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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4章 和离

    陆莳入朝多年, 陛下不喜之事,她从来都不会多问, 贤妃是否将事情告知陛下,她不会去追问, 唯有从陛下言辞举措里看出这件事的最终处置。

    过几日就会发现, 陛下不会勤快地召见恒王, 要剥除他购置战船一事的任职时,陆莳出面求情, 才使得恒王免难。

    与新平公主离心之事做了之后,就会发现新平公主搬回公主府,两人貌合神离, 细细观察就会感知两人连貌合都比不上。

    六月初的时候太子大婚, 满城庆贺, 成亲一事皆有贤妃打理,将太子妃迎入东宫的当夜, 林氏生产,诞下小皇子。

    楚帝大喜, 洗三之日就为小皇子赐名为昭。

    购置战船一事, 恒王亲往吴江去交涉, 陛下派来一千人随行, 如今正值夏日, 也不会有大风大浪, 甚是安全。

    六月中旬的时候, 新阳搬出周府, 在府内摆宴,照旧未曾见到周家二公子,周家大房皆去庆贺,大夫人还亲自去忙府内事,让人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新阳公主的婆母。

    楚染去赴宴时,单身一人,到晚间时,才见陆相匆匆而来,两人也并未曾多话,眼神交流都没有,恒王妃看着眼中,笑意满满。

    散席后,新阳在核对礼单,楚染在一旁看着,她咬着甜瓜,看着大小不一的锦盒,“灵祎怎地没来?”

    “阿姐不知吗?陛下给她找了教习嬷嬷,在练规矩,短时日内出不了宫,这样也好,免得她再缠着陆相。”新阳看了几下后,眼花缭乱,就丢给婢女去核对。

    公主府占地不大,修葺得也不如新平公主府,好在新阳不计较,一屋可住就可。她躺在自己宽大的榻上,欢喜地翻了身子,拉着阿姐一道躺下,“阿姐,我感觉好奇怪,遇到阿软后,甚事都变得好了。以前宫人欺负我,吃不饱,如今也有自己的府邸,封地虽小,若有一日可与阿软一道归去,人生便得圆满。”

    她没有灵祎那样的野心,只要有阿软常伴,人生便可,无可再求。

    楚染望着屋顶,听着她没出息的话,嗤笑道:“你先想想明妃如何出宫。”

    “等太子哥哥继位,明妃到时出宫就是,她说现在的忍耐都是为了日后的美好。”新阳一双眸子亮晶晶的,想到阿软可出宫就快活得不行。

    楚染何尝不想这些,或许她也是没有出息的,只要阿弟为帝,无甚后忧,她与陆相也没有必要继续装下去。

    她羡慕恒王与王妃的人前恩爱,提及恒王妃都道她嫁对人,她与陆相,提及者都是说感情不和,就差没有说出和离二字。

    人生百味,她几乎尝过所有,最喜欢的还是甜,与陆相在一起的甜。

    入睡前,她又想起那个梦。梦里太子死于这个月的中旬,如今时间都已过了,必然是不会成真。她算着时辰,也就这两三年,到时就不必装下去。

    她心中很舒服,扭头时新阳都已睡着了,抱着被子,睡得很熟,不知忧愁。

    次日,楚染就离开公主府,往别院里住了几日,宁王叔过来看她,说起郡主的亲事,兜兜转转一年,他还是没有寻到好人家。

    “小新平,前几日我见到汝南侯家的次子,相貌堂堂,颇具几分陆相风骨,可定亲了?”宁王捧着酒盏,醉意熏熏地拉着楚染夸着陆相。

    “颇具陆相风骨,你就把女儿嫁给他?”楚染嘴里酸涩,宁王叔转着弯在夸陆相。明知她二人‘不和’,也不顾她的感想。

    宁王听了这话,拍着她的脑袋:“若非你阿娘给你定亲定的早,我便将你阿姐嫁给陆相,得了便宜还卖乖。”

    楚染被他拍得脑门疼,原来这么多人盯着陆相,她饮了口酒,算算辈分,奇怪道:“阿姐比起陆世子还要大上一岁,您觉得合适吗?”

