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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46 章 欺我

    罗纨之的手被人按住,手掌下并不平坦,仿佛有团东西挤占了她的掌心,而且,还在有序地跳动。

    就好像——抓住了只兔子?

    兔子啊。

    罗纨之喜欢兔子,她尝试捏了一捏兔子。

    嗯,兔子肉多而弹软。

    和她的胸有些类似,只是形状偏向圆扁故而并似她的浑圆,倒没用什么特别,她撇了撇嘴,正要收回手,手下一震,她再次捏了捏。

    奇怪,不软了。

    女郎摇晃脑袋,百思不得其解,两只手都摸了上来。

    她的膝还跪在榻上,半身斜斜探出,像是根藤蔓费劲力气攀到了树干上,牢牢抓住。

    谢昀的手托住了她的肘,女郎水光潋滟的眸子好奇地从下往上仰望着他,唇瓣微张,小口喘.息,像是急迫地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两只手也不用他牵引,自动沿着肌肉轮廓描摹,尽情探索。

    无疑,这是一具年轻郎君的身体,胸膛结实,腰腹劲瘦,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

    谢昀被一顿摸摸索索,难耐地喉结动了动,低头问两眼晶亮的女郎,“我老吗?”

    罗纨之宛若未闻,她热成了一团火,很高兴在对面的“树干”上找到了凉意,那带有银纹衣料滑凉,好像一尾鱼,她快抓不住了,抓不住……她把手伸得很高,但是手指不受控制,总是会一次次贴住他的前胸往下滑,肌肉的起伏收紧皆在她的指腹掌心下,可她抓不住任何东西,最后只能扯住他的腰带干着急。

    谢昀鬓角尽湿,汗珠滚落,直接捉起她的两只手,哑声问:“你要摸到哪里去?”

    罗纨之呜呜啜泣,也不明白在哭什么,难受什么,只是仰着通红的小脸,求道:“郎、郎君。”

    “哪个郎君?”

    女郎睁大泪目把他仔细看清,呢喃:“……三郎。”

    她重复了一遍:“谢三郎。”

    谢昀把她的手抓得更紧了。

    罗纨之不愿意被他困住,奋力往旁边挣扎,身子一歪,都快把自己折腾到地上去了,谢昀及时揽住她的腰,又被她莽撞的力气撞得转过后背,两人倒转了方向,他直接仰面躺了下去。

    后背刚挨上了榻,罗纨之就抬了腿翻了身,如一团羽毛,轻轻覆在他身上。

    占领上风后的第一个举动,她把两只手都塞进他松垮的衣襟。

    微凉的肌肤像是冷玉,润.滑沁凉,女郎微微眯起眼眸,满足地叹息了声。

    那声线如颤,入耳骨.酥。

    谢昀猛抽了口气,腰腹皆不由收紧以抵挡那股蔓延而上的冲动,他紧紧闭上了双眼。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葛老教他时,他就提出恰恰相反的解释,这世上有欲则强!

    君主有欲,则开疆扩土。

    将军有欲,则富马强兵。

    有的人没有做皇帝,是不想做吗?未必。

    有的人

    无权无势,是淡泊名利吗?非也。

    人有欲.望且能够使其满足,又有什么人能说他不够强?

    谢昀非那清心寡欲之人,他早在无边欲.海里看清了自己。

    但他从不做囚徒,他要自己支配欲.望——

    不过,他想要这女郎。

    也不会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

    即便此时此刻,他已经忍无可忍。

    他的手指要紧攥在木刻的榻沿上才不至于伸向这女郎。

    “滋啦”一声。

    谢昀忽然睁开眼,他的衣襟竟被人大力扯开,后滑至两边。

    他的目光自自己骤然裸.露在外的胸腹挑起,盯向那始作俑者。

    女郎好一阵忙活,自己也弄得衣乱鬓散,脸颊鼻尖渗着薄汗,水肌盈盈,红晕从雪肤下染出,煞是艳丽,犹如怒放在冰天雪地里红梅化作的妖魅。

    这精怪美妖两腿收并,乘坐在他腹上,塌腰俯身,歪头盯着他,那眸眼朦胧,低声喃喃了一句:“郎君好香啊。”

    香的哪是他,分明是这女郎。

    热息腾腾,那藏于细.嫩雪肤下幽香阵阵,让人色授魂与,心痒难耐。

    谢昀喉结一滑,盯着罗纨之因为发热而越发艳丽饱.满的唇瓣,目光幽深,鬼使神差问:“如何?你还想吃了我不成?”

