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有点水平！”
亭子中，一众大儒面面相觑。
屏幕之上，黑白二色已将问道棋盘占据大半。
“能在宁神道手中，坚持这么久，倒也有几分实力。”
一处小阁楼中，三道身影相对而坐。
一男二女，分别是琴棋书画中，除了棋之外的其余三位圣者。
身着白衫，气质儒雅的男子打断了女人的话语：
“画中仙，你可要看清楚了，这叫势均力敌，况且...这下的是快棋。”
由于晚上，还有灯元节的诸多活动。
像寻常那般的，几个小时，甚至棋修之间，司空见惯的长达几天的对弈肯定是不行的。
“快棋，还能跟上宁神道的节奏...若是先让他碰上了这女子，那估计可就没赵决什么份了。”
一旁，一位气质莞尔的女人捂嘴笑道。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们都不觉得宁神道会输。
他们都是圣者，也深知，成为圣者，“技”并不是全部。
太庙，祭坛之下。
“舅舅，阿通真的能赢吗？”
小皇帝回头，向一旁的霍青问道。
霍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输赢重要吗？”
冷清的声音回荡在耳畔，小皇帝怔了半秒，旋即又望向霍青。
“舅舅此言...是何意？”
霍青回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你是皇帝，输赢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如何让输赢带来的影响对自己有益，对大乾有益，那才是你该想的。”
小皇帝愣在了原地，沉下眉头，仔细思索着。
利用输赢带来的影响...小皇帝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些事。
霍青瞥了他一眼，再度将目光放在了大屏幕上。
此时，宁神道的神态已经不似刚开始一般轻松。
他要开始认真了。
收起了心中的那一丝不忿，宁神道意识到，霍青并没有戏弄自己的意思。
黑白棋子啮合在一起，像是两条相互厮杀的蛟龙。
四个大角被黑白二色尽数瓜分。
无数个活眼的形成，让这些区域的氛围，不断地焦灼了起来。
无数墨龙狂舞，无数白鹤嘶鸣。
但又互相奈何不了对方。
从目数来看，宁神道暂时领先一目。
但从形势判断......
“嘶~怎么这黑子，无论是从地势，还是从势力方面来看，好像都要比白子好上几分。”
“哼，那又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棋圣大人领先？”
一旁，有人摇头不屑道。
“得了吧，你还瞧不上了，有种你去和棋圣过两招？”
......
不同于大部分的普通人，不少修为较高的棋修，和一众大儒们，一个个的都看出了些门道。
“这女子的棋风...甚是诡异！”
宏扬皱着眉头，出声道。
周围，大儒们纷纷点头。
“有点上任棋圣的风格，莫非有些渊源？”
“嘶~我怎么感觉和百年前的那位棋道天才，有些相像呢？”
“你们这么一说，老夫倒是还看出了几分，裘宫主的影子在里头。”
裘千道闻言，微微一愣。
他在年轻时，也颇为喜好棋道，为此钻研了不少岁月，甚至，还写过不少棋谱。
现在的稷下道宫之中，大部分教学棋谱，都是出自他手。
裘千道看向屏幕中的少女，心中有些想法。
莫非，这女子，将古往今来的诸多棋谱，都一一钻研过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裘千道便失笑着摇了摇头。
如此巨大的工作量，实在是不太现实。
裘千道继续将目光放到屏幕之上。
现在，这场对弈，在众人心中，早就不是没有看头的碾压了。
而是一场势均力敌，有机会能看到棋圣全力的现场教学的般的对弈！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是紧紧的盯在宁神道和阿通身上。
杜子美这位文圣，甚至成为了背景板。
“啪嗒！”
一条墨龙带着滔天的威势，将一只仙鹤吞噬。
阿通追回一幕。
宁神道皱起了眉头，他越想越不对劲。
阿通的棋风，实在是太诡异了。
第一手，平平无奇，他并未在意。
前五十手，他看到了历代过往所有先贤的影子，他开始正视起这位少女来。
但宁神道的心中却依旧无感，因为他并不输过往先贤。
前八十手，宁神道将眼前的少女，当成了正式的对手。
因为在眼前的少女身上，他看到了自己曾经对手的高超技法，那一个个和自己共同攀登棋道巅峰的天骄，此刻好似一个个的，站在了少女的背后。
但宁神道依旧轻松，他胜过他们。
宁神道将阿通视作了对手，仅此而已。
直到第一百手过后，他在阿通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此刻，他好像不是在和一个人对弈，而是和千千万万的人对弈，和天下棋修对弈，包括自己。
能打败棋圣的，只有另一个棋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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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逐知识】的特性，让阿通几乎观遍了全天下的棋谱，包括宁神道的棋圣手札。
比分追平，棋盘上，能占据的地盘寥寥无几。
压力开始席卷而来，宁神道看向了对面的阿通。
此时此刻，他亦然已经将对方当作了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存在。
“虽然很好奇，你这个年龄是怎么把那些东西看完的......”