    “无妨,那小子俊秀懂礼。”宁王挥挥手,陆相心思深沉,汝南侯府与之走得愈发近了,且观太子近态,身子一日比一日好,恒王就不够看了。

    楚染不知宁王叔打的什么鬼主意,她略一思忖后,就道:“我去岁同你说起过这件事,您怎地到今日才想好?”

    “非也、非也。”宁王眼里晃两个楚染,在她耳朵边上低声说:“霍家那个老东西,看中你阿姐,在陛下面前提了一嘴,幸亏陆相告知我,不然我就亏了、还有、还有陆家小世子真的不错,辈分就不管了,喊你小姑母也可以。”

    “宁王叔,其实俊秀的世子哥也有不少,何必看中陆家的,我与你说陆家老夫人不大同意,她眼光高,都看不起我。阿姐过去,只怕日子不好过。”楚染道,她总觉陆相在谋划什么,霍家去年刚得罪宁王,今日岁又想提亲,究竟想做什么。

    宁王听到陆老夫人几字就蹙起眉梢,酒醉中就说了实话:“别理那个老婆子,她就是在阎王面前走过一遭,脑袋就不做主了,养着别人家的儿子,当作宝贝,冷落自己的女儿,别理她。”

    楚染听他话音好像知晓当年事,就追问道:“陆二爷是哪家的儿子?”

    宁王扬首看着屋顶,想了许久,才道:“就是陆家旁支的儿子,也算是陆家的半点血脉,不过那个小子是有福气,靠近老夫人后,她的病就好了,也就是天意。她若不冷着陆相,也造就不出她今番的成就。”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楚染反驳一句,见他实在是醉得不清,就让婢女扶着他回屋休息,自己又饮了两杯百花酿,想着方才的事,陆相也想与宁王叔联姻?

    事情如何,陆相也未曾告诉她,接连饮了两杯后,觉得有些热,就回屋躺着。别院里清凉,屋前屋后皆是树木,遮挡住阳光,不用摆冰块也就觉得舒服。

    她脱了外袍躺在凉席上,翻过身子,窗外的风就吹了进来,青纱帐被吹得此起彼伏,在眼前摇曳着。

    她拽着纱帐,想爬起来时,一只手带着凉意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夏日里摸着舒服,冬日里就需一暖炉去暖着。

    陆莳掀开纱帐,楚染就已歪在榻上,眸色痴迷地望着陆莳:“我以为你不来了,与宁王叔喝了几杯酒,头晕得厉害。”

    “殿下邀请我,如何不来。”陆莳淡笑,纱帐挡去白日里的光色,凝视楚染艳丽的脸色,酒劲涌上后,脸色似抹过一层胭脂般,她伸手摸了摸,楚染安分地没动。

    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去数,五指伸开时又一一掰了回去,“好像有十日了,十日没见了。”

    “哪里有十日,也就三四日。”

    “新阳设宴那日不能算,你我都没有说话,你都没有看我一眼,不能算数的。”楚染不高兴地拂开陆莳的手,自己往后倒去,可离开陆莳冰冷的手,又觉得几分燥热,“好热。”

    陆莳坐在榻旁,瞧着她迷糊的醉态,正经事是说不成了,只有等她酒醒才可。她摸着楚染的额头,“睡会可好。”

    “不睡,说正经事,宁王叔要把阿姐嫁给陆世子,说是世子颇具陆相风骨,还拿话刺激我,说什么若非我阿娘定婚,不然他就把阿姐嫁给你。你听听,这话说得可好听,我就说、说什么来着,你让我想想。”楚染又爬坐起来,认真想了起来。

    她本就不醉的,最后几杯酒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醉得彻底。

    陆莳不催她,眉眼带笑,静静等着她‘想起来’。

    楚染揉了揉自己脑袋,又抬首,恍然大悟道:“我说不合适,说阿姐比陆世子大一岁。”

    “他如何说的。”陆莳问道。

    “他说霍老不要脸,要娶阿姐,是陆相给传话,然后他就认为是你有心思要联姻,就让我问问。对,他让我问问。”楚染认真地点点头,为显示自己的话是对的,严肃地凝视陆莳。

    陆莳被她模样逗笑了,扶着她躺下,“我确有这番心思。”

    “为何,就因宁王叔封地富庶,家财万贯?”楚染直接戳入重点,潘夫人出海去了,不知何时回来,连家私军的俸禄是她在撑着,她让人跑吴江的船,得来的利益都送去西北,不好总让陆相出钱。

    陆相愿意给是情分,不给也是本分,她不能死缠烂打,毕竟那是陆相的。不给老夫人,也就没有本分给她,这点她分得很清。

    她晕晕乎乎,躺下后就想睡觉,睁眼看着陆莳:“你怎地不说话?”

