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有人开始摆摊做生意，张芊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没想过做生意的人中有赵有德。
“难不成，他真是看情况好些了，特意回来做生意养老的？”张芊喃喃道。
“什么？”旁边站着的赵松没听清，低下头问道。
张芊摇摇头，轻笑道：“没啥，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她不喜欢赵有德，自然也不愿意去买他的东西。
“家里红糖吃完了，咱们去买些红糖？”赵松在前面开路，好让妻子能轻松通过人群。
张芊点头，“好。”
人群密密麻麻，不一会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集市中。
而原本就热闹的手表摊位变得越发热闹。
“不要挤！再往前挤，我就不卖给他了！”
赵有德被往前挤的人群几次三番踩到脚，实在忍不下来，朝着后面的人发怒大吼。
被他这么一吼，原本因为担心买不到使劲往里挤的人立马停下，老实站在人群后边。
“这样才对嘛！”赵有德非常满意，随后接过前面一个男人的钱。
“我再说一遍，这些表都是我从生产厂家直接拿的货，所以价格比商店卖的便宜些，绝对不是假货！”
前面一个男人急切道：“我钱都给了，你快些给我拿表啊！”
赵有德这才笑眯眯转身，从身后装满手表的箱子里，拿出一块用透明塑料包上的手表。
“喏，三十块的表。”
男人拿着手上稍显劣质的表，满脸犹疑，“不对吧，不是说你这边的表质量很不错吗？我可是花了三十块，没道理买到这种表啊？”
他手上拿着的表是普通的石英表，不同的是，表带是橡胶塑料材质，闻起来还有一股让人犯恶心的塑料味。
赵有德翻了个白眼，声音中透着淡淡的鄙夷。
“三十块你还想买到啥样的表？能买到表就不错了，你去百货商店看看，要是三十块能在那里面买到表，我跟你姓！”
男人面色有些难看，略显尴尬道：“我就听见别人说三十就能在你这买到好表，哪知道三十只能买到这种，我还以为是你箱子上挂着的那种。”
说着，他指了指箱子架子上闪闪发亮的石英表，在阳光照射下，精钢材质的表带闪着耀眼的光，就连外面的玻璃都看着很不一样，造型简单又时尚，看着和百货商店卖的差不多。
赵有德瞥了一眼表，轻飘飘道：“那是我这里最好的表，价格肯定要贵一些。”
男人犹豫一秒后，果断问道：“那个表多少钱？”
他过阵子要相亲，要是有块像样的表戴在手上，对方肯定愿意嫁给他。
赵有德不屑撇嘴，但看着围着这么多人，还是决定浪费点自己的时间说一说。
“都听着啊！我卖的表一共分五个等级！”
“一等是最好的石英表，价值一百二十元！二等是次一些的石英表，是工厂流水线下来的，一百元！”
“另外三等和四等的表，做工差不多，但三等表是牌子货，八十元，四等表五十元，最次的就是五等表了，三十元。”
他此话一出，人群开始左右讨论起来。
有些经济条件宽裕的人，准备买最好的一等表，质量价格和百货商店的一样，但它不要票啊！
有些准备买次一等的，当然也有些买五等表，虽然便宜，但能看时间，给家里孩子用正好。
赵有德看着面前拿着手表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定的男人有些不耐烦了。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让开，其他人等着呢！”
男人被催促，有些焦虑慌乱，往后看了一眼，一狠心，咬牙道：“我要一等表！”
赵有德咂嘴，伸出手，“那给钱吧。”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票，数了好一会，有零有整，最后补足剩下的九十块钱。
“拿着吧，好好用，万一用的不对就坏了。”赵有德说了一句，然后开始招呼其他人。
男人还想问一句怎么用才不会坏，奈何人群太急切，将他挤了出去，只能带着担忧和欢喜离开。
等到张芊和赵松逛回来，就发现赵有德那一箱子手表已经卖掉了好一些。
“咱们这边的人还挺有钱，居然能消耗掉这么多表。”张芊笑着说道。
赵松护着她，随口道：“咱们这边有工厂，平常吃饭又不花钱，自然手上钱不少。”
张芊转念一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奶厂就不用说了，饲料厂由红旗、红山、大林、红光这四个大队合作建立，每年能盈利二十万，招收的工人大多来自这几个大队，这个集市来的人又多是四个大队的人，消费力确实挺高。
不过，赵有德的手表是从哪里进的？张芊心想。
她一直看着赵有德的摊位不挪，让赵松误会了。
“你也想买表？”赵松小声道，“我们明天去城里百货商店买吧？还能买些其他东西。”
张芊回过神来，猛地摇头，“不买不买！”
她抬起手，让赵松看自己的手腕，“我有表，还是魔都牌的，够用！”
说完，拉着赵松离开。
也因为这，她没看到从两头赶过来，手上同样提着大箱子的塑料有一号、二号和三号。
“有德哥，我卖了一半！”
“我卖了三分之一！”
“我这边的全卖光了！”
几人手上卖的有保健品、还有镜子发卡啥的，卖光的那个是发卡。
赵有德看自己这也没啥人了，直接将箱子合起来，提在手上，带着几人离开。
按照当初他和三人说的，卖掉货就分钱。
刚到家，几人水都没喝一口，立马关上门开始数今天赚了多少钱。
“五十八、五十九、六十……”
“三百六、三百六十一、三百六十二……”
“一百七十五、一百七十六、一百七十七……”
三分卖的东西不一样，收入自然也就不同。
赚的最多的，当然是负责卖表的赵有德，他今天一共卖了三千多块，普通工人七八年不吃不喝才能存到这么多钱。
三人看着赵有德面前的钱山，眼泪差点从嘴角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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