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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7 章【修】

    话虽如此。

    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姜皇后的病情即便‘好转’,亦要数日方能‘好全’。

    想来他们如今还要在凤仪殿里暂住几日。

    因东宫里带来的行装在大火里烧尽,江萤便遣了连翘与茯苓跟着段宏回去重新收拾。

    待换洗的衣裳与贴身的物件送来时,凤仪殿的偏殿外已是华灯初上。

    江萤站在铜鹤宫灯前,清点着新送来的物件。

    还未理清,便听容澈命令段宏道:“去容铮的府上传信,令他明日来凤仪殿侍疾!”

    江萤听他语气不善,唯恐里头出什么岔子。

    遂放下手里的物件小声提醒道:“六殿下说他感染风寒,唯恐传给母后,因此不能每日前来。”

    感染风寒几个字她说得轻而缓。

    意在提醒容澈接风洗尘宴上的事。

    那件事各有理亏。

    容铮如今咬着这桩事成日称病赖在府中,便是吃准此事若是闹大,谁的面上都不会光彩。

    可容澈毫不顾忌。

    “接风洗尘宴已过去多久?他的风寒还未好全?”他下令道:“将孤的原话传给他——若他的风寒还未好全,孤便亲自带御医去府上给他诊治!”

    段宏当即应是,转身疾步往宫门的方向去。

    眼见着段宏走远。

    江萤便趁着没人的时候悄声询问:“殿下请六殿下入宫有何要事?”

    她也好早做准备。

    可绝不能在离宫前的几日再闹出什么不得了的动静。

    “孤每日守在宫中,凭何容铮不来?”容澈冷冷道:“孤成夜忙碌,他也休想在府中偷闲!”

    原是看不惯六殿下闲着。

    江萤忍笑。

    也暂且将此事放下。

    她从送来的行装里拿出换洗的衣裳:“时辰不早,臣妾先去浴房里洗沐。”

    “快去快回。”容澈倒也没拦她。

    江萤往前走出几步,却又在屏风前转过身来。

    她的面色微红,有些欲言又止:“臣妾大抵要用些时辰。”

    “殿下还请早些歇息。”

    她说罢,便抱着衣裳往浴房的方向去。

    昨夜里她的癸水忽至。

    如今不能在浴桶里洗沐,唯有让连翘与茯苓以木瓢舀着清水浇到身上。

    因此沐浴用的时辰自然要比往日里多出不少。

    待她换好寝衣回到偏殿的时候,铜鹤宫灯里的红烛都燃去小半。

    江萤蹑足走到榻前,方抬手撩起帏帐,手腕便被容澈握住。

    他将她拉到榻上,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那双凌厉的凤眼逼视着她:“都什么时辰了。你还知道回来?”

    “殿下在等臣妾吗?”江萤讶然睁眸,又摁住衣襟紧张道:“臣妾还有癸水在身上。”

    “孤知道。”

    容澈握住她的腰肢,眼底的烦郁之色更浓:“来得可真是及时。选在孤刚整理完军报的时候。”

    “这也不是臣妾能选的。”江萤被他说得面红,便趁着他松手的空隙团进锦被里,拉高被面掩住自己大半张脸:“明日还要去母后那侍疾,殿下也早些歇息吧。”

    容澈却没有睡意。

    他在榻上烦躁地辗转几次,愈想愈是恼怒,索性便又握着她的腰肢将她拉过来:“江萤。”

    江萤正是睡意昏昏,启唇的时候语声亦是朦胧:“殿下唤臣妾何事?”

    容澈语调不善:“你怎么沾榻就睡?”

    江萤仍是困得睁不开眼来。

    她卯时便要起身,辰时便要到凤仪殿里侍疾。

    入夜后还总被他以各种理由折腾。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补眠的时候,自然是沾榻就睡。

    但这样的话她不敢当着容澈的面说,便在困倦里信口捻了个理由:“臣妾在担心优昙婆罗花的事,因此连续好几晚都没睡好觉。”

    “孤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容澈低头咬了咬她的耳垂:“在出宫前,孤会替你解决。”

    江萤此刻困得不行。

    听他这般说,倒也没往心里去。

    仅是轻应了声,便扯过上首的枕头,就这般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此后的数日,偏殿里的光景如常。

