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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7 章 小傻瓜和小呆瓜

    就在乐昂心心念念要从奥特之母那里获得光之力量的同时,他那三百套定制款奥特曼制服终于做好了。()

    送到别墅的第一时间,他就迫不及待地试穿了一套:布料延展性佳、透气性好、细节一比一完美复刻,胸前的能量提示灯甚至能模拟奥特曼力竭危急时发出的红光警报,简直不要太棒!他非常满意!

    ?本作者何大仁提醒您最全的《神经病又不影响我谈恋爱[快穿]》尽在[],域名[(()

    随后便热情邀请祁焱也试一试,没想到被拒绝了。

    “我不穿。”祁焱说。

    “啊为什么呀?你看看多帅气,”乐昂原地转了两个圈,头套底下的声音闷闷的但依然难掩兴奋:“我还特意定制了你的码数,明天就是便装日了,到时候咱俩一起穿,又拉风又酷炫,回头率一定百分之百!”

    “我不穿。”祁焱还是这个答案。毫无表情的面孔看上去竟没有任何心动。

    “穿嘛,我让你先选好不好。”

    “祁焱~”

    “祁焱~~”

    “祁焱~~~”

    祁焱捏住他的嘴巴,“不许撒娇。”

    又补充道:“撒娇也没用。”

    反正他是不会穿的。穿上绝对会被四姐笑死。

    见他态度实在坚决,周五这天,乐昂只能颇为遗憾地选择独美。

    踏入校园之后,看着周围五彩斑斓的奇装异服,乐昂觉得自己在这一刻终于真正地融入集体,成为了慧真中学的一员。

    随即抬起手热情地朝其他成员打招呼:“早上好啊同学!你相信光吗?”

    ……

    祁焱不动声色地落后几步,离他三米远。

    上楼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迎面往下走的英语老师,姓董名叫董展辉,今年三十来岁。

    听到乐昂的问好声董展辉原本只是点了点头,往下走又看到祁焱,像是反应过来似的转过身:“乐昂?”

    乐昂已经从楼梯拐角转过弯了,闻言扒着扶手把脑袋探下来:“嗯?”

    “真的是你啊,”董展辉笑着往扶手方向走近了点,仰头看他:“老师刚刚在想事情,没反应过来,你今天这身装扮很不错啊,是哪个奥特曼?”

    乐昂立刻来劲了,“奈欧斯奥特曼!他是云之国奥特警备队勇士司令部的一员!必杀技是新玛格纽特光线和涡旋光束,尤其擅长近身格斗,是一位超级厉害的光之英雄!”

    “哈哈哈不错不错,很适合你。那个,你最近在学校里过得怎么样?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吗?没人因为你的……没人欺负你吧?”

    “很好啊,没困难,也没人欺负我。”他现在可是奈欧斯奥特曼附体,谁敢欺负他,他就把对方打得满地找牙,哼哼嘿哈。

    说话间祁焱已经走了上来,拎着后颈皮让他站好,然后一起看向董展辉。

    董展辉道:“那就好那就好,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我,老师一定帮你主持公道。那行,你们俩快去教室早读吧。”

    早读课上到一半开始下雨,蒋妗欢呼道:

    ()    “好耶!今天又不用出操了!最好是一直下(),下到大课间再停下来。

    可能是因为她今天又穿了魔法校服?()?[(),嘴也沾了点光,这场雨竟然真的下到了第二节课下课,甚至在下课铃响起之后,还从云层之间冒出了太阳。

    一时间满学校都是学生们撒了欢蹦跶的身影。

    乐昂等人也走出教室,不过今天没去乐记,而是打算去学校前门外逛逛。一是因为蒋妗说前门有家奶茶店很不错,还有家小吃店的猪柳蛋汉堡和章鱼小丸子也特别好吃,他想去尝试尝试;

    二来呢他今天穿着奥特曼制服,总感觉以这幅装扮被祁焱夹在胳膊底下翻墙的话,有损英雄本色。

    去前门的人也很多,乐昂排了好一会儿的队才拿到自己的汉堡和小丸子,卖相很不错,热腾腾地冒着香气。刚挤出来就发现隔壁奶茶店的蒋妗和严浩也好了,蒋妗将帮他代买的奶茶递给他,又接过托他买的小吃,然后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问:“你怎么吃啊?”

    现场脱头套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乐昂伸手在嘴巴那块摸了摸,拉开一道隐形拉链,将整张嘴都露了出来:“随吃随开,匠心设计!”

    蒋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服。

    祁焱不喝奶茶,但汉堡和小丸子他是吃的,虽然没有小蛋糕那样喜欢,但味道确实不错。

    四人一边吃一边商量要不要再买点板栗烤肠炸鸡柳啥的,不远处走过来一个女同学,面色慌张,压低声音道:“蒋妗,我刚刚看到你们班的马文超被人拉进小吃街后面的巷子里了。”

    “啊?什么人?”

    “就是那种……不能惹的人,一共四个,我好像看到,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有刀……”

    蒋妗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我去喊老师。”

    “我跑得快,我去。”严浩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她,又叮嘱道:“你哪儿都别去,就在这等着。”然后飞一般冲向了校园大门。

    乐昂没搞懂,“什么情况?马文超跟人闹矛盾了吗?”