    女郎没有回话,雾蒙蒙的美眸牢牢盯着那随着他言语而滑动颤动的怪异之处,突然就探身咬住,两颗冰凉的珍珠落入他滚烫的颈窝。

    吃,有何不可?

    她以放肆的唇齿回答。

    临近清晨,天色空朦。

    苍怀提着宋大夫回到扶光院。

    南星和天冬头靠着头坐在门前阶梯上睡得直冒鼻涕泡,苍怀一人一脚给踹醒了。

    “郎君呢?罗娘子呢?”

    南星揉着眼睛,指着身后,“苍怀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不是,怎么这么早才回来,郎君和罗娘子都折腾累了……”

    “?”苍怀一愣。

    天冬打着哈欠,无精打采补充:“郎君说罗娘子差不多无事了,就是困了,直接在里面睡着了。”

    宋大夫蔫头耷脑,也随着他们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往上抻了抻自己沉甸甸的药箱,就想转身开溜,“这不是没我什么事吗!我回去睡觉了!”

    宋大夫甚是无语,心想他们这些郎君总是大惊小怪,上回谢大郎的夫人王氏剪花枝擦破了皮也非得让他睁大眼睛看伤口。

    那小小的伤口,他费了老半天劲才找到!

    苍怀眼明手快,一把揪住大夫的后衣领,不让他走,“来都来了,宋大夫你就再等等,等……等罗娘子醒了你看一眼,不然我家郎君定然不放心……”

    宋大夫“欸”了两声,被苍怀半搀半拽带下去休息。

    盛光照亮窗纱,蝉醒了,一声促过一声,逐渐高昂。

    罗纨之深蹙眉心,很不愿意醒来,但是脸被晒得发烫,她想抬手臂遮挡,

    这才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不得不睁开眼,努力坐起身。

    还没等她从被筒钻出,一道声音就从后递到了耳边。

    “醒了?”

    罗纨之一个激灵,扭回脑袋。

    身后的人白袍松系、墨发披背,从容风度中透露着散漫随性,眼尾泛红,带着未足睡的疲怠,缓步而来。

    他怎么在这?

    罗纨之立刻蛄蛹坐直身,视线匆匆环视一圈,立刻认出这不是她的屋子,而是谢昀寝屋的一角。

    对了,昨天夜里素心生辰,她喝醉了。

    喝醉后,她被谢三郎带来回来,那之后……

    罗纨之从三郎随便拢起的衣下,发现了些奇怪的痕迹。

    泛红的、泛紫的,甚是骇人。

    她在被子下摸了摸自己,腰带还系着的,可衣襟却有些松散。

    昨夜的记忆,断断续续,罗纨之分不清那些是真,那些是假,而自己究竟和谢三郎做了什么?

    心凉了一半,她的视线徘徊在谢三郎的脸上,企图从他的神色里寻得她想要的答案。

    “昨夜……昨夜……”

    她扯起被子遮过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惊疑不定的水眸,宛若藏身洞窝的兔子,神情惶惶。

    谢三郎用腿勾过一张椅子,就挨着她的榻边坐下,言简意赅:“昨夜你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非要跟我一道走。”

    端着洗漱用品、换洗衣物进来的南星险些平地摔倒,脚下一个趔趄,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自家郎君,“不是……”

    天冬跟在后面踹了下他的屁股,把他的话给颠了回去。

    两人匆匆把东西放下,没有一人看罗纨之,埋头退出去,重新把门虚掩上。

    谢昀毫不在意这段插曲,转而笑道:“卿卿就这么喜欢我……”

    罗纨之太过震惊,唇瓣颤了颤,急忙打断:“郎君莫乱说……”

    谢昀慢吞吞把话说全,“……的身体。”

    罗纨之瞳仁猛震,更加用力反驳:“没有!”