    最大的变故,便是容铮亦带着正妃暂且搬到宫中居住。

    以便为皇后侍疾。

    因东偏殿被焚毁,原本应当分殿而居的容铮也别无选择地居住在他们暂住的西偏殿中。

    与江萤与容隐的住处近隔着两道交错的游廊。

    每日晨起抑或是归来的时候,总会在廊上不期而遇。

    容隐倒还好些。

    但容澈却愈发烦躁。

    容铮未曾入宫的时候,容澈看不惯他在府中逍遥。

    容铮被迫入宫的时候,容澈却又看不惯他的行径。

    近乎每次见面的时候,皆是锋芒毕露。

    连带着江萤都如坐针毡。

    好在他们僵持数日后,皇后的病情逐渐好转。

    先是服药的次数减少。

    继而渐渐也能下床走动。

    直到数日后的夜晚,掌事宫女青琅过来传讯:“皇后娘娘的凤体大好,太子与太子妃可在明日的清晨离宫。”

    江萤闻言终是松了口气,忙令连翘送青琅离开。

    然青琅方走出偏殿,江萤回头便听容澈对段宏道:“去拿件干净的侍卫服制给孤。”

    江萤讶然看向他。

    还未来得及询问,便见段宏比手称是。

    迅速带回一套崭新的服制放在容隐的面前。

    通体深蓝的衣料,唯有袖口外各有两道银纹锁边。

    俨然是东宫亲卫的服制。

    江萤看着衣裳很是不解:“明日便要离宫,殿下

    此刻要东宫侍卫的衣裳做什么?”

    “你可还记得数日前孤答应过你的事?”容澈扯开衣襟,将白日里穿的锦袍丢到榻上:“今日孤便替你处置。”

    江萤微愣了愣,还来不及回想起容澈究竟答应过她什么。

    容澈便已将那件侍卫服制穿在身上。

    这件衣裳并不合身。

    比太子素日里穿的锦袍要紧身许多,将他手臂胸膛与腹部的轮廓皆勾勒得分明。

    尤其是那条蹀躞带系好后,便更显得他的腰身劲窄有力,通身的线条流畅而明晰。

    与素日里锦袍玉冠时的容隐大不相同。

    江萤看得脸颊微烫。

    她局促地侧过脸去:“殿下换衣裳做什么?”

    “你平日里不是喜欢找容隐偷欢?”容澈上前将她的脸别过来,紧盯着她的眼睛:“那今日就好好偷个够。”

    江萤窘迫又茫然。

    还来不及发问,便被容澈握住手腕,带着她快步向外走去。

    此刻更漏渐深。

    殿外的夜色浓得难以化开。

    容澈带着她横穿游廊,笔直地向着容铮暂居的方向靠近。

    江萤的心跳变快:“殿下不能再往前了。”

    “再往前便要被人看见。”

    “怕什么?”容澈顺势将立在廊前的宫灯挥灭:“段宏会将多余的宫人引开。”

    江萤的语声愈发焦急:“可是六殿下还在殿内。”

    “就是要他看见。”容澈冷哂。

    他话音落下,便陡然加快脚步。

    在江萤震惊的目光里,带着她在容铮的窗前疾步而过。

    偏殿里夜深人静。

    踏过游廊的步履声便愈发清晰。

    紊乱的心跳里,江萤隐约听见窗扇被人推开的声音。

    她惊慌地侧转过脸,以眼角余光看见容铮满脸怒火地向此处看来。

    似在寻找是谁扰了他的清净。

    但当看见江萤的背影时,他的目光倏然顿住。

    殿外夜色深浓。

    容铮难以看清她的面容,但却能看清她此刻的装扮。

    云鬓松绾,步摇垂垂。

    银红的罗裙精致繁复,腰间系着的环佩清脆叮当。

    这个时辰里,这般打扮的少女,除却太子妃外,几乎不作第二人想。

    江萤也意识到这点,心像是要即刻就要跳出腔子。

    她慌忙转回脸来,跟着容澈匆匆往前小跑。

    想要快些走出容铮的视线。

    但还未跑出几步,她便听见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槅扇开启声。

    应当是容铮暗自跟上他们。

    江萤急忙抬眼看向容澈。

    用眼神询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容澈没有回答,只是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加快步履带着她往宫门前走去。

    非但如此。

    他还放着笔直的

    宫道不走,专走那些偏僻无人的小径。

    像是要行什么不轨之事,不欲令旁人看见。

    身后的容铮见此,愈是紧跟着不肯放。

    不知不觉间,倒也先后来到佛堂跟前。

    容澈带着江萤疾步入内,迅速启动屏风上的机关,同时反手便将她扯到屏风后。

    示意她不许出声。

    江萤抬手掩口,心惊胆战地看着槅扇的方向。

    不过是瞬息。

    槅扇便被推开。

    容铮自外走来,第一眼便看见眼前敞开的密道。

    他的视线顿时被吸引,近乎是毫不迟疑地便往密道里跟去。

    眼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阶梯深处,江萤方徐徐回过神来。

    她惊愕道:“殿下是想将优昙婆罗的事转嫁给六殿下?”