    “不是简单的闹矛盾,”蒋妗的神色也有点慌,压低声音解释道:“那几个估计是混社会的人。我听人说以前局势比较混乱的时候,那些人势力很大,也很猖狂,什么都敢干。”

    欺负学生收保护’费都是常规操作,更严重的案件也频发不绝。而且没人敢报警,报警了他们被查一次,就会报复十次,并且性质一次比一次恶劣。

    “好像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蒋妗说:“咱们学校有学生被盯上了,当时为了保护学生,教导主任直接动员老师组织了陪护队,接送学生上下学。一次路上遇到那些人起了冲突,贾队长为了护住学生被捅了一刀,在医院里躺了半个多月。因为差点出人命事情被闹得很大,后面好几个月每天学校外面都有民警巡逻,再加上不久后迎来严打,那些人才慢慢消停了,最起码不敢再找慧真中学学生的麻烦。”

    这些事,每年的新生入学典礼上,贾队长都要露出肚皮

    ()    上的刀疤仔仔细细讲述一遍,他之所以能在学生当中拥有那么大的威慑力,有一半都来源于此。

    “这两年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少了,但也看学校的位置和管理水平。听说四中和六中那边还经常有人被盯住收保护’费,()”蒋妗越说越着急,也不知道马文超怎么惹上了他们。哦,听说他女朋友好像是四中的。?()_[(()”

    乐昂听明白了,转头看向祁焱。

    祁焱刚把手里的章鱼小丸子吃完,看懂了他的眼神,点点头:“可以去。”

    乐昂便问报信的女生具体位置在哪儿,女生说:“顺着这条道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右转就是巷子,但巷子里还有好几条小路,我不确定他们选了哪条。”

    乐昂对蒋妗道:“你听严浩的在这儿等着。”

    “你们俩真去啊?”蒋妗有点担心,虽然祁焱据说从小练过,但毕竟还是学生,恐怕不一定是社会人士的对手吧,更何况对方还有四个人,身上还有武器……

    不行,她也得去看看,她不添乱就躲在最后面,万一形势不对她就扯着嗓子死命叫,最起码能给援兵指一下方位。

    ---

    小吃街越往里走人越少,顺着最中间的道路一直走到头再右转,走个二三十米后再左转,穿过一条细细长长的小巷,里面有一片砖墙围起来的空地,平日里周边的商户会往这放置废弃物品,或者倾倒垃圾。

    马文超此时就跪在雨后泥泞的地面上,两名社会人士一左一右反锁住他的手臂将他往下压,污水渗透了他的膝盖,脸上是刚被揍过的红肿痕记。

    为首的黄毛一只脚踩在他的肩膀上,抬手又往他脸上甩了一个巴掌,“你小子胆子肥得很啊,”黄毛说:“竟然敢让你女朋友报警?知道你东爷是混哪条道上的吗,能被爷看上是那妞的福气,敬酒不吃吃罚酒,改天老子带一帮弟兄把她强了你信不信!”

    马文超挣了挣没挣开,反倒被后面的两个人按住了又往下压,一张脸几乎贴在了泥地里:“你别动她!”手臂强行反扭的痛楚让他疼得倒抽冷气,拼命想抬起头:“报警的事是我让她做的,跟她没关系,你有事……嘶……你有事冲着我来!”

    “哟嚯,今儿还碰上个情圣加硬茬。”黄毛夸张地笑了笑,然后神色猛地阴狠,收回脚随手从地上捡了个玻璃瓶,喀嚓一下在砖墙上把底磕碎了,然后一只手揪住马文超的头发将他的脑袋用力往后拽,一只手握住瓶颈将碎片对准了他的脸:“跟老子装’逼?老子杀人坐牢的时候你他么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嘴倒是挺硬,你女朋友就喜欢你这张嘴是吧?你猜我要把你这张嘴豁条口子,从嘴角豁到耳根这儿,你女朋友还看得上你不?”

    锋利的玻璃抵在脸上传来尖锐刺痛,碎裂部分刺入皮肤,渗出点点血迹。马文超心中涌出恐慌,试图求和:“报警的事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我跟我女朋友也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会……你要什么?我可以给你钱,我身上有两百多,卡里还有三千,都给你……”

    黄毛仰头大笑,“哥几个听到没有

    ()    ,这还是个富家少爷,要给咱们打赏三千呢。还真以为你是条硬汉,这会儿知道认怂了是吧?可惜,”黄毛狞笑一声:“迟了!”

    说罢扬手就要将碎玻璃瓶从男生脸上一划到底,誓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手刚抬起来,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嗨大家好呀,你们在干嘛呢?”

    黄毛回过头,看见了奥特曼。

    已经绝望的马文超也看见了,眼中立刻迸发出绝处逢生的喜悦:“乐昂!祁焱!”

    这小子的同学?

    难怪,除了慧真中学的学生谁他么每周五穿的跟神经病一样,看着比他们这群混道上的还癫。

    对面只来了两个学生,其中一个还是明显的弱鸡,黄毛根本没放在心上,本来准备一起抓过来给个教训,但视线扫到奥特曼旁边那道人影,不知道为什么又下意识改变了决定,只是道:“给老子滚远点,跟你无关的事情少他么插手。”

    “哦。”

    见对方果真转身就走,黄毛心中嗤笑一声:学生仔就是学生仔,再会念书有个屁用,一个比一个窝囊软怂。他这还没亮刀呢,真亮刀估计连屎都能给他吓出来。

    马文超眼中燃起的希望也一点点熄灭:确实,正常人看到这样的场面都不敢轻易插手,更何况上周一的早读课上,他虽然没有钱钧骂得那么难听,但也叫了乐昂傻子,加入了对他的嘲讽和讥笑,换作他是乐昂也不可能会为了自己冒险。

    只希望他们念在同学一场,能尽快回去喊老师过来。

    马文超这样想着,在满心的恐惧中闭上了眼睛,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喊求救。

    谁都没想到乐昂走了几步竟然又折返回来,这次离几人更近了,认真看着黄毛道:“可我想了想,觉得这不是跟我无关的事情哎。你们抓住的这个人既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所以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马文超你说对吗?”

