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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38 章【修】

    祠堂外的春风喧嚣整夜,容澈与江萤也近是通夜未睡。

    她都记不清去过几回浴房,只记得最后天光微透,她也倦得在蒲团间睡了过去。

    再醒转的时候,便已回到太子妃的寝殿。

    朱红的帏帐低垂,帐内的光影朦胧。

    她穿着干净柔软的寝衣躺在深红的锦被间,睁眼看见帐顶的鸾鸟纹绣时,恍惚间都要以为昨夜的事皆是她的梦境。

    她想要支起身来,可身形微动,腰间的酸软感便随之卷来。

    江萤低嗯了声,偏首看见容隐正睡在她的身旁。

    他素来浅眠,近乎是她起身的时候便已醒转。

    此时也正自榻上披衣起身。

    视线相对,江萤红透半边脸颊。

    “殿下。”她抬手理着微乱的领口,试着掩住颈间的红痕。

    可那些红痕又多又密。

    即便寝衣的领口拉到最高也是徒劳。

    她略微赧然,便拉过容隐的手,在锦被底下悄然写道。

    ‘殿下发病的时候也不是全无理智可言。’

    ‘昨夜还答应臣妾出席肃亲王的接风洗尘宴。’

    她莞尔道:“往后殿下便不用再喝安神药,也不用再去祠堂了。”

    容隐垂落眼帘,并非立时回答。

    昨日旖旎的记忆犹然滚烫。

    他能清晰记起自己是如何在她的颈间留下那些艳丽的痕迹。

    能回忆起当时的声音与她肌肤柔软而温热的触感。

    但他依旧不能想起那时的心绪。

    若真的理智可言,为何又会单独缺失这一份记忆。

    江萤迟迟未等到回应,便偏过脸来看向他。

    “殿下。”她懵然问道:“殿下不高兴吗?”

    容隐闻言敛回思绪。

    “不曾。”他低声否认,抬起眼帘看向她。

    记忆中的少女就在眼前。

    洁白的寝衣穿得整齐,乌缎似的长发垂落在腰后。

    几缕散出来的青丝缠绕在颈间,愈显得雪肤间的红痕触目。

    他的视线停驻,心绪有顷刻的波澜。

    大抵是这些痕迹太过鲜红的缘故。

    以致于令人生出些难言的负面情绪。

    但这与般般无关。

    他想,这应当是他不愿面对这般不知收敛的自己的缘故。

    容隐阖眼,将心绪平复。

    他拢衣起身,自春凳上拿来那盒去淤消痕的白玉膏。

    “若是不用药,这些痕迹应当要七日方消。”

    “若是用药,二日可消。”

    江萤赧声轻应。

    她也从锦榻的内侧挪到榻沿,伸手来接药膏:“臣妾自己来便好。”

    容隐道:“无妨。”

    他打开盒盖,以指腹蘸取些淡乳色的膏脂,目光落在她寝衣的领口。

    江萤微红着脸,将系好的玉扣解开。

    将寝衣解落到锁骨的位置。

    沉水香清冷的香气欺近。

    容隐低首坐在她身侧,将那些药膏轻敷在她颈上的红痕间。

    白玉膏膏体微凉,而他的指尖热烫。

    江萤轻颤了颤,有些不自然地蜷起指尖。

    她感受到容隐的指尖轻擦过她的颈间。

    与夜里全然不同的触感。

    令她愈发的不自然。

    好容易等到颈间的红痕上完,容隐却没有将药盒放回。

    “般般。”他低声唤她。

    江萤脸颊微烫。

    也想起痕迹不仅仅是在颈间。

    顷刻的安静后,她抬手覆上衣襟。

    将剩余的玉扣缓缓解开。

    单薄的寝衣落在榻上,赤露出少女莹润的肌肤。

    玉白的底色上,遗留的痕迹交相错杂。

    光是看着都令人觉得面热。

    江萤错开视线,指尖轻握住被缘。

    容隐的长指垂落。

    那些痕迹本就是他留下的。

    他也很清楚每一道痕迹都在何处。

    从颈间到心口,再到她纤细的腰肢。

    等碰到腰侧的时候,江萤轻唤了声。

    她的脸颊红透,容隐也同时停住动作。

    他问:“是孤弄疼你了?”

