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上，钦天监青城分监终于修建好了，我们的钦天监副监正老赵剑仙带着两个小道士看着这复古的剪彩仪式，其实就是放了两挂鞭炮，给袁天罡李淳风二位的画像各上了三支香。

    天启那边顺带也塞过来了几个农部的人，大抵是因为明德帝被告知籍田上所种植的稻子，比往年产量增收了一半。明德帝能坐上那个位置，肯定能想到这种良种要是推广到整个北离，那将会是如何的光景。

    粮仓不会那么空虚，军队的粮草也会得到更稳定的保障。

    这钦天监青城分监，名为礼天司，上书匾额与天启城的钦天监所书“观象授时”不同。这边书的是“礼气仪天”。

    天启城的钦天监，掌管核查天象，检验吉凶，推断定下节气等工作。

    而青城山上的“礼天司”，就让老赵剑仙负责祭祀苍天等礼仪。

    在老赵剑仙的强烈要求下，礼天司内除了有浑天仪地动仪等工具外，还被要求做了一张不那么光滑，有些坑坑洼洼的，立起来未经打磨的黑色大理石黑板。没办法，目前的条件只能这样做出漫反射的效果了。

    还要求工部，在发生石灰的同时，将发好了的膏状的熟石灰，倒入手指长短的模具中等待自然硬化。

    粗糙的粉笔就这样被弄出来面世了。

    不仅如此，老赵剑仙还要求在空旷能接收到太阳光照的地方，摆上一块地平式日晷，上竖两根晷针，一根晷针插于夏至日时另一根晷针影子的终点上。再做一个大小相同的木质晷面，留下两个孔刚好能穿过两根晷针。

    并安排了一个小道童，自冬至日起，若非阴雨天气，只要日照有影，每日都要以墨涂黑在木质晷面上第一根晷针正午之时所留下的阴影，同样的操作，在夏至日之后涂黑第二根晷针所留阴影。

    记录好了便取回木质晷面，切莫忘记取回让露水或者雨水打花了实验。

    这日，礼天司内，老赵剑仙正在用新时代的知识，附会那道门的法则，虽说万物道理，最终不过殊途同归，但是还是听得两个小道士昏昏欲睡。

    “光的速度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定量。”道剑仙悬浮于大理石黑板前说到，“同时光是沿直线传播的。”

    老赵见两个小道士无法理解，便说道：“你们想想看，每逢打雷下雨，是否是先见列缺霹雳，再听到丘峦崩摧。”

    两个小道士坐在礼天司内特设“求学堂”的桌椅上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齐齐道：“是的。”

    “你们只需要记住，光沿直线传播，以及光是我们可观测宇宙中最快的定值。此乃定理便可。”老赵道：“证明什么的，以后有机会再证明。”

    “在光是最快的这一大前提下，我们会有那么一个有趣的实验。”老赵剑仙突然邪魅一笑，道因为道剑仙那月朗风清的皮相，怎么邪魅，都是一副道貌岸然。

    “那么如果一个拥有快过光速的人拿着一把剑绕着庭院的桃树跑圈，上一秒的他就会以超光速追上下一秒的他。”老赵剑仙在黑板上画了一株桃树，以及围着桃树画了两个相同的小人，“于是就可以用剑把下一秒的他杀死。”

    老赵剑仙用粉笔点了点后一个小人，再把前一个小人给打了个叉。

    “那这种状态下的他是死的还是活的？”老赵剑仙循循善诱地问向两个小徒弟。

    “所以说，如果达到超光速，就可以达成自己与自己击剑？”李凡松被诱供一般地说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老赵剑仙惊了，转念一想，他们这会击剑还是拿着练功剑相互对练。

    老赵剑仙看了一眼两个小屁孩的木剑，因为师父用的是春水的缘故，两个小屁孩个子长高了，便舍弃了原本那柄已经不顺手了的铁剑，有样学样也各自雕刻了一柄木剑。

    老赵剑仙道：“所以光速肯定是不可超越的，否则就形成了悖论了。”

    两个小屁孩似懂非懂地附和点头。

    说完光速，老赵剑仙话锋一转，道：“有光就有暗，混沌初分，光暗便伴随之。所谓太极生两仪。”