    马文超嘴唇颤抖,用力点头:“是!我们是朋友!”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乐昂道。

    黄毛眼中划过一抹阴毒:“你他么玩儿我是吧,找死!”随即冲站在旁边的同伙使了个眼色,拎着碎玻璃瓶就朝二人包抄过去。

    祁焱猿臂一伸,揽住乐昂的腰将他提溜回来放在身后,“站在这儿别动。”

    然后抬脚几步迎了上去。

    同伙离得近点最先冲到,气势汹汹砸过来的拳头被祁焱稍一侧身躲开了,黄毛手里寒光闪烁的碎玻璃瓶紧随而至,距离祁焱面门还有两公分的时候被他抓住手腕,将整只手臂猛地扭转至一个可怕的角度,玻璃瓶在黄毛高亢的惨叫声中自掌心脱落,掉在砖头上摔了个粉碎。

    祁焱一手抓住黄毛手腕,脚下轻移,后退两步躲开同伙再次袭来的拳风,趁对方收势不及往前冲的时候伸出另一只手拽住他的后脖领,然后像敲钹那样,将两人拉开再对准了往中间狠狠一撞,只听“砰”地一声令人牙酸的实打实的闷响,两人同时捂住脑袋,惨叫着软倒在地。

    另一边压制马文超的两人见状,也一左一右冲了过来,然后一个被砸中肚子口吐酸水,一个被踹中膝弯恰好跪在了玻璃渣上,全程不到十秒,片刻前还嚣张跋扈的四位社会大哥就全躺在了烂泥地里。

    祁焱将手重新揣回兜里,对乐昂说:“可以动了。”

    “好嘞!”乐昂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将马文超从地上扶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马文超擦了擦脸上的血迹,“一点皮外伤,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

    “我什么都没做,多亏了祁焱,祁焱你可太厉害啦!”

    马文超看向祁焱的目光也充满了对同性强者的崇拜。

    虽然早就听说祁焱练过功夫,所以从三楼跳下去都没事,但再怎么听说,跟亲眼见证对方以一敌四、短短数秒就将黄毛等人全部放倒的震撼还是无法相提并论,一招一式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举重若轻,比电影里还要潇洒帅气,看得人热血沸腾。

    可沸腾完之后便又生出担忧和恐惧,“我怕他们还会报复。”本来今天就是来报复他的,现在吃了这么大亏丢了这么大人,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这倒是个问题。这种人大多将进出警局当作家常便饭,视法律为无物,做人做事根本没有底线。不管是马文超还是他女朋友又都是学生根本跑不了,万一被盯上那就麻烦了。

    乐昂看向祁焱,祁焱便走到黄毛跟前,问:“你会报复吗?”

    黄毛刚才那一下撞得太狠了,整个脑袋嗡嗡作响,而且好像还有点脑震荡,趴在地上呕出一滩黄水。

    见祁焱走过来下意识想往后退,眼中划过明显的忌惮,但听完他问的话,又忍不住露出嘲讽:“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那就是会报复的意思了?”祁焱这样说道。

    “呵呵呵,小兄弟练过是吧,你这么厉害,我怎么敢呢。”黄毛站起来擦了擦嘴巴,从腰间掏出折叠刀,唰地一下弹开,拿在手里抛了抛,“不过天有不测风云,这世上就是意外多,万一走在路上被车撞了,被高空抛物砸了,被抢劫、被强奸、被泼硫酸,或者掉进河里水里,那可真是不好说。毕竟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谁也不可能一辈子都跟小兄弟你这么厉害的人绑在一起,你们说是吧。”黄毛阴恻恻的视线从祁焱背后的乐昂和马文超身上划过。

    “宿主,你也被盯上了。”系统提醒道。

    “嗯嗯,我看出来了。”乐昂想了想,按下手腕处的一个开关,胸口的能量提示灯便“滴呜滴呜”闪烁红光。

    马文超有些无奈加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都这种时候了还不忘COS吗我的朋友?

    考虑到位于学校附近,不好闹出人命,祁焱刚才没下狠手。此时另外三个人也都站了起来,手里都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武器,眼神极为不善,将祁焱围住隐隐呈合击之势。

    黄毛的目光尤其凶狠:练过又怎么样,区区一个学生仔而已,敢跟他们斗?刚刚是没有防备才落了下风,今天不捅这小子几刀,他都不配让

    道上的兄弟们喊他一声东爷!

    祁焱对乐昂说:“往后退,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然后在四人冲过来的一瞬间,对准了四人的小腿猛地飞起右脚,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一个连环跺踢,强劲的速度和力道带起空气爆鸣,只听咔嚓几声,黄毛几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白了脸色,尖锐的疼痛刺穿神经,惨叫声延迟数秒才发出来,抱着诡异弯折的小腿满地打滚。

    祁焱走到其中一人面前,“你会报复吗?”

    那人疼得满脸是泪,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祁焱便将他另一条腿也给废了。

    然后来到第二个人面前:“你会报复吗?”

    “我……”

    咔嚓。

    祁焱收回脚,“回答太慢了。”

    第三个人没等他靠近便开始尖叫:“我不会!我不会报复!我绝对不会!”

    祁焱说:“可我不相信你。”于是又断一条腿。

    黄毛知道自己在劫难逃,拖着断腿一边后退一边疾声厉色道:“小子,你知道我是在哪条道上混的吗!逞一时威风容易,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H市九龙港八王爷的人,可不是你想惹就能惹的!”

    祁焱脚步一顿,将黄毛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九龙港八王爷?”

    有戏!

