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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3 章 正文完结(上)

    53

    夜色下的小画室。

    他抱着她轻声说。

    ——“还有一幅画要带你看。”

    祁粲牵着时听走出来,眉目松散平和。

    大概是有些餍足,所以他心情很好。时听抿抿唇瓣,跟在他身后。

    八千万句节点是看着祁粲的眼睛说话。

    那九千万句呢?…

    今天,顶层走廊里很安静,他们没有碰见保镖和助理们。

    时听悄悄松了口气,害怕脸上的红晕,和皱皱的衣服,太暧昧显眼。

    …谁像祁粲一样能随地大小烧呀!

    以沈助理为首,大家都很有分寸地给总裁和太太留出了空间。

    当然——主要是为了照顾太太害羞的性格。^^

    不然,以沈助理对祁大少的了解——大少被人目睹了爱情,只会暗自高兴^^

    时听一路畅通地被祁粲带进了总裁书房。

    书房的一面墙上还挂着当初那幅千万竞拍的《听》,是时听第一次发出声量的作品。

    她第二幅重要作品是和Aron合绘的《BirSnow》祁粲不是很喜欢,不过也叫人去重新收购了回来。

    第三个作品是在巴黎大秀大放异彩的那件J家典藏款鲸灰色手绘大衣,正面一直被精细地保养着,妥善地架好。

    第四张满意的画是因为祁粲而偷偷画出来的《烧》。…

    这样一想,虽然时听还不一定能够入围比赛,不一定有巡展的机会,但她的几幅重要作品,竟然都在祁粲这里。

    保存着她每一个灵感瞬间。

    那他说的另一幅画……

    时听眨了眨眼,忽然隐约明白了过来。

    他要带她看的是什么。

    书房很大,绕过一扇半墙再往里走,有一个不常打开的小隔间。

    平日只有特定的佣人会进去做清洁,其他人甚至包括沈助理都没有进入过这个隔间,就连祁粲自己,也基本不会进去。

    那就是他封存的一些东西。

    但现在他可以牵着试听一起走进去了。

    祁粲抬手,解开了指纹锁。

    感应灯瞬间自动打开,光线并不亮,但也足以看清里边的构造。

    时听小心地走了进去,这一方小小的空间,没有窗,没有其他装饰,只有头顶一排射灯,像是一个简易的展厅。

    墙上只挂了一幅画和一件…呃,衣服?

    时听眨了眨眼,看着这幅画。

    那画的是一片山峦,乌黑的山峰和皎白的月色。山层层叠叠,如海浪的纹理,色彩和画技也都颇有灵气。

    但是…这不是时听画的呀。

    她初看之下并不觉得眼熟。

    祁粲揽着她走近了,随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仔细看。”

    时听走近,仔细观察了它的颜料和画布,忽然睁大了眼睛。

    这是她当年用过的火山灰颜料…除了调和出的特别颜色,甚至连颗粒大小,在画布上的干涸状态,都非常近似。

    原来如此。

    这是她那幅《火山》上的颜料。

    时听忽然就明白过来了——原来在原本剧情里她认为的“白月光”,是这样照在画布上的。而旁边墙上那件衣服袖口黑乎乎的手印,也终于印证了一切。

    祁粲当年眼睛被强光照得失明,电磁痛击之下封缄了记忆,不记得很多,只记得自己被一只黑乎乎的手拉住了。

    他后来从那个手印里提取出火山灰颜料的成分,到处寻找有这个颜料的画。

    或许当年的祁粲原本已经找到了那幅《火山》,却被那时名声正盛、艺术资源丰富的左明月抢先了一步。

    左明月并不了解内情,她只知道祁粲想找这种特殊的颜料。

    而这画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画的,她付钱买下就已经很不错了,从此使用权就在她手上——于是她将那种特别的火山灰颜料重新加油稀释调和,用来画成了一幅新的画。

    从此封笔。

    然后那幅画果然被祁粲买下,收藏。

    从此造成了左明月多年的期待和误解,她觉得是自己的画,那山和月光,鼓舞了祁粲,让他一点点从事故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然而祁粲从始至终都知道,不是那个人。

