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高个扯了扯她的裤腿，满脸担忧：“小姐姐，你等下直接认输吧，赖源格斗真的超强的。”
“嗯，我等下就直接认输。”语气透着兴奋。
细高个看着尤可挺拔的背影，总觉得对方并不是去认输，而是兴致勃勃想去较量一番。
……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小姐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可能打得过以格斗闻名全院的赖源。
两个人站在格斗范围内，一名男生自告奋勇当裁判：“我来我来！我当裁判。都准备好了吗？”
赖源只想速战速决，不耐烦地说：“赶紧开始。”
男生看了看尤可，对方冲他点了点头后，他举起右手捏作口哨状放在嘴边，“三——二——一——”
“嘘——”
响亮的口哨声响起，赖源没想太多，心里认定这个大一女生看起来瘦小羸弱没什么实力，直接小跳了几步冲到她面前挥起右手打了一记直拳。
拳头的力量小于腿部力量，他还特意减轻了力道。
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尤可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一大群男生瞬间围了上来，一个个脸色惊恐。
“喂，你没事吧？”
“鞠躬之后直接认输就好啦，何必硬挨下这拳？”
“需要去医疗室吗？”
尤可坐了起来，摸了摸脸，跟没事人一样笑了笑：“没事，你们不要紧张。”
“赖源的拳头！怎么可能没事？”
“我觉得你被打傻了，走，送你去医疗室。”
“总算知道为什么赖源一直找不到女朋友了，这么貌美如花的女生都能下得去手。”
大家争先恐后挤在尤可身边，像极了女儿被欺负了的老妈子。
没有人注意到呆呆站在原地的赖源。
他怔怔地举起右手，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整个人都是懵的。
那一拳，根本就没碰到她的脸。
汗毛都没触到。
他的拳头几乎是擦着她的脸挥过去的。
拳头距离她的脸可能只有几毫米的距离，被她轻易避开了。
所有人只当他打到了她，根本没人知道他的拳头丝毫没有碰到她。
她的速度迅疾如电，绝不可能是普通女性能达到的境界。
别说是女性了，男性都不一定能达到。
他猛地转头，死死盯着被众人围住的尤可。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尤可抬头，迎上了他惊愕的双眸，粲然一笑。
“你还对他笑？果然被打傻了，兄弟们，把她送去医疗室！”
在赖源看来，这个笑容讽刺且挑衅。
像是在嘲讽他的实力不过尔尔。
他双手握拳，绷着嗓音道：“再来一次。”
他怎么会输给一个女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听到这话的人纷纷转过身子，暂时忘记了要把脑袋不正常的尤可送去医疗室的事，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前辈？做个人好吗？你还想打一个女孩子两次？”
赖源：“……”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赖源默了半晌，一言不发离开了。
心不在焉回到了自己班，好友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魂不守舍的他：“怎么？虐菜太无聊了？”
赖源回过神：“跟我打一架。”
好友：“……”大兄弟你怎么回事？一言不合就打架会损毁友谊的小船的。
赖源继续说：“我打你一拳，距离你脸差不多一厘米的距离，你躲开。”
好友：“……你发烧了？”
赖源摆好了架势：“来吧。”
好友：“……我陪你去医疗室？”
赖源直接一拳头打了过去。
好友看着突如其来的拳头，吓得脑袋直接往一边偏了过去：“大哥，有话好好说。”
赖源不满地看着他：“不是这样，拳头要擦着你的脸过去，重来。”
好友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见对方完全没有作罢的打算，他义正言辞道：“大兄弟，请你正常点。”
又一拳打了过来。
再次避开拳头的好友忍不住怒喊：“怎么可能擦着脸过啊！而且看到拳头第一反应肯定是迅速躲掉啊！”
赖源若有所思，缓缓地伸直胳膊：“这样你就能擦着脸避开了吧？”
好友：“……我怀疑你在质疑我的智商和能力。”
虽然尤可的脸没有留下被打的痕迹，但大家依旧觉得被赖源打了一拳、弱不禁风的新生需要去看校医。
大家不顾尤可的拒绝，坚定要送她去医疗室。
细高个麻溜地爬了起来，争当护花使者第一人。
尤可拗不过一群大男生跟老妈子一样在旁边关切问候嘘寒问暖，懒懒地站了起来，表情有些无奈：“行吧，我去。”
*
韩熙托着骨折的手，背着沉重的背包，沉默地走在教官身后。
教官用着聊天的口吻开口道：“乌城唯一的生还者？”
韩熙没接话。
“搏击术跟谁学的？”
知道对方并不是一个热络的人，教官也不在意他的沉默，但两人走在一起气氛又太尴尬，想着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