    她心中忐忑:“可就这般处置,太子殿下醒来后……”

    “是容铮自己心术不正。”容澈截断她的话:“若是他的心术正。在看见你与侍卫偷情的时候,就应当令金吾卫前来拿人。”

    “就这般暗自跟来,能存着什么好心思?即便容隐醒来,也当答谢孤替他出手教训。”

    他说罢抬手,隐在厢房里的暗卫当即现身。

    将不知从哪抓来的狸奴丢进密道。

    不待里头出现动静,容澈当即俯身将江萤抱起,迅速带着她往来时的路回去。

    两盏茶的时辰后。

    两人赶回偏殿。

    江萤惊魂未定,便见容澈伸手扯下那件侍卫服饰。

    他从衣箱里随意拿起件外裳丢给她:“你也赶紧换身衣裳。”

    江萤回过神来。

    她急忙将裙裳换下,还未来得及重新梳妆,便听见叩门声急急而起。

    “皇兄。”容铮语声自外传来。

    带着被骗后的咬牙切齿,以及些许不易察觉的焦躁不安。

    容澈毫不意外。

    他当即将江萤发间的簪子拔下,与她腰间的环佩一同丢到妆奁里。

    “你知道该怎么说。”他压低语声提醒后,即刻披衣上前将槅扇打开。

    “何事?”

    容铮的脸色铁青。

    他意识到被人算计,但此刻见到容澈,心中的愤怒又被难以言喻的快意所掩盖。

    “皇兄可知道,你的太子妃正背着你与侍卫偷欢?”他刻意加重着语声,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容澈此刻的神情。

    想看看他这位自幼便拥有一切,被父皇偏爱,被太傅交口称赞皇兄,在面对他的正妃与人通/奸的时候,又会是何等的反应。

    容澈的脸色骤寒:“你在说些什么?”

    容铮见状,顿时将那朵断开的优昙婆罗花抛在脑后。

    他当即道:“我亲眼所见,皇兄的太子妃跟着一名侍卫前往母后的佛堂!”

    仿佛是他的话音方落。

    寝殿里便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暖橘色的烛光照在面前。

    身着雪青色宫装的少女秉着红烛走到太子的身后。

    她也像是匆匆自榻上起身,乌缎似的长发就这般垂落在腰后。

    既未梳鬓,也未戴半点首饰。

    在听到他适才的言语后,那张姝丽的小脸上满是羞愤之色:“臣妾与六殿下无仇无怨,六殿下为何要凭空误臣妾清白?”

    容铮的语声霎时顿住。

    他的双眼圆睁,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这怎么可能?”他喃喃道:“我分明看见你跟着侍卫从我的寝殿前走过!”

    “孤的太子妃自入夜后便在孤身旁,没有离开过半步!”容澈神情凌厉,劈手便将槅扇关上:“你怕是夜里见了鬼!”

    容铮闪躲不及,险些被撞到鼻梁。

    他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未能回过神来。

    紧接着寝殿里的灯烛熄灭。

    容澈顺手将江萤拉到榻上。

    “就寝吧。”他挑了挑眉梢:“那朵花现在是他的事了。”

    江萤轻轻应声。

    她借着支摘窗外透进来的月色将外裳褪下。

    正趿鞋想要到屏风后更换寝衣。

    可还未起身,手臂却被容澈握住。

    “不必多此一举。”容澈将她抱到腿上,在黑暗里注视着她:“那么多日过去,你的癸水也该来完了。”

    江萤红唇微启,却又赧于作声。

    容澈也不想再问。

    他抬手摁住她的后颈,仰头咬上她红艳欲滴的双唇。

    江萤紧张地将手抵在他的胸膛,在他汹急的吻里艰难出声道:“六殿下兴许还在……”

    “少说扫兴的话。”容澈毫不迟疑地重新堵上她的嘴。

    混乱间轻薄的襦裙被扯至腰间,贴身的衣物散落在脚踏。

    容澈滚烫的掌心贴上她的莹白肌肤。

    在她微颤的时候狠狠揉上她。

    他的动作恣意,肆意揉捏的时候令她有些微的疼。

    江萤的齿尖轻颤了颤,未能控制好力道,便咬在他的唇上。

    腥甜味在唇齿间散开。

    容澈不退反进,吻得更狠。

    直到她的喘息变得紊乱,方短暂地松开她,威胁似的以指尖碾过她的红唇:“连孤都敢咬,胆子是愈发的肥了。”

    江萤努力让她的语声平稳:“明日便要回东宫,殿下可否再忍忍……”

