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到这，医生们又格外默契的看向了监控。
此刻，监控中潜睡的少年，缩成一团，只敢占据床脚的一小块，仿佛随时就要睁开眼，跳下床逃离。
“不过...关于那名女孩最后的死因...你问出来吗？”
“没有...那个名叫季临墨的孩子，怎么都不肯说...”
一瞬间，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
仿佛像是能听到监视着自己的护士医生们的谈话般，少年看向了天花板上的监控。
——那天，他亲眼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孩，将手掐向了自己的喉咙，将自己吞入口中。
而也是那天，当他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在血泊之中，女孩破损的白裙，就静静躺在他的身旁，被鲜血染红。
“.....”
干涩的张开口，准备呼喊些什么，难以言喻的饱腹感，便充斥着少年的身体。
少年低下头，看到血泊之中，倒影着一只怪物。
那只血肉翻飞的怪物，就这样在血水中与他对视。
“季先生~和别人交谈时，忽然发呆可不是好习惯~”
忽然，少年的清澈声音，在耳边响起。
季临墨捂住了脸的缓缓垂下，从回忆中抽离，他的双目赤红无比。
看着秦风的眼神中，多了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他必须要成为神，夺回他的女孩！
“啊~季先生，你是没有别的什么新奇的事情了吗？怎么不说话？”
“你这样的话，我可能并不是很想和你做这笔赌约啊~”
刺啦——
椅子与地面桌子摩擦的声音猛然响起。
秦风站了起来，转动着自己的胳膊，漫不经心地互动着自己的关节。
“嗯~给你提个醒吧，季先生~想让我更感兴趣点，至少要使出浑身解数啊~”
瞧着少年似乎真的打算要离开这里，季临墨猛地站起了身子，双手撑住桌面，身子前倾。
眼前的秦风，缓缓转过身，静静望着男人。
“秦风...我的存在，就是说服你的证明...”
“因为，你的一部分力量，在我身上，对不对？”
刹那间，秦风的眼眸中闪过诧异，他快速看向了季临墨，但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哎~你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
但是秦风的态度，却再一次应征了季临墨的猜想。
季临墨眼眸幽深，脑海中，似乎一切的线索都连在了一起。
——神应该是无所不能的。
至少作为一个世界最高的统治者，应该是这样。
但是秦风却在副本中，遭到了吴所谓的压制，在某场游戏中，还彻底变成了一个普通人。
而他在模糊记忆中，回想起了吴所谓最后的死，是由秦风命令自己终结的。
身为神，需要那么做吗？
一个神，还需要倚靠一个普通人？
“是吗？那为什么那时候，你与吴所谓争斗，却是命令着我出马？”
秦风陷入了沉默，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
季临墨注意到了秦风的变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乘胜追击。
“看来我猜对，我曾是个死人...身上因为有你作为神，或者说，作为饥饿时，所掌握的一部分力量，因此，我才会变成怪物活着，成为了你的眷属...”
“所以你需要我，得到我的臣服，才能彻底让自己作为神....”
季临墨将自己的猜想和盘托出。
从秦风各种行为，包括秦风为什么不让自己接触吴所谓，就是因为自己曾经是个死人，更容易被吴所谓拿捏。
“哈...”
少年轻笑了一声。
虽然季临墨的各种分析乍一听有些牵强，但是仔细思索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事实上，他的确无限接近真正的真相。
“所以，秦风...这也是你作为神，这么关注我的理由。”
“因为一些理由，我阴差阳错掌握了你的力量....”
看着少年再度坐回了自己的桌子，季临墨也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吧~季先生...对于你的心细如发，我确实有些被震撼到了，你竟然凭借直觉猜出了那么多~”
静静聆听着男人的推断，秦风最终摊开了手，一副你说对了的样子。
“恭喜你~你确实猜对了，因为一些意外，我的一部分力量，都在为了维持你的生命，让你继续作为怪物活下去。”
“看来，你确实找到了让我和你对赌的有力条件~”
“你先请，让我来看看，季先生，你想用什么方式，来和我进行对赌？”
秦风绅士无比的伸出手，让季临墨先说出自己的想法。
“那么，我们再进行一场副本游戏吧。”
季临墨挑了挑眉，语气平静。
“既然你是这个世界的神，那么，就用你最熟悉的方式来解决吧...”