    “听你说完再说,宁王知晓自己不入朝堂,郡主以后的幸福取决于夫家。他是支持太子,不与霍家为伍,最好的打算就是把郡主嫁入陆家,世子夫人的位置并不委屈郡主,且有相府庇护,郡主是不会受欺负的。”

    “未必,我与王叔说了老夫人难缠,他毫不介意,说什么老夫人脑子不做主,喜欢人家儿子,丢下女儿不管。又说若非如此,也不会造就陆相如此成就,最后竟有夸老夫人之意。”

    楚染酒醉后竹筒倒豆子般把宁王醉酒都说了出来,她心里极为不舒服,人人都觊觎陆相,为何都要与她抢。

    她许多事都做不了,陆相在朝堂上的举措还关系她们对外的态度,因为替恒王求情一事,她装作生气离开相府,其实她并不想离开。

    奈何她二人不能显得太过亲密,成亲觉得可以接受,如今两人时日相处久了,掩藏在心底的酸涩就压不住了。

    尤其今日被宁王叔酸到了,陆相再好,也只能是她的。

    楚染絮絮叨叨说了一番后,贴着陆相的手心,蹭了蹭,“他觊觎你、和灵祎一样、不喜欢。”

    她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陆莳淡笑着摇首:“话说错了,他觊觎我做什么。”

    楚染脑子里晕眩,不知如何作答,一时怔了下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如蒙水雾。陆莳知她心思重,拍了拍她的脑袋:“睡吧,晚些再说这些事。”

    楚染眼睛眨了两下,听话地闭上眼睛,醉意涌了上来,迷糊地蹭了陆莳两下:“一道睡。”

    陆莳被她一拉,整个人都俯身下来,楚染力气也不小,凝视近在眼前的眉眼,心口微热,靠了上去。陆莳无奈,这是被宁王灌了多少酒。

    “宁王千杯不醉,下次莫要与他饮酒了。”

    靠近后,抚摸她的脸颊,楚染醉得不醒人事,反去撩动着她,唇角若裹蜜的花糖一般,在陆莳惊愕中亲过去。

    夏日炎热,蝉鸣声声不断,陆莳指抚着单衣下的肌肤,眉眼终究展颜,碰着她的额头:“喝了几杯?”

    楚染支吾不言,反搂着她的脖子,双眸微阖,艳丽的光景如同三月桃花,她自己凑过去,倒省了许多事。

    日薄西山,别院上笼罩着一抹绚丽的光晕,天气黑得晚,这时才稍感到凉快些,宁王酒醉清醒了,晃悠着脚步去同楚染告别。

    走到院子外,看到冒着头的枣树后又顿了下来,“这几个枣倒是挺可爱的,你家公主可醒了?”

    婢女闻声赶了过来,听他夸枣,就回道:“殿下饮多了,还未醒。”

    宁王不叨扰了,“与你家公主说一声,本王先回府,你跟着回去,带几瓶醒酒的药给你们公主,年轻人喝了几杯酒,睡了半日还不醒,酒量也太差了些。”

