,她给粮票儿搁苏二伯的眼前晃了晃,问道:“要不要,要不要,一共三十啊,这可是看您是我亲二伯啊,我一分钱都没赚呢!”

    苏二伯:“...”

    你给我变戏法儿呢搁这儿?

    苏二伯死鱼眼:“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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