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几个不要命非得回房睡觉的，其他人连刮伤都没有。”张麦多将自己收集到的消息告诉张大牛。

    张大牛：“……那几个挖出来没？”

    张麦多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一下，“挖出来了，他们家里人接受过奶厂的培训，回家后强迫他们学，地震刚来，好几个反射性钻到桌子底下，救出来时，最多有点渴。”

    不得不说，这次多亏了张芊厂长，要不是她提前发觉地震前兆，还准备了那么多东西，这次地震，肯定得死好些人。

    想到这里，他对张芊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敬意。

    “挖出来就好。”张大牛点点头，总算是松了口气。

    “现在说不定还有没有余震，大家先别住回去，把屋子都检查检查，我家后边震了条缝出来，现在根本不敢往屋里去。”他叹了口气，庆幸不已。

    张麦多点点头，将其记在自己小本上。

    “我已经和公社那边打过招呼，咱们这没什么事，让解放军先去其他受灾严重的地方看看。”张大牛看向张麦多，一脸慎重。

    “我明白，大家伙也明白。”张麦多忍不住笑道。

    “不过，咱们奶厂还要继续开工吗？”他疑惑问道。

    当然要开工。

    张芊这么回答大家，“咱们之前接下的订单必须按时送去，另外这次震心位置的唐山急需物资救援，县里食品厂下了订单，需要大量鲜奶和奶粉制作代乳粉以及钙奶饼干。”

    “咱们生产仪器保存得当，没有损耗，现在就可以开工。”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大家先顾好家里，家里没事了，再来工厂上班。”

    “现在属于困难时期，大家算是加班工作，每人除了加班费，另外每天还有两块钱补贴。”

    都这个时候了，还让人冒着可能发生余震的危险工作，当然得提高待遇才行。

    张芊话音一落，正站在空地上的工人们立马举起手来。

    “我家里没事，现在就能上班！”

    “我也是！”

    张芊嘴角上扬，大手一挥，“那就开工！”

    数不清的工人开始走到自己岗位上，挤奶工清洁消毒后，开始给牛羊挤奶，生产车间的工人则开始检查机器，并开始清洗消毒，包装线的人开始准备今天的工具。

    有了奶厂的动员作用，大队其他本来还略微慌乱的人也立马冷静下来，在上面领导指挥下，检查修缮家里的房子及家具。

    大队的学校出现裂缝，现在不能使用，大队大娘婶婶们一琢磨，将这帮孩子交给知青，让他们帮忙带，自家帮忙修房子。

    这些知青大多都不想带孩子，自己也是从小孩过来的，知道这些孩子杀伤力有多大。

    奈何，他们根本不会修房子，知青院损坏度不大，但屋顶垮了，根本不能住人，他们现在大都借用奶厂的帐篷，住在旁边空地上。

    受制于人，只能接受大队队员的建议，咬牙接过一帮小孩。

    这时候的农村是人情社会，大家你帮我，我帮你，在所有人齐心协力下，两天时间就将自家房子修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关于受灾情况也有了个大概数据。

    “咱们县受灾情况不算严重，目前为止，报上来的名单，死亡26人，轻伤345人，重伤128人，另外房屋损毁上千座，特别是城内的建筑，很多都不能住人了，必须推倒重建。”书记助理向谢书记汇报道。

    助理暗自吐槽，死掉和重伤的这一百多个人中，有至少一半是因为非得跑回家拿东西，然后被突然倒塌的房屋埋在下面，最后还得抽几个人去挖出来，

    不过，这些就没必要汇报给书记让他难受了。

    书记重重吐出一口气，神色缓和许多，“比我想象中的情况更好。”

    就这个地震强度，现在的情况已经很好了，要是没有任何预防措施，受灾群众数目将是现在的十几倍。

    他沉思片刻后，对助理吩咐道：“现在学校是上不了了，孩子们的营养问题却不能忽视，不过考虑到要救援唐山灾区，四年级以上的学生就不发豆奶和饼干了。”

    “让乳品厂和食品厂辛苦一下，咱们要尽快生产出东西，送去唐山救灾，他们那边需要救援的人很多，这些东西他们更需要。”

    助理立马点头应下，“好的。”