    黄毛立刻道:“没错!我就是八爷最看中的手下之一!堪称是左膀右臂!你既然听说过八王爷的名号,就该知道他老人家在H市那可是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你现在立刻赔礼道歉,我还可以考虑既往不咎,否则等我在八爷面前告上一状,你小心家破人亡,吃不了兜着走!”

    “哦。”祁焱说,“那你让他亲自来找我吧。”

    然后干净利落地将他另一条腿也给踢断了。

    ---

    严浩带领贾主任和一众老师匆匆赶到奶茶店门口却不见了蒋妗等人的踪影时,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之前报信的女同学还没走,根据她的指引众人又赶往小吃街里面的巷子,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靠在巷子口脸色发白的蒋妗。

    严浩加快速度冲过去,将她仔细检查一遍:“你没事吧?不是让你原地等着别乱跑吗,乐昂跟祁焱呢?”

    蒋妗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闻言咽了咽口水,“……在后面,就出来了。”

    果然没过几秒两人就从巷子里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脸色同样有点白的马文超,见到要么拿着竹竿要么拿着三角尺,甚至还有拿着擀面杖的贾队长和一众老师,三人都是一愣。

    然后乐昂高兴地挥了挥手:“大家好呀!”

    贾主任看着他那副仿佛刚打跑怪兽拯救地球的开心样子,不用让他脱下奥特曼制服检查都知道他肯定没事,视线掠过祁焱,主要将膝盖和肩膀上全是泥浆、脸庞红肿还有点破皮渗血的马文超上下打量了好几遍,问他:“有人来找你麻烦了?”

    马文超下意识看了一眼祁焱,“啊,没事了,都解决了。”

    “人呢?”

    “……已经走了。”

    “需要报警吗?”有老师问。

    “不用不用,”马文超赶紧道,“本来就是一点误会而已,已经解释清楚了,什么事也没有,让各位老师担心了。”

    “确定没事?”贾主任问。

    “真没事,有事我肯定会说的。”

    贾主任又将他打量一遍,看起来像是信了他的话,于是脸色一变:“没事就赶紧回学校!你去医务室处理伤口,其他人立刻回教室!马上就要上课了,谁敢迟到一人扣二十点平时分!”

    于是几人往校园里拔腿狂奔。

    蒋妗一边跑一边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幸亏没报警,否则就祁焱踢断了四个人八条腿的情况,警察要是来了都不一定抓谁。

    不过她在这提心吊胆的,怎么踢断那么多条腿的当事人反倒看起来一脸平静完全不担心的样子啊喂!

    祁焱确实不担心。如常结束了一天的课程之后,对乐昂说他周日要请一天假。

    “去干嘛?”

    “考驾照。”虽然嫌考证麻烦,但没驾照确实有点不方便。

    乐昂立刻道:“那我跟你一起!让梁佑泽开车送我们去!”

    祁焱想了想同意了。

    考驾照的地方很偏,位于远郊,和乐昂家正好处于整个H市的对角线,开车过去需要一个半小时。

    好在前几年制度改革,现在都是一天之内将四个科目全部考完,当天考当天就能拿证,所以他们也只用来这一趟就行。

    祁焱车技很好,除了科目一和科目四稍微花了点功夫,二三都是一气呵成。崭新温热的驾照拿到手,时间才刚过下午一点。

    乐昂一直站在场边给他加油,等他拿完证出来,立刻飞奔过去祝贺:“恭喜你祁焱,你可真是太棒啦!”

    祁焱弯了弯唇角正要说话,侧后方忽然闪电般冲出来一道身影,祁焱迅速回身挡住一拳一脚,然后纵身抬腿猛踹在对方胸口,同时借力一个漂亮利落的后空翻,稳稳落在乐昂身前。

    来人踉跄后退几步,捂住胸口一阵咳嗽,乐昂好奇地从祁焱身后探出脑袋,只见对方是一位非常年青的男性,最多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顶着一头看起来就很硬的短发茬,满脸的桀骜不驯——也不知道为什么,莫明就让乐昂联想起拆完家后理不直气还壮的傲娇二哈。

    咳完之后很是不满地看向祁焱,“果然是你。四姐上次的身份就是帮你办的?你回来为什么让四姐瞒着我?”

    哎?原来认识啊。难怪感觉祁焱身上好像没什么敌意,动起手比揍梁佑泽的时候轻多了。

    不过祁焱看起来似乎和对方也不是很熟的样子,顶着大太阳眯眼看了半天,才慢吞吞道:“狗八?”

    男青年眼睛一瞪:“你叫我什么?!”

    “狗八。”祁焱说,“你编号以八开头,四姐又说你新取了个名字叫天獒,那不叫你狗八叫什么。”

    “你再说一遍?!”

    “狗八狗八狗八。”

    “有种你再喊一遍试试!!”

    乐昂小声道:“他听力好像不大好哎。”

    王天獒眉毛都要竖起来了,愤怒的视线转而射向乐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看,我就说叭。”

    祁焱摸了摸他的脑袋表示赞同。

    王天獒整个炸毛,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我是改了名字当狗,那也是给老头子当狗,你都沦落到要靠给高中生当保镖谋生的程度了,比我好在哪儿?”

    祁焱友好道:“关你屁事。”

    “哇祁焱你说脏话。”乐昂道。

    “我没说,把它忘掉。”

    “喔。”

    王天獒:“……别当我不存在!”

    祁焱有点不耐烦了,“有事说事。”考个驾照搞到现在,午饭还没吃呢。他都能听到乐昂肚子在叫。

    “……廖忠华的腿是你打断的?”

    祁焱没听过这个名字,但大概能猜到是谁,于是道:“怎么,他真是老头子的左膀右臂?”