    左白月连那是火山灰都不知道,而不可能知道那是手工研磨的,当初在巴黎秀场后台,左白月用机器磨好的石墨粉,祁粲只觉得可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火山灰代表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可那个黑手印的主人到底是谁,那年她又做了什么,祁粲在很多年的神经痛症中,都没有再深想,只是封存在这里。

    好在,那只手后来又握在了他的手里。

    “没有了。”祁粲垂眸看时听。

    当年,你的第一幅重要作品。很遗憾已经没有了。

    时听仰起脑袋,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没关系。”

    她呼了口气。

    有些遗憾,但当时卖出那幅画的钱,被她用来四处求医治失声,时听并不后悔。

    几年之后再次触摸到她当年的印记,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够啦!

    往事如尘晦暗,再去追究也没有意义——

    何况现在,她已经画出更好的火山了。

    在更好的人生里。

    和更好的人一起。

    而左明月早就已经在时光的流逝中付出了她最严苛的代价。她的创造力停在她封笔的那一年,她再也画不出来了。

    “我的手印还会有的。”时听点着头,严肃地说。

    时听伸出沾满颜料的爪子,试图落在总裁的屁股上,被他半路截住。

    祁粲哼笑一声,用力捏了捏。

    想展示的已经展示完了,他把那幅已经没有意义的画摘了下来。

    从此总裁书房里的展厅

    空荡荡。以后只会放真正的、属于时听的画。

    “你多看我就好了。”祁粲哼笑。

    “嗯?”时听仰起头。

    除了能开口说话。

    而且。

    祁粲故意逗她,“还可以充分发挥对我的情感,增加灵感。”

    时听:“!”

    时听闭上眼睛不看他。

    不想说话啦!大烧车——

    祁粲笑着抱住她,走出这间空荡的展厅。

    多画吧。

    他的小画家。

    可以安安稳稳地画一辈子。

    他永远是她的大收藏家。

    …

    整个祁氏庄园上下都发现。

    祁大少最近心情很好。

    具体表现为祁大少在部署完工作方针,指点完项目进展之后,常莫名其妙地淡淡勾唇一笑。

    紧接着,又有明眼人发现——这两天太太只要开口,就会先看向大少!

    目光深切地凝视着他的眼睛!

    虽然太太的失声似乎还没有完全恢复,想必是声带和嗓子还在最后的康复阶段,但她只要想开口就会对着大少说。

    啊啊啊他们——

    他们终于两情相悦!他们简直甜得可怕!

    整个庄园上下喜气洋洋,感觉好事将近。

    时听感受到了这种热烈的目光,“。”

    虽然她表面人淡如菊,但其实手指偷偷挠掌心,没能锻炼出祁粲那样随地大小烧的能力。

    最后还是溜墙跑走了。

    能说话了,但又不完全能。

    还是努力刷到九千万节点吧啊啊啊啊!时听握拳。

    总裁坐在车里收回目光。

    闭眼,摇头,十分无奈的样子,“啧”了声。

    有好事助理回头询问,“总裁,您怎么了?”

    “嗯?”总裁睁眼,似是有点烦躁地问,“你也觉得时听最近太粘我了?”

    好事的沈助理微笑眨眼一秒,最后选择肯定对方:“可能是的,总裁。”

    ——反正,反过来理解就行了!

    祁粲唇角一勾,摆了摆手,“你们不必在意,她这样也正常。”