    “而所谓两仪，即阴爻“--”与阳爻“—”，直称阴爻阳爻太过于拗口，也不好书写，不如引入两个新的符号0和1。进行换元，以0代表阴爻，念做零，1代表阳爻，念做一。”老赵剑仙在黑板上画了阴爻跟阳爻，顺便在阴爻下面标注了0，阳爻下面标注了1。

    “两个阴爻相合，零合零，还是零。一阴一阳相合，一合零为一，而两个阳爻相合。”老赵剑仙还未说完李凡松抢答道：“这个我知道，是二。”

    “答得不错，下次不要再抢答了。”老赵剑仙弹出一个粉笔头，正中李凡松的眉间，“按照算理来说，你说二也没错。”

    李凡松捂住脑袋，不明所以地看着老赵剑仙。

    “但是按照阴阳二进制开始，阴为0阳为1，可没有第三个符号来代表2了。”老赵剑仙在黑板上写下0和1，道，“那二用阴阳，也就是0和1来如何代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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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我们引入进位的概念，传统的十进制，只有零到九这十个单位的数字。”老赵剑仙又在黑板上写出零到九。

    又用粉笔在在汉字九上狠狠地点了一下，道“九之后，没有合适的数来表示下一个数字了，怎么办？只能采取进位，得到新的一位，十。又可以开始从十一起递增了。”

    “同样我们的两仪阴阳也是如此，0与1两位，到1已经是尽头，怎么表示下一位？依然是倚靠进位来处理。”

    “逢二进一来表示，二即为10，看一阴一阳才是突破新生之意。”老赵剑仙道。

    李凡松听到如此，忽然打断道：“师父，你是说两个1才能有新生？那岂不是说？”

    还未说完，又挨了老赵剑仙一个粉笔头，道：“两个0各自都是虚无无法突破，两个1说明新生蕴藏在两股不可调和的力量相互冲击之下。”

    “正如盘古与混沌一般。各自都是极阳之性质，冲击过后，清者为天，浊者为地。此乃新生。又如楚伯与汉高，两股不可调和的伟力相互碰撞才有了那个精彩纷呈的时代。也像最初米勒的实验，模拟最初的地球，严格的无机环境，使用火花和放电合成了氨基酸。”

    “师父，你这是强词夺理，攀缘附会！”李凡松大吵大闹道，余理在一旁偷笑。

    老赵剑仙沟通识海，一把召唤过来李凡松的木剑，自己持着剑尖，飘向李凡松，用剑柄笃了一下李凡松眉间残留的白色印记，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作最终解释权归为师所有？”

    说完又把木剑横于李凡松的桌子上，道：“真理是越辩越明的，等哪天你们有了能推翻我所说理论，我也十分高兴与欢迎。”

    说完又飘忽回到黑板之前，道：“那10如何换算为我们日常的天然的二呢？这里要引进一个叫幂的概念。”

    “何为幂，即自身相乘为幂，从右往左数，第一位设为道位，为何设为道位？依照自然而言，任何数的道位幂都为一。道生一，一生二。”

    “但是称之为道位，对那些得道成仙的前辈们又显得不太尊重，不妨避讳一下，称之为零位。。”

    “从右往左便是零位一位二位，阴阳共两仪，所以每一位上所占位的数与两仪之数位幂相乘，再把所有结果相加，这便是二进制与天然之数相互转化的运算之理。”

    “如一零。”老赵剑仙在黑板上写下了10，道“零乘两仪之数道位幂加上一乘两仪之数一位幂。”

    瞬间又在黑板上补了这个公式0×2o+1×21＝2，道：“此鹅曲项型的符号，我称之为天然数的二。”

    生怕两个小鬼头没跟上，老赵剑仙就停下来，看着他们用毛笔在草稿纸上不停的写写画画，一两银子一刀的熟宣，就这样被两个小道士信手涂鸦了。

    良久，李凡松才接受了“0”“1”“2”这两个符号，又花了一段时间。才明了这个幂的运算，以及二进制数转化为自然数的十进制的运算。

    余理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咬着笔头冥思苦想。

    老赵剑仙飘了过去，在余理那一方草稿纸上写上：“

    1 0

    二 零

    ”