    “呵呵,他梦里当老头子的左膀右臂还差不多!”

    一个最低级的小喽啰而已,只不过同时四个喽啰都被人打断了腿,又四处宣扬打断他们腿的人丝毫不把八王爷放在眼里,这才吸引了他的注意。然后才根据蛛丝马迹找了过来。

    祁焱猜到也是这样,老头子的得力手下如果已经沦落到黄毛那种以敲诈勒索学生为兴趣爱好的货色,所谓的“九龙港八王爷”早就被其他势力撕成碎片了。

    “他如果想报复你让他来找我,别骚扰学生。尤其是慧真中学的学生。”

    “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话一说完,两人之间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祁焱正要走,梁佑泽的声音插了进来:“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梁佑泽把车停在了考场外的树荫底下,王天獒刚冲出来偷袭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但是没动,打算等到两人打起来之后再出来保护乐昂。

    可没想到两人才交手就又停下了,看起来还是旧识,他正好想探听祁焱的消息,这才走了出来。

    乐昂冲他笑笑没出声,祁焱直接无视他,对王天獒道:“没事我走了。”

    “哎……你不要我的联系方式吗?”

    “不需要。”祁焱头也不回。

    “等一下,”王天獒在他走出两步之后叫住他:“老头子也知道你回来了,他想见你。”

    祁焱脚步一顿,然后说:“不见。”

    ---

    回到别墅吃完饭,祁焱回房间洗了个澡。

    刚走出来就发现乐昂正坐在他床边。

    “我敲过门了。”乐昂举手说。同时光明正大地欣赏他只围了一条浴巾的好身材。

    祁焱穿着衣服的时候就能看出来手长腿长,脱了衣服更显得肩宽腰窄臂展惊人,刚洗完澡的身体还带着湿气,晶莹细碎的小水珠粘附在漂

    亮结实又遍布伤痕的肌肉上,在阳光下折射出动人心魄的光彩。

    当真是活色生香。

    嘶溜嘶溜。

    这是乐昂第二次看见祁焱光着膀子,上一次是在疗养院,当时两人刚认识还不熟,所以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好意思说。可现在已经很熟了呀,所以乐昂自认可以提出稍微冒昧一点的请求了:“我可以摸摸你的胸嘛祁焱?()”

    祁焱正在考虑要不要回浴室套件衣服,但又觉得这么做好像有点刻意,纠结之间便听到了这么惊世骇俗的一句话。

    而且还不止,乐昂说完便将自己的T恤掀起来,露出白皙柔软的肚皮:作为交换你也可以摸摸我的。?()_[(()”

    十六岁的青少年,腰肢纤细,唇红齿白,肌肤柔润生光,像丛林间的精灵一样纯稚可爱。祁焱下意识移开视线,正要让他把衣服放下来,神色一顿,又慢慢将视线转了回去。

    然后走到乐昂身边,伸手在他胸口处几道蜈蚣一样狰狞的疤痕上碰了碰,“这是什么?”

    他指尖粗糙,刚洗完澡体温又高,烫得乐昂轻轻一个哆嗦,觉得有点痒又扭了扭。然后低头看他碰的地方:“哦,这是以前做手术的时候留下的。”因为威廉姆森综合征所带来的心血管问题,他总共做过六次开胸手术。“腰上还有一条呢。”那是做肾脏手术时留下的。

    祁焱又摸了摸,然后帮他把衣服放下来整理好,“以后不要当着其他人的面随便掀衣服。”

    “喔,”乐昂乖乖应下,然后满是期待地眨了眨眼睛:“你摸过我了,那我能摸你了吧?”

    “……”

    祁焱屈膝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又拿了条毯子盖在腿上,然后说:“摸吧。”

    乐昂立刻在他对面盘腿坐好,伸出蠢蠢欲动的爪子,一边摸一边发出感叹:“哇好硬,好饱满哦,好滑,我一摸这里还会抖哎,好……”

    祁焱捏住他的嘴巴:“摸就摸,不许说话。”

    行叭。

    祁焱的肌肉比想象中还要好摸,硬但不僵硬,而是仿佛每一块都拥有自己的意识,微微发烫,掌心贴上去能清楚感受到其中蕴含着无穷的爆发力。遍布的伤疤不仅没有损耗这份极品男’色,反而增添了许多难以言喻的野性魅力,凌厉危险又性感至极。

    其中几处伤疤乐昂认得,是当初在疗养院发现祁焱时他身上就有的枪伤,被他自己挖出子弹又进行了缝合,如今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祁焱看着他摸的地方,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已经痊愈了。”

    那次受的伤,是祁焱这辈子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但也是他恢复最快的一次,甚至恢复之后体质还明显增强,连同许多暗伤都一起消失了。他对此也很疑惑,但事后回想,只能归结于是疗养院的伙食太好。以及乐昂在他昏迷期间虽然和专业一点不沾边,但全心全意的照顾。

    痊愈就好,乐昂心想,不枉他价值八十积分的强身健体丸。系统说过一积分在这个世界能兑换十万,八十积分就是八百万,所

    ()    以他跟祁焱之间的友谊那可真是重逾千金啊。

    一边想一边继续往下,结果刚在腹部摸了两把就被祁焱抓住手腕,全身紧绷,语气也是硬邦邦的:“……说好了只摸胸。”

    嘶。失策了。腹肌看起来好像更好摸噫呜呜噫。

    不过确实也摸得差不多了,乐昂见好就收,收回爪子乖乖坐好,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祁焱。

    祁焱:“……想问什么就问。”

    “之前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乐昂立刻道,“他也认识肆风姐姐?”而且也称呼肆风为四姐哎。

    “嗯。”祁焱料到他肯定会问这个,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你还记得那天揍黄毛的时候,他提到过一个叫作‘九龙港八王爷’的人吧?”