    时听对他的感情日益深刻,这当然很正常。毕竟她所有节点都和他有关,她人生的变数和转机,都与他相连。

    就算这是因为机制,是她不得不这样才能发出声音,但是祁粲已经能感受到她整个人在由内而外向他打开。

    凝视他,就像凝视全世界。

    “…”祁大少暗爽地闭上眼。

    时听现在每说话都必须直视着他的眼睛,盯一会又会不好意思,一边害羞一边说。

    太腻歪。

    简直是在逼他亲她。

    祁大少双手支在桌面上,挡去嘴角的弧度。

    差不多行了。收敛点吧。

    这还婚前呢。

    等婚后再——

    祁大少“哈”了一声。

    …

    这一次大事件的收尾也缓缓解释。

    祁大少结束了几天大刀阔斧的清洗,整个祁氏集团上下已经清晰地重新明白了时局——

    和项晚苑项隽舟一系接触过密的股东和董事全部被打压,其中的暗情已经随着那两人双双落网而不可考。

    祁连国彻底失去了在集团内部仅剩的话语权,连虚职都没有了。

    祁瑞当然也就离权力中心没有半分关系,现在就更不必想什么继承权。

    祁老爷子这次受惊不少,但他明白祁大少的用意之后,也没有再强行维系这分崩离析的一家子,回疗养山庄修养去了。

    最后,站在权力顶点的,依旧只有一个男人。

    最重要的是——

    祁大少本人精神平稳,身体健康,一切正常。B省的旅游探险火了之后,他们的大型地产开发项目更是坐上火箭,前景一片大好。接下来还有几场大型方案要过会,跟得上祁大少的人还能站稳在浪潮之中,跟不上的、或者跟错的,早就已经被淹没。

    ——祁大少,永远的king。

    他的工作依旧繁忙,还有各种商业合作商来电,诸多应酬和会谈,但祁大少的心情始终十分不错。

    亲自接听的电话也比以前多了。

    “对,就快正式结婚了。”

    “到时候一定邀请。”

    “嗯。”

    沈助理和王助理微笑着站在不远处,执手泪目。

    时晶晶和祁瑞的纯爱拿什么比呢?

    听说晶瑞部队也在谋求一场盛大求婚。祁瑞在这次项隽舟事件收尾之后已经隐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祁连国全家分崩离析,祁瑞本人痛苦崩溃——而时晶晶对他的纯爱、点燃了他的心,让他想要真正的霸道浪漫一把。

    ——归来二人双双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沈助理微笑摇头。

    等总裁和太太婚礼的时候,他们可以坐小孩那桌,喝娃哈哈核桃露。

    两位助理看着祁大少暗爽地打完电话,走来上车。

    “回家。”

    “是!”

    “是!”

    他们祥和地关上车门。

    ——又幸福了,大少!

    …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总裁踏着黄昏回到庄园。

    “她干什么呢?”祁粲问保镖。

    保镖道:“太太依然在积累作品。”

    虽然太太说她获奖的希望没有把握,但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要准备出最好的自己。万一能够巡展,她不能没有足够多的展览作品!

    她太优秀了!众人捂嘴流泪。

    祁粲慢条斯理地勾唇,一边拆着领带,一边往小画室走去。

    一个合格的老公要支持妻子的事业发展。

    她还想画什么类型?

    祁大少高深莫测地想,她真要让他

    当人体模特的话,他不会拒绝的。

    嗯。

    …应该很有意思。

    祁大少哼笑着,微微抬手挡了挡眉骨,推开画室的门走了进去。

    时听的确在认真涂涂抹抹,唇瓣无意识抿着,纤细的腕骨举着刮刀,漂亮得很。

    祁粲抱着胳膊,站在画室门口看她。

    今天总裁回家比较早,窗外仍是夕阳,暖黄的光罩着她侧脸,小围裙杂七杂八地沾满颜料,但是祁粲却没觉得邋遢,只觉得很可爱。

    有一种关关于“家”的质感,悄悄降临在这安静的一隅。

    他静静看了会才走进去。

    时听这才察觉到来人,回头,对上他目光。

    只有在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时听能很自然地开口说话,和他对视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有外人在场她就会不好意思了,毕竟祁粲是真的很骚啊!

    她抿抿唇,小声问:“你回来啦?”

    “嗯。”祁粲唇角轻勾。

    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她这样问。

    就像是她在家里等他下班一样。

    “出入围结果了吗?”祁粲也不嫌她身上到处蹭的颜料,把人拉过来抱住。

    时听递交了作品之后,虽然表面上看着风轻云淡,但只有祁粲知道她有多紧张。

    时听给翠芬发了消息,告诉她这次比赛结束之后,就可以接她来玩啦!

    但其实她对比赛能不能有结果,很没底。

    紧张,期待,还有KPI进度的焦虑,交织在一起——祁粲都听得到。

    这就像是她专门对他的窃窃私语。

    他只要听见就会回应。

    “还没有出。”时听抠了抠祁粲松散的领带,清澈的瞳孔倒影着祁粲的目光。

    她一会自信,一会不自信。

    唉!