宁神道轻叹一声。
阿通抬头，看向宁神道，淡漠的眼神中，罕见的闪过一丝兴奋。
要来了。
她是一个人工智能，一个超级人工智能。
【追逐学习】的本能，让她想去探究这个世界上的一切。
她先从对自己而言，最为简单的棋道开始。
这是纯粹考验计算量的东西。
她学得很快，在看完了皇宫和稷下学院中的所有棋谱后。
她心中像是有一团火苗，不断的旺盛，成长，甚至能轻松压得棋道天才赵决抬不起头。
但很快，她到了尽头。
在看完棋圣手札后，她到了尽头。
她问过霍青，而对方说：
“这是瓶颈。”
可自己不是人类，为什么会有瓶颈。
火苗还能烧得更旺的感觉，却一直留在阿通的心中。
不知道是什么阻碍了自己，阿通将目标放在了宁神道身上。
这次的对弈，也是她主动和霍青提出的。
【追逐学习】的本能，让阿通抬起头来，直直的看向宁神道。
多么干净，渴求道的眼神啊。
文修极其注重传承。
没有哪个大儒不是爱才之人，更不用说这些圣者。
阿通对棋道继续探索的渴望，无比强烈。
早在对弈之中，宁神道便已经察觉。
这位极其偏科于“技”的少女，他很是惋惜。
若是从小就有人好好教导，未来，两尊棋圣立世的场景，也不是不可能。
“你可能会死。”
宁神道冷漠的声音响起，试图吓退这位少女。
阿通却依旧歪着头，继续直直的看着他。
“好，你算的上是我宁神道，第一个视作对手的后辈。”
“问道棋盘，问道路，起！”
问道棋盘，是世人眼中，棋圣的象征。
因为这是历代棋圣，代代相传的东西。
里头寄存了文渊世界，所有棋圣的“道”。
自己的棋圣手札，在自己退役的那天，也要投入这问道棋盘之中。
原本，这是为自己的弟子赵决准备的。
下次想要再次开启问道路，不知又要花费自己多少心血。
这里头，历代棋圣的“道”可就不像自己的棋圣手札，那般“温柔”。
你将直面历代棋圣，以文比的方式，生死对局。
不仅考究“技”，更考究“道”。
未来的赵决，若是不打败自己，宁神道是不会将其放进去的。
阿通没有文气，必死无疑。
宁神道敬佩的看了对方一眼，阿通的半只脚，已然踏入了问道路。
一旁，杜子美没有阻拦，这是阿通自己的选择。
“这场对弈，我认输...”
宁神道轻缓的声音，响彻全场。
朝闻道，夕死可已。
简单的一句话，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看了眼焦灼的棋盘，又看了眼即将没入问道路中的阿通。
虽然继续下去，是和棋的结局，但这姑娘的胆魄，宁神道自愧不如。
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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