    “是吗?”谢昀一副自己没有胡说的坦然,抽.开松垮衣带,把如山铁证给她看。

    他用手指着,那些深浅不一的暧.昧痕迹从颈前、胸前甚至沿着腰线往下都有。

    罗纨之的眼睛随着那一个个证据跳得厉害,最后她麻木地把目光落在他的腹肌上,有点不忍直视又挪不开眼,甚至还想往下继续看。

    应当,不至于吧……

    “我……没有……”

    想要求证,但脸皮太薄,又说不出口。

    谢昀展示完自己受到的“伤害”,把衣服合好,慢条斯理系上腰带,“再往下即便你肯,我也是不肯的。”

    罗纨之的脸轰得下红了个彻底,耳尖滚.烫,羞恼道:“三郎怎么不阻止我!”

    她是不清醒,但是谢三郎可没有晕了头,更何况他的力气那么大,难道还制服不了她么?

    “阻止了。”谢昀又挽起自己的

    袖子,翻露出手腕上一圈整齐的牙印,他道:“这么小的嘴还挺能咬的。”

    罗纨之:“……”

    她不要活了。

    /

    罗纨之垂头丧气把自己收拾好起床,苍怀喊来宋大夫给她把脉,宋大夫一把,说是已经无碍。

    再仔细问过症状后,断言她昨夜是因为喝的东西里有大补热阳之物,当然这种东西也有助兴的作用,一般功效这么好的,价格还不菲呢!

    得知不是毒物,罗纨之才放心。

    她也不想无缘故身上染病。

    宋大夫找出瓶理气的药丸留给罗纨之,把剩余的东西挨个放回他的箱子,抬起的余光瞥着低下脑袋的女郎颈侧有淤红。

    “谢三郎这院子里还有虫子呐,这么毒,给女郎咬得红了这么大一块?”

    罗纨之“啊”了声,摸了摸后颈,倒说不上痒,反而按上去有点疼,“有么,可我不觉得痒……”

    话音顿住,罗纨之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逐渐热了起来。

    什么芝兰玉树、霁月清风的公子,都是骗人的!

    宋大夫看她红着脸,忙不迭把药瓶推给她,“你瞧瞧,这年轻,就是气血旺盛。”

    /

    一刻钟后,外堂上了好茶,谢昀坐于正中。

    素心、苍怀以及南星天冬皆列在两旁,中间站着几张生面孔,三四十岁上下,看打扮像是谢府里的管事。

    这场面,颇有三堂问审的架势。

    罗纨之揉了揉还发紧的鬓角,“宿醉”后的昏沉还未消失,她悄无声息从外侧绕到素心身边。

    素心在袖子下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抚。

    谢昀正在翻看一本册子。

    前面立着一身穿簇新窄袖灰袍,头戴帕巾的中年人,那人躬身说话:“共有四十七名婢女,分属老夫人、长房、二房、三位族老分院、家塾、掌园、掌客、掌衣、府厨。”

    “其中家生子二十二人,十四人是两房娘子带来的陪嫁,十一人为采买补充、家主或郎君获赠的外奴。”说到最后,这管事还看了眼罗纨之。

    能在谢家当上管事,哪个不是百里挑一的人精,即便长得再敦厚,也有一百个心眼。

    他的眼里好奇有、惊艳有,而更多的是凝重。

    这女郎昨夜出了事,半夜郎君就让人查了起来,如此迅速也反应出郎君对此事的重视。

    “今日这些婢女都没有当值,等郎君调查。”管事垂手低头。

    纸张发出薄脆的声响,在郎君的手下一一翻过。

    “这叫翠羽的,是母亲身边方嬷嬷的次女,不是嫁到外边去了,何时回来的?”

    “回郎君的话,翠羽的夫郎前年给常康王打死了,她在外面孤苦无依,方嬷嬷求萧夫人得了个恩典,送到府厨帮忙做事。”

    谢昀又点了点,“还有这春红,长房的人,是上回王娘子生产时没有料看好烛火燎了堂屋,后被罚去掌园。”

    “

    这叫怜儿L的,是二族叔父在外面买来送给长房的。()”

    谢三郎虽没有接管谢府,但对府里的人员变动也了若指掌,任何人想为私情包庇,欺瞒他绝不容易。

    管事冷汗流了下来,三郎记忆力超群,过耳的事情就忘不了,他连忙道:郎君记得不错,的确如此。?()?[()”

    谢昀把本子一合,“这册子记得不全,回去重新整理,一个时辰后再拿来。”

    苍怀把册子交还给汗流浃背的管事。

    管事们离开,素心上前给谢三郎请罪,都是她的疏忽,导致罗纨之被人下了药。

    南星求情道:“这怎么能怪素心姐姐,这一看就是有人处心积虑要害罗娘子!我们是防不胜防!”

