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宋耀亭通过卧室门看见小丽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托住抱孩子的胳膊，一会儿用下面那只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

    他看出来了，小丽胳膊太累了。

    宋耀亭看着玩的兴致勃勃的浩浩说：“浩浩你自己玩会儿，爸爸去帮妈妈哄一会儿妹妹，好吗？”

    浩浩已经十二岁了，只是在宋耀亭心里还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其实浩浩早已经不需要这种陪伴了。

    从小云怀里抱过贝贝，贝贝感觉到换了人，“嗯啊”了两声，可能是感觉到了宋耀亭身上的亲人气息，竟然把脸贴在宋耀亭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宋耀亭抱着贝贝在卧室里慢慢地走着、悠着，渐渐的，孩子竟然睡着了。

    凝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烟花绽放照亮了整片天空，似是在给宋耀亭的欣赏添彩。屋里窗花红艳艳的，怀里是肉肉的女儿，客厅里有可爱的儿子，厨房里还有忙碌的爹妈，这不就是人间的幸福吗！

    他的心被谁揪了一下：我还配有这样的幸福吗？多好的日子啊，被我的一时之念都毁了，再也回不去了，也许以后再也没有这美好的时刻了！

    不知怎的，他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张秋月和暖暖：他们在干嘛呢？他们在和暖暖的姥姥姥爷一起过年吗？宋耀亭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这个想法，被最信任、最不设防的人骗过后，张秋月在他心里已经失去了信用，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回老家，也许她是回了某个男人的家也不一定呢！

    他弄不清楚是自己太恶毒，把人想的太坏了，还是先前自己太善良了，被人骗了以后，突然就变得过分保护自己了，反正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以前了。

    贝贝已经在怀里睡熟了，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一滴残留的泪珠滚落到脸上，宋耀亭轻轻地把它吻干。

    中国的北方从古来留下的规矩多，就比如吃饺子，一年有好多时候都是在吃饺子。比如说冬至要吃饺子，理由是冬至吃饺子不冻耳朵；腊月二十三要吃饺子，祭灶王爷；腊月二十九要吃饺子，而且要吃蒸饺；大年三十晚上又要吃煮饺子，还要在一个饺子里放上一枚硬币，老人们说谁吃出那枚硬币谁来年有财运；大年初一的早上还要吃饺子……可能是古时候人们的日子过得太穷了吧，也只能是吃得起一顿饺子，所以就想了各种各样的理由给人们一个吃饺子的机会，来打打牙祭，慰问一下自己的胃。

    出去吃晚饭，马大妈问小丽：“小丽什么时候去给你妈拜年？”他昨晚和宋大爷商量，跟宋耀亭谈话最好选小丽不在家的时候。

    小丽说：“我妈今年在小云家过年呢，估计初一得在她家，咱们老家的风俗不是初二姑爷回丈人家拜年嘛，我们就初二去吧，去了在我妈家住几天。”

    马大妈咽下嘴里的食物，说：“也好，明天给孩子裹严实了，提前热上车，别冻着了！我把礼物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一会儿你看看还缺啥。”

    婆婆一直无微不至，小丽这些年省了不少心，直到最近她才感觉到。

    大年初二早上，小云一家、小丽一家都去了桑秀兰住的平房，这个平时安静的小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韩静妮和浩浩见面次数不多，浩浩也不像林林那样粘着韩静妮，韩静妮一个17岁的大姑娘，也不愿意和浩浩玩，所以浩浩就一直在看动画片，韩静妮在微信上和她的同学聊天。

    小云和韩雪峰尽量制造比较轻松的氛围，找着话题和大家聊天，小丽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很尴尬，要想把事情解决了，还得有融洽的关系，其实这几天在家里，她趁宋耀亭睡觉的时候已经检查了他的所有的衣服口袋、钱包并没有查到卡，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很。

    尽管如此，气氛还是很尴尬。宋耀亭觉得，这几个人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不对劲，他心里暗自琢磨，难道他们已经开过会了？即便是那样，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能维持表面的尊严就维持吧！

    韩雪峰的手机突然响了。

    “许新？”韩雪峰脱口而出，但是马上想到了，是摔倒的那个老大爷的儿子，许多的爸爸。

    “许新找你干嘛？”小云还记得这个名字。

    韩雪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里说：“许新，过年好！许大爷怎么样了？”

    话筒里传来许新的声音：“韩医生过年好！我今天打电话就是受我爸之命感谢你的。我爸已经好了，大年三十出的院，在家里过的年，这回可得谢谢你呀，要不是你，我爸恐怕……”

    韩雪峰当然知道后果，大过年的，可不能说什么不吉利的话，赶紧打断许新说：“兄弟看你说的，这不是我赶上了嘛，正好我是医生，就是别人也会找人救大爷的。给大爷拜个年哈，祝他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桑秀兰端个茶壶进来，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对小云说：“这雪峰从病好了，人都开朗不少，到处帮人，以前都没这样过。”小云一想：可不是嘛，那时候韩雪峰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多少有些他自己的规矩，不关自己的事很少出手，现在大不一样了，好仗义出手，救大爷以前他也会做，但是像上次治头脱臼的事，他可能不会主动去治。

    这时听到韩雪峰说：“我在岳母家呢，兄弟，你别跟我客气，打个电话就行了……别别别，可别去我诊所，影响不好……”

    看来，许新是要到家里去，人家要表达心意。

    推辞老半天，挂了电话，韩雪峰跟众人说：“这个许新，非要去家里串门！”

    老半天没说话的宋耀亭也从他们的谈话里听明白了，说：“要去就去吧，他要去，谁也拦不住，都在一个小区，还能打听不到住址！”

    也是。

    吃完午饭，又闲聊了一会儿，宋耀亭征得小丽的同意，自己回家了。

    看着宋耀亭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小云忍不住问：“姐，这几天你们俩吵架了吗？”

    桑秀兰给小云使了个眼色：孩子们都在呢！

    小云往里看了看，韩静妮和浩浩在卧室里一个看电视，一个玩手机。小云觉得桑秀兰提示的对，当着孩子们的面不能什么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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