    这边工厂被安排了生产，很快就反馈到红光大队这边。

    “我们需要往日三倍的量，你们这边能不能匀过来？”食品厂派来的负责人问赵松。

    赵松拿过一本册子翻了翻，估算了一番，点头，“可以。”

    因为地震，不少订奶户取消了订单，多出来的正好能补上。

    食品负责人不由松了口气，庆幸道：“那就好。”

    张芊看着负责人骑车离开，走进赵松办公室，拉过一把椅子坐下。

    “下面不少工人想捐款支援灾区，你怎么看？”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人觉悟是真的大，张芊心想，自己赚的不多，看见别人受难了，还想着帮一把，是她比不上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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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松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又有些了然，“如果数目大，可以直接和工厂的放在一起送过去，反正今年奶厂一半的收益都捐了。”

    是的，奶厂今年一半的收益已经捐出去了，这是大队人投票得出的结果。

    张芊不由回想起当时的情况。

    一开始是部分人想捐款，但不知道怎么捐，就有人提议以大队名义捐赠出去，接着就有人说要将自家今年在奶厂的钱也捐出去。

    这一说，大家都想起来了，纷纷表示要捐掉自家今年在奶厂的分红。

    最后，因为人员众多，爷爷张大牛和书记等干部便直接展开了登记，发现几乎所有人都选择将奶厂的分红捐赠出去，自己还从家里拿了不少钱要捐。

    奶厂除了需要留下维持运转的那部分钱，今年的上半年的所有收益都将捐赠出去用于赈灾。

    另外，大队人知道县里食品厂正加班生产饼干送去灾区赈灾后，立马建议接下来奶厂送去食品厂的奶粉和鲜奶全部免费。

    提议被大家一致通过。

    张芊无法阻拦，也说不出什么阻拦的话，甚至心底有丝丝感动及震撼。

    这个事很快被谢书记知道，他还特意打电话过来表扬大队成员，并表示要将此事报告给上级。

    如今大队的队员们正沉浸在被县领导表扬中，做起事来格外有力。

    现在是灾后第三天，红光大队已基本恢复往日生活生产状态。

    双田市政府

    “这些人是怎么干事的？！”市长眉头紧皱，右手愤怒拍打桌面，“下发的命令不仅没放在心上，还敷衍了事，要不是派去的军队反馈过来伤亡数据，我都不知道居然死了这么多人！”

    “再看看人家淳县，不仅提前发现地震预兆上报，工作也做的相当到位，伤亡数目加起来都不到这些地方的零头！”

    说着这里，市长忍不住扶着桌子急促喘息，恨不得抓住那几个不办事的干部用力踹上两脚。

    秘书看了看桌上摆着的文件，暗自叹气，光是县城里的人就死了四百多，农村伤亡人数也不少，这还不包括受伤的，也难怪会被市长批评。

    他打起精神，安慰市长，“好在其他县做的不错，不仅伤亡数目不多，现在还积极生产，想支援物资给唐山灾区呢。”

    市长缓了缓，瞥了秘书一眼，语气好了很多，“哦？是哪个地方？”

    “就是淳县，他们已经送了一批代乳粉和钙奶饼干去了灾区，现在正加急生产，想再多支援一些过去。”秘书嘴角挂着温和的笑道。

    市长听到这里，忍不住道：“他们已经缓过来了？这么快？”

    秘书回想自己看到的文件，点点头，“是的，县委谢书记确定要地震后，立马就发动全县准备，地震过后，又将部队的解放军都放出去救灾，所以很快就解决得差不多了。”

    “是个干实事的！”市长赞叹道。

    看市长终于没那么生气了，秘书赶紧又将自己看到的内容告诉市长。

    “谢书记那边送来的文件里说，这次能提前发现地震预兆，和下面和平公社的红光大队有关。”

    他语气中忍不住带上一丝赞意，“这个红光大队零伤亡不说，还整个大队凑钱捐款支援，他们大队有个奶厂，将今年所有收益都捐了出来，有二十万呢！社员还自己掏腰包捐了不少。”

    市长瞪大了眼睛，“一个大队就能捐出二十万？而且地震居然是这个红光大队先发现的？”

    “是的。”

    市长沉默了两秒，突然笑出声来。

    “好啊！虽然有蛀虫一样的干部，但我们绝大部分的人民群众还是淳朴善良愿意无私奉献的！”

