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一起去？”张芊看着眼前站立的青年，不确定道。
“对。”赵松声音低沉，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听着格外温柔。
张芊没有深究，只回道：“如果能多一个人帮忙，我当然很乐意，但需要你先找我爷爷说明情况，这些我帮不了你。”
不管对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要能在那边帮上忙，帮她把奶山羊买到就行。
赵松点头，“我今天来就是想找大队长说这件事。”
张芊看了眼他，转身带路，她今天没骑车，正从养殖场那边回来，就遇到同样方向的赵松，对方特意叫住自己，说了想一起去x市的事。
她要出远门去x市，大队没几个人知道，对方能听说这件事，多半是因为自己的三表哥张国庆。
回到家，她给赵松倒了杯茶水解渴，家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茶叶，为了给奶茶去膻味，她假借供销社朋友的名头，从超市拿了十斤绿茶出来，大头在羊奶加工坊那边，剩下半两留在家里喝。
一杯水还没喝完，爷爷张大牛和老爹张卫国便从地里回来了。
赵松自去和张大牛商量事情，张芊则在厨房帮忙煮饭。
等饭煮好出来，赵松已经商量完离开。
一夜无梦。
到了出发的时间，张芊走了一段路，就在岔道口看见张国庆和赵松等在路边。
“包给我。”张国庆走过来伸手道。
“谢谢堂哥。”张芊将包递过去，被张国庆扛在肩上，和他自己的那个大包裹一起。
赵松没有多话，几人快步走到县城，然后在车站搭乘去双田市的班车。
张芊不是第一次坐这种班车，早就让奶奶帮忙做了一个荷包，装了些干橘子皮进去，一旦感到头晕反胃，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便能舒缓许多。
几次下来，三堂哥探出脑袋，有些好奇问：“小妹，你这包里装了啥？给我也闻闻。”
张芊是家里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因而上面的哥哥统一喊她小妹。
“是橘子皮，能治头晕呕吐。过年时家里买了点橘子，我觉得橘皮很香，扔掉太可惜，就烘干放着，能净化家里的空气。”
她打开荷包，倒出两片给两人，大家都难受，旁边赵松脸都白了。
“太好了！”张国庆接过去，给兄弟分了一片，“我还以为又得难受三四个小时呢！”
张芊：“......”
三堂哥，你说漏嘴了！
她不想指出三堂哥话里的漏洞，索性闭上眼装作没意识到，开始睡觉。
一觉睡醒，车窗外由花草树木变成了高楼大厦。
她们进城了。
张芊叫醒三堂哥，旁边的赵松一直睁着眼睛，看两人醒来，沉声道：“还有十几分钟停车，把包带好，别落下什么。”
“好。”
双田市的火车站就在下车附近，张芊三人带着大包小包直奔过去。
车票是硬纸板的卡片车票，张芊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年代的车票，一时有些好奇地翻来覆去看。
旁边张国庆拉了她一把，提醒她，“别看了，等会咱们跑快些，听说火车座位得靠抢，等会我和松哥把你从车窗送进去，你给咱们三占好位置，听明白了吗？”
张芊双眸微微睁大，惊异道：“从车窗进去，车站的人不会管？”
这个年代这么牛皮？翻窗进火车！
话说，这会的火车居然还能打开窗子？咋感觉不太安全？张芊心里嘀咕。
六点的火车，五点开始排队，等到了上站的时间，张芊直接被两人提着跑。
要是当年体测跑八百时能这样就好了！张芊心里感叹。
这样干的不只是她们三个，其他人也这样干，只是没张国庆和赵松跑的快罢了。
到了站台上，冲在最前面的几人，有的开始找自己的车厢，张芊三人运气好，停在出口位置的正是他们所在的那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两个青壮年托起张芊，“刷”得一下，直接从打开的窗户口扔进去。
张芊脑袋一懵，刚爬起来，就看见旁边的窗子就有人爬进来。
这还了得？！
她赶忙将后面扔进来的包裹放在旁边占位置，从窗口钻进来的大婶还想和自己抢夺位置，被她反手扔到走道另一边的位置上。
“边儿去！”
她把车窗关上，免得有人进来和自己抢。
这时车窗不断有人爬进来，还有从入口进来的人，大家开始争抢所剩不多的位置。
“这是我的位置！”
“你的？写你名了吗？”
“滚！”
“你敢占老娘便宜，想死啊！”
“他爹，快来！”
“呜呜呜......妈妈，你在哪儿啊？”
“......”
场面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不得不说，占位置真是一件让人精疲力尽的事，等到两人赶上来，她已经赶走了好几波想抢位置的人。
她蹲在座椅位置上，如同老母鸡孵窝一样，头发凌乱炸毛，脖子上留着几条撕扯间指甲留下的红印子，上车前才整理好的衣服又乱了，脚背上还留着几个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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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再不来，我就要寄了！”张芊瞪着死鱼眼，看着两人幽幽说道。
“寄了？”张国庆好奇问，他坐在张芊旁边，赵松在对面坐下，张国庆有点想笑，又不敢笑。
“就是要死了！”张芊没好气瞪了三堂哥一眼，伸手接过赵松递过来浸了水的帕子，将身上露出来的脸、脖子和手擦了一遍。
“呸呸呸！”张国庆瞪她，“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不能说那个字！”
张芊没好气道：“死有啥好怕的，只要是人，总有一天会死，或早或晚的事，又不会因人类自身意志而改变。”
说一说而已，又不会真的死。
张国庆被她说得不知道怎么回，硬着嘴说：“反正就是不能说！”
看对方炸毛的样子，张芊表示算了，“不说不说，把东西拿好，咱们分时间休息，车子明天下午才到站，得有人看着咱们的行礼才行。”
“你们先休息，到了半夜换国庆来。”赵松声线低哑，却带着一股让人信赖的力量。
张芊摇头，“我先来，后半夜换三堂哥上。”
见赵松想再说什么，她伸手止住对方，“我和三堂哥在车上睡了几小时，你一直没睡，先好好休息，明天到了才好办事。”
张国庆撇嘴，小声嘀咕，“女生就是外向。”
“你说什么？”张芊两眼怒视三堂哥，声音像是从牙齿缝里发出来似得。
张国庆赶忙讨饶，“啥也没说，睡觉！睡觉！我晚上还要换班呢！”
说完两眼一闭，倒头发出呼噜声。
张芊简直无语，男的总想太多，她依据现实情况制定出的方案，堂哥却以为自己是心里有想法。
要不是他是自己堂哥，她绝对要给他一巴掌醒醒脑子！
她看赵松好像有点别扭，安慰他，“我堂哥说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快休息吧。”
赵松顿了一下，低声道：“嗯。”
说完也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火车发出“轰隆轰隆”声音，列车缓缓移动，张芊坐在座位上看向窗外，一片树叶从远处飘过来。
希望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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