    婢女连连点头,忙吩咐其他人跟着过去,莫要让宁王发现陆相来过的痕迹。

    两家别院离得近,宁王回府也快,让人去给楚染送药,自己无事,换好衣裳去温泉馆去坐坐。最近温泉馆为揽客,买了不少女子回来,清纯可爱,他要先去瞧瞧。

    天色刚擦黑,宁王就赶赴温泉馆,药也送入了房里。

    药装在白玉瓶子里,陆莳警惕,让人去给大夫看看,确认没有问题才会给楚染去用。

    近日里恒王不在京,与陆怀思一道去清河。陆怀思对战船略有研究,上次去巡视时点出问题后,陛下就已看重,这次顺理成章,让他与恒王共同处理此事。

    侯府未曾分家,陆怀思此举等同靠向恒王,侯爷不乐意,想等他从清河回来后就分家,只是老夫人处不好解释。

    本就偏袒二房,侯爷心知不说,无奈下求到了陆相,请她回府去劝劝。

    陆家之事,陆莳等同无关,前些时日就将自己摘出来了。这些年来给老夫人的补贴几乎数不清,在侯府里住了半年,好东西更是拿了不少。

    这些几乎都被藏在她的箱笼里,侯爷也不去想,哪怕全都给二房也不会介意,奈何这样两家缠在一起,他心里不安。

    陆莳的想法很简单,分家时多分些财产给二房,老夫人就无话再说。如此一来,侯夫人就不同意了。

    她拿着侯府送来的分家明细,其实这些不如老夫人自己的压箱底的东西值钱。养子本就不该得财产,世家里只有无子才会想着过继收养,陆怀思是后者,连过继都不是,分财产出府,侯夫人一口气几乎压着出不来。

    晚间凉快些许,婢女将醒酒的药捧了回来,“大夫道这是滋补的药,没有问题。”

    “去取些水来。”陆莳将明细册子放下,走到榻旁扶起楚染,将药喂给她吞下。

    待将人扶着躺下后,婢女入内禀告道:“宁王去了温泉馆。”

    宁王历来潇洒,哪里热闹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家中只有一女,嫁妆准备得充足,十里红妆,也是让人羡慕。

    婢女退下后,楚染翻了个身子,低.吟一声后,睁开眼睛,她酒醉后略有些迷糊劲,先是看到陆莳的衣袖,再懒懒地掀开眼皮,“陆相。”

    声音沙哑,与白日里的软软的声音不同,陆莳耳尖一红,将剩下的半杯水递至她嘴边:“先喝水。”

    楚染就着她的手喝下,嗓子舒服后就趴着不动了,依旧阖上眸子,耳边响起陆莳无奈的声音:“不能睡了,天都黑了。”

    “好困,头晕,宁王叔可曾来过?”楚染声音闷闷地,脑袋向下,闷在被子里,动了两下后发觉身子黏腻,都是汗渍。

    她摸了摸颈子,发现身体有些酸,不用说也知是怎么回事,继续趴着不动。

    “黄昏时来过,去温泉馆了。”陆莳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拉了拉她的胳膊,“当真不起,我让庖厨烤了羊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楚染对醉后的事情记得不大清楚,只是这次就是觉得累,她扬首看着陆莳:“你过来就是欺负我的?”

    眸色湿润,星眸摇曳着不甘,陆莳道:“是殿下拉着臣不放,怨不得臣。”

    “骗子的话不可信。”楚染小声回一句,“不想起,你自己去吃罢。”

    夏日里人都觉得懒怠,尤其是经过半日里的事情,陆莳唤了几声无果后,让人去取冰镇的酸梅汤,置于榻前的小几上,“喝了汤就起,如何?”

    楚染喜欢被人哄着,自己伸手去取汤,碗都是冰的,摸着舒服。汤水里三两颗梅子,看着也爱人,她自己端起来喝了一口,酸酸甜甜又带着凉意,十分舒服。

    她喝过后,陆莳接过空碗,递给婢女,又望着她:“先沐浴?”

    “陆相还真体贴。”楚染嘟囔一句,事后陆相就极好说话。她坐在榻沿上,披了外袍就去配间沐浴,走了两步又回头望着陆莳:“不许进去。”

    婢女觉得殿下有趣,陆相也愿哄着,两人在一起分明是和睦有爱,哪里像外间说的毫无感情。

    沐浴后,楚染懒洋洋地靠着小榻,翻看着明细册子,咬了一口甜瓜,“侯爷给你看作什么,让你贴些东西?”