    交稿之后等待入围结果的过程是漫长的,时听每天都忍不住刷新官网好几遍。

    因为时听也已经托王助理陆陆续续打听到信息,不少有名气的画家参与了这次赛事。

    好处是这个大赛主要还是面对当年青年艺术家,不必和更多成名大佬竞争。但坏处是面向全球范围广阔,优秀的人实在太多太多。

    像Aron这种级别的当年青年艺术家,时听就已经听说了三个。

    时听虽然在巴黎亮相的时候引起了不少呼声,但她毕竟不是科班出身,而是野路子摸索出来,没有很多年的绘画经验,前边的艺术品拍卖,参加大秀,还是都沾了Aron的光,而这一次完全是她自己的作品独立接受审视。

    很紧张,真的很紧张。

    祁粲抱着她安抚地亲亲,“但你是我见过最好的。”

    时听眨眨眼。

    这话当然是哄她的,如果别人说的话时听根本不会信,但祁粲出来就莫名很有说服力——因为他的确不计代价收藏了她的所有作品,早就已经不符合一个资本狗比,对价值

    应有的计算。

    他的确觉得她是最好的。

    时听抿抿唇,心里有点甜。

    有点想主动亲亲他,又没好意思。

    “那KPI呢?”祁粲没注意到她的小心思,还在转移一个焦虑小画家的注意力。

    时听也就看了看视野右上角——事到如今,反正KPI早就已经被他拿捏,甚至祁粲比她更了解时听自己的任务节点,时听都已经不避讳他了。

    现在是:[86721151/100000000]

    增速慢了不少,时听又耷拉了耳朵。

    “还差很多?”祁粲低头摸摸她的耳朵,正色建议,“那你别光看我,可以——”

    好好使用我——

    时听顿时上手捂住了他的嘴,骚话!都是骚话!

    删了让我说——不是。

    时听小脸通红地闭上了眼睛。

    可其实她也已经渐渐发现,心声增长的速度的确在变慢了。

    或许是因为幕后大boss已经落网核心剧情结束,又或许是因为心声整数在走向最后节点。在最后一阶段,似乎外力的增长都在渐渐弱化,心声的增长回归最原始、最本能的基础,就是她自己的心情起伏。

    在最后的一千多万句心声里,增速渐渐主要关于自己,而不再依靠祁粲的“wifi”。

    之前时听自己摸索,发现当和祁粲肢体接触的时候增速会几倍激增,后来又发现当祁粲的心情也一样波动起伏,心声的增速会更快。然而现在,他听见心声的机制、和她发出声音的机制,在相对关系中逐渐弱化。

    或许这正是,通向一亿最终节点的表现。

    最后的节点正在一点点临近,她和他之间的心声连接终会有消失的那天——

    当心声不再被听见。

    被听见的就应该是她彻底正常的、真正的声音了。

    所以,时听心里哼哼两声,霸道wifi已经渐渐失去网速,到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内心。

    让情绪带动她的心声增长。

    在意她想要的,她期待的,她喜欢的。

    就像回到了最一开始,最初第一次看到的[0/100000000]。

    一个闭合的圆环正在走向起点。

    “嗯?”祁粲亲了亲她捂嘴的掌心。

    时听看着他眼睛,有点得意:“想不到吧?你的身体现在已经不快了。”

    KPI增速还要看我自己!

    祁粲在她软乎乎的掌心之下扬起眉梢,漆黑眼底浮起一点隐晦的笑意,声音低冽。

    “我当然不快。”

    时听眨了眨眼,然后解释:“我是说完成KPI的速度,变慢了。”

    祁粲好整以暇:“我说的也是这个。”

    时听肩膀往后缩了缩,可恶这个大烧车!!

    他明明就是另一个意思!

    时听又不好意思直说,给自己憋得小脸又红又

    黄。

    祁粲差点笑出声。

    他忍着笑拿开她的掌心,手掌轻覆在她后背,逗她,“想要了?”