    她的话未说完,容澈便将手指垂落。

    江萤的脊背紧绷。

    但容澈并未如何,而是当着她的面抬起指尖随意地看了眼。

    上头的果然不是血迹。

    他挑衅似的对江萤抬了抬眉。

    江萤的脸颊倏地滚烫。

    拒绝的话也再说不出口。

    容澈也不再多话。

    他信手扯下她的小衣,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向她索要。

    江萤忍不住轻唤出声。

    又在回过神来的时候涨红了脸(),急忙紧紧地咬住唇瓣。

    容澈冷哼(),愈是加重力道。

    江萤双手紧抱着他的颈,被咬住的唇瓣也开始颤抖。

    即便是同样的姿态,但他究竟是与容隐不同。

    就像是烈马与良驹。

    同样是日行千里,良驹的速度与马背上的起伏总是恰到好处。

    而烈马的马速更快,但脾性凶狠,颠簸不休。

    又快又狠,像是随时都会让她送命。

    江萤很快便坚持不住。

    还未百步,她便忍不住松开齿尖,颤栗着抱紧他的颈。

    容澈抬首看向她的神情。

    顷刻后咬上她的唇瓣,将她的语声尽数吞没。

    寝殿里再度变得安静。

    间或有少女轻细的呜咽声传来。

    直到天光初透的时候,帏帐里云销雨霁。

    江萤也昏昏沉沉地将要睡去。

    还未彻底沉入梦乡,她便被太子重新唤醒:“般般。”

    他清冷的语声落在耳畔:“到启程回东宫的时辰了。”

    江萤隐约觉得不对。

    她的困意暂且消去,不安地抬起视线,对上太子的目光。

    他孤身立在榻前。

    那双窄长的凤眼沉静如渊,似有名为理智与克制的冰面正在日光里分崩离析。

    这片冰层之下,是往日里被反复压抑着的,被刻意掩埋住的,那些与他所受的教诲背道而驰的情绪。

    江萤轻怔。

    她的目光停住。

    但还未深看,容隐便似察觉到自己的异常。

    他微微垂落眼帘,再抬起目光时眼底的情绪已然淡去。

    “般般。”他递手给她:“早些回东宫歇息。”

    江萤面颊滚烫,唯有轻轻点头。

    在短暂的歇息后,她起身更衣,到皇后的跟前辞行后,便与容隐踏上回东宫的轩车。

    绣着白鹤的锦帘低垂,将轩车外的热闹声尽数隔绝。

    疾落的马蹄声里,江萤身形微僵,与容隐相对而坐。

    在这般密闭的空间里,她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艰难。

    她始终不知该如何向容隐解释。

    甚至连羞耻感从何而来都难以分清。

    分明是同个人,但当容隐的视线落来时,她仍旧是有被捉/奸/在/床的窘迫之感。

    幸而短暂的僵持后。

    容隐便淡淡垂落视线:“先睡会吧。”

    他道:“待回到东宫,孤会唤你起身。”

    江萤窘然应声。

    她顺着他的话阖上眼帘,像是在逃避他的目光。

    待江萤再度醒转的时候。

    已是在寝殿的拔步牙床间。

    熟悉的朱红帏帐映入眼帘。

    江萤轻愣了顷刻后,便也如梦初醒般自榻上支起身来。

    “连翘。”她轻碰了碰酸软的腰肢,低声唤起侍女的名字。

    语声落下时,眼前的帏帐亦被挽起。

    江萤抬起眼帘。

    看见前来的并非连翘,而是太子容隐。

    他似也方自浴房里回来,微湿的墨发拢在肩侧,鸦青的羽睫半垂,那双深邃的凤眼里难辨喜怒。

    江萤顺着他的视线,低头往自己的身上看去。

    见到她的领口在睡梦中微微敞开。

    几道艳丽的痕迹交错在她的肌肤间,清晰得像是在蓄意挑衅。

    江萤心跳怦然,近乎是本能地将领口拢上。

    她赧然看向容隐,视线落在他手中拿着的那盒白玉膏上,语声也因羞耻而变轻:“殿下是要给臣妾上药吗?”

    容隐握着药盒的长指微顿。

    短暂的沉默后,他垂手将药盒放在跟前的春凳上。

    “等等吧。”他的语声平静,听不出半点心绪的波澜。

    江萤愈发忐忑。

    稍顷的犹豫后,她试探着想要自榻上起身。

    可还未趿上绣鞋,容隐便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江萤听见她的心跳声慌乱。

    “殿下?”

    容隐凤眼浓黑,修长的手指摁住领口的玉扣。

    他问:“是现在,还是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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