韩熙这回开口了：“自学。”
教官也没有表现得太意外，不紧不慢道：“学生不能私藏枪械，等下到了医疗室，把东西给我。”
韩熙轻轻应了声，毫不留情地供出了另一名私藏枪械的新同学：“尤可也有。”
教官的表情依然没有太大的起伏，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我等下跟她说。”
各国战乱不断，掠夺与占领，戕害与杀戮，这个世界已然没有和平，生存成了每个人每一天最大的难题。
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用尽一切打倒试图残害自己的敌人。
道德底线被冲破了，杀人已不是十恶不赦之事，心软只能成就他人扭曲的成就感。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听说你会造武器？如果你不想留在作战系，我可以帮你申请到工程系。”最近工程系的一名教授跟他吐槽说研发进入了瓶颈期，人才紧缺，每天唉声叹气，从来不曾减肥成功的人在几个月内生生瘦了十斤。
插班生一般都会丢进作战系吃点苦头，但他看了这个学生的简介，也是个人才，要是他想去工程系，帮个忙也不是不行。
这样还能讹教授好几顿饭。
一般来说，普通的学生巴不得离开作战系，他以为韩熙也是这么想的。
完全没想到这个惜字如金的少年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
“我不去工程系。”
韩熙垂眸看着沥青路面，“我本来是想去军事系的，攻读战略学。”
教官呆了两秒，军事系确实是个大热门，高官子弟抢破头皮都要把自己孩子塞进去。
“但我现在只想留在作战系。”韩熙的声音坚定。
教官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他，尽管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能从眼神中读出少年的坚决。
教官有些好奇：“是什么让你做下这个决定的？”
“如果你很想打败一个人却又因实力不足而被完虐，教官，你会怎么做？”
教官不假思索：“当然是变得更强，然后碾压他，顺便再嘲讽一波。”
韩熙难得笑了，笑容很浅，很淡，“教官，我的野心很大，想要服众，必须自强。”
他原本以为只要头脑好，懂战术，会布局，坐上高位，必然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但他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坐上高位之前，他必须踩在无数能人将士头顶上才能靠近至高点。
光有头脑有什么用，现在这个社会，背景和拳头才是硬道理。
他没有背景，只有拳头。
*
细高个临走前把地上的衣服捡了起来利落地套在了身上，瞬间裹成了一颗球。休息了二十分钟，怪冷的。
“我叫薛钦，唉，早跟你说了认输就好，赖源就算没用全力，但对女生来说力气也是非常大了。我看着你被打心都跳快了好几拍，吓死我了，好不容易来个女生，我们容易吗？”薛钦一个人在旁边碎碎念，叭叭叭跟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
尤可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听着他对教官的吐槽，对饭堂的向往，半夜被哨声喊起来集训的痛苦。
但她一点都不怀念同样有着这种经历的过往。
她的过去更加残酷。
所有参与训练的人，都在生死间徘徊，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的极限，在死亡的边缘苟延残喘。
所有在肌肤上留下的疤，都是她濒死的一次证明。
曾经想过这么痛苦不如死了算了，可当直面死亡的威胁时，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渴望活着。
思绪神游，也不知道薛钦后来和她说了什么，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医疗室。
教官正好从门口走了出来，迎面看着一高一矮两个学生，挑了挑眉：“受伤了？”
“没……”
“对啊！赖源可真的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就这么一拳——”他向前迅速挥出一拳，“啪一下打尤可脸上了，然后尤可就——”
他歪着脑袋往后一倒，“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站在教官身后目睹全程的韩熙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演得还挺像。”
薛钦立刻爬起来，搓着小手满脸堆笑：“过奖过奖，我梦想一直是演小品，相声也很向往。”
韩熙没说话，一瞬不瞬地看着尤可。
尤可迎着他的目光，似乎不以为意，腔调透着股懒意，悠悠道：“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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