    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你把这事透露给人民日报，让他们好好报道一下红光大队这个先进集体。”

    秘书立马笑道：“好的。”

    唐山

    志愿者们忙着将物资分发给解放军和受灾群众手中。

    “还有没有没拿到饼干的？”

    “需要水吗？”

    “南面又送来一群小孩，家里人都没了，先给他们弄点代乳粉补充营养。”

    “这都第几批了？”一个男青年志愿者看着面前送来的孩子忍不住问道。

    “第七批，后面可能还有。”送人的女志愿者回答。

    男志愿者看着狼吞虎咽的孩子忍不住叹气。

    “唉……”

    女志愿者白了他一眼，打断他。

    “你别总叹气，咱们运气够好的了，要不是地震前两小时市里收到消息，紧急疏散了一批人，现在伤亡人数只会更多。”

    男志愿者一噎，这个倒是事实。

    虽然道路交通以及通信几乎全断，但送来的物资很及时，现在他分发的，就是从淳县送来的钙奶饼干。

    “奶粉还有吗？这个孩子刚出生不到一个月。”一个女志愿者抱着个孩子跑过来问道。

    男志愿者赶忙从旁边棚子里拿货，同时不忘问道：“这孩子是咋活下来的？”

    抱着孩子的志愿者轻叹道：“这孩子的母亲和父亲一起抱着孩子，将他围在中间，这孩子才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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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两人都怔住僵在原地，半晌后，女志愿者小声问：“他父母还活着吗？”

    “母亲还在医院抢救，父亲已经没了。”

    几人感到很无力，这种情况，这两天已经发生无数起。

    “奶粉找到了！”男志愿者将箱子拖出来，取出一包，面上带着一丝诧异。

    “这奶粉咋一袋一袋的？”女志愿者有些惊异，同时有些惊喜，“这几天下了雨，我正担心开了一袋容易受潮坏掉，还好这个是分开装的。”

    她将外面的包装拿过来看了看，“红光奶粉？双田市淳县和平公社红光大队鲜奶加工厂？”

    男青年一愣，“淳县？刚才发的饼干就是淳县的。”

    看来这是同一批。

    “你多拿点，这个是塑料袋装的，重量轻，不怕摔。”男志愿者直接取了一整箱塞给女志愿者，看着她艰难抱走。

    男志愿者又继续忙着自己之前的工作。

    “同志，吃饭了吗？需要饼干吗？”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芊并不知道自家物资已经到了受灾地，她还在打电话给塑料厂，要求再生产一万份包装袋。

    如今奶厂除了送去医院和食品厂及乳品厂的奶，剩下的鲜奶被全部加工成奶粉运往灾区。

    车间机器几乎全天24小时开着，要不是身体不支持，大家能日夜不断工作。

    张芊披着外套，看着屋外的细雨，眉心微蹙。

    这次地震绝大部分的房屋只是轻微受损，但也有严重到只能重建的，这些人现在就睡在屋外的草棚或者帐篷里。

    哪怕现在是夏季，可这个天气，仍然很容易感冒。

    张芊沉吟片刻，决定开放奶厂宿舍给这部分队员暂住。

    现在已过去两天，想必应该没有余震了，就算有，应该也不大，奶厂员工宿舍采用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完好度过了这次地震，没出现破损。

    除了少数几人不放心，大部分奶厂员工已经重新住了回去。

    张芊找到爷爷张大牛，给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太好了，我正想找你说这个事！”张大牛刚送走一个队员，就为了这事。

    “那爷爷你通知他们吧，这段时间就暂时住在奶厂，等房屋修好后，再搬走。”张芊顺手倒了杯热水喝下，叮嘱道。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忙道：“对了，我们宿舍有规定的，必须按照规定来，如果不能遵守宿舍规定，就只能拜托对方走人了，毕竟他们也不是没有亲戚。”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奇葩，万一将宿舍搞得乌烟瘴气，影响到其他人，那就只能请走了。

    张大牛表示这件事他会办好，“奶厂和宿舍属于集体财产，如果他们不遵守宿舍规定，那就走人！”

    张芊这才放下心来。

    结束一天工作后，她回到家，正想找四弟问一下有没有自己的信件或电报，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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