    她一语中的,陆怀思不会多要,老夫人怕养子受委屈,就想多分些,侯府就那么点东西,他们多要了,侯爷一房就只能吃亏。

    婢女在摆膳,陆莳让人去取些清淡的汤水,到时好化去油腻,听到这句话后转身看着她:“殿下知晓,觉得如何做?”

    “陆相的东西也算是我的,该给的就给,我觉得不当给,得寸进尺,懂否?”楚染穿鞋走了下来,坐下后夹着烤肉,口齿生香。

    她满足地点头,拉着陆莳一道坐下:“陆相如何想的?”

    “如殿下所说,不该给的不给。”陆莳给她盛了碗汤,夹了肉给她,白日里饮酒多了,晚上就不好再饮。

    膳桌上不好多话,两人就不好再说,膳后,陆莳拉着她去外面散散食。

    别院清幽,夜间还有三两萤火虫,在丛间缠绕,点缀着漆黑月色。

    两人走得慢,绕着水榭走走停停,陆莳说起白日里的事情,“宁王想要侯府给郡主庇护,尤其是与霍家交恶后,断断不会去支持恒王,侯府也算是太子嫡系,嫁进来也是好去处,且世子后宅无人,宁王看得清,不会让自己女儿吃亏。”

    “宁王叔竟想得如此周全,陆相与侯爷说过了?”楚染脚尖踢了踢石子,噗通一声落入河里。

    陆莳顺着声音去看,道:“侯爷同意婚事。”

    “你确定老夫人也同意?”楚染试探,就那样的祖母,嫁进去谁不头疼,且宁王无权,指不定还要受她欺负。起初她觉得或许可行,可是时日久了,她倒觉得陆家就是火坑,她不想推阿姐入坑。

    陆莳站定,眸色映着星辰,淡笑:“老夫人同意与否并不重要,待分家后,陆二爷会接她去府上常住。”

    楚染这才放心,“过几日就去同宁王叔说一说,至于其他的,他自己当有办法。”宁王会求陛下赐婚。

    两人走过一阵后就回屋休息,楚染先上榻后,陆莳将公文处理好就休息。楚染照旧躺在里面,听到声音后就出声:“明日清晨就走吗?”

    “嗯。”陆莳应一声,陛下食用丹药的次数频繁,林氏劝过几次都未果,小皇子生下后身子也不如常人健康,唤了太医日日守着,外人之当是小皇子命不好,殊不知是陛下所食丹药之故。

    陛下身子不好,些许常事就放手让朝臣去做,大权依旧抓得很紧,不肯放松。比起前世里,身子差得很远。

    前世里,陛下是否服用丹药,陆莳不清楚,后宫无人,这些隐秘之事也传不出来。林氏日日侍奉陛下,几乎不离身,这才知晓他食丹药。

    今年不早朝的时间也多于前世,两相对比,她有些担忧。

    楚染就听到一个字,不知发生什么事,翻过身子就见陆相满目愁色,她凑过去:“何事不顺?”

    “无事,殿下不去宫里见见太子妃?”陆莳敛下心神,手搭在楚染腰间上,未曾去触碰,就被楚染挪开,未及多想,人就自己送了过来。

    楚染先贴着她,吻上她的唇角。楚染的喜欢单纯,与朝廷、与前世无关。前世的她对陆莳多是利用,都是为了太子的位置,如今却是不同,起先因太子而拒绝她,如今抛开那些,留存的只有最纯真的感情。

    小猫儿主动贴过来,陆莳哪里会拒绝,耳鬓厮磨终究是最短暂的时光,锦帐低沉,让人沉醉难醒。

    吻过就停止,楚染眸色微红,眼睫如羽扇般轻颤,“不去东宫,太子近来自有主张,不用我去多话的。”

    这话倒是罕见,陆莳轻笑,手依旧搭在她腰间,轻轻去揉:“太子并非稚子,哪里会照你的话去做。”

    人大了就会有自己的考量,楚染自己也知,也非苛求他听话,端午夜的事,她就恼恨在心,迎娶过太子妃,两人就鲜少说话。

    楚染生气太子不爱惜自己身体,说多了也是不好,自己生闷气。

    “是啊,人长大了就会变坏了。”楚染自己说一句,而后贴着陆莳,忽而想起什么,不自觉道:“陆相倒是愈发听话了。”

    她一感叹,陆莳就捏着她的脸颊:“殿下在太子处没讨到好处,就来臣这里卖乖?”