    “没有。”江萤赧然启齿:“只是有点……”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既酥且麻又带着点小针刺过的疼。

    容隐看向她,没有往下追问。

    他仅是颔首道:“孤知晓了。”

    再抬手的时候,他便放轻了动作。

    酸麻感散去,仅余下微微的酥痒。

    江萤侧过绯红的脸,低头轻咬住唇瓣。

    尽量不让声音溢出唇齿。

    帏帐里的天光始终朦胧,远处的滴水更漏声更是清浅缓慢。

    江萤首次知道她身上竟能有这么多的痕迹。

    以致于当白玉膏终于敷完的时候,她的脸颊红透,眉心都生出细细的汗。

    刚上完药的时候不好立即着衣,江萤便没有离开床榻。

    而是坐在床褥间,拿锦被虚掩着身子,语声很轻地问容隐:“殿下,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容隐道:“申时二刻。”

    江萤有霎时的茫然。

    她竟睡了这般久。

    都过了晌午,快要到晚膳的时辰。

    而容隐的目光也轻落在她的面上。

    他将药盒放下。

    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指尖拂过她唇瓣间新咬出的齿痕。

    江萤抬起羽睫。

    望见他的凤眼深邃如夜,似也并非是全无旖念。

    “般般。”

    容隐垂落眼睫,低首吻上她微启的唇。

    温柔

    的触感传递而来。

    江萤也轻阖上眼,感受到他将这个吻加深。

    衾褥间未散的热意涌来。

    唇齿交缠间彼此的呼吸渐渐紊乱。

    容隐的吻顺着她的红唇往下。

    渐渐蔓延至耳缘与她微微扬起的颈。

    他吻过他昨夜留下的痕迹??[,同时尝到白玉膏清凉微苦的滋味。

    像是冷水般令人清醒。

    他动作微顿,终是轻轻松开了她。

    热意退离,江萤茫然看向他。

    容隐垂落视线,将散落在榻间的寝衣递给她:“孤去令人传膳。”

    江萤也清醒过来。

    她轻轻应声,红着脸接过容隐递来的寝衣披在身上。

    她赧于抬首,仅是在心里想。

    幸好是停住了。

    毕竟昨夜方荒唐过整夜。

    今日若是再白日宣淫,她明日怕是都要起不来身了。

    容隐大抵也是这般考量。

    因此连续数日的黄昏,他都未曾前来。

    想来皆是宿在东宫的祠堂。

    江萤自然也趁着这段时日好好歇息。

    没有违背他的意愿去祠堂里寻他。

    *

    整整五日过去,转眼便到姜妙衣出嫁的日子。

    她是容铮的良娣,婚期又与正妻离得很近,因此不宜大操大办。

    仅是在六皇子的府邸开了场小宴,便以一顶粉红的小轿将人从侧门里抬了进去。

    江萤与容隐也未去赴宴,仅是请繁缕姑姑代为送去东宫的礼节。

    当日六皇子府邸里还算热闹。

    前院里宾客齐聚,后院里姜妙衣则穿着件浅粉合欢色的衣裳。安静地坐在她的婚床上,等待着容铮过来。

    大抵等到天色擦黑的时候,稍远处的槅扇终是被人推开。

    容铮倒是来了,但显然情绪不佳,眉眼间带着说不出的烦躁。

    姜妙衣自榻上起身,走到桌前替他倒了盏热茶,看着他的面色语声轻柔地询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容铮闻言脸上的浮躁之色更浓:“还不是东宫里的事。”

    “我派出去的那群废物半点消息都没带回来。也不知皇嫂是不是真的有了。”

    姜妙衣道:“太子与太子妃成婚多日,即便有子嗣也是人之常情……”

    容铮浮起恼意:“你也要与她说同样的话?”

    这个她指的是容铮的正妃章蕴宜。

    姜妙衣嫁入六皇子府邸前便打听过她的性情与行事的作风。

    也依稀能够猜到,容铮说起此事的时候,章蕴宜应当是劝慰他。

    说子嗣总是会有的,不必急于一时。

    但容铮恼火的显然并不是他没有子嗣这件事。

    而是太子与太子妃的子嗣。

    姜妙衣目光轻轻流转:“若是殿下想知道太子妃是否有孕,妾倒有个法子。”

    容铮当即来了兴趣:“你说!”

    姜妙衣道:“太子妃有孕是天大的喜事。若此事属实,即便是要瞒着旁人,也绝不会瞒着陛下。”

    “等到肃亲王的接风洗尘宴时,殿下且看陛下对太子妃的态度与赏赐,便大抵能够猜到一一。”

    她放轻语声:“但是臣妾觉得,多半是没有的。”

    容铮骤然抬首看向她,立即追问:“是母后与你说了什么?”

    姜妙衣摇头:“自从事情办砸后,妾便是弃子。能嫁给殿下已是万幸。皇后娘娘自然不会再与妾说些什么。”

    她道:“臣妾只是觉得。以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回护,若太子妃真有身孕,那日应当便不会来参加殿下的婚宴。”

    更不会被他察觉出端倪。

    容铮双眉微舒,却又很快皱起:“即便现在没有,迟早也是会有!”