    “防不胜防?”苍怀冷笑一声,“郎君手底下还没有过揪不出的妖魔鬼怪!”

    “但是四十七个婢女,刨除素心姐姐、清歌和罗娘子那还有四十三个。”南星苦恼。

    人数众多啊,一一排查可还要点时间。

    “是四十四。”苍怀“哐”得声拍了一下他后脑勺。

    南星哎呦抱着脑袋。

    这时候罗纨之开口:“三郎……我可能还记得一些。”

    几人目光都看向她。

    “你还记得?”

    “有五个人给了我酒喝。”罗纨之望着谢昀,顿了下:“我虽不记得模样,但是还记得一些特征……”

    这得益于罗纨之往日的谨慎。

    越是陌生的地方,越是生人,她便会更留心,更何况她本就是打算留意周遭有无人对她别有用心,好找出那个多次进出她屋子的人。

    只是她虽有防备,但还是少了经验,再加上清歌说带来的食物、果酒都会用银针检查,所以她防备了第一个带有恶意的人,却不想其实还有别的人。

    素心大为惊喜。

    罗纨之昨天那状态,没有人会想到她还能有意识。

    有了罗纨之口述提供的一些线索作为佐证,相信可以大大缩减找人的时间,不过谢昀认为即便是带酒之人也未必一定是主犯,而没有劝酒的其他人未必清白,让素心跟着下去暗暗查找。

    只要有线索,顺藤摸瓜只是时间的问题。

    南星心急,扯着天冬道:“素心姐姐我们同你一起!”

    人散出去后,堂上只剩下谢昀和苍怀。

    罗纨之早就如坐针毡,连连朝外看天色,“我要去学堂了。”

    “不急。”谢昀把苍怀打发出去,把罗纨之叫过来坐好。

    但没等罗纨之坐稳,他已经语出惊人:“所以昨夜你也不是毫无意识,都还记得呢?”

    罗纨之眸子急颤。

    谢昀没给她留编织谎言的时间,紧接着道:“卿卿,你昨夜是借酒放纵,故意欺我?”

    “欺我”两个音极轻,但却犹如火星子,瞬间点燃了罗纨之的耳尖。

    “……我被人下了药!”她不敢置信,谢三郎居然扣了这么大的帽子到她头上

    ()    。

    “宋大夫可有说明?你喝的药只是大补阳气,并不至于让你浑噩一整晚……”谢昀指了下自己的腰侧,“你咬这里的时候特别轻,至少那时候就已经清醒了,对么?”

    “……”

    罗纨之不佩服都不行了。

    这都能察觉出来?

    那个状况下,任谁懵懵懂懂一睁眼,发现自己正在啃谢家三郎,都会觉得惊悚万分吧?

    然骑虎难下,唯有蒙混过关。

    “我不记得了!”罗纨之挺直脖颈,死不承认。

    这一抻脑袋,后脖颈上麻麻疼疼的感觉卷土重来,她下意识用手去摸,想起自己的猜想,她便振作了精神。

    “反而是三郎为何……”

    若他想阻止,自然有一百个方法能把她挡在外面,即便她再怎么色胆包天,也不可能动他一根手指头。

    她扬起炯炯的亮眸,仿佛找到了能让自己站稳脚跟的立场。

    这件事上压根怪不到她头上!

    而且,谢三郎对她言而无信!

    “郎君不是答应过要与我保持距离,怎么出尔反尔?”

    这已经是很严肃的责问。

    罗纨之也摆出严谨的样子,打算将自己从这件离谱的事情里摘出来。

    固然她是对谢三郎冒犯了,但是错不该是她一个人的。

    “我答应过了什么?”谢昀佯装回忆了一阵,才道:“我好似只说过两个字‘随你’。”

    他又道:“我不是在‘随你’吗?”

    随她肆意妄为,随她亲他咬他。

    罗纨之傻了眼。

    随是这样随的吗?

    “郎君是在强词夺理!”

    谢昀没有醉还记得昨夜的一切,昨夜这女郎如何亲近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神志不清?或许有吧,但他更相信是她潜意识里并没有她口里说的那么排斥他。

    他眸光幽幽,再次伸手托起女郎的下颚,用最平静的语气掀起罗纨之心湖里的最猛烈的风浪。

    “卿卿是真的不想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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