    楚染大方一笑,搂着她道:“就算是吧,太子不听话,也不去管了,陆相听话就好。你看我最近得的宝贝都留给你了,你莫要学太子,有了旁人就不要我了。”

    小猫儿讨好卖乖,陆莳也不去戳破,心中除去欣喜后,也无其他情绪,盼了这么久无非就是如此,“殿下莫要忘了臣就可。”

    “陆相的话,我记着了。”楚染闹过就觉得累了,贴着陆莳也不觉得热。陆相揉得舒服,就不再那么酸软,“你再捏会,我睡了,你明天走时记得喊我。”

    “喊你做什么。”陆莳淡淡一笑,趁着人未睡之时,在她唇角上轻轻一咬,“你何时回公主府?”

    两府内有暗道,与在一府并无区别,近日无甚大事,晚间得空她还可去公主府,别院离得太远,来往密切,终究是不妥。

    楚染被咬后,睁开眼睛:“明日就回去,与宁王叔说过就走。”

    “好。”陆莳呼出一口气,搂着她一道睡了。

    等楚染醒来时,人早就走了,她摸着冰冷的一侧,骂了几句骗子后,自己起身让婢女将行李收拾好,午后就回公主府,答应陆相的事不好不办。

    她又换作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陆相揉过后就觉得好多了,吩咐一通后,午后冒着烈日去宁王别院。

    马车走了一盏茶时间就到了,门人都不需通报,直接引她过去。

    宁王躺在地砖上饮酒,伶人绕着他起舞,一见有客来都像蝴蝶一般飘了出去。楚染习以为常,走过去在一旁跪坐,“王叔可是醒的?”

    “似醒非醒,本王说醒的,你可信?”宁王朝着婢女挥挥手,“给公主拿葡萄酒来,可是海上来的酒,寸滴寸金。”

    楚染品过海运的酒,知道价格不低,接过一杯后就饮后,蹙眉道:“王叔,你这酒不纯。”

    “什么酒不纯?”宁王瞬息就醒了,怒道:“本王花重金买来的,如何就不纯,小新平莫要乱说话。”

    “王叔当知我去岁去过清河,有人赠了银瓶子装的葡萄酒,酒味甘醇,虽说不值钱,饮来也是畅快。我带了几瓶回来,留在相府,与陆相闹过后,就便宜她了,不如明日给您送来,您尝尝后就知晓,骗你作甚。”楚染将酒盏还给婢女,不想再饮。

    宁王纵横酒场多年,首次被骗了,顿觉脸上无光,在侄女面前也不撑着自己的面子,“本王这是托人去买的,花了不少银子,你将酒拿来,本王去找他们算账。”

    楚染接触海运也有半年多了,好奇道:“王叔在哪里买来的,怎会被人骗,若不查清楚,下次还会上当。”

    “也是,纵容这些商户行骗,也是不好,明日就让、不,现在就让人去追查。对了,你来有何事?”宁王气的一阵脑门疼,再气也想起来问楚染来的目的。

    楚染想的还是海运一事,按下好奇后就道:“我让人去问过陆相,侯爷同意,是两府请人走六礼,还是请陛下赐婚,都要看您的。”

    事关女儿婚事,宁王就不气了,将酒杯递给婢女,一拍脑门道:“不喝了,我这就去陛下赐婚,免得被霍启老东西占了先,你也赶紧回相府,给我取酒去,快些。”

    宁王嗜酒如命,楚染也不好多说什么,没有多留,让人去相府取酒。

    宁王风风火火入宫,事情多半会成,他不涉朝政,所嫁又非权臣,陛下不会不同意,就算霍启求娶在先,也要看宁王是否同意。

    黄昏时,汝南侯被召入宫,婚事定下了。

    葡萄酒也在天色擦黑前送到宁王别院,陆相晚间被留在宫里,回来时都过亥时,她不知殿下可曾歇下,忍着未曾过去打扰。

    翌日,风风火火地宁王去相府找楚染,谁知摸了空,心生不爽,将相府的人骂了一顿后,又赶车去公主府。

    陆相在署衙,听闻此事后,莫名一怔,不知楚染作何,旁人看她的眼神古怪,她忍着道:“宁王可曾说什么?”