    “嗯嗯。”

    “四姐,我,还有你今天看到的狗八,也就是王天獒,都是被他收养的。我们是名义上的养姐弟。”

    哎??!

    “你确定想知道?”祁焱看着他的眼睛问:“不是什么美好的故事,跟你认识的世界可能截然不同。”甚至肮脏丑陋得可怕。

    乐昂想了想,“你愿意说我就想知道。”

    祁焱调整了一下姿势,拉了拉毯子重新在腿上盖好,然后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八王爷”姓王,本名叫什么没人知道,只听闻是排行老八,因为王八两个字不好听,所以自己取了个诨名叫八王爷,后来又被人尊称一声“八爷”。

    几十年前,世界各地都陷入战火,局势动荡难安,联邦夏国同样如此。八王爷就是在此背景下趁势而起,以九龙港作为依托,靠走私军’火发家。很快就在H市地界建立起一片庞大势力,势头最盛的时候,说一句呼风唤雨毫不为过。

    几十年间频繁的动荡造就了死亡和贫困,也造成了大量孤儿。战火将熄、局势逐渐平稳之后,八王爷果断收拢触角,转而将势力转向地下。

    大约二十年前,他开始以个人名义从全国各地甚至全球范围内收养孤儿,然后统一送往其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的重要组成部分,地下拳场。

    “四姐是第四批,我是第七批,王天獒是第八批。地下拳场的人没有姓名只有编号,我的编号是70091。”祁焱道。

    他被收养的时候还不满五岁,同一批人中有比他还小的,也有比他大的,最大的十一。所有被收养的孩子全都住在拳场旁边的集体宿舍,新人住的地方又有一个单独的称呼,叫“洗衣房”。刚住进去的前半年没有人会管你,每天定点放饭,能不能吃到全靠抢。他那时候年纪小,抢不到,差点饿死,是肆风给的一张饼救了他。

    后来他又扔了一张饼给狗八,所以在那样的环境中,他们三个的关系才能比其他人更近。

    每隔一周,会有人进洗衣房将最虚弱的、明显撑不下去的孩子带走,他们那批总共两百五十三人,等到半年考验期过,从里面走出来接受拳击训练的只剩下七十二个。

    “所有走出来的人都要接受拳击训练,然

    后等待时机成熟后登上拳场的擂台表演。成绩越好,待遇就越好,在集体宿舍内也就拥有越高的威望和权限。四姐是我们三个之间最先登台表演的,她经常赢,能拿到很多奖励,比如烤肉和小蛋糕。在她的照顾下,我跟狗八也逐渐从自己那批中脱颖而出。”

    但也经常受伤,可受伤了也要继续训练和表演,因为地下拳场没有休息一说。而受伤的拳手被对手暴打甚至虐’杀,本身就是表演的一部分。

    这部分祁焱并没有说出来,却难免陷入到了回忆当中。并不美好的记忆让他眉目间笼上一层冰冷郁色,他低垂眉眼,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他的右手曾经骨折过一次,因为没能好好休养,骨头一直没有长对齐,每到阴雨天便隐隐作痛。认识乐昂又从疗养院离开之后虽然再也没痛过,但骨节依然凸出一块,作为不可磨灭的印记伴随终身。

    “想从地下拳场离开只有两条路,”祁焱说,“一条是死了之后被抬出去,另一条是创下连胜一百场的记录。”

    这是老头子亲口对每一个养女/养子作出的承诺,只要能站在擂台上连胜一百次,就能离开这里获得自由。

    “那如果中间失败了一次呢?”乐昂轻声问。

    “那就从头开始,重新计数。”

    乐昂心脏一揪,“所以你身上的伤疤都是这么来的吗?”

    “绝大部分都是。”祁焱道。

    他不满五岁进入地下拳场,十三岁登台表演,十八岁创下连胜记录,恢复自由之身。

    而在他身处拳场的十几年里,创下这个记录的总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四姐。

    其他人都早已成了浇灌擂台的污血。

    丛林法则,强者生弱者死,这是他在艰难的成长岁月里学到的最重要也最深刻的道理。血腥和暴力是他生命的底色,训练和厮杀构成了他长达十几年生活的全部内容。

    地下拳场浑浊而滚烫的空气中,每一双眼睛都充满了狂热,每一张面孔都写满了算计。

    所以直到遇见乐昂之前,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这样单纯,这样天真,说什么都会信,毫无自保能力。

    如果说他是一只决斗场中用血腥灌溉饲养出的恶兽,那乐昂就像一只山林间不谙世事的小鹿,会朝所有人露出柔软的肚皮和脆弱的脖颈,任何人都能置他于死地。

    以至于原本答应当保镖只是一时兴起,现在却时常忍不住忧心:如果失去他的保护,这么弱的乐昂可怎么办呢?

    乐昂看着他身上或深或浅的累累伤痕,低下了脑袋,很久都没有说话。

    再抬起来的时候,眼尾有点红,说话也带了点鼻音,“所以,你跟肆风姐姐是离开地下拳场之后,一起创立了安保公司?”

    祁焱一愣,看着他氤着水光的眼睛犹豫片刻,还是道:“四姐的公司是她自己创建的。乐昂,其实我的职业并不是保镖。”

    哎?

    “我是个职业杀手。”

    哎??!

    祁焱被他陡然亮起来、小灯泡一样的眼睛看得有点发毛,“……要听吗?”

    “要要要!哇,你是怎么变成杀手的?”