    他将眼前的茶盏端起,压着火气一饮而尽:“不如孤给皇兄送几个女人,来分分她的宠。”

    “即便是侍妾怀孕,也是天家血脉。”姜妙衣低眉顺目给他添茶:“但若是血脉存疑,即便身怀有孕亦是无用……”

    容铮回过味来。

    他眯起眼睛看向她:“你的意思是,与其给皇兄送女人。”

    “不如给皇嫂送个男人?”

    姜妙衣没有接话。

    她黛眉轻展,替容铮褪下外袍:“天色不早,还请殿下早些歇息。”

    *

    他们在府里的对话江萤并不知晓。

    当日是府里新的账本送来的日子,她白日里忙得不可开交。

    夜晚自然也睡得格外的浓沉。

    丝毫不知寝殿外风雨交加。

    六皇子府中洞房春宵的时候,东宫的祠堂内,容澈正对着祖宗牌位暴怒如雷。

    “容隐,这就是你商量的态度!”

    “还未过河,便想拆桥!”

    “让江萤过来!孤明日便要见她!”

    可即便他如何盛怒,祠堂内依旧无人回应。

    即便是他将香炉砸到祠堂的大门上,值守在月洞门外的段宏也没有半点要来查看的意思。

    祠堂内喧嚣整夜,直至天明时方再度归于寂静。

    容隐自蒲团上起身。

    他拾起段宏抛进来的钥匙解开腕间的锁链,将翻倒在大门前的香炉重新放回铺着白绸的供桌上。

    面对容澈留下的质问,他的神情依旧冷静。

    语声里却犹带着点春夜里未散的冷意:“你并非想见般般。”

    “你只是想在她身上宣泄你的欲/望。”

    祠堂内依旧寂静,无人能够反驳。

    容隐便也再度沉默。

    他将鼎中的清香燃起,转身离开这座困锁他整夜的祠堂。

    但今日他并未选择如往常那般去江萤的寝殿补眠,而是径自回到自己的寝殿中睡下。

    宝蓝色的帏帐低垂,他在帏帐

    后轻轻阖眼。

    春日的清晨这般安静。

    寝殿内像是能听见庭院中风吹梧桐叶的细微声。

    就当他的意识渐渐朦胧的时候,耳畔隐约传来铁链交撞的声音。

    “是谁?”容隐眉心微皱,阖眼向着声来的方向询问。

    回答他的,则是愈来愈激烈的铁器撞击声。

    像是困兽不服管束,在竭力挣脱樊笼。

    容隐皱眉,提灯站起身来。

    循着铮铮的铁链声往前走近。

    身后浓黑的夜色将周遭的情形吞没。

    他顺着唯一能够看清的道路往前,不知不觉间竟又回到熟悉的东宫祠堂。

    他看见另一个自己坐在蒲团上。

    单手掐着江萤纤细的腰肢,肆无忌惮地噬吻着她雪白的脖颈。

    容隐冷声道:“放开。”

    “凭什么?”蒲团上的他冷哂出声,将怀中的少女梏得更紧。

    他非但没有放手,反倒循着她的颈往下吻落。

    吻得更深,更狠,像是蓄意要在这洁白的肌肤间烙满自己的印记。

    容隐薄唇紧抿。

    他阔步上前,将他怀中的江萤拉开。

    蒲团上的他同时抬首。

    那双与他相同的凤眼里满是戾意。

    “容隐,这是孤娶的太子妃!”他厉声怒喝:“该放手的人应该是你!”

    容隐眼底微寒:“孤便是你。”

    他握紧江萤的素手,将她从他的身旁带离:“你休想肆意妄为。”

    “孤是孤,你是你!”被铁链锁住的他勃然大怒:“你休想碰孤的般般!”

    他的语声掷地时。

    跟在他身旁的江萤也抬起脸来。

    她的视线在他们之间巡睃,像是始终犹豫不定。

    容隐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他道:“般般,与孤离开。”

    江萤却没有挪步。

    她站在原地,回首看向身后的祠堂。

    “殿下。”她的语声很轻。

    不知是在唤眼前的他,还是祠堂里的他。

    春风拂开夜色,他手中的风灯坠落。

    琉璃四溅时,梦境同时碎裂。

    明亮的天光自帏帐底部涌入,殿外侍卫的通禀声遥遥传来:“殿下,太子妃求见。”

    容隐抬手轻摁了摁眉心,自榻间坐起身来:“请。”

    随着他披衣起身,槅扇被推开的声音轻轻响起。

    他抬起眼帘,看见江萤自屏风前行来。

    她穿着胭脂红的罗裙。

    露在领口外的肌肤洁白如玉,已褪尽那些暧昧的痕迹。

    她停步站在榻前的春光里,眉眼弯弯地唤他。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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