    道：“小余理，知道这个二怎么来的吗？”

    余理摇头。老赵剑仙又道：“二，是占位数1，乘以两仪之数二的一次幂。知道为什么是一次吗？”

    余理又摇摇头。老赵剑仙道：“因为在这个二进制数里，0是零位，1是一位，在几号位就是几次幂。”

    余理好像听懂了，又自顾自地去写写画画了。

    道心澄明却消散上了一些红尘的道剑仙，在识海内一点就通，还是有些许担忧道：“这样进学，是不是太过于拗口以及晦涩了？”

    “小赵剑仙同志。你要知道这个已经很简单了，我们那边七八岁的小屁孩就能掌握了。”老赵剑仙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确实，高斯七八岁的时候连等差数列求和公式都会了，何况二进制转十进制。

    跟小赵剑仙聊天完了之后，又恢复了严厉的模样，飘回黑板之前。

    一招手，拿起李凡松的木剑敲了敲黑板道：“既然如今都掌握了二进制与十进制的转化，你们就各自求一下，八卦各自代表的十进制数。”

    李凡松算都没算，自信满满道：“师父，我知道，是代表了一到八。”

    讲台上，李凡松的木剑自主飞起，剑柄冲着人，直笃李凡松脑门。

    李凡松做势一捂脑袋，木剑悬停在了李凡松的门面前。

    李凡松松开捂住脑袋的手，看了看悬停着的，自己的木剑，委屈地拿起来毛笔，戳了戳那剑柄。

    看到木剑只是停在自己面前，没有恶意，便正了正身子，认真算了起来。

    最终，木剑被李凡松收好。老赵剑仙带着两个小道士又算了一遍。

    老赵剑仙一派好老师的模样道：“乾卦，乾三合，就是三个阳爻，为111。即。”

    老赵剑仙转身，在黑板上，写下：“22+21+2o＝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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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们是否可以这样想，仅用阴阳二爻就能表示所有的数字？同理可推，是否用八卦就能表示包含宇宙所有的可能？”老赵剑仙循循善诱道，“比如一百二十八，用八卦如何便是？”

    两个小徒弟听到师傅提问，正在发愁，只听见一声奶声奶气的声音道：“我知道，是坎坤坤。”

    声音从门口处传来，让老赵剑仙一惊，立马沟通道剑仙，道：“你有没开雷达？”

    “隐私。”道剑仙回了一句。

    老赵剑仙之前上课过于激情，居然没发现门口还站着一个青年道士，怀中抱着一个小道童。

    “是王一行，王师兄。”道剑仙在识海中对老赵剑仙道。

    “小师弟，我这孩子，回答得可正确？”王一行实力应该可成为青城山的长老，只因目前青城的长老未曾有当太上长老的打算，故还是穿一身皂色七星道袍。

    “王师兄不是下山游历去了吗？”老赵剑仙笑道，降下身来，步行到王一行身边。

    两个弟子站起来，虽不认识门口处站着的人，但是听了师父叫王师兄，也齐齐拱手作揖道：“见过王师伯。”

    王一行一手揽着小道童，另一只手对着两个小道士挥了挥手。

    可能是当了长辈，在小道童面前，王一行散去了一剑的慵懒，几络胡须，显得整个人更为稳重。

    “我不回来，都不知道你把我悟出来的那无量，改为青城天下幽，搬去镇了那澜沧江。”王一行笑道，发现老赵剑仙没有佩剑，又问，“我送你那玄阳剑胎？”

    “在温养，在温养。”老赵剑仙尴尬一笑，立马切过话题，“王师兄什么时候来的。”

    “一回来就赶来感慨这礼天司。”王一行笑，“你刚讲到那光沿直线传播的时候，我便在门口了。”

    “你这讲的，貌似有些类似于《墨经》，但细听之下又有不同。”王一行道，“师兄想问一下这属于何门何派？”

    “老赵剑仙道，应是综述各门各派，最终所有器物通有之理，也是格物之理。”老赵剑仙解释道，“物理者不在乎声光电力热，这些事物都按照冥冥之中的规则来运行。研究物理，就如同研究大理石的纹理一样，格物探究物内在的质理。”

    “隐隐约约，自成一道。”王一行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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