    系统说:“哈!我就说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嘘嘘嘘,别打扰我听故事。”

    职业杀手的身份是祁焱身上最大的秘密,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要向任何人透露,连四姐都只是模糊猜到个大概。但也许是有了诉说成长经历作为基础,和乐昂坦诚这件事比想象中要容易的多。“应该是我在地下拳场打拳的时候就被看中了,”他说,“离开拳场之后,就有人向我发出邀请,然后将我带到了一个名为骷髅岛的训练基地。”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想招募他的人隶属于全世界最大的杀手组织,死神之镰。

    “你在岛上待了多久?”

    “一年。”正常培训期是三年,不过他将体能相关的训练都跳过去了。岛上也有竞争,经常有人挑事,但和地下拳场的残酷法则相比,那里简直就像幼儿园一样轻松。那一年确实也学了不少东西,比如射击,炸’药,制’毒,等等等等。

    乐昂:……所以你数理化扫一眼就能知道答案,都是这么学的是吧?

    你这知识学杂了呀祁焱。

    想了想又继续问道:“那从岛上离开后,你就变成杀手了?”

    “嗯,挺简单的。”祁焱说。

    他用了两年半时间,就从籍籍无名,变成了如今全球杀手排行榜第一。

    乐昂忽然反应过来,“所以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你身上的枪伤,是被人反过来追杀了?”谁啊,仇家吗?这么牛逼连祁焱都能伤到?

    “嗯。要杀我的人是死神之镰的幕后老板,真名不知道,不过其他人都叫他亚瑟。”

    哈?

    乐昂糊涂了,“可你不就是死神之镰的成员吗?为什么老板要杀你?”

    祁焱摇头,“我应邀参加了骷髅岛的培训,但是并没有加入死神之镰。”

    可能是为了宣扬自己的自由民主以吸引更多人,当初邀请他去骷髅岛的时候就说了,培训对于组织成员是完全免费的,等完成培训之后,是否加入死神之镰也并非绝对强制,因为岛内设有一条安全脱离条款——只要无偿替组织完成一项任务,弥补培训期间的所有花费,就能自由从岛上离开。

    “所以你完成了那项任务?”乐昂问。

    “嗯。”

    “那个任务一定超级难!”这种靠人头获利一听就是利益至上的组织,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摇钱树离开,尤其在他们看来这棵摇钱树还是自己花大价钱种出来的。

    祁焱想了想,“还行吧。”反正完成那项任务之后,他就彻底在杀手界扬名了。

    其实最开始登岛的时候,他并没有很排斥加入这个组织。他在地下拳场长大,熟知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该如何在正常世界生存早已一无所知。对于当时的他而言,只要能有个地方,可以相对轻松地活下去,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

    但这个组织限制很多,成员只能通过组织接任务,组织会抽取最低一成最高一半的佣金,视成员等级而定,且成员拿到手的报酬如果想通过组织洗干净,变成合法收入,还要另外缴付一笔高昂的清洗费用。

    最关键的是,绝大部分成员都没有拒绝的权利,组织安排的任务必须完成。

    祁焱那时九死一生、几乎丢掉大半条命才从地下拳场逃出来,最厌恶的就是这种身不由己,更何况这个组织还犯了他的大忌。

    “怎么说?”乐昂好奇道。

    “老板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

    所谓道有道义,行有行规。每一行都该有每一行的规矩。杀手界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管彼此之间有什么矛盾仇恨,祸不及家人亲友。

    “骷髅岛上有一个精通且专门教授炸’弹制作的老师,业务能力非常强,”祁焱说,“她之所以会加入组织,是因为她女儿得了重病,需要支付高昂的医药费,想要根治只能通过手术进行器官移植。我快完成培训的时候,她终于攒够了给女儿治病的钱,她女儿也匹配到了合适的器官来源。但就在手术当天,给她女儿做手术的外科医生出车祸死了,原本预定移植给她女儿的器官,因为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医生进行手术,只能送到另一所医院给了另一个病人。她女儿因此错失最后的治疗时机,没多久就过世了。”

    乐昂摸摸下巴,“所以造成外科医生死亡的车祸不是意外?是这个组织的老板干的?”

    祁焱点头,那位老师教授的内容是骷髅岛培训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组织而言利用价值极高,因此组织不想给她脱离的理由和机会。又道:“不过我没有切实的证据,只是猜测。”

    但只是猜测也足够了。

    连八王爷那样的人,就算设下“连赢一百次”这样几乎不可能达成的条件,但真做到了,也会信守诺言放他离开,死神之镰的老板亚瑟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跟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乐昂很赞同,如果那位亚瑟是这种性格,那他都能想象得到,祁焱以强悍成绩结束培训后,却拒绝加入组织还通过安全条款成功脱离,对方该有多么气急败坏。难怪会派人追杀祁焱……

    哎,不对啊。

    “你只在岛上待了一年,之后又当了两年半的自由杀手,既然早就拒绝加入了,那对方为什么现在才来追杀你?”

    还是说追杀从两年半前、祁焱离岛之后就开始了?