    小厮吓得缩着脖子,道:“道是陆相欺负新平公主……”

    后面还有许多不大好听的话,宁王骂了一盏茶时间才走,小厮不敢说全,模棱两可的说了一句,最后又添一句:“宁王还说陆相若不珍惜公主,不如早些和离,各生欢喜,免得徒添恶念。”

    署衙内其余人倒吸一口冷气,都低头当作未曾听到这些话。

    “先回府。”陆莳摆手示意他下去,而后拿起公文与臣僚继续商议,好似未曾发生过这件事。待臣僚们出去后,这件事自然传得郢都城都知晓了,更加认为丞相与公主不和。

    宁王就图嘴上痛快,得了葡萄酒后就找楚染继续讨要,赖在公主府就不愿走了。

    楚染正好想问海运的事,就让人去取了陆相酿的酒来,一面道:“昨日的酒都已给您了,就这几瓶,您多要也没有。”

    “这几瓶都不够喝的,旁人就送你这么些许?”宁王不信她的话,那些酒一晚上就喝完了,都不过瘾。

    楚染不知他闹了相府的事,好酒伺候着,“王叔的酒是从哪里来的,可曾查到源头了?”

    说起被蒙骗的事,宁王就怒火万丈,小小商户竟欺到他头上来了,一拍扶手就骂道:“查去了,等本王查到了,定将他们连根拔起,几十板子打下去,让他们再不敢行骗。”

    说的的豪气冲天,楚染撇撇嘴:“您找到了吗?”

    “不难找,都是有门路的,一查就能将所有人都找出来。”宁王肯定道,接过婢女递来的百花酿,饮过一口后,就夸道:“酒是不错,谁人酿的?”

    “陆相。”楚染回答,这是成亲前陆相让人送来的,为讨好她时,花样百出。

    酒还未曾入喉,宁王就咽不下去了,将酒搁下,道:“本王让人去查了,小新平若有好酒,记得去给我送些,若是要银子去买也可,本王不小气。”

    他还惦记着葡萄酒,楚染算着时辰,潘夫人那里应当有音讯了,她试探道:“王叔要多少?”

    海运来往,时间不定,潘夫人带着人走时,说过四五月就回,不敢走的太远,以前去过的地方再走一遭,有人去跟着,路上也不怕了。

    二月里走的,都快七月,应当有回信了。

    “本王就晓得你有存货,有多少本王要多少,就怕你没有酒。”宁王哈哈一笑,被骗后的郁闷之气也散了不少。

    楚染颔首,道:“也可,不过王叔抓到人后记得同我说一声,霍家也走海运的路子,谁敢骗您,您说是吗?”

    寻常商户一听宁王,根本没有那个胆子去蒙骗,只有根基深厚的商户才会去做,背后有人支撑着,也不怕宁王找上门。楚染猜测不是霍家,也是郢都城内的世家大户,霍家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宁王也不是酒囊饭袋,听到楚染提醒后,想到郢都城内经商大户,霍家确实是第一,他思忖了会,“正好,本王近日里得空,去看看就是了,先回府去了。”

    楚染送他出府门,该说的都已说过了,天大的把柄送到宁王手里,她等着热闹就可。

    想起昨日陆相未曾过来,她用过晚膳后,自己从暗道里去相府。

    开门的是阿秀,她见到楚染后就想起宁王的话,忙将人迎进来,先道:“陆相在书房,奴去请。”

    楚染不想耽误陆相办事,摆摆手:“不用,我等她就是了。”

    她抓过花糖就放入嘴里,挑了本地理志就上榻去等人,烛火昏暗,糖吃完后,人就开始犯困,白日里忙着海运之事,未曾睡午觉,过了亥时就有些困了。

    她抱着书昏昏欲睡,耳畔响起开门声,她睁了睁眼睛,眼皮灌了铅一般睁不开,迷糊里有人走过来,知是陆相,就没有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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