    时听闭眼,磨牙。

    ——「我才没有!啊啊啊我打打打!扫.黄.打.非在行动!我打打打!」

    她软乎乎的拳头猛猛地锤,终于把祁粲锤得笑了出来。

    他的表情甚至还他妈有点爽。

    喜欢她凶一点的。

    时听绝望地闭上眼——「啊啊啊啊啊你不许骚了。」

    奖励到你了是吧!

    祁粲忍笑,抱住她,“好了知道了。”

    至少她现在注意力完全被转移,已经不焦虑了。

    满脑子都是他。

    祁大少很满意。

    时听的下一个节点,他似乎能猜到,但又不完全能猜到。

    但他已经非常期待时听真正能恢复说话的那天了。

    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顺着额角轻轻亲到唇边。

    “快一点慢一点都可以。”

    “但我有很重要的话需要听你说。”

    祁粲眼底璀璨,没开玩笑,很认真。

    时听的扫黄拳也停了下来。

    他说话时,薄荷味的气流轻轻拂过她侧颈,带来一阵轻麻,心也跟着砰砰两下。

    时听环着祁粲的脖子,脑袋终于还是蹭到他肩窝藏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大骚车。

    就算wifi没有了,要看她自己的情绪起伏。

    但他好像依旧是最主要的那个——

    …

    时听参加的这场比赛,开始渐渐加大了国内外的宣传力度。

    不少人关注到了这场赛事,网上开始猜测国内有没有年轻画家参与,一时间导致时听更紧张了。

    当然,这种紧张倒不是坏事——至少她的心声增速都变快了!

    紧张地直逼8900万。

    没能入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丢人的,毕竟她已经努力画出了自己那一刻最想画的东西。

    只是没能入围的话,她确实会很失落,不然还能把自己的艺术档案给奶奶看看……也能让某个专业S.收藏家看看,他的收藏价都是值的。

    临近最终公布时间,她不想把这种紧张感传递给别人,所以晚上自己抱着枕头安分躺在一边闭眼假装睡着了。

    祁粲结束工作之后躺下,把她拉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后颈。时听忍着痒痒没动,听见背后一声轻笑,没有戳穿她。

    时听等到身后的呼吸轻轻均匀,这才悄咪咪从被窝里掏出手机。

    先是看了看网友们的评论,还有Aron不知道在哪个国家发来的消息,无疑都在关注这次大赛入围的信息。时听不知道怎样回复,最后干脆都没回复,在临睡前最后紧张地刷了一下官网信息。

    嗯??

    公示栏多了一条!

    ——公布了?

    因为有时差的关系,刚好半夜被时听刷到了公示,她眨了眨眼,连忙点开。

    可就在同一时刻,她的手机里就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

    时听下意识打开,最上边是挪威皇家艺术协会的logo,再往下,时听只看到了几个单词。

    恭喜您入围前一百……

    然后她就睁圆了眼睛,把手机一扣。

    入围了?!

    她可以建立艺术档案,进入全球作品库了啊啊!

    可以去挪威现场观看颁奖典礼,甚至可以偷偷期待一下自己活得前十名的奖项——

    时听心潮澎湃,激动地想在床上打滚,但是又怕吵醒祁粲,于是自己激动地悄悄滚下了床。

    蹲在床边,握拳,张嘴,无声地“啊啊啊啊!”

    这个入围消息是在国内时间的半夜发出,但还是有一些夜猫子网友发现了。

    【号外!无人在意的角落,当年青年艺术家的全球大赛入围名单公布了】

    【有无国人?】

    【啊啊啊有人注意到吗,有我们中华小画家!】

    【啊啊啊啊卧槽时听?我知道她,上一次巴黎J家大秀就已经惊艳海外,这次又要为国争光了吗啊啊】

    时听蹲在床底下,心情难以描述——

    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地参与大赛、独自带着她的艺术面向更高的公众,而她想要铭记的那一瞬间,竟然真的足以入围全球前一百名。

    呜呜呜——

    她的情绪真的在剧烈起伏,心声在猛增。

    时听还是忍不住想要和人分享。

    这个时候奶奶肯定睡了。

    Aron也不大合适。

    时听呜呜呜地回头——

    才发现床上的男人好整以暇地支着太阳穴,含笑看她,根本没睡。

    时听的心咣当两下,狠狠砸中。

    ——「呜呜呜祁粲!祁粲!」

    他结实的双臂伸出来,一捞,就把她从冰凉的地板捞回温暖的被窝和他怀里。

    “入围了?”