对于季临墨的提议，秦风显得并不是很惊讶。
他很满意地哼起了小曲，打了个响指。
季临墨眼前，立刻出现了三幅画面。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栋看起来废弃的医院，以及一间装潢老式的宅院，最后是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宿舍。
“尽情挑选选一个吧，季先生~”
随着提示音响起，季临墨看到图片下的信息。
季临墨随后又朝着另一个副本看去。
装潢老式的庭院，彼岸花肆意生长着。
但是随着角度的偏离，季临墨隐约看到，显示的图片中，似乎有个模糊不清的女人，正在看着他。
这是...凶宅？
季临墨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副本看起来很意思。
活像是某部经典恐怖电影里的情形。
“既然如此，下一个...也让我看看...”
季临墨挥动手，看着下一个副本介绍。
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宿舍，有着几分平静下的诡异。
“你希望我选择第几个游戏？”
季临墨挑了挑眉，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了秦风
少年笑了笑，表示第一个游戏和第三个游戏，看起来都不错。
“是吗？那么我就选择第二个...”
毫不犹豫，季临墨点击向了第二个副本。
秦风发出了轻笑声。
“真不愧是你啊，季先生~总是喜欢与我唱反调~”
拍了拍手，金灿灿的协议书，出现在了季临墨眼前。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契约书，写着两人对赌的条件，约定。
“好啊~那么签下字，我们的交易就算完成了~”
秦风笑了笑，从手中凭空出现了一只笔。
看着少年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季临墨忽然出现了一丝恍惚。
秦风的眉眼，与自己记忆中的女孩有着几分的相似。
——那浅笑盈盈时的笑容，还是眉眼弯起来时，总是熠熠生辉的桃花眼。
一瞬间，季临墨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自己。
如果他都能变成怪物复活，那他的女孩会不会，以另一种形态复活？
偏执，执拗，对于记忆中的女孩，一遍又一遍的询问。
季临墨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了起来。
即便亲眼目睹他的女孩背叛了他，但他像是洗脑般笃定，他的女孩绝不会伤害他。
如果，自己能变成怪物重新复活，就是女孩做出来事情呢？
“秦风...”
一瞬间，季临墨脑海中想到了一个极其离谱大胆的推断。
最初的神，是深渊。
饥饿，吞噬了深渊，成为了新神。
“但是，你的力量，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身上呢？”
说到这，季临墨忽然声音不可控制颤抖了一下。
他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样，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秦风。
但是下一秒，他又放下了。
“是你吗？是你吧...”季临墨的表情像是想要笑，但是他的双眼却变得通红无比，似乎是要落泪。
“秦风，是你啊...”
一瞬间，秦风瞪大了眼睛。
他望着桌子对面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生动，狂躁的喜悦简直掩藏不住。
但就在少年要将自己喜悦从口中喊出时，他却忽然愣住了。
对面头发凌乱的男人，似乎是想笑，但他怎么都笑不出来，噙着泪水的双眸，通红无比，表情带着一丝崩溃。
那一刻，男人的表情中所呈现出来的复杂感情，是任何技艺高超的演员，都无法演出的。
“不要...别是我想的那样...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你呢...秦风？”
“我们明明在副本中，遭遇了那么多痛苦...你为什么要延续这份痛苦？甚至还以此为乐...把其他玩家，变成npc...”
秦风措手不及地呆住了。
——他曾幻想过无数遍的场景，却以另一种形式降临了。
“为什么...为什么...”
季临墨发出了嘶吼，脸上笑意非常扭曲。
他似乎是有点不接受这样的情况，接近崩溃。
一瞬间，秦风也开始惊慌起来。
随后，季临墨发出了一声咆哮，朝着秦风冲了过来。
“你...一开始就要告诉我的啊...”
“我怎么，把你和我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啊？”
“变化...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曾经是同伴，受害的玩家，而你现在...哈哈，是神？”
不对！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秦风忽然感到恐惧。
他要失去男人了。
一瞬间，世界陷入黑暗，
季临墨再度睁开了眼睛。
季临墨眼前的场景骤然变化，血色的苍穹，坠落的风声，一切都消失不见。
只是在眨眼间，季临墨的视野重回正常。
他清晰地看到，自己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而黑暗中，他正坐在一个木质椅子上，与他面对面的，是一张看起来最普通不过的桌子。
刺啦——
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格外刺耳。
少年的脸，出现在了桌子的另一头，他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季临墨低下头，看到少年宽大的手掌交叉着，放在了桌子上，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