    那倒不是。祁焱说:“追杀我的悬赏任务应该是几个月之前才发布的。”之所以等到现在,可能是因为对方并没有料想到他会对死神之镰的生意产生那么大的影响吧。

    前面说了,他当初是通过无偿为组织完成一项任务从骷髅岛安全脱离。也是因为完成了这项任务,自此在杀手界扬名。

    亚瑟最开始其实是想和他交好的,毕竟坐拥全球最大的杀手组织,祁焱只要还想在这行混,就免不了要跟组织跟他打交道,而对于祁焱

    这种毫无牵绊且拥有致命杀伤力的独行侠,交个朋友总比变成敌人好。

    所以刚入行的时候,祁焱的很多生意都是组织介绍的,报酬也是通过组织清洗,而为了拉拢示好,组织抽取的佣金甚至比其内部级别最高的成员还要低。

    因为无论多困难的任务都干净利落从不失手,慢慢地祁焱在业内的名声越来越大,排名也乘火箭般往上直冲,因此通过组织找祁焱下单的人越来越多。

    但问题在于,祁焱接单有自己的标准,组织介绍一百桩生意也未必能让他接下一两件;而且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经常拿到一笔酬劳后,就隐匿行踪到处乱晃,或者是缩在某个以甜品闻名的城镇里不动弹。除非他主动现身,否则组织把世界翻遍了也别想找到他。

    时间一久,顾客那边累积的怨言就越来越大,而这些怨言全是冲着死神之镰去的,甚至已经有顾客直接绕过组织,在暗网上的特定区域公开向祁焱喊话下单。

    这对于全球第一杀手组织的威望所造成的打击,不言而喻。

    “我是个孤儿,不知道父母是谁。()”祁焱说,以前没这个机会,自从离开骷髅岛彻底恢复自由之后,就有了探寻身世的想法。()”

    四个月之前,他几番周折终于得到了有关亲生父母的消息,所以时隔数年后重返故地。然而结果证明,所谓的消息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为他量身定制的陷阱,等在废弃化工厂里的并非当年孤儿院的知情人,而是一支装备精良的暗杀小队。

    啊……

    乐昂至此恍然:原来发生在废弃化工厂里的爆炸,就是因祁焱而起啊。

    他在暗杀当中身受重伤,之后逃到疗养院,又阴差阳错进了他的房间,被刚来到这个世界的自己用一颗强身健体丸给救了下来。

    真是奇妙的缘分呀。乐昂不由发出感叹。

    然后开始担心:“针对你的暗杀失败了,那个亚瑟会不会再派人过来?他们知道你在这儿吗?不行,你的处境有点危险,要不我让乐女士给你也请个保镖吧,多请几个,回头你保护我他们保护你……”

    同时对系统道:“你可要警醒点啊波波,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危险,以后我跟祁焱的安全就得靠你了,一旦发现有不明人士接近,你一定要立刻提醒我!”

    系统小声道:“其实只要将他辞退,宿主你遭遇危险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那怎么行!”乐昂断然否决:“祁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心里最重要的人目前乐女士排第一祁焱排第二,”爷爷奶奶也很重要,但他们还在环游世界,没有亲自接触过,所以排名稍稍靠后。“祁焱的事就是我的事,祁焱的安全就是我的安全,你这种想法万万要不得!”

    而且祁焱是他对付梁佑泽最重要的战友,有祁焱在身边他不一定会出事,没有祁焱在身边,单独对上梁佑泽他必死无疑,这是经时间验证过的事实!

    系统道:“那好嘛。”

    “没必要,”祁焱的话将乐昂的注意力从对系统的思想教

    ()    育上拉了回来:“化工厂的爆炸和大火将所有痕迹都烧得干干净净,组织大概率以为我已经死了。”否则他也不会留在乐昂身边。

    假如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真的有人发现他没死,还追踪到了他的位置,他也会在情况恶化之前,尽一切努力保证乐昂的安全。

    祁焱说完之后,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目光,将乐昂仔细打量了一遍。忽然问:“你不怕吗?”

    嗯?乐昂歪了歪脑袋,“怕什么?”

    “我是个杀手,杀过很多人。”

    乐昂想了想,“那你会杀我吗?”

    “……我现在是你的保镖。”祁焱没有直接回答。

    “那如果你不是我的保镖呢?”

    “……我不杀小孩,你还未成年。”

    “那等我成年之后呢?”

    本来只是随口一问,但祁焱明显的回避让乐昂一下子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充满了兴趣,眨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祁焱双手抱胸,一副杀人如麻、心比大润发里几十年的剖鱼刀还要冷的样子:“我杀人要收钱的,最低五十万刀。你的仇家里有付得起这笔钱的吗?”

    “那可不一定,如果有呢,你会杀我吗?”

    “……我不杀从事甜品行业的人。你以后要继承乐记。”

    “那如果我不继承乐记呢?”乐昂凑得更近了,两只亮闪闪的、被泉水浸透玲珑玉石般的眼睛望着祁焱的,显然是要追问到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如果我成年之后不继承乐记,我的仇家出得起这笔钱,你也不是我的保镖,祁焱,你会杀我吗?”

    祁焱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我不想回答”。

    这种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剖析内心真实想法的过程带来了一种陌生且令人心慌的悸动,让他下意识想要逃离。

    于是他冷酷回视,并开始释放杀气,想让乐昂知难而退——杀气这种东西是真实存在的,自然界中,在大型捕食者身上往往更加明显,一头母狮可以通过目光的震慑让猎物全身僵硬,哪怕只有一瞬间,也能由此获得必杀之机。

    祁焱能释放出的杀气比一只狮子要多得多,从地下拳场长年累月的血腥厮杀中所积累下来的本能,让他比任何人都擅长如何从精神上震慑对手,也曾经仅凭杀意震慑就让任务目标屁滚尿流当场晕厥。

    可随着他释放出来的杀气越来越多,整个房间内的空气几乎都要冻结,乐昂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又凑近了一些,近到能从双眼中清晰看到彼此的倒影:“祁焱,你会杀我吗?”

    “……不会。”半晌过后,祁焱有些挫败地率先败下阵来。

    乐昂晶亮的瞳眸中一下子盈满了笑意,“嘿嘿嘿,为什么呀?”

    为什么呢?

    祁焱抿抿唇,被解除了层层的条件限制之后,不得不直视自己的内心。

    “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听到自己终于坦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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