    时听趴在他怀里激动点头。

    然后又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抱紧他。

    而且,这一秒——

    [90000000/100000000]

    九千万了!

    冲向一亿、最后一千万了啊啊啊啊啊!

    …

    那最后九千万节点的机制,是怎样的呢?

    时听不知道。

    祁粲也并不确定。

    他只是牵着兴奋到睡不着起来到处乱转的时听,在庄园里散步,无奈又十分纵容地看着她,“…行了。”

    他的眉眼笑得松散慵懒。

    早就安排好去挪威的行程了,这小傻子。

    时听在花园里转圈圈,高兴地回抱住他,轻轻啵啵。

    嘿嘿。嘿嘿嘿。

    两件重要

    的事一起达成,时听太高兴了!半夜有人能接收她的高兴,就更高兴了呜呜呜!

    时听在心里叽里呱啦地想了很多,比如后续她还要再积累几张作品,比如在参与颁奖典礼之前她必须把一亿全都刷够,就算奖项不一定和她有关系……等等等等。

    过了两秒,祁粲才意识到,他似乎没听见她的心声?

    他松开手,拉开了一点距离,好像还是一样。相比于她此刻扑腾的兴奋模样,祁粲只能听见她零星几句的心声。

    ——「xjxjx…」

    ——「ww@#***!幸好祁粲在,shwiwu**——」

    祁粲夜色中安静挑眉。

    然后缓缓明白了。

    最终任务之前的最后一个节点——他开始听不到了。

    或者说,他只能听见一部分。

    和自己有关的部分。

    像是这场发生在他们之间的“读心”正在最终告别,在这个春天的夜晚,冥冥之中告诉他,这个人只对你开放的心声,正在走向结束。

    祁粲勾了勾唇。那又怎样?

    他的爱早就不需要偷听。

    时听兴奋劲过去了,终于想起来试试自己九千万节点的发声方式。

    嗯?怎么试不出来??

    她抬眼看向祁粲的眼睛,对视的效果也结束了。

    那九千万句是怎么说话??

    祁粲慢慢勾起唇角。

    整栋庄园里只有他们两个像幽灵一样乱转,像是偷偷在春天共享一个秘密。

    从这个节点开始,他只能听见她心里带“祁粲”的心声。

    那同样意味着,在这个节点上,她也只能说出带“祁粲”的话。

    祁大少重新牵住她的手,笑着低头亲亲,一边亲一边悄悄告诉她:

    “叫我的名字。”

    只能喊他。

    只能叫他。

    时听不解地仰头:嗯?

    那双漆黑如深海的眼睛,璀璨含笑。

    祁粲告诉她,“只有叫我的名字才有声音。”

    某一刻,祁粲对命运感到得意。

    这是宿命的厚待,哪怕只有这一时片刻,也足以证明。

    ——他们天作之合。

    时听才明白九千万节点的机制是什么,就像她最近感受到的增速变化一样,祁粲不再是wifi,他们之间的相对关系正在缩小,走向最终的停止。

    现在他只听得到她有关于他的心声。

    时听背着手在身后,眼睛弯弯地笑起来,听见自己心里有很多话。

    而她也只能说得出关于他的声音。

    时听忍不住看着眼前的男人笑。

    这个凌晨很安静。春夜没有风声。

    新柳正在抽芽。

    她心里也是。

    她感觉一种盛大的人生正在光临。

    “叫不叫?”祁粲唇角也噙着笑,揽着她靠向自己。

    时听的唇瓣也抿成弯弯的,黛色眼睛撞碎了晨光。

    她不着急开口,就在心里想。

    ——「xjj%wue,iwiue**祁粲。」

    祁粲让她气笑,把人整个压进怀里,低头。

    而时听仰起脑袋,很认真地亲在他薄唇上。祁粲微微一愣,一种更加汹涌的感觉直接起立,又爽又忍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

    她又说了句什么,男人终于恶狠狠地咬在她耳边。

    “到底说的什么?”

    时听黛色瞳孔中缀满笑意星光。

    好话不说二遍。

    但是